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如雪————俨然微客
俨然微客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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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又是薇拉,如果莱默这样爱我,那么我就可以死去了。我宁愿用余生换得他对我一个小时的爱情。塔徳乔绝望的想。
"他之所以收养你,是因为你很像薇拉。让你爱上他,他也许早就知道你对他的情感。"
塔德乔沉默了一会,他虚弱的笑笑,他说:"我不会让莱默为难的,也不会让他背叛他的爱情,更不能将他拉入这个深渊,我会离开。我会尝试像您说得那样--用艺术来淡化我的感情。但我的确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停止去爱他,因为,爱情开始的太遥远,小溪汇成大海一样的深远。
"你们来,我们彼此辩论,你们的罪恶像朱红,必然变成雪白。"波切利喃喃的念诵着,好像这样的经文可以引导他的爱徒到光明的境地。
"必然会的,雪白的......洁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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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你,我的爱
第二天,塔德乔还有一场演出。他的心中还残留着一点希望。希望他突然醒来,发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他能重新看见曾经的莱默。
阿尔贝已经到后台看过他了,他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冰冷的微笑:"我愿意邀请你和我一块研究艺术。"塔徳乔喃喃的说:"您的预感是对的,但您就像是魔鬼乐曲之前的预章。"可是他远远的看到莱默,莱默没有看他。他转回后台。看着华丽的镜子。
这里是他失望的地方,他的确也感动于观众的热情,但是他害怕。
波切利鼓励他离开莱默。c
他站在台上看着人群,还有人群中央的贵宾台。莱默穿着白色的礼服,和古代东方的神明一样。他却不是他认识的莱默了,塔徳乔的心灵在低诉:"别了。"
塔徳乔在今晚要演唱的是格鲁克的《奥非欧和尤里狄茜》(= =偶很无奈,这部歌剧在1762年才初次上映的,而我的故事设定比那个年代要早,大家就当是时空错乱了。)波切利打算让他的新剧本等到塔德乔恢复以后再公演。他对于音乐冷酷的态度,使他拒绝一颗受伤的心灵和悲伤疲倦的情感来演唱他彻底胜利的乐曲。
奥菲欧的竖琴声使冥王落泪,冥王终于允许他救自己的死去的妻子走出地府,但在走路的时候,却没听冥王的劝告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自己的妻子化为永恒的神像。于是他又与自己心爱的人天人永隔。这场歌剧用最简单的伴奏,甚至最简单的合唱。
塔德乔的心事与奥菲欧相似,他在冥王面前祈求归还自己心爱的人,正如他在向上天祷告,让他看见曾经的莱默,只要可以在他的身边,他会收敛禁忌的情感。
不只是台下的观众被感动了,连演出冥王的演员都不禁泪落,效果非常真实。
所有的人都在激动无比的聆听这来自上天的声音,确切地说,本来只是传说的故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塔德乔在被归还爱人的时刻,他悲哀的想:今天我就要离开,即使我祈求上天,他也不会把他还给我,因为他从来都不是我的。
他唱的非常的完美。最后在他慢慢的回头的时候,他绝望,这就是命运。他同时看见了莱默挽着威尼斯大公夫人站起来向他祝贺。而自己剧中的爱人中化成永恒的石像
大公夫人,那个娇小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塔夫绸礼服,打开的蓬蓬裙后面拖曳着长长的裙倨,上面袒露着迷人的肩膀。一圈璀璨的钻石围着她象牙似的脖子。她的头发乌黑,在歌剧院的烛光下幽幽的发亮,上面只斜斜的别了一朵琥珀色的玫瑰。她满眼笑意的盯着莱默。
又是玫瑰......
原来,这不是一个秘密。
果然,因为我还是失去了你,只是因为我没有听上天的告诫,回头的时候我必然坠入深渊。但是我怎么舍得不回头呢? 在远离你那么久。他在凝视他的时候仿佛他也看到了他,只是他面无表情。
塔德乔惨然的想。
原来这真的是罪恶。上天不能原谅的禁忌。
那瞬间,时间静止了,天地中只有他哀伤的眼睛。背后小提琴的伴奏都只是飘渺虚无的清音。
莱默的心猛然揪了一下,他将眼前的这双眼睛与很多年前的那个比任何人都要热爱玫瑰的女子的眼睛重叠起来。他猛然避开了那哀伤的眼光。将心神重新放回大公夫人对塔德乔赞赏性的谈论上。
礼节而冷静客观。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只是陌生人,他只是一个欣赏他才华的过客。
塔德乔站在台上,绝望的唱着自己成灰的心情。此刻陌生的莱默。逃避他的告别,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
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难忘的一夜,因为所有的人都被深深的感动了。威尼斯大公夫妇对这场演出非常满意,表示私下里希望塔德乔能留下来继续为威尼斯贡献他美丽的歌喉,但是塔德乔拒绝了。伯爵经理大人为了他损失了一个奇才而根本就不愿出席,他躲在自己的家里非常忧郁。
塔徳乔在拒绝的时候,绝望的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莱默的位子上面是空空的人影。可能已经走了。
他匆匆的写下一张便条,叫人放在莱默的信箱里。
莱默,那个希尔维斯镇的莱默,到底在哪里?他依旧优雅悲悯渊博谦逊。但是此刻的他在红尘中就像歌剧院里面高高吊起的,触摸不到的冰冷的水晶吊灯。
"所以我愿意成为公爵的仆人。您不用管我了。"他在写的时候心里带着一丝奇异的报复,在他还明白这种感觉为何而来的时候。他随即又悲哀的想到,既是是这样的话,莱默也不会动容的,因为他的心里从来只有薇拉,莱默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他不会想起塔徳乔,塔徳乔也无法坦诚他的感情,过去的信仰,过去的教导还有他的艺术,最重要的是莱默对他的态度。让他必须离开了。
他要永远的离开莱默,因为他不需要他,他也害怕继续呆在他的身边
阿尔贝已经在后台等他了,他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就像一尊冰冷的天神。
"和我走吧。塔德乔,我知道你需要离开。"他冷漠的说,却体贴的为塔徳乔把马车门打开。他不要他做任何等准备。他需要他和他走,而他也是迫切的离开。
过了几日,莱默才发现塔德乔的便条,他开始害怕而且痛苦。他想到了薇拉,他开始同样恨塔德乔。
因为他们都背叛了他。
薇拉是他的未婚妻,她有自由,而塔德乔是他亲手抚养大,他的背叛的让他更加愤怒。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然而没什么用了,塔徳乔已经走了。
他暗暗的发誓要报复他。
但是他忘记了,是他不愿意要那颗心,对此忽视不见。
阿尔贝的古堡沿着塔徳乔来的原路返回,走上了两个月。塔徳乔迎着越来越冷的风而渐渐的开始不安。他突然想起他和莱默来的时候,他靠在莱默的身上,那时候才刚刚发现自己的情感。他的爱情就像在荒原里开放的石楠花,一个人开过,然后又慢慢的凋萎。
不是那么的美丽。
他在某一天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静静的走出马车,看着漫天清冷的星辰。在荒原,天圆地方的幕布里沉沉的闪耀着它们的光芒。
他默默的注视着前面很久,才发现阿尔贝在后面默默的看着他。阿尔贝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小的,塔徳乔没有见过的黑色短笛,他吹了起来,古怪而且忧郁质朴的调子。塔徳乔心事重重,但对于音乐的天生喜爱让他不得不去注意辨认里面流淌的情感和思想。他从中听出了一个忧伤的旅者,在很多年前在荒原上歌唱着他的不幸,生活却还要继续。
是的,生活还要继续,既是没有爱情。
阿尔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古老音乐,他在荒原上用曲折的音调安慰他。古怪而且忧郁的复调,带着宗教和苦闷的心灵。
塔徳乔原来的生活从来都是安静而且温暖的。
他从这种古怪而且忧郁的方式里涌满了一丝奇异的柔软。


古堡

他们穿过荒原后的森林,最后到达在层层的浓绿中包围着的一个带着白色厚重城墙的中世纪古堡。他完全可以仰叹这里的华丽与精致,就像是仙境里的传说城堡,当时的夕阳与飞鸟一块在塔尖萦绕着忧伤而且迷蒙的光芒。
"真美啊!"塔徳乔带着迷幻的表情,从肺腑里发出真挚的赞叹,阿尔贝只是默默的温柔的看着他。
他同样抬起头,黑色的衣服在这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让人不能相信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他忧郁的凝视着自己整个少年时代居住的古堡,开口自嘲道;"不过是一个牢笼而已。"
阿尔贝的周身都笼罩着奇异的寂寞。他从出生开始就被认为是神秘的异类。他只能活在黑色里,那是一个异教徒对于帝国不满的诅咒。
那是一个心惊胆颤的秘密,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幸存者们都记得那个可怕的异教巫师,带着血色的眼睛和干涸枯裂的嘴唇。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可怕的光芒,他在阴森的天牢里尖声的高叫着:
"我诅咒他,帝国的继承人,见到光明的时候永不得安宁,他必须永远活在黑色里。脱离了黑暗,既是死亡的海岸。"
所以阿尔贝必须穿着黑色的衣服,从他出生以后,种种不安的猜测围绕着他。他的父母认为他是不幸的而将他关在古堡里,而让他一个人生活,他在自己漫漫的童年少年时代里只能阅读书籍当作消遣。当他的父母死后,作为继承人,他必须学会各种应付国家事物的技巧。他才又被接到宫廷。
他的秘密在帝国流传着不同的版本,甚至有人用来吓唬小孩子。连远在希尔维斯镇的大人都说:"小孩子不能哭,小心阿尔贝公爵来了。"塔徳乔或多或少应该听过他的传闻,他在弄明白阿尔贝的身份之后,曾经细细的观察过阿尔贝。
阿尔贝过于冰冷,他很博学,但极少和别人交谈。塔徳乔几乎没和他说过话。这个天神般冰冷的男子,是一个黑色的,让人永远都猜不透的秘密。
塔德乔非常惊异于古堡的里面,那是一个巨大的花园,落山时候的阳光清澈,带着几乎蜘蛛般纤细的光线,细细的描绘着里面每一朵盛放的花的形状,给它们镀上层层的金边,那些美丽的花,他更本就叫不出名字。
他飞奔过去,忘记了一切。那些花开的艳丽,又叫不出名字,比他在希尔维斯镇见到的花要多得多。塔徳乔兴奋无比的回过头:"您的花园真漂亮,就像书里写的!"
"我按照书里的方式种的。"阿尔贝简短的回答,却有着微微的喜悦。"柯林不喜欢,他说这些花太天然。"
"不,我不能相信。"塔徳乔说。"您很博学。让我惊异,我想吉布森大爷一定会很喜欢您,他是我们教堂种花的花匠,他还培养出了六尺玫瑰!"他夸张的虚比着玫瑰的大小,仿佛以前的老成持重只是幻觉。
少年介于童年和成年之间。在天平的中央。
阿尔贝带着某种回忆微微一笑说:"我可能见过他,但是他不愿意引见我们见到你。"
塔徳乔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跟着他走向城堡。他却不知道他在飞奔向那些花朵的时候,就像云端走下来的小小天使一样,带着圣洁的光辉。仿佛所有都因为他明亮了起来,也许他不是天使,而是照向这里的第一缕阳光。
塔徳乔为城堡里的装饰而震撼。里面非常古老,完全中世纪的内里。还有高大的帘幕,或许阿尔贝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他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我的童年和少年都在这里,我几乎没见过我的父母。"阿尔贝突兀的开口,"这里很冷"他有些忧郁的注视着里面熟悉的景物。
塔徳乔有些同情他,他开始渐渐的理解阿尔贝的性格是从何而来。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必然会变得表面冰冷。然而他的内心,也许就像门口的大花园一样。
塔徳乔休息了几日就开始为阿尔贝唱歌。
没有其他的观众,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塔德乔开始怀念热情的观众,他在心里还是渴望有人承认他的声音。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所在金色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主人高兴起来的玩偶。但是阿尔贝对他很平和也很谦逊,他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身份。他也同情这个冰冷的男子,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乏味而倦怠。
他用着自己最美好的感情在唱歌。
那些美好的感情除了给莱默。就是奉献给了艺术。
阿尔贝只是忧郁的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椅子里,当他的嗓音与他的心灵契合的时候,他就开始淡淡的叹息,暗黑的眼睛望向了古堡里巨大的窗棂。
今天同样是这样。
塔德乔唱着一首宗教乐。
古堡不像是唱宗教乐的地方,在阴暗干燥的苍穹里回荡着清澈明亮的歌声。好像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阳光。
"您救了我"他简短的说,声音里有着不安。他低低的诉说:"我爱您。"塔德乔却在想着自己的不幸和悲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良久,塔德乔的声音才勉强的出现:"这是我的荣幸!",冷淡而悲哀。
"所以我必须爱你!"阿尔贝回头看向了塔德乔。眼睛里面迸射出强烈的光辉和炙热的爱意。
"这是我的荣......什么!您说您......?"
"是的,我爱您!"阿尔贝的声音不真实的开始热烈。
"不,这不可能。"塔德乔跌坐下来,看着阿尔贝热切的握着他的手。"您知道您一定在逗我玩,我知道,您也知道的。"
"不是,我爱你,背叛了我所信仰的,我爱你,还有我一直的理智,但是这并不能防止我对你的爱情,因为那已经是无可抑制的了。"阿尔贝站了起来,他一直显得那么的忧郁温和,塔德乔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会如此的可怕
"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说这些?"塔德乔虚弱的坐了下去。
"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的!"
阿尔贝迅速的压上了他的唇,他以为阿尔贝的唇是和他的人一样的冰冷,可是塔德乔错了,疯狂炙热的唇温柔坚定的锁住了他。仿佛要困囚,锁住他的灵魂。
塔德乔推开了阿尔贝,坚定的说:"我不爱您!"
"可是我爱您!"他的忧郁攫住了心灵。居然还弥漫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柔情。
阿尔贝看着眼前的人,有种无比疯狂的感觉,眼前的人拯救了他,从地狱里面。却不愿把他带上天堂。阿尔贝深深的看着塔德乔天使般的脸,站在在巨大橡木的窗户边上。周身涌着清澈的光芒。他只想抓住他,和他在一起。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塔徳乔不停的逃避他。
但是在古堡里除了那些暗暗在角落里等候的仆人以外,只有他们两个人,塔徳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时候的情况,他经常躲在自己的房间,而阿尔贝则躲在书房里。他们相遇的时候也极少说话。
然而这样的情况被一个熟悉的人打破了。
那天晨光熹微,城堡外面就响起了马车的声音,那辆非常华丽的马车一停下来,就走下来一位高挑英俊的年轻人。他快速的走进城堡,嚷嚷起来:"阿尔贝,我要见你!"
来的年轻人真是柯林,他当时沉醉在美丽的歌剧院,他爱上了魅力非凡的某位小姐,因此滞留在温柔乡里不愿意和阿尔贝一起返回。可是他美丽的恋情还是破裂了,他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一路嚷嚷,寂静的古堡一下子热闹起来。
塔徳乔从房间下来,他意外的看见柯林,柯林非常同情的看着他,然后阿尔贝也出现了。
柯林大声的宣布:"亲爱的阿尔贝和塔徳乔,莱默主教,居然和一个骑士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被那个骑士告发而变成罪人,现在将要受到审判。"他难得简短。
而两个人听到这些的反应是不同的。阿尔贝非常担心的看向塔徳乔,而塔徳乔的脑中却是混乱的,他只有一个非常明晰的想法在混乱的背景中。
那就是,他一定要救莱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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