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 上 ——乙竹
乙竹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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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有有有!”刚从惊豔中回过神来的男人忙不迭的点头,“越远消耗的越快,嗯,然後?”
  “然後你今天晚上就必须待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不然我会很累,就像在帕尔家那次一样。”罗昭也懒得责备他,继续说下去。
  迪恩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在从老帕尔的房间到他们俩住的客房的那一段路上为了观察逃跑地形故意走的慢吞吞的远远地落在阿昭後面,因为有“罗医生的助手”这个身份掩护,看著他的保镖也没催他。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进了房间後阿昭一下子就累得坐在椅子上,是因为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迪恩紧了紧圈在怀中人窄腰上的手臂,让他不得不向自己靠过来,近到鼻尖快碰到鼻尖,已经互相能够感受到对方气息的程度。轻轻地,带著点委屈的口吻:“我懂了,你让我在你旁边陪著你守著你,只许看不许吃,阿昭你好残忍……”然後又吻上去,带点惩罚性质的啃咬,手流连在窄腰两侧,一边抚摸一边把它的主人更进一步的压向自己。
  “唔……迪……别……”
  连口中的话也一起吞下去,迪恩继续著充满激情的侵略,直到觉得怀中的人快要窒息才慢慢放开他。
  得到自由的小嘴迫不及待的呼吸著氧气,透红的双颊配上有些湿润的眼睛,眼前的美景让迪恩忍不住又要俯身占有,却被对方按在胸前的手挡住。
  “不,迪恩,今天真的不行。”
  “哦……”被拒绝的人仰头靠在沙发上,“我好可怜……”
  “五天以後会好好补偿你的,好麽?”说话的人似乎带著歉意。
  “为什麽一定要五天以後啊?!”靠在沙发上的人继续悲叹。
  “这个……我以後会告诉你的。”声音的主人向前探身,用嘴把迪恩接下来的话封住。
  
  於是,迪恩向恋人表白的第一个晚上,就在只能看不能吃的悲惨境遇中度过了。
  更惨的还在後面。
  
  接下来的四天,罗昭以“不能再让你忍得那麽辛苦”为由拒绝在他的手上画巫术记号,还要他在吃过晚饭之後回自己家里睡。迪恩经过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才好不容易保住了留在罗昭家客房的权利。不过偷袭却是万万行不通的,别说晚上熟睡时一切碰触自动弹开,就算是白天想给心上人一个突然的拥抱都做不到,这让迪恩非常郁闷。
  同时,工作上的事也进展得不顺利,原本好好的证人不是失踪就是突然推翻证词,迪恩被对方律师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惨败。要不是克利夫把一个关键的证据及时送到庭上,迪恩就真的保不住他无辜的当事人了。克利夫离开时两个人又免不了针锋相对一番,迪恩由於欠了人情不自觉地输了气势。“也许这两天走霉运?”有时不禁会这麽想,然後又会想到几天之後的“想做什麽都行”而忍不住望天傻笑,直笑得丽萨要把他送去医院检查才不得不收敛一点。
  终於,对迪恩来说如同五百年的五天,过去了。
 
二十二 长夜(上)
    
  这天是周六。
  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的律师先生从上午爬起来开始就在恋人身边打转,成堆的“心肝儿”、“宝贝儿”、“我的爱”直把整理花圃的罗昭别扭得频频皱眉。时不时摸到恋人身上的色爪只要一被弹开,立马就会响起委屈又哀怨的:“阿昭,都五天了,你还拒绝我……”之类的嚎叫,之後没有个绵长的湿吻绝对不会罢休。这种令罗昭难以招架的攻势一直持续到午饭结束,当然午饭由於某人的“浪漫情调”也跟平时大不相同──持续了两个小时。
  午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人一起去采购,在罗昭明显怒意的威胁之下,超市里迪恩才收敛了些──只吻了他五次。
  
  随著太阳的落山,已经被强行管制了一天的色胆再也无法被压抑,渐渐抬头。
  “阿昭,还在做什麽?”挂在厨师身上的树袋熊一边用下巴蹭著早已被他蹂躏过的脖子,一边用从後面环过去的双手玩弄著怀中人胸前的纽扣。
  “汤。”早已习惯了被缠的药剂师把身後紧贴自己的人当作空气。
  “什麽时候才会好麽?我好饿。”被忽略的人磨著牙。
  “等会你尝一下,觉得好了就开饭。”然後扳开绕在身上的胳膊,准备把做好的食物端进屋。
  “不要,”身上的两条胳膊却突然箍紧,“阿昭,你怎麽今天一天都在赶我走?”
  翻翻白眼,“让你留在这里尝汤,我去端饭也是赶你?”
  “怕一离开再要抱就没那麽容易了麽,嘿嘿……”笑得心虚。
  叹口气,转过身,拿起迪恩的右手在上面狠狠地划了个巫术符号。“不怕了?”
  “嘿嘿……”终於达到目的的色狼贼溜溜的去尝汤。
  晚饭由於某人的心怀鬼胎而完成的很顺利,这倒让一向很重视饮食质量的罗昭非常满意,毕竟自从收留了这只据说只吃他亲手做的饭的大型动物之後,每顿晚饭都吃得热闹非凡,让他觉得自己肠胃的负担加重了。
  
  收拾完碗筷一进屋就看见迪恩坐在沙发上色迷迷眼巴巴地看著他,罗昭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坐在迪恩身边,伸手捧住难掩兴奋之色的脸,倾身吻下去。
  四唇相碰。
  
  客厅的灯突然熄灭,两条黑影直奔沙发上的两人而去,其中一人手起刀落正中罗昭後心,不料刀反而被弹起,持刀人惊讶异常正要继续下手,却被罗昭一个横提逼退两步。另一人也已经冲到跟前,不过还没等下手就被迪恩一拳击中腹部,闷哼一声,手中的刀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扎进旁边的沙发。
  “杀手?”罗昭冷冷发问。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又一次猛扑上来,一个与罗昭缠斗,另一个与迪恩周旋。
  有著巫术护体的两个人虽然不会受伤,但要制服这两名暗杀者却并不容易,原因有两个,一是杀手本身经过职业训练,不仅进攻躲避的动作都很到位,而且一般的攻击和疼痛并不会令他们晕过去;二是这两名杀手似乎是拼了命一样的在攻击他们,完全不顾自己受伤与否。而且在他们发现武器无法伤到两人的时候,变得更加歇斯底里,疯狂进攻。
  最後在罗昭的一记劈颈手刀和迪恩的重拳之下,两人才双双倒地。
  
  重新把灯弄亮,迪恩发现恋人眉头紧锁地盯著已经被绑住的两个杀手,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男一女。
  “来杀我?”罗昭发问。
  迪恩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这麽冷的声音,自己有多久没从他嘴里听到了?
  两人不说话。
  皱皱眉,转过头来问身後的人:“你的仇家?”
  耸耸肩摇摇头,“不知道。”
  思考了一下,罗昭走向客厅的电话,颇为熟练地拨了个号。
  “帕尔先生,又要麻烦你。”
  迪恩瞪大眼睛。
  阿昭在给伯尼打电话?
 
二十三 长夜(中)
  
  “帕尔先生负责帮我追查这些杀手的来历,然後转告那些雇佣他们的人不要再做傻事。”罗昭看出愣在一边的人的疑惑,轻轻地出口解释。“不过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生这种事了,怎麽今天突然又这样?”
  不是说派去的杀手从来都没有回来的麽?迪恩想起克利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可看目前的情况,罗昭似乎只是把人制服後交给伯尼?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有去无回的?”不能让阿昭替人背黑锅。
  “……知道,”回答得有些迟疑。“不过总比被我放回之後一次次重来伤及无辜要好。”
  “那干吗不直接杀了他们?”脱口而出,语气不善。不管怎麽说,对於罗昭在这件事上依靠帕尔家,他有些不满。
  罗昭抬眼看著他,突然语调变得冷冷的:“我也不想装好人,可我嫌处理这些尸体麻烦。”然後走回打沙发坐下,不再理他。
  突遭冷遇的人愣了半天才明白自己的话在对方听来有种强烈的指责其伪善的意味。连忙上前解释:“阿昭,我不是那个意思……”话未说完,被门铃声打断。
  罗昭起身开门,把他丢在沙发上。
  
  伯尼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看得迪恩有些牙痒痒。
  “罗医生,真是意外,很久都没出这样的事了。”
  “嗯,麻烦了。”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他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呵呵。罗医生的忙,我怎麽能不帮?”说著向身後的人示意,四个人走过去拉起地上的俘虏。
  
  於是自然而然的,伯尼身後保镖的位置上出现了空缺。
  
  一声轻微的爆鸣。
  小,但足以让这些常年混迹於枪械中的人辨别出那是带了消音器的枪声。
  伯尼身後的一个保镖迅速把他扑倒。然後传来子弹入肉的“噗噗”声和反击的响亮枪声。
  沈寂。
  
  混乱结束,遭到反击的偷袭者在发现没有得手的第一时间撤离。伯尼也从保护自己的人身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罗医生,看来我帮你处理杀手的事,被人利用了。”然後若有所指地看著迪恩。
  毫不示弱地回瞪,“我要杀你,还不用这麽麻烦。”
  “哦?抱歉。”伯尼用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审视了迪恩两秒锺,然後被手下叫得转过头去。
  “帕尔先生,他恐怕……”手下指著刚才为伯尼挡枪的人,没往下说。
  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保镖,伯尼转头;“罗医生,这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你看……”
  “药材。”明白他的意思,冷冷回答。
  “这不就有。”转头向两个俘虏,稍微扬了扬下巴。
  
  手下过去,一把扯起那个男的押到伯尼面前。
  “开枪的那个是你的同夥吧,要是你同意把自己的命换给我这兄弟,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好像在谈论天气。
  没有反应。
  轻笑:“干吗这麽自讨苦吃?”
  一个眼色递过去,手下一枪打在男人的左脚踝上,男人顿时栽倒在地。
  满头的冷汗,男人干脆闭上眼睛。
  “同意吧,少受些苦,要是时间久到我的兄弟熬不住了,想死就没那麽容易了。”说完又是一个眼色,手下又一枪打碎了男人的右膝盖。
  地板上的血泊渐渐大了起来。
  可男人还是执拗著。
  
  迪恩出身黑道,从小到大杀人见过无数,可折磨人还是第一次见,克利夫总是把他拦在这些事情之外。
  
  “还不行麽?”伯尼稍稍皱眉,看见桌上的水果刀,示意了一下。
  手下会意,从身上抽出匕首,蹲在男人旁边,一把拉过他的手放在地板上摊平,一刀下去。
  
  迪恩抖了抖,血肉横飞的瞬间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不自觉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可男人还是没有妥协。
  伯尼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走上去一脚踩在男人受伤的膝盖上,使劲碾了一碾。脚下的人顿时痛得的快昏迷过去。
  
  “喂……”迪恩不自觉地出声想要阻止这残忍的虐杀。
  “怎麽?看见手下受苦心疼了麽?”伯尼一句话成功堵住迪恩的嘴。是了,他没有立场插手这件事,尤其那个受尽折磨的人也有著血 腥的杀人历史,自己连一个“无辜”的借口都没有。
  阿昭呢?他应该有办法阻止的。
  求救似地看著罗昭,却发现他紧抿著嘴,一言不发。
  猛然想起,他更没有立场。
  
  或者说,他,就是这虐杀的起源。
  
  又一用力,伯尼生生把男人的右腿踩断。
  “不……,你们别再折磨他,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男人还在坚持,旁边的女人已经接近崩溃,大声喊了出来。
  “别……”男人突然睁大眼睛。
  “我很乐意听到你这麽说,”伯尼为难地摇摇头,“可惜不行呢,男人的命只能由男人来换,对麽罗医生?”
  罗昭的脸色已经冷到不能再冷。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不过,”伯尼若有所思,“这位女士这麽善良,不知道若是她身上也受了这麽重的伤,你愿不愿意和她作出相同的决定呢?”
  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下,示意手下向女人走过去。
  
  “我愿意!你们放过她!”浑身是伤的男人突然吼出声。
  笑笑,“成交,我会让她死得很痛快。”
  
  转过头:“罗医生?”
 
二十四 长夜(下)
    
  白雾散尽,原本执拗著的男人已经了无生气地躺在地板上,女人则绝望地看著他的尸体。
  想起刚才在白雾笼罩中男人痛苦的那句“我愿意。”
  迪恩知道他亲眼目睹了一个药材从被制造到被使用的过程。
  胸口被压抑著,喘不过气来。
  心里,发堵。
  
  绝望中的女人突然发疯一样挣脱了身旁人的压制冲向罗昭,嘴里大骂著:“你这个魔鬼……”
  呼啸的子弹穿过女人的头部,女人栽倒在罗昭面前。
  血不可避免地溅到他身上。
  
  “姓帕尔的人一向信守承诺,我赐予你无痛苦的死亡。”伯尼收起手中的枪。“罗医生,谢谢你。”
  “下次别在我家里做这麽血 腥的事。”带著一身的血迹,罗昭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抱歉,”伯尼有些後悔地看著罗昭:“我忘了罗医生是喜欢杀人不见血的。”
  
  迪恩看见,罗昭抖了一下。
  
  伯尼挥了挥手,下面的人开始搬运尸体擦拭血迹,动作熟练而自然。
  整个过程,罗昭一直保持著站立的姿势,冷著脸看著他们收拾好一切,从前门离开。
  迪恩则一直呆坐在沙发上,看著地上的一滩血迹迅速地消失,只有罗昭的衣服上,还残留著点点刺目的猩红。
  
  伯尼离开,两人还是一站一坐,没有任何改变,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衬得这屋子里更加寂静。
  许久,听见罗昭说了一声“你走吧”,抬眼看时他已经离开客厅,走向浴室。随後传来哗哗的水声。
  
  突然暴怒起来,迪恩站起身冲进浴室:“药材从来都是那样‘自愿’的对麽?!”
  
  打开门,愣住。
  罗昭穿著衣服坐浴室的地板上,任凭花洒冲下的冷水把自己打湿,抬起无神的双眼看著一脸怒气的他,无所谓的笑笑:“你一直都不知道麽?”
  沈默。
  他接手的案子有多少是当事人“自愿”顶罪的,他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今天目睹了一场罢了。
  
  突然又很焦躁,走过去拉起罗昭,捧著他的脸:“你明明也不愿意的,为什麽要做这样的事?”
  
  “呵呵,”双眼无神的人突然笑起来,“你怎麽才问,律师先生?”
  “……”是的,他在知道罗昭是怎样救人的时候就应该问这个问题。其实迪恩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直在逃避而已。
  “阿昭,”声音软下来,“告诉我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我也是自愿的。”罗昭的声音虚无缥缈。
  
  自愿……
  也是那种“自愿”麽?
  
  “阿昭!”有些清醒过来的迪恩抱住浑身湿透的人,伸手去关花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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