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柳怀一让慕容申在心底深深的心疼着。
可是，已经太过明白了......
在对方心底即使担忧着自己的离去，却不曾到了生死之间的痛苦，可是对于那个人，即使想象，都可以让这个人痛苦的仿佛死去了。
这样的现实，自己清楚的知道着，却不死心的一次次的妄想着......将对方逼到了这般境地的元凶，不正是无法放手，却渴求着借由对方逼着放手的自己么？
这样的爱，真的是爱么？
想到这里，慕容申心底划过自责和愧疚。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了伤害对方的元凶了。
他苦笑着，握住了柳怀一的手。
低声宽慰着说道："他不会的。"对着对方清澈的眼瞳，他笑着说道："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会，那个人也不会的。他对你的爱深入骨髓，如果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如果那个人在自己这个位置，又会怎样呢？
忍不住去比较，想象着彼此交换了身份，可是却愕然发现，曾经的慕容昭也许正式现在的自己吧......
不被对方爱着，反而是敌人的两人，那个人也从来不曾逼迫着对方，即使......
隐约的察觉了柳怀一和慕容浅之间的暧昧，可是却仍旧在一旁说着，如果是你，我愿意将生命甚至其他所有自己有的一切都给你。不正是因为说出了这样的话，有了守在对方身旁，不去强求的心情，才让这个人对他打开了心房么？
这人所求的，也许只是不寂寞吧......
可是自己所求的呢？
看向柳怀一那深深的痛苦的眼，他心底却想着，也许自己所求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天长地久之类的感情，自己所求的，只是看着这样的眼瞳，希望在这双眼瞳中再也不会有痛苦和忧愁而已......
是啊......还有什么可想的么？
就如同清晨的时候，这个人那样祈求的眼神要自己不要离开，如此，已经够了。
明明已经发过誓了，只要留在这人身旁静静的看着就好......在这个人需要的自己的时候可以永远及时的出现陪在他身旁，这样就好。
只是却无法下定决定，现在......
真正的下定了决心，他才缓缓的展露了温柔的笑容，轻轻的将那人揽入了怀里，温柔的劝慰道："就好像你一样，那个人一定也是如此深深的恐惧着......怕失去你的。"
"是么？"撇着嘴巴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可是心底又在暗自窃喜着，柳怀一那眼底怎么也隐藏不住的笑意让慕容申看着只觉得有些微妙。
也许早已经习惯了看那人这样的表情，有些逞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担忧和欢喜，明明想要笑却要忍耐着，所以嘴角有些扭曲的撇着，但，即使这样，他仍旧感到欢喜。
欢喜的感觉大过于心疼，也许心痛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间跟着柳怀一这样的表情渗入到了血液中，所以即使疼痛着，也可以习惯了吧。
慕容申看着柳怀一那得了便宜却还有一脸苦恼的样子，如同孩子一样的任性和不讲理，心中想着，即使绽放这样的面容不是因为自己，可是可以绽放这样的面容的对象却只有自己，只要这样想着，似乎那心底已经无法消除的疼痛就可以得到缓解。
他摸着柳怀一的头发，缓缓的，却深深的笑了。
"呃......"
本来不满意的抬头抗议对方将自己当作孩子一样的举动，却不经意间撞见了这样深邃的，满足的笑容，让柳怀一所有的话哽在喉咙中，一时间忘记了言语有些呆愣的看着身后的男人，眼睛大大的睁着，可爱的如同好奇的孩子。
对方也因为自己突然的行为而有些僵硬，只是那笑容却怎样的无法消除，挂在脸上让那个人本来就很英俊的脸更加的吸引人。
柳怀一垂了下眼睫，眨眨眼睛，忽然笑道："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笑了。"有些满足，更加欣慰的，此时的柳怀一摆出如同长者一样的表情，眼底有着深深的笑意。
那该是放心的笑容吧。
"是么？"反手摸摸自己的脸，慕容申笑意更深，眯起了眼睛看着柳怀一，言道："那你可有被我吸引？"
这样的玩笑若是平日他绝对不会开的，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同时这样的想法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中，慕容申有些懊恼的皱了下眉头，谨慎的看着柳怀一。
那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让柳怀一也有些僵硬。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怀一眨眨眼睛，他不明白此时的自己为何没有想以往那样的怒言相向，反而在心底竟然随着对方的疑问，反问着自己。
怔愣的霎那却被对方的干笑打乱了思绪，柳怀一同样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慕容申干笑着放松了手臂，整个人一下子躺倒在了房顶上，他两手伸开，身体展开成"大"字型，手旁便是酒壶，随手拾起一个，摇了摇，只剩下半壶的酒，声音听起来有些空荡，他瞪着柳怀一大大的眼睛，笑着用手遮住了眼睛，阻挡住那仍旧吸引着自己的眼瞳，无奈的低声笑道："我好似喝醉了......"
柳怀一浅浅的笑着同慕容申一样躺倒在一旁，只是他拼命的睁大着眼睛，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不知道想些什么。他用手撑住了额头，苦笑着摇头道："我......也醉了呢。"
是啊......这一夜都醉了。
所以，有些事情即使发生了，也不需要介怀。
仿佛得到了这样的许可，慕容申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翻过身子，侧卧着撑着头，看着柳怀一。他看到那人的眼睛里有着水样的朦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朦胧的眼底所透露出的思绪不在自己身上。
颓然再一次躺倒，原来无论如何，无论怎样的安慰自己，为那样的欲望和妄想的动作加上借口，都不能撼动那人的心思半分啊......
这样......自己即使已经决定了不去执着，可是却好似无力放下呢......
转过头，不再去看柳怀一，茫茫的黑夜里，清风吹过，慕容申只觉得浑身有些冷，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温暖自己。
为此，他痛苦且无力着，只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明明说了自己醉了，可是头脑却异常的清醒，他知道自己没有醉......
四季之春桃（三）
"小王爷。"
忽然听到身旁的声音，慕容申转过头，看到柳怀一已经坐起了身子，低着头看着自己，他有些诧异，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这样......很没意思啊......"呲牙一笑，柳怀一朦胧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他在想什么？
慕容申忍不住去猜测，可是对方难得表现出的糊涂的表情更加让他惊讶。曾经听慕容昭说过，这个人的酒量很好，好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醒着还是醉着。而此时，他就在心底猜测着，这人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只是装作醉了。
他仍旧想着，得不到回应的对方却已经变得不耐烦了，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嘴巴也跟着嘟了起来，因为被忽略而满脸的不满，情绪一览无遗，让慕容申感到好笑。
"小王爷，你......那是什么眼神！"
不讲理的声音，那人已经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手跟着插在了腰上，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愤怒，只是因为喝了酒而红扑扑的脸，让他即使生气的样子看起来也格外的迷人。慕容申没有这样说出口，可是心底却这样想着，忍不住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我......很好笑么？"全然愤怒的声音，瞪大了的眼睛，目光已经变得有些狰狞，顾不上自己所在的地方，那人一把拉起了自己的衣领，不跟着反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衣领站在屋顶上。脸贴了过来，浓重的酒气喷在自己脸上，热热的，有些不真切。
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呢？
忍不住去看四周，却发现刚刚自己失神的时候，那旁边的酒瓶此时已经东倒西歪了。
莫非这人将那些个酒都喝了？
惊讶的对方对方的眼瞳，心底有些发怔。
也许他真的醉了吧......
这样想着，心底暗自喜悦着。没有人见过的，这个人酒醉的样子。是多么的珍贵啊......
他贪婪的看着柳怀一，眼底深深的笑意和温柔让对方皱起了眉，从喉咙间闷闷的发出了"哼"的一声，不稀罕的表情展现在脸上，那人嗤之以鼻的样子更加让他想笑。
突然衣领被松开了，慕容申看着柳怀一歪歪斜斜的转身就要离开，他除了感到好笑还是好笑。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这声笑还没有完全笑出来，他就看到那人歪斜着身子想要转身，可是无法平衡加上酒精的熏陶，他看到那个人身子一斜，就向下倒了下去。
这可是阁楼啊......
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他顾不得其他便伸手捞向了那人。
只是，来不急多想，来不急去琢磨......
他眼前一黑，接着就是一阵天翻地覆，背后一阵疼痛，脑海中也嗡嗡作响。
过了很久，他才觉得眼前开始有了影像，接着就听到头顶上方那"咯咯"的笑声，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脑，好不容易对上了焦距，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身上，笑得一脸得意的柳怀一。那如同孩子一样的笑声让他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真的很想把这个人拉下来狠狠的打一顿，可是见到这样的笑容，又让他想要狠狠的抱住这个可爱的男人。
仿佛刚才让男人愤然离去的话题从来没有提起过，柳怀一笑得一脸灿烂，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似天上的星星一样，透着水光。
转头看着四周的景象，好似是某处民房的后院，没有人，寂静的有些虚幻。想要在看清楚些，可是身上趴着一个人却让他动不了身子，无奈的看向那人，却仍旧笑得得意的看着自己，那微微扬起的下巴除了得意还有一种趾高气昂的骄傲，眼底是嘲讽的笑意，却不似平日那般犀利，只是孩童恶作剧后的那种嘲笑。
皱着眉头，勉力的将一只手垫在头下，将那仍旧生疼的部位和坚硬的土地隔开，看着身上赖着不起来的男人，说道："起来。"
"呵呵......"笑着看向一旁，让慕容申深深的无力，身上的男人根本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还不起来。"伸出手去推那人，触手碰到的却是对方柔软的腰部，那细腻的触感让慕容申微微有些愣神，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闪躲了一下，过后却又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一脸的得意非凡，那眼中的意味就好像再说"我便不起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叹气，除了叹气还能怎样？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可以有这样的表情，很像多看看对方撒娇耍赖的样子啊，可是......在这种随时都会有人来的地方，他们无故的出现，真的不太好办啊......
不能在在这里了，何况地上很凉的，对方喝了这么多酒，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想着，他用手肘撑在地上，猛地用力从地上坐了起来，趴在他身上的柳怀一也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滑到了他的腿上，大大的眼睛惊讶之后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便又摆出了那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虽然坐在自己腿上，可是仍旧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看着对方，心底好笑加上无奈，让他对着那有着一双美丽眼瞳的脸颊拍了上去，在莹白的脸颊上轻轻的扭了下，笑道："这样，还不起来。"
不待对方回应，他便加上一句："别像个孩子一样，好不好？"配上好笑的表情让对方感到了屈辱，所以看到柳怀一皱着眉头，身子慢慢的向后滑去，他看着心底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却也感到安心。
这个样子的，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不要被人看到才好吧。
看着柳怀一从自己的腿上，慢慢的滑到了脚下，却仍旧坐在地上，只是不在压在他身上，对于对方这样难以理解，却形同孩子一样的举动，让慕容申深深的笑出了声音。
果不其然，对上的是对方抿直的嘴巴，和不满的眼神。
那其中深深的抱怨是对被当成孩子的抗议，可是更多的抗议是怎么也不肯在移动的身子。
无奈的站起身子，活动一下四肢，还好虽然是三层的屋顶，但是对于他们还不算太高，只是后脑那生生的疼痛，恐怕是肿了吧......
顾不得自己，慕容申看着坐在地上的柳怀一，那微微扬起的脸盯着自己，仿佛等待着自己做些什么。
这个人也许真的很寂寞吧......
这样渴望得到别人的注意，是从孩童时期在心底留下的深深的遗憾吧。
想着，不由自主的拉起了那人的手，柔和下目光，轻声说道："坐在地上很凉啊，还是起来吧，我们去屋里好不好？"
不知道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对方似乎在思索着，微垂下头。
从上面看起来，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眼睛，可是却可以从低下的头后面看到从衣领延伸进去，那白皙的脖颈。没来由的心跳快了一拍。
恍惚着，忽然手上的一阵大力的拉扯，对方整个身子想要借着拉着自己的手站起来，身子微微离开了地面，却又因为无力而跌回了地上，那皱起的眉头和雾蒙蒙的眼睛好似要哭出来一样。慕容申急忙在对方第二次准备站起身的时候，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那人的身子在站起来之后，就那样借着自己的力量，软绵绵的靠在了自己怀里。
头也软软的搭在自己肩膀上。
"怀一？"
"唔......"
"怀一......"
"嗯？"微微睁开了眼睛，对上好不容易找到的焦距，柳怀一的眼底是一片朦胧。
"怀一......我们去屋里吧？"他轻声劝着，本以为对方会刻意的拒绝，但是那人却微微撑直了自己的身子，大大的眼睛中闪现出一丝清明，柔柔的笑开，说道："好啊。"说着，那个人又靠回自己身上，无力艰难的拖动着脚步，向前院的屋子走去。
慕容申心底思索着这人是否真的醉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清明眼神实在不像一个醉酒的人所有的。
可是看到柳怀一拖着自己不住的向前面的屋子走去，他心里一惊，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居住，这样无缘无故的跌落在人家院子中，本该立刻离开才是，这人莫非是故意的？
所以，拖住那人的身子，他摇着对方的头，问道："怀一，你知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我们回去好不好？"
那人皱着眉头，眼底却有着好笑的意味按住了摇晃他的，自己的手。透过眼睛，他看到的是在清醒不过的眼神，心底瞬间划过恍惚，这人......
来不急想，那人已经掩去了眼底的光亮，又将头靠在了自己肩头，开口笑道："前面是灯红酒绿，繁花似锦，小王爷莫非不曾见识过？"
灯红酒绿？
繁花似锦？
莫非......
"我都不怕，小王爷你怕什么？"低哑的声音带着笑意，拉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可是却用尽了巧力，不是单纯的依靠，反而牵制着自己。
慕容申深深的叹气，那人似醉非醉的样子，让他感到无力。
但是，搂着对方的手惩罚似的微微用力，扣在对方腰间，让对方紧紧的和自己贴在一起，转过头便是对方的头颅，温热的气息不时的喷在自己脖颈间，感觉有些微妙。
"前面......是寒烟姑娘的房间么？"
"原来......小王爷想去见见寒烟啊......"故意拖长了声音，柳怀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有些欠扁。
"不是。"急急的反驳，即使想去见见那个让柳怀一留宿一宿的寒烟，但是却也不是对方此时露出这样的表情所想到的原因。
"呵呵......男人啊......"露出一个"无须解释"的表情，柳怀一朦胧着眼神，拖着慕容申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柳怀一在往哪里走，但是所走之处却都无什么人，慕容申小心翼翼的支撑着对方的身体，心底却在不停的想着对方是否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