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尘在西天
尘在西天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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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燕飞虽在气头上,但是对著黄璃真,他仍是下意识的一直都没有用内力。此刻见他惊慌躲闪,心中就是一紧,随即更加恨恼。忍不住冷笑著讽刺他:"取你狗命易如反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杀人偿命。你等著公堂之上的裁判吧!"
黄璃真默然的望著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方才抬手抚上被扇子划过的脸颊,完美的皮肤,在那一处被割开了一道缝。只是可能是因为太浅,下面没有血流出来。
随後对著闻讯赶来的差役们挥了挥手:"没什麽事,你们下去吧。"说罢低身拾起扇子,小心捏在手中,留下一干人等,就那麽施施然的走了。
邵燕飞刚跑到看的见家门的地方,就见一队官兵推搡著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出来,再近些一瞧,正是沈家三口。
这是怎麽回事!他正想冲过去问个究竟。却被人一把拉住。二哥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到:"走!"
说罢就拉著他向反方向离去。
怎麽会这样!他的脑袋面对诸多变故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只得麻木的随著二哥不断向前狂奔,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茅草屋。
二哥把他推进去随即朝门外左右望望,看没人跟来,立刻关上门。
"你一走,圣旨就来了。说沈家通敌叛国,表面是做丝绸生意,实际则是将中原机密告知番帮。王大人一来,二话都没说一句,捆了人就走,直接送刑部了。若不是韩大人赶来,父亲都险些要被带走......韩大人刚得到就急忙面圣,现在正在皇上面前力保父亲。咱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现在丞相府已经被团团围住不许走脱一人。方才咱们如若过去,就要跟大家一起被禁闭了。"
邵燕飞此刻心神已乱,只一个劲摇头否定:"这怎麽可能!这怎麽可能!"
"我也不相信沈伯父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蹊跷。"
邵燕飞仍然摇头:"我不相信。能把秋心培养成那麽知书答理的女子,伯父如何、如何会......"
邵燕来苦笑:"不过人不可貌相啊......何况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只能看看他们要怎麽做了。"
邵燕飞道:"难道、难道就如此冤屈人麽!我要见秋心一面!我定要见她!问个究竟!"
邵燕来闻言面色一寒,道:"休得胡闹!见上一面?如何见!"
邵燕飞咬牙道:"非常时刻,自然是非常手段。"
邵燕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混帐!此事如若是真,你我不动,方可保得邵家一袭香火。如果照你这般冲动,邵府便是每人有十个脑袋,也早晚被你害死!"

第 7 章
邵燕飞不躲不闪生生接下,坚定说到:"眼下他们被压入大牢。里面什麽酷刑没有?如果四王爷那个狗贼此刻买通看守的官差,对伯父伯母和秋心动用极刑,屈打成招。且,狗贼多年来与爹爹一直不和。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做文章了!咱们若不能够赶在他之前与沈家人取得联系,那才是大大的不妙了。"
邵燕来闻言惊讶的望著弟弟:"小飞,我知你甚是聪明,但是你从未经过什麽风雨,见过何等世面,我一直,一直觉得你不过是个娇贵少爷。如此看来,你最近,成长了不少。连为兄的都为你......"
"近朱者赤吧。"邵燕飞淡淡说到,边开始在手腕脚腕处扎起绳子来。
"且慢,"邵燕来拉住他,"咱们能想到,四王爷也未必想不到。须得从长计划。"
邵燕飞轻轻一笑:"二哥可能还不知道,我手里有枚好棋子。"
他说的棋子正是黄璃真。由於日前经常出入四王府,黄璃真的住处早已摸熟。更妙的是,这黄璃真私底下竟是个极端怕吵的人,所以他住的地方平日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邵燕飞道:"待我捉到他,定能从他口中套出方法来。" 
邵燕来半晌不语,方勉强点头:"如此,你小心。"
邵燕飞道:"你不与我同去吗?"
邵燕来道:"你顺利最好,你若出事,我自当逃跑。日後另寻机会翻案。"
邵燕飞听他说的那般干脆,心下没来由的一寒,开始有些後悔自己的做法。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且,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於是点点头:"二哥,保重。"
邵燕飞轻功相当好。但是当他来到黄璃真所住的屋顶上时,一道银针一带一丝内力的定在他身旁一寸之处。低头看去,整根针都没入了瓦片之中。
来不及细想是谁,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到:"不要打他的主义。"
就在这当口,黄璃真走出屋来,不紧不慢念道:"细雨蒙蒙夜沈沈,梁上君子人我门。腹内诗书存万卷,床头金银无半文。"正是郑板桥的《梁上君子》一诗。
身边那人低笑了声,随手推了邵燕飞一把,道:"还不下去,人家等你半天了。"
邵燕飞一惊,不防之下,被那人点了穴推了下去,滚到地上。而这一推之间,手法也是十分巧妙,邵燕飞虽是全身不能动的摔在地上,却也没有受伤。心中只觉得那人最後对自己说的那句语调奇特,似乎有些妒忌的意思。
来不及细想,就听黄璃真吩咐:"来人,把他给我压下。"
话音落处,就见寂静漆黑的小院一角突然扑过来两个人,轻松将自己压住。
原来他早有准备,怪不得天天那般悠哉游哉!可恨中了这样的圈套。心中正猜测对方要用什麽方法折磨自己。
不料黄璃真却没多说什麽,只是命那两个人将自己捆好了,带到屋里去。
邵燕飞坐在凳子上,尽量忍著怒气,问道:"沈家人在哪里?"
黄璃真命人把他放到一处後,便不再里他,自己在一旁找个椅子,坐下来看《搜神记》。听得他开口,於是算算时辰,道:"这个时候,应该上路了。"
邵燕飞心下蓦的一紧,颤声问到:"上、上路,什麽意思?"
黄璃真看他一眼,似乎觉得有趣,微微一笑,用平静的好似是在拉家常表情望著邵燕飞,随即抬手在自己脖子处一横,比个手势:"当然,就是这麽个意思了。"
"你!禽兽不如!"邵燕飞只觉得胸口一痛,嗓子一甜,一口心血喷了出来。当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目光所及之处,景物十分熟悉,竟是在自家的床上。邵燕飞猛的坐起身,就要往外走,却是眼下一黑,头痛欲裂。狠狠摇晃了一下,亏得他手快,及时扶在桌边,才堪堪稳住,没有跌倒。
却也碰翻了桌上事物。外面丫鬟听见响动,推门进来瞧个究竟。一看邵燕飞居然起来了,忙过来照料。边唤另一个丫鬟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说是小少爷醒了。
再度坐回床上,手中端著丫鬟斟的茶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邵燕飞终於清醒些了。见那丫鬟尚侧立一旁,於是开口问到:"现在什麽时候?"
丫鬟回道:"回小少爷,现下已经下午了。您昏了这大半天,可急坏了老爷夫人。"
邵燕飞心下一凉,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那麽秋心他们......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阵焦急刺痛。奈何苦无对策,只得强自镇定心神,却又因担心沈家之人,到底有些恍惚,随口又问:"如此,你都听说了些什麽?说来我听。"
丫鬟道:"今儿个早上,四王府的人把您送回府来您就一直昏迷著,听那边来的人说,您急晕了的。不碍事,已经让大夫看过,可是夫人不放心,仍然让小刘又去把韩大夫找了来,又把了遍脉,直到韩大夫也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外面丫鬟道:"小少爷,老爷夫人来看你了。"
邵燕飞摇头,心下感叹,丞相府连丫鬟都比不过四王府的机灵。个个笨的好似猪头一般。真是丢人误事。
邵夫人走进来,坐到邵燕飞身边,帮他整理下头发,道:"我儿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与娘听听。来人,都愣著干什麽!还不快去请韩大夫。"
邵燕飞道:"母亲不必担心。孩儿已无大碍。"
邵夫人仍然摇头,一脸忧虑。e
邵燕飞注意到她眉间的深痕,想必是半日的担忧所至,心中不禁一酸。
丞相邵光也来了。
邵燕飞一见父亲,倒身就跪:"孩儿惭愧!一直没有听从父亲的告诫,与那姓黄的狗贼保持距离。以至如今、如今竟然......"
邵光叹口气,示意他起来,自己则踱开几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唤他狗贼,唉!不想自家性命,却是为这狗贼所救。"

第 8 章
邵燕飞一愣,道:"爹,你在说什麽笑话?"
话没说完,外面仆人急著禀报,说是王公公来了。
众人脸色一肃。
"圣旨到!丞相邵光接旨。"
邵光命人扶了邵燕飞,与夫人急忙来到厅堂,三人撩袍跪了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当朝宰相邵光邵清明,因交友不慎,受人蒙蔽之下,与叛党结交,并将其带至家中。影响严重。因陈大人等力保其忠贞,特此从轻发落。官降三级。扣除一年俸禄。钦此。邵大人,领旨谢恩吧!"
邵光叩首:"吾皇万岁。"
即接了旨起身,又道:"王公公远道而来,且暂坐喝杯茶吧。"
王公公"哼"了声,一抬手:"皇上那里还等著呢。洒家要尽快回去交代。这茶水,就免了吧。"
邵光略一沈吟,对一旁的管家使个眼色,道:"如此,些微薄礼,不胜敬意。还望公公笑纳。"说著,自管家手中接过一枚锦盒,递与王公公。
那太监这才缓和了面色,侧身低语:"邵大人,这次陛下可是大大的开恩了啊。还望大大好自为官,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惜才心意。"
邵光鞠躬:"多谢公公指点,邵某定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王公公一抖袖子:"那,洒家就放心了。洒家要急著回去复命了。"
邵光道:"恭送王公公。"
"爹,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又何必为这般势力之人折腰!"那太监一走,邵燕飞忍不住说到。圣旨已经下来了,王公公又分明是四王派的人。他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要折自家威风长他人气势去讨他的好。
邵光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或许你该和黄璃真多呆上一呆。"
邵燕飞不知道他那一眼是何意思,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称赞自己。又听他如此抬举黄璃真,心下十分不是滋味。又想起沈秋心被抓走一事,忙问到:"不知沈伯父......"
邵光冷哼一声:"什麽伯父!一群夥同外敌的叛党。休得再唤他伯父。亏得昨夜丑时服毒自杀,否则今日必为其所连累。是为父交友不慎。"言罢,甩袖就走。
邵燕飞怔忪的望著父亲,口中再说不出话来。
他们,真的是叛党?连婉娘也是?
邵夫人见丈夫走远了,方将尚兀自发愣的儿子拉到房中。
原来,所谓的婉娘,本名是李婉。根本没有什麽丈夫在京。而两年前邵光外出结识的沈家,也并非亲戚。这是一个联合的局,要把当朝的宰相一步一步拉下水。
邵丞相支持的是六皇子。这个消息被番帮知晓。其军师提出,若是能够说服邵光与番帮联合,助邵光扶持六皇子登基。而边关六城,划归番帮所有的建议。怎奈,邵光一派忠心不二,如何会夥同夷蛮?於是,一张网,便先从丞相的软肋──小儿子邵燕飞身上,下手了。有了"邵公子的朋友"这个名号,婉娘做起事来,自是方便太多了。而他与沈秋心的婚事若是真的成了,邵丞相再保沈家一个官位来,到时再知道他们是叛党......想必也只能跟他们一同叛了。
邵燕飞难以置信的望著母亲:"如此、如此......"
母亲叹气:"只是可怜了秋心那孩子,也跟著白白送了性命。"
邵燕飞重视的却不是这个,他急急问到:"如此,他们,这,咱们家......救了咱们家的人,是、是......陈大人麽?"
"是你口中的那个狗贼,黄璃真。"
邵燕飞望向门口:"二哥,你回来了?"
邵燕来点点头,样子很是落魄,像是急著忙些什麽东西一样,对邵夫人拜了一拜:"回来看看大家还好。我就放心了。母亲,保重。"说著,竟又要离去。
邵夫人道:"你才来就走,不见见你父亲吗?"
邵燕来道:"不了。我得赶去柳州。"
邵夫人道:"孩儿要爱惜身体。这是本钱。"
邵燕来应了声,人已出门了。
"你不必急著去感谢他。"
邵燕飞一好之後,立刻梳洗打理,要当面见一见黄璃真。不想才有动作,就被父亲叫住。
邵光道:"他如此不是在帮助你。"
邵燕飞停下动作,疑惑的望著父亲。
邵光道:"便是这世间真有讲情意之人,那个人却绝对不可能是黄璃真。他这样做,自然有四王府大大的好处。"
邵燕飞道:"我要去见他。"
邵光一愣,道:"飞儿,你斗不过他。比起他,你太嫩了。"
邵燕飞不以为然:"这没什麽,他长我两岁。老练一些,是自然的。"
邵光摇头:"便是你大上他十岁,你仍然不如他。因为,你太善良了。"
黄璃真张开眼睛,被一张近在眼前的脸孔吓住,半晌,才看出,来人乃是邵燕飞。
邵燕飞盯著他,一字一字问到:"你为什麽那麽做?"
黄璃真眨眨眼,刚醒来,仍然有些迷茫,愣了一愣,慢吞吞道:"什麽那麽做?"
邵燕飞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道:"你还给我装!你还给我装!"
黄璃真吃痛皱起眉毛:"邵公子,小生真是不知你所问何事,且小生不会拳脚,还望公子通些情理,放过小生吧。"
邵燕飞见他是真痛,於是松开手,眼睛却仍紧紧盯著他:"沈家三口、婉娘、花碗都是你下的手吧?"
黄璃真面色一冷,正色道:"青天白日,邵公子莫要胡说!小生虽然不才,却何时做过此等狠毒之事。"其实,他这话仍是说软了,当然,因为是对著邵燕飞。若是换作别人,黄璃真随便甩甩袖子──明镜高悬之下,这等诬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还是说你有什麽证据?一句话压下去,十个邵燕飞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第 9 章
邵燕飞才不管他那套,继续道:"他们死了对四王府有什麽好处?我怎麽觉得,若是他们不死,对你家才是大大的好处。"
黄璃真突然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这样,所以你家父亲才要杀人灭口的吧,否则,一旦他们供出些什麽不该说的话来,倒霉的,不就是你家了。如此说来,这丞相的罪过,可又要加上一条了。"
邵燕飞不想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听他这样说,一惊之下,只说了一个字:"你!" 
"我怎麽?"黄璃真仍是一脸笑容,却温和有礼,"邵公子与其在这里为难小生,倒不如快些回到家去,替父亲料理事物吧!如此有趣的事,如何瞒的过皇上。"
邵燕飞飞奔回家,又是圣旨!邵光再降三级。被贬到了夜郎。皇帝是认定他杀人灭口了。好个四王爷!这看似帮助实则陷害的招数使出来。邵燕飞茫然四顾。心下一片荒唐。自己的仕途才要开始,谁知道推开门见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扭曲的黑暗吗?
两年後。
王公公的嗓子依然嘹亮。在高声喊完退朝後,步履灵活的跟上起身离去的皇帝。
黄璃真随四王爷及一干人等叩首恭送皇上圣恩。口中唱到吾皇万岁。
两年时间一点不算长,但此时的他,已经官居二品。对此,朝中不是没有异议的,但是提起此事的那些人,如今早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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