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臣们纷纷跪倒在陵墓的大门之外久久不肯离去。痛哭声几乎响彻长安城。
先皇葬礼之后，新君宇文赞登基。而等待已经的杨坚终于独揽了朝廷大权。
得知宇文邕的死讯高肃顿时晕死过去。他不相信这个计划就这么失败了，他也不相信宇文邕就这么抛下他死了。可是宇文化及说的那么肯定，一时间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不会的！"这是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念叨的一句话。他不能接受这件事，因为宇文邕对他说会陪着他，永远的陪着他！
宇文化及看到高肃的表情，心中也十分难过。毕竟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自己当年亲手把他送来让他们重逢，现在又亲手把他带走间接把他们分开。这是不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王爷，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舒服？我想我的命留不到明天。"但是他现在不想死，他想去王陵看看，看看那里面是不是真的埋葬了他的邕。难道洪喜没有机会给邕吃解药吗？自己明明把师傅留下的还魂丹交给了洪喜的。不过假如邕没有死的话，那么这个葬礼怎么会这么张扬？所有的一切都跟计划完全不同。尽管这件事他将信将疑，可是他出不去，所以无法验证。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杨坚很快就会将自己解决掉。
果然不出他所料，杨坚果然立即就让宇文化及杀掉高肃。
"王爷，请不要怪小人，小人也是迫于无奈。"宇文化及把一杯酒递到高肃面前。"喝了它王爷您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高肃冷笑着接过酒杯，一个人一辈子竟然被人赐两次毒酒至命，能有这样待遇的人恐怕天下也就只有他高肃一个人了。"现在我们两不亏欠了。当初是将军救我一命，现在又是将军送我一命。我不会怪将军，保重！"说完高肃将毒酒一饮而尽。果然没有痛苦，这酒不像高纬赐的那杯那么猛烈。他只觉得身体变的越来越轻。他笑了笑，如果邕死了，那么自己就去陪他。如果邕没有死，那么自己就在下面等他。这是高肃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个念头。

 

【归隐】完结

二十二【归隐】

高肃迷迷糊糊中觉得很暖和，而且一点痛苦都没有。原来死真的不是那么可怕么？
"肃儿！"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高肃猛的睁开眼睛。"邕？"他伸出手摸上宇文邕的脸，温热的。不是说人死了就是冰冷的了吗？"真好！原来我们死后真的可以在一起！"如果早知道这样，那还为什么一直要坚持下去？！
宇文邕摇了摇头，"傻瓜！我们都没死。"说完他给了高肃一个缠绵的吻。
这个吻让高肃有些清醒，在邕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这个吻是那么的真实，难道真的没死？可是自己分明喝了毒酒啊？难道自己两次毒酒都没死成？难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奇迹？"真的没死？"
"真的没死！不过天下人都以为我们死了。"宇文邕苦笑着。
"可是我分明喝了宇文化及给的毒酒啊？"
"那不是毒酒，是一杯能让人假死的药酒而已。是你师伯交给化及的。"
"那么你......不是已经葬入王陵了吗？"
宇文邕点头，"我是葬入了王陵，可是我一早就服了解药。是你吩咐洪喜给我的解药。所以我在志远道长的帮助下从提前修好的密道逃了出来。"这是件危险的事，如果稍有差错就可以全盘计划失败。王陵修建好之后，志远子就偷偷的在不远的山下开始找人挖一条通向陵墓内的地道。由于宇文邕要求陵墓简朴，所以构造也比较简单，再加上他们挑选的地方土质也比较疏松，因此地道挖起来很快速。宇文邕在棺材里足足忍了一天之久，等到整个葬礼结束他才敢离开王陵。
"洪公公他......"他之所以以为计划失败就是因为杨坚这个老贼不可能留下洪喜的命，所以他怕他没有时间给宇文邕吃解药。
"洪喜他......趁乱把解药给我吃了之后就自尽了，尸体被杨坚扔了出去没有找到。"他很难过，这么多年洪喜一直在身边照顾着自己。对自己是这么忠心，在那么多人背叛自己的时候他却可以为自己而死，而且连尸体都没有，他怎么能不难过。
高肃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就像段大哥和斛律丞相还有仇显和干娘一样。"我又害死了一个好人！"他的心充满了愧疚，为什么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死的却都还活着？！
宇文邕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是杨坚害死他的。"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因为他也已经是个名义上的死人了。
"对了。那密道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如果被发现了。杨坚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事。已经封死了。没有人会发现的。皇帝的陵墓怎么可能有人擅自进去。"就算有人敢恐怕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高肃擦干眼泪，四周的环境好陌生。"邕，这是哪儿？"
"这是神安观后山的密室。是志远道长闭关的地方。"宇文邕自从逃出陵墓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而高肃假死之后也被人送了进来。
"这里......？"依旧在长安城内，能安全吗？
"这里很安全。志远道长是国师，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况且知道我们没死的人除了志远道长之外就只有化及一个人。"他不知道宇文化及究竟能可靠到几分，可是当时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找一个了解内情，机智过人，而且又被杨坚信任的人。
虽然高肃曾经和宇文化及多次打交道，甚至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豁出颜面为他说过几次好话。可是对于这个人他不是很了解，他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和杨坚一样的目光。"为什么宇文将军肯帮我们？"所以他不理解，也不是很相信。
"毕竟他是我宇文家的人。"他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理由，至于宇文化及为什么肯帮忙他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既然他帮了这个忙，就不可能再泄露秘密，否则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宇文化及。
高肃点头。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别人全部的想法。不过他真的很感激宇文化及，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又放了自己一命。

隋国公府。
宇文化及拿着金丝甲来见杨坚。他给高肃喝下药酒之后，就从高肃的身上取下这个当作见证。尽管边上还是有人检查过高肃的尸体，不过因为药的作用没人能看出高肃是假死。所以他才能轻易的骗过杨坚的眼线。况且一个死了的尸体随便扔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过问。
"下官前来复命！"他把金丝甲向前一递。
杨坚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好一阵，"果然是宝贝！"他早就听说高肃身上有一件刀枪不入的金甲，这也是除了高肃的命之外，他杨坚最想得到的东西。"化及，你做的好！有天我成事之后，一定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国丈恩典！"宇文化及心中好笑。他杨坚爬上去又能如何？就算他可以得到这大周的江山，早完有一天他也是会死的！那么在乎这个金甲又有何用？他不一样没有真刀真枪的加害宇文邕。难保将来不会他杨坚不会落的同样下场。他之所以救下宇文邕和高肃，除了因为他不希望他亲手送还的一对恋人分开，还因为早晚有一天，他会用这个消息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有人都是各怀心腹事，只是全在不言中。一个人站的越高，看的越远就越容易忽略眼下的人和事。此时的杨坚只是想到如何吞掉大周的山河，却没想到他用自己的行动亲自教会了一个人如何篡权夺位。
自从登上皇帝的宝座之后，宇文赞一心只想玩乐。后宫招纳的美女无数，并且把所有的朝廷大事全权交给了杨坚。
而朝廷上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江山早晚就要改姓了。
何程被派到边关和突厥兵做战，战事结束之后杨坚以边关防卫要紧为理由让他永驻边塞。哪怕他再怀疑宇文邕的死因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而满朝文武只要是过去多宇文邕忠心不二，敢对杨坚说不的那些大臣也是贬的贬杀的杀。他的心腹一时间全都成了朝廷重臣。

宇文邕和高肃在密室里一住就是一个月。
这一天志远子带着宇文化及来见他们。
见了宇文邕宇文化及连忙想下跪，却被宇文邕拦了下来。 "我已经不再是皇帝了。你也不用再行大礼。以后你就叫个大哥好了，毕竟我和肃儿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高肃也连忙上前鞠躬，"多谢宇文将军两次救命之恩。"
"王爷不要多礼。小人惭愧。"
四个人落坐，高肃亲自为宇文化及倒了一杯茶。"将军，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么？"
宇文连忙站起身接过茶杯，"小人这次来是想送二位离开长安。"
"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宇文邕问。
宇文化及回答："目前看来只能离开周境。小人这里有通行的令牌，二位只要谨慎一些应该没有问题。另外小人这里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是可以暂用些时日。等到二位安顿下来再通知小人，到时候我再想办法送去钱财。"
宇文邕点头，"多谢！不过钱财就不用了。我从陵墓里拿出了部分陪葬，我想够我和肃儿过两辈子了。"
"那二位就多保重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宇文化及放下令牌准备告辞。
宇文邕连忙拦住。"请留步。"
"您还有何吩咐？"
宇文邕走过去按住宇文化及的肩膀，"我想与你结拜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化及一愣，随后连忙应承，"那真是小人前生修来的福气！"
香案摆下，两个人磕头盟誓。
"兄弟，我知道这大周江山是保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希望你能保住我宇文家的血脉。"宇文邕很了解，一旦杨坚大事得成。那么自己的儿孙就都会死于非命。
宇文化及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宇文家留下血脉。而且我还要让杨坚自食其果！"
宇文化及走后，高肃才说："邕，你认为他这个人可靠吗？"他不放心。
宇文邕摇头，"但是至少他不会要我们的命。我只希望他真的能遵守诺言留一条宇文皇家的血脉。"
"希望如此。"高肃也叹了一口气。

◎

离开长安之前，志远子给了他们两个人两副假脸。就像是一张人皮一样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靠这令牌和面具，两个人一路无阻的朝东北方向走了下去。
"为什么不离开周境？"高肃问。因为就算朝东北走到最远就是契丹了，他们不可能去那里。
宇文邕笑着说，"到哪里都一样，只要找到一个安宁的地方住下来就可以了。"而且根本就没有人会透露他们的行踪，他不想去一个遥远而又民俗不同的地方。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北方的小镇，这里不大但很热闹。最重要的是虽然属于周境却远离战场。
他们在镇边买了一处很大的宅院住了下来，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有人会认出他们。
摘到假脸，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离开这里了！"高肃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四季分明而且民风淳朴，没有人对他们的事说短论长。
他们住的这个宅院依山傍水，虽然比不了皇宫，可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宇文邕抱着高肃坐在院中的廊下，春风吹过习习凉意。"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为了这一天他放弃了很多很多，多到没有人会相信。
"你不想报仇吗？"高肃问他。
宇文邕摇头，"我已经全都放弃了，从我从吞下那颗药丸开始，我的全部生命里就有你了。"
"你不想你的儿孙们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杨坚再毒辣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外孙吧！"他只是那么觉得，可是事实是否真的这样他不知道。
高肃点头。"况且有人保证会为你留下血脉。"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会完成这个承诺，可是他也希望宇文家能后续香烟。
"肃儿！"宇文邕捧着高肃的脸。
"怎么？"
"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儿子就好了！"有时候他觉得很对不起肃儿，自己有儿有孙，可是肃儿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肃儿牺牲掉一切作为男人的权利。
高肃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再娶个女人给你生个儿子好了！"这已经是邕第二次跟自己说这样的混帐话了。
"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说着他开始脱高肃的衣服。
"你干什么。这可是在院子里，让下人们看到怎么办？"高肃连忙抵抗。
"我早就让他们下去了。没有我的吩咐这个院子里没人敢进来。"他按住高肃的的胳膊吻了上去。
当高肃从这个吻里挣扎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是空无一物了。"你越来越过分了！"不过这是最过分的一次。
宇文邕笑着把玩着高肃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看到肃儿不再反抗，他这才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努力看看！"说完他轻缓的挺进高肃的体内。
"嗯！努......努力什么？"他迷迷糊糊的问，他发觉邕越来越了解自己的身体。每次自己的反抗都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会投降的更快。
"努力试试能不能生个儿子啊！"宇文邕大笑。
高肃气的头晕，"你滚蛋！"
春风把笑声和呻吟声一起传出了庭院。
"大哥，这可是两位老爷第一次在外面吧？"二总管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嘀咕。
"看来以后连打扫庭院都得小心谨慎了。要是一不小心看到二老爷的身子，恐怕就得挨鞭子了！"大总管同样擦汗。
"愣什么愣？又不是没听过！去去去，都干活去！"二总管大声的呵斥着那些满脸通红的下人。
"我们也走吧，要是被大老爷知道我们在这听风，恐怕少挨不了鞭子！"

平静的日子一晃就是四年。
这一天宇文邕和高肃正在房中画画，突然外面家人来报。
"二位老爷，门外有个人带着个小孩儿说是从长安来的。"
长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免震动。于是连忙走向大厅。
"奴才给皇......老爷行礼！"来人很想说皇上，可是他没敢说出口。
见到来人高肃和宇文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洪喜？"这真是天下的新鲜事，他不是早就自尽了吗？
看到宇文邕和高肃洪喜激动的痛哭流涕，"我可算是找到您二位了！"
"你......你......不是自尽了吗？"宇文邕连忙走上前拉住洪喜的手。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切都好象在梦里一般。
"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是没想到我命大，尸体被扔出去之后被志远道长救回去活了过来。其实当年我就想跟着您二位一起走，可是道长说人多显眼就让我一个人留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住在神安观里，托人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高肃也连忙走过去，"洪......大哥！"他没敢叫洪公公，大厅里这么多下人，暴露身份就坏了。
洪喜擦了擦眼泪，"王......老爷！"
一边侍侯的两为管家小声耳语："我说大哥，咱们两位老爷什么时候都改姓了？"
另一个摇头："不知道，随便啦！反正他们一直都奇奇怪怪的。"
"这孩子是？"宇文邕问。
洪喜这才收住眼泪连忙蹲下来跟那个孩子说："少爷，快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