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色涩
色涩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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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萨奇又闹脾气了。我想带他城去走走,日落就回来。成吗?
也好,这段日子把他压得太紧了。你就带他去好好发泄一下,可记住千万别......
先生放心,我知道的!日落前定会回来。
有了他的保证,我就放心了便同意了他去。再者楚情的话未完,蝶起留著只会让一些往事浮起,倒也不是件好事。
见著蝶起离开的身影,楚情喃喃了一句: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苦笑,这世间的事与人该如何说是幸与不幸呢?
蝶衣,时光过得真是快,一眨眼那孩子竟也那麽大了。楚情摇头叹了一声,神情间一抹愁,一抹落寞。
且不说这些,今日来是有事要告诉你。我想你也该知道这些。话锋一转,他神情严肃。这些事,你只要知道就行,切不可再向他人提起!任何人都不行!
我点点头,心提了紧。
前方战事吃紧,蒙人这次受创极大。原本这马背上得战争是蒙人得强项,可这次天朝出了一骑精锐。这一行战士个个功夫不凡,常常暗袭与突袭,已经让蒙人连著败了几场,退了几百里地。我想这场仗应该不会再拖太久了。
这一出口就是让人惊叹得消息,我不仅怀疑。如今已是冬季,关外的天气不似关内,这里的冷那些士兵可能耐得住?再者,冬季的粮草供给也是大问题。这仗真的会......话说不下去了,心里想著天朝胜却又不愿蒙人败,这心思太复杂了。
克穆尔真是把你护得太周全了。蝶衣啊,你看到、听到的太浅了!楚情笑了笑接著道:汉人确实很难在短期内适应这关外的气候,可如果是长年居住在这边关一带的,那可就不是个问题。这几年,天朝每年粮食丰收,国库里的粮仓恐怕早已经是囤积的满满的。而边关城镇也在年年增加壮丁,注意了是壮丁不是士兵。这些壮丁打著维修边关的名义早早的就开始学习适应这里的气候。当战事一起,他们就成了最好的士兵。
与此相对的,可汗虽然一开始对这些也曾防过。几次派人暗探情况,可每次派出去的探子在回来的途中都会不明猝死。皇宫里的那位红妃也几次来信告平安,天朝每年的礼节只多不少,再加上几次小小的边境冲突都没有惊怒天朝,一番衡量後可汗也就不再提防那麽多了。而冬季是草原上最荒芜的季节,真正在粮食上供给有问题的只会是蒙族。
楚情的一番话都点在重心上,我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这只是我要告诉你的一小部分,真正关键的在後面。楚情一番摸索後从衣袖里取出张纸条。
战事连连吃败,蒙人们已经急红了眼。生性自负的他们是很难接受这样的局势,他们在怀疑......他停了话冷冷的哼了声。
你是说他们怀疑出了奸细?而且怀疑的是我们!?
没错,就是这样。那群莽夫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会可是巧立了名目。而你备受克穆尔的宠爱,虽不外露却也成了他们眼睛的刺。哪有不借机拔了的道理。
克穆尔不会相信的,他知道我......触到楚情冰冷的眼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克穆尔不信又能如何。君命难违啊......戏文里不是常说这句麽。
看来你总算是明白了。楚情伸手将那纸递了过来,我一接。这上面只有简短几个字。
帝令杀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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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汉,杀汉......呵呵,果然再如何我等也终究是外人,终究是不被他们信的。我手一松,那纸条落在了地上,很快就被楚情给拾了去。他冷冷的笑著,眉宇间竟多出了几分煞气。
心冷吗?呵,没什麽好伤心的。你可比我好太多了,克穆尔是不得不杀你,而我......楚情又拢了拢衣服,不知是身凉还是心凉,他背了身去。
蝶衣,我在他身旁待了9年,整整9年阿。可最终换来的是什麽?老天真是不公,太不公了!咳咳......他的肩再一次剧烈的抖动,那声音一次比一次激烈,整个肩膀都缩了起来,似乎要用尽身体里的所有力量。
咳咳......咳咳......呃......
一抹红色坠落,击打在地面上变成了一朵花,豔的扎人眼。我惊呆了,望著他唇角的一丝残红,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而他却好似不在乎的随意抹了抹,总算是缓和了那咳。
吓著了?没事,我死不了。至少现在还不到我死的时候!楚情朝我走近两步,惨白的面孔下他身板依然挺拔。
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该怎麽做那便是你的事。我走了。
你......楚情......别死!
不知道该说什麽,亦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麽。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要他死!我不能接受楚情的死亡!我要他活著,不管曾经发生过什麽,我要他活著!抓住他冰冷的手,我只说了那麽一句。他笑了,笑的很从容,让我忆起那个在醉仙楼里抚琴的人。可他还是从我的手里挣脱了去,消失在了门外。
楚情走了,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难题。我始终在离开与留下之间徘徊。离开是为了保这一条性命,即便我的命不重要可也不能白白送了蝶起的命!留下是放心不下萨奇,放心不下克穆尔,更是因为心里隐约还残留著一丝冀望。
但现实是残酷的,它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破那仅存的一丝冀望,毫不吝啬的告诉你死亡的逼近,逼迫著做出抉择。克伦贝尔草原一夜间披上了白霜,宛如丧事上的白麻。战败的消息紧随而至,克伦贝尔城从沈默走向了爆发。
或许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战局,城里的大街小巷内议论声纷纷,就连这宫殿内也一样。所谓人言可畏,声音多了,小道消息也开始纷纷扬扬,该的,不该的,无一不漏的传进了耳里。
萨奇的烦躁还未褪去,这一次蝶起也按耐不住了。不知他在外面听见了什麽,竟伤著一张脸回来了。见我追问,神情闪烁,话也是支支吾吾的,避重就轻。後来索性一溜烟的跑了。
我知道出事了,因为他那脸伤的实在厉害,而那没让见著的地方恐怕更是......蝶起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沈的住气,考虑事情也比同年的孩子更成熟周详,平日里从不轻挑事端。今日这伤恐怕是为了我。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从萨奇的嘴里探出蝶起是因为听见他人在背後议论我,说我指不定是天朝派来的奸细,所以战事才会连连告败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蝶起找他们理论不成,最後动起手来。可一个人的力量与本事总是有限的,虽然是把对方都教训了个透,但自己也没摊上便宜。
萨奇说的很兴奋,一脸的得意。当然他也不忘强调他对我的信任,再三表示自己绝不会相信我是奸细之类的话。只是哪又如何?一张嘴能抵百口麽?!不能,所以我定了决心。
带蝶起走!回天朝,寻个小镇静静的生活。
走,又怎是那麽简单。宫里的眼睛那麽多,又赶上这麽个特殊的时刻,往日里有的没的都会看上两眼,更别提现在了。想走,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蝶起似乎也并不愿意离开。
可走却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现在的每一个时辰都活在生与死之间。我有些焦躁,却又不能将实情全盘托出,只能苦苦相劝蝶起。这反复之间,竟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不寻常,今日太不寻常!宫里寂静的宛如没有人的存在,可我分明能感觉到那些人的呼吸,他们的视线隐在暗处无时无刻的不在注意这我的一举一动。心上是一块极重的石头,沈甸甸的预示著不祥的兆头。
午後十分,果然是凶兆。宫里响起了锺声,三长一短,极规律的反复敲打。闭著眼站在庭院中的我清楚的听见了那些从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很厚沈,那是大批的人。其间还夹杂著清脆的碰撞声,那是金属器皿,是武器。
只是眼睛睁开的功夫,我已经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中。无暇的白雪被无情的践踏,破了这冬日的美景。这也许就是命,命中逃不了这一劫,便真是逃不了。我轻微的叹了一声,没有挪动脚步。心里只盼著这一刻蝶起能听到动静,及时逃脱。
来得人并不多,二十个左右。大部分是守城兵,其中也有几个宫里的侍卫。他们叽叽咕咕的不知在商讨什麽,看我的眼神也颇为复杂。尽管如此,他们的来意确实很明确的,取我的性命。
飘雪了,白色的大朵雪花幽幽缓缓的飘。落在我深蓝色的外袍上,格外的显眼。拂去那抹白,我浅笑一声。在这寒冷之地过了这麽些年,唯一的憾事莫过於此刻吧。我不知该感谢克穆尔对我的宠爱,还是该怪自己的闭塞,这麽多年生活下来却毫不懂这蒙语。实在是汗颜阿......
呛,那是兵器出鞘的声音。我挺直了身冷眼相对,不过一死而已。剑锋直逼而来,却在我以为要刺穿咽喉之际被斜横出的剑隔开。身体被一股力量拉开,连连退了几步。
是蝶起!那缠斗中的人是蝶起!我担心,我紧张,我在这些刀剑影中惊惶失措。螳臂当车的结果是什麽?那只能是一个惨字!以一对十本就是吃亏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是倍数的情形。刀剑无眼,身形翻跃间已能看见几处破损。
眼见蝶起渐渐落到下风,险象环生之时。一抹豔红扑入,让两方都在转瞬间收了招式。僵直的看著这个突如其来的人。
萨奇双臂张开护在蝶起身前,绷紧了神情大声的吼叫。那些士兵们脸色为难,相互看了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你没事吧?乘著萨奇训斥间,蝶起迅速来到我的身边,紧张的上下打量。
蝶起,你怎麽来了?今日一早不是去了城外吗?我抓住他的手,我心疼的抹去脸上的一抹血迹。幸好,那不是他的。
先生,都是我的错。若我能早日听你的话就不会这样......蝶起垂下头愧疚的道:我在城外听到风声,就急忙赶回来了。还好及时赶上,不然蝶起......话语中已经哽咽,究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蝶衣,蝶起,我们走!萨奇突然过来,抓过我们的手就往外。我不知道他说了什麽,但从那些士兵们发青的脸色上,可见他们多麽的为难。
才走出了庭院,就迎上了另一拨人马。为首的是个很壮硕的男子,毫不客气的拦下了去路。就连萨奇对他大声喝叫,他也不为所动。对方来头不小。蝶起紧张的将我护到身後,一手持剑,小心的戒备。
一触即发的局势......

62
疾驰的骏马,耳边是呼啸的风,我紧紧的抱住蝶起的腰。那已经消失在目光里的克伦贝尔城,是否真代表一场恶梦的结束?!至今我还没缓过神,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多的变数......老天终还是眷顾的。
克穆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回想那一切,我反复的在嘴里念道。原以为今日必葬身在那刀剑下,却不想杀出一队奇兵将我们救了出去。那些人个个蒙著面,却身手不凡。在一番厮杀後终於冲出了宫,然後领著我们穿梭於小巷中,一路护送到城外。
而那里早已经备好了骏马和行礼。没有招呼,急翻上马後,就是扬鞭而去。又是一段距离的护送,确认再无追兵後这指了方向和我们分了头去。临别之际,我无意间窥视到其中一人的面目,顿时间明白了一切。他们是克穆尔的贴身卫士,此刻原本应该留在战场上的人。
一马二人,再强健的骏马也经受不了长远的奔跑。马儿累了,我们的行进慢了。蝶起更是翻身下马,牵著缰绳往前。按理还有半个时辰就该到居嘉关了。
居嘉关是天朝与蒙族间天然的壁障,也是这几百年来两族纷争不断之地。我不熟知战事,对这些所谓得战事要地也并没有太多得概念。居嘉关这名,这地,也只是在出塞时暂留一夜而知晓识得。
马儿呼哧呼哧得打著响鼻,渐渐得我们能看见居嘉关得城楼,再渐渐得我们能看见那泼墨而成的大字和城墙上一面面舞动的旗帜。再近了,我们能看见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可奇怪的是这一路过来竟没有碰到任何的蒙兵,虽说蒙人已经退了百里,可也不该如此顺畅啊。蝶起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手紧紧的按在剑上,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
还未等我们靠近城门,那密闭坚固的门发出了沈重厚实的声音,一点点缓缓的被打开。一列士兵整齐迅速的从里面钻出一字排开。蝶起扯住缰绳,一脸警戒。
蝶衣公子,久候了。
一身铠甲装备,和戏文里的颇有些相似。这开口的人应是个将军。而从他张口就能确认我的身份来看,应该没有恶意。但不知这後面又藏著什麽......
怀揣著这样的一份不安,我和蝶起被迎入了城。在这位自称夏侯的将军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别院。
别院很雅致,与这边关之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典型的江南式造型,里面的布置也充满了南方的细腻。精制的雕花,厚实暖和的毡毛,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麽的不寻常......这不该只是一间普通的院落,这里住的人必不是寻常人。
先生,你可是认识这里的主人?蝶起在屋中打量一圈後突然问。
我......或许是识得的。无意间撞见的一抹明黄色似乎昭示了主人的身份。那藏在床角的一抹明黄,我该是掀还是不该呢?
在我犹豫不决之时,蝶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细节,并在我来不及喝止的呼声中一把掀开。
那里没有猜想中的人,有的只是一双鞋。一双我认得的鞋。明黄色的缎面上绣著五彩祥云,厚实的鞋底两侧各画著一朵梅花......我靠近仔细的将这双旧鞋收进眼里。这麽些年,它竟然还在。
原来是双旧鞋,我还以为这里藏著什麽人呢!蝶起松了口气,倒没仔细看。
确实是双旧鞋,那缎面已经磨损,五彩祥云有些已失了模样,鞋底也已磨去了很多,有些高低不平。那人走路总爱把力放在内侧,鞋底也跟著向右斜。可虽说是双旧鞋但保护的却很好,没有污迹,没有的划痕,若不是这鞋底与缎面,当真看不出是双旧鞋。可见它的主人所费的心思,当真是爱惜著的。
先生,只是一双鞋,有什麽好看的!蝶起将我拉过,在桌旁坐下。他有些浮躁,没了往日的稳头。
在担心什麽?萨奇吗?我倒了杯水与他,那一身的血迹斑斑扎得我眼有些痛。那修长的手握过了剑,饮过了血,他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嗯。除了这个我还......水没有喝,他低头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那悬挂在腰间的剑。
萨奇不会有事的。你别忘了他是克伦贝尔草原的王子,他们不敢对他怎麽样。我拾起他的手,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抓起衣袖为他擦试,将那些污迹一点点用力的擦去。
蝶起,今天先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此刻这世间早没了我这个人。今日我看见了不一样的蝶起,勇敢,果断。呵,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昔日那个会扯著我衣裳的孩子,如今已成了能保护他人的勇者。我很高兴,真的!
先生......蝶起抬起头看我,那双眼睛里充斥著一种迷茫的情绪。我杀人了。
没有关系,那是因为蝶起要保护我,所以才不得已下手的。蝶起学剑是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能保护自己,保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麽。今天是蝶起第一次杀人,也许以後蝶起还会再杀人。只要蝶起的剑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正义的,那就没有错。所以蝶起不用介怀。这一切没有错!
摸摸他的头,很久没这样做了。16岁的年龄终究还是稚嫩了些。往日里追杀猎物的豪兴,当真碰上这人血时,还是惊慌了。可这只会是短暂的,因为蝶起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困住自己的孩子,他是一只鹰,能!翔九天的鹰!
夜里久久的睡不著,或许是白日里发生的事太多太仓促了,也或许是担心害怕那人的到来。我怎麽也睡不著。反反复复间,月色一点点倾移。最後索性起了身,点了灯,盯著那鞋发愣。
是什麽时候的事?好像第一年宫中入秋的季节。京城里冬季虽不及塞外的冷,却也同样是冰天雪地。我坐在梦蝶宫的回廊上,看著雪融怀月她们做著针线活。不愧是女孩儿家的手,就是灵巧!那一针一线的,密密麻麻的落在锦缎上,最後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
她们在为冬衣做绣边。这是个精细的活,要在那一点方寸间画龙绣花,想著也觉得难。我静静的看著她们,听她们一边干活一点闲聊的趣事。後来也不知怎麽兴起了,也想动动手来试试。但她们哪里会让,就连我以主子的身份相压也断然不予理会。最後实在是见我无聊,便让我为她们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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