浮生梦梦浮生————天娜[上]
天娜[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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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在众人尚在担忧时,却见羽大夫松了口气,开了那香炉顶盖,不过多时, 一个通体又肥又红的蛊虫蠕动著从那伤口处爬了出来,到完全暴露在外时它抖了抖肉肉的身子,绿色的眼珠子翻了翻,这才展翅飞进了香炉里。
吧嗒。羽大夫立刻盖上了顶盖,把东西给了丫头道"收起来"


替龙戬之包扎好伤口,羽大夫朝著一边还未回过神的白音梵道,
"咒已解可以安心了,不过他身子尚弱,且蛊虫本身就是带了毒的,还需要调理。我会让我那死丫头给你们草药方子,待明日一路上熬了给他服用,过上半个月自然就没事了"
"我们走,他留下,这是他昨儿个吩咐我的"白音梵道"况且有先生照料,我也能放心"
"他的毒尚未清,功力也没能恢复,你放心?"
"他决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白音梵耸耸肩,拉著玄月准备离开"既然没事, 咱们准备准备明日赶回军营"

出了门,玄月小声地凑近白音梵"把他一个人留这儿,你真不担心?"
"龙戬之说,羽大夫像一个人"
"谁?"
"凤清颜"
"他已经死了"
"就因为死了,所以。。。"白音梵叹了口气,却不忍把话说下去。
玄月啐了口道"假惺惺"
白音梵看著玄月,难得肃颜道"玄月,若有天你死了,我定跟了你去"
"谁让你跟了,白音梵,我告诉你,我还没原谅你!"
横了眼身边的人,想起这麽些年的纠葛,放不下,却也舍不掉,每每想起心还是会痛,针扎般密密麻麻。
只是,玄月知道,白音梵刚才那话却是顶顶认真的。

屋里头,龙戬之尚还在昏迷中。
那香炉儿的味道不仅能引出蛊虫,也能让人陷入无边的沈睡。
羽大夫坐在床边,绞干了帕子替龙戬之细细擦身,指尖一寸寸顺著肌理向下,竟熟练无比。
"主子,还是我来吧"丫头打算接过帕子。
"出去"羽大夫不理伸在一边的手,径自擦拭著。
"主子"
"我说了出去"
丫头红了眼儿,姣好的脸蛋儿憋著屈,咬著唇儿就那麽站在一边不响。
"采儿,我已经醒了,你该是明白的"说话的人依旧淡漠著语气,手上动作却未停下来分毫"出去吧,替个男人擦身,你还要看全套?别忘了你还闺字待嫁呢" 
采儿一跺脚这才跑了开,留下屋里头的人轻声微叹。

停下手中有条不絮的动作看著熟睡的人,竟恍如隔世。
痛还清晰在胸口,只是,苏醒後,那份执著已经飘散远去,与己无关。
师傅的话犹在耳,字字清晰, 

"清颜,蛊已解,你输了"

第五回


不醉人
人自醉
青稞酒的味儿是淡淡的
酸甜中让人迷离
有人说,青稞酒
饮之难醉,醉则难醒
抱著酒昙子,凤清颜的脸依旧暗沈无光,可眼睛却越发明亮。
"这是之前的病人送来的陈酒,藏了好久没喝,今儿给你捡便宜了"
"没想到大夫也是好酒之人"龙戬之端坐在一边,伤势的好转让他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好酒?算不上,只是偶尔小啜一两杯而已,明日少城主就要起程,这顿当是饯行了"
同样也举起被斟满的酒杯,龙戬之仰首一口,杯见了底。
"少城主好酒量,不过伤未痊愈还是少喝为妙"
"你这大夫,给人喝酒又不让多喝,存心折磨人"
龙戬之说完话儿却盯著羽大夫眼珠子动也不动,显得有些傻愣愣。
"我脸上有东西?干吗傻看著我?"羽大夫不解的抄起一边的铜镜照起自己的脸。
略显粗黄的皮肤,浓密平整的眉,不算高挺的鼻子,略显厚而暗红的嘴唇。
只有那一双罩子,亮嗔嗔地,流露著三分醉意七分清明 ,晃晃然的带著丝温润如玉的平柔。

"清颜"
一声唤,砸醒了羽大夫。
扔了手里的铜镜,他笑著夺过龙戬之的酒杯子,说,
"少城主,看来你真的是喝多了"
"也许是有些醉,这酒,不是说不烈的麽?"
龙戬之揉了揉自己眼睛,迷蒙著眼为刚才的失礼而显得抱歉。
"少城主思念发妻,怎怪到我这酒上来了"羽大夫晃了晃桌上的酒坛子"这酒,可不让人轻易醉的"
"我从未说过自己的发妻叫清颜,大夫怎的知晓?"龙戬之拉过羽毛大夫的手,凑近了几分。
"你那回子去咒时,疼得慌了就会念叨这两个字,傻子也知道那是你妻了!"
挥开龙戬之握著自己的手,不著痕迹的错开两人的距离,羽大夫又说"没见过这麽个痴情的种"
"痴情?"龙戬之捧著肚子大笑起来,到喘不过气来了才说"我要真爱他,怎麽会骗了他?我要真爱他,怎麽会亲手杀了他?我要真爱他,我怎麽能活到现在?痴情麽?我龙戬之向来都是绝情才对"
双手捂上眼屈坐在地面,窝进身体里的脑袋垂落地面,竟是在一抽一抽的作呕。
"凤清颜,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
无奈的拍著龙戬之的背,羽大夫有一下没一下的符合道"是,你不爱他,你从来就没爱过他!恩!别这样了,怎麽喝醉了就跟个孩子似的呢?"
"清颜""清颜""清颜"
龙戬之喃呢著朝身边的温热凑了去,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埋下了脸。
"这酒,哎。。。"羽大夫对著门外开了口"采儿,你究竟在酒里头放了什麽?"


"一点点‘失心'而已"采儿进了屋,看著龙戬之居然整个挂在自己主子身上就一阵气,上前一把扯过人,也对著外头喊了起来"井,进来把人搬回床上去"
看著龙戬之被井抗了走,羽大夫点了点采儿的脑袋道"死丫头,就你事多"
"他该!"
"采儿,你说是醉著的人更真实,还是清醒的人更真实?"
"主子,您又胡思乱想了"
"没有,我只是不懂。不懂龙戬之对凤清颜究竟是什麽感情"
"主子,您不需要懂,您还是三年前的您,这点不会变"
"死丫头,这点认知你主子我还是有的,我可不再是那痴傻的凤清颜"
"是是是,您是最风流倜傥最英俊潇洒最冷血无情的二公子。这点也是我打小就有的认知"
看著戴著人皮面具而藏匿起容颜的凤清颜,采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主子,我刚才那话可不是说您现在这张脸"
"死丫头,早知道给你找副丑点的面皮,看你还怎麽诈唬"
原来,这羽大夫正是早该死了一年埋了一年的凤清颜。
那人在这,坟墓里的,又是谁?
这令当後话了。

且说采儿走後,凤清颜却是怎麽都睡不著,
玩弄著手心里头那枚青龙扳指,心里空荡荡的。
这几半个月的相处里,他还是欣赏著龙戬之的。
毕竟,漂亮的人养眼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那样容貌无双的一个人,还总是带著炙热的眼光盯著你。

偶尔两人聊个天,龙戬之就会习惯性的弯起好看的嘴角,潋!起的笑容让人醺然欲醉,往往不能自持就忍不住和他亲近上几分。
搭著肩膀儿天南地北得胡侃著,亦或者听他絮叨西山上的那个故事,一个爱与背叛的故事。
听著听著,凤清颜就觉著好像一场梦,醉到方醒,胸中给人掏到底般地痛。
而无波无痕的双眸,水气氤氲,清清冷冷,一如既往,他听到自己说"少城主,既然都死了,您又何必耿耿於怀呢?去了的都去了,您该是向前看才对。"
没有恨没有怨,这些感情本就和他无关,他只是个观看著的第三者,周遭的一切牵动不了他的情感,除了那真实而又无边的痛,是唯一遗留下的东西。


龙戬之说"羽大夫,不知道为什麽,看著你总让我想起他。怀疑著,是不是他的灵魂投到你身上了"
说这话时,龙戬之的眼总是紧迫地找著凤清颜脸上的缝隙儿,彷佛寻思著某个破,然後可以一把扯开所有的伪装。
只是 ,他从未能做到。
凤清颜说"少城主,您这不会是夜里头梦多了,眼给花了吧?"
"我再未梦到过他"龙戬之说"我的梦里只剩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可怜的人呐"
凤清颜是真觉得他可怜,一个也许爱著却又不爱的男人,在扼杀了一切後,陷入无边的纠缠。 心灵因为愧疚而一直摇摆自欺。


"看看你干的好事"凤清颜对著大麽指上的扳指自言自语。 

第六回

天亮後,龙戬之起了身吃过了早膳,正准备动身,却听到外头急急的敲门声。
采儿打开门,看著外头一身紫衣的男人,问"你找谁?"
那人如没听见般自顾自的冲进了院,叫道"少城主,我是紫依"
龙戬之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著紫依讶然道"你怎麽来这了?"
"少城主,我刚得到密报,玄武的人三日前已经知道您藏在这儿,马上就到泉口,您还是快从另一面走吧"
"走?我走了,这屋子的人怎麽办?"龙戬之反问。
"这。。。可是少城主,我们人手不够,拼不过啊"
"白音梵留下的三十精兵应该还在十里以外,你拿我令牌速去,差人传信给军中。"
"少城主,我不放心您啊"紫依上前拉著龙戬之的衣袖,担心之情让人一目了然。
"紫依,听话,快去"龙戬之搂过紫依,道"别忘了你是青龙城的三殿座之一,城主的命令不可不从"
"少城主"紫依还想多言,却被龙戬之一个吻封了口,再抬起时已经喘著气,吐不出一个字。
"去吧,我有办法自保,你拖一分时间,我就更危险一分,懂麽?"
"好,我速去速回,少城主保重"紫依狠下心朝外头冲去,不下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少城主和属下的关系可是情深意重啊"羽大夫打趣地调侃道。
"大夫,你就别拿我当趣儿看了,现下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我知道泉後头有个帘洞,尚可避身"
"能躲一时是一时,快走了吧"
拖上采儿,三人一行迅速从後门出了屋,躲进了帘洞里。


不多时,一群人马就冲进了屋子,看著没人,便在这蝴蝶泉周围蔓延开,细细搜查。


而躲在黑漆漆帘洞里的三人也不免有点小尴尬。
毕竟帘洞甚小,为防被发现还得越往深里头躲越好。於是,龙戬之後头贴著羽大夫,羽大夫身後又贴著采儿。
但说,这龙戬之跟羽大夫贴著一块儿久了,就变得微妙起来。
龙戬之只觉得身後的人的呼吸一下下吹进自己耳根子,竟隐隐发烫,让他想起了凤清颜每回凑著他睡觉时,也是这般一个温度。
身体的异样带动心里头的澎湃,脑袋儿也迷糊了,以为还是在以前的某个深夜,凤清颜还活著 正蹭在他背後细喘著声儿浅眠。
只要他一回身,吻上他的唇,那人就会睁开眼,瑰丽一笑,灭了星辰的璀璨,然後懒懒地拖沓著长音,唤一声"戬之"
待到龙戬之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所想的付诸於了行动。
嘴瓣儿贴著嘴瓣,热热柔柔,搂著的手不知何时已抓紧了对方的衣领,随时就能扯了开,一嗅其中的芬芳。
手尚未再贴进半分,却被人轻轻推开,黑暗中那人的眼依旧平淡,还是那般不轻不重的声音 问"少城主,原来你喜欢随随便便亲人啊"
彻底清醒过来,龙戬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亲薄了羽大夫,不觉尴尬又无措。 
采儿虽然看不清,却从那话中明白过几分道"主子,可不是,您瞧他之前不是还跟他那属下吻得很开心麽"
"不是,紫依他本就是我男宠"龙戬之想解释,却又不知哪儿不对。
"呦,原来您收了房作男宠啊,我怎麽听说那人可是柳巷街的头牌啊"
"死丫头,闭嘴"羽大夫阻不了采儿的刀子嘴 ,恨起来真想把那丫头扔出去。
"你也知道柳巷街?"这回轮到龙戬之心里转起了弯儿。
话说这蝴蝶泉跟西山可是有段距离的,这丫头既然知道柳巷街,还知道紫依的名头,自然就该去过西山。
"紫依本就是青龙族之人"龙戬之看著羽大夫,又道"青龙的三大殿座,对外是青龙众人之上的首领,对内也都是我的男宠"
"心腹自然该是枕边心爱之人,少城主到是聪明的紧"羽大夫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说"不过少城主,其实我对你们青龙的事没什麽大兴趣,不必一一解释给我听"
"也是"龙戬之回过头,眯起眼看向帘洞外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不好,搜过来了"


听著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龙戬之回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呆这里不要动"
说罢,人已经飞了出去,就听外头一阵骚乱,有人叫道"在这在这,弟兄们快追"
一阵打斗声起伏,不下片刻,已有血腥味儿飘进了帘洞,而脚边的水泽里,也缓缓淌进深红色的液体。
羽大夫的胸口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隐隐得是在压抑,浑身的烦躁与炙热开始循环交替。
"主子,忍忍,一定要忍"采儿急忙抓紧羽大夫的双臂。
却听外头突然一阵安静,有人开口,细而尖锐的声音"龙戬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刀尚未落下,帘洞里忽然响起水声。
淌著泉水,有人缓缓而出,带著的涟漪牵引出一个个水圈,朝远处荡漾开。
"在蝴蝶泉开杀戒,不怕天谴麽?"
传说,蝴蝶泉是遥古神兽沐浴之地,集了天地灵气,干净不似人间应有之物。
"就是你治好了他中的咒?"带头的人奸笑著"好,就先拿你开刀,看看你这个神医倒是能不能救自己"
刀光落下, 溅起血珠,羽大夫的身子向後移了几分,而他前头挡著的,正是采儿。
采儿右手狠狠握住刀身, 那力气却不像十七八岁少女的。
"敢动我家主子半根汗毛,你们全得死!"
"小丫头,说得到挺狠,你以为你能有什麽能耐!"带头的人冷笑著,一鞭子抽上采儿的脸,顿时红肿里溢出了血丝。
"有我们祭祀在,就算十个龙戬之,也是枉然,更何况你一个屁大的丫头!"
一阵讥笑後,又是一鞭,这次中的是采儿的手臂。

羽大夫忽然冷哼一声,也没拉走前头的采儿,声音还是平静异常。
"不就是玄武的祭祀麽,胆敢在本宫面前撒野?"


采儿不顾疼痛, 回身抱紧了自己主子,慌乱大叫道"主子,不可以,你要忍住!井和鬼马上就回来了"
"丫头,血腥味儿太浓,本宫忍不住"
沾著手指,从采儿脸上抹过一滴血珠送进嘴里。
羽大夫拍了拍采儿的手,松开了她的禁锢,不知道何时光著的脚一步步踏水而前。
直到染了血的泉水从小腿肚边流过, 他才停下脚,彷佛俯瞰众人的神,以藐视的神情看著在场的玄武兵士,
"本宫说过,在蝴蝶泉开杀戒,那是要被天谴的。愚蠢的人类啊!你们怎麽就不听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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