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碧落海[下]
碧落海[下]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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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天静默不语,只是凝望着轻尘坚毅中透着慌乱的眼,然后目光落在那因紧握着茶杯而泛白的手上。
"你想说吗?"轻轻的问,仿佛怕吓坏了眼前易碎的人儿,然后抬手将轻尘手中的茶杯拿出,放在桌上。
"我......"
轻尘咬唇,然后,苦笑。
"想。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们的缘分从天地初开一直纠缠至今,他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事,太多太多的情,只是,情满溢,口难开!奈何!奈何!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轻尘松了口气,浅笑着重又端起茶杯,闻着那淡淡梅香。
"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轻抿一口,轻尘咋了咋舌。好香的茶!
"旦是谁?"
‘哐当!'
白瓷飞溅,茶香四溢,那残破的脆响声在这寂静的夜中仿佛凄厉的尖啸,将空气割裂开来,支离破碎!
轻尘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面色沉静的莫寒天。
为什么......为什么会忽然提起旦?难道......难道是因为他昏迷醒来时无意识的那句话吗?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说啊?难道要告诉寒天旦是创神,而且是他的前世?这种话谁会信啊!
"旦......旦是......"轻尘吱吱呜呜,绞尽脑汁的编着,"是......是朋友!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是吗?"莫寒天端起桌上的茶轻抿,让那薄烟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怒火。
"是......是啊!"轻尘拼命的点着头,就怕莫寒天不信。
呜~~寒天,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可现在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会认为我在瞎编啦!或许还会认为我在袒护那个叫旦的人!可......唉,自己吃自己的醋真的是很没道理啊!
"那......那个,我忽然觉得很困!我先回去睡了!"
轻尘慌张的站起来,头也不敢回的朝他醒来时呆的那间房跑去。冲进房后刚想关门,却被紧跟其后的莫寒天一把卡住。
"寒天......"
惨!惨!惨!难道今天他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莫寒天推开门,施施然的走进去,关上门,然后看着一脸着急的轻尘,慢慢勾起唇。
"这是我的房间。"
‘轰!'
轻尘的脸上仿佛烧了火般热辣辣的。
"我......我马上出去!"
慌张的转身,手还没触到门,身体却忽然凌空而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轻尘已被那逐渐逼近的俊美脸庞吓住了。
身下的褥子柔软而舒适,但轻尘却只听的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整个房间砰砰直响。眼前的男子抿着唇,如刀刻的面容在烛光下竟有些森然,深黑的眼中有他看不懂的火焰,却莫名的让他惧怕!
"寒......寒天......"
轻尘颤着唇,下意识的挪动着身体,却被莫寒天死死的压住。宽阔的胸膛慢慢的压下,仿佛能听到那轻浅的呼吸声,轻尘害怕的闭上眼。
"轻尘。"
温热的气息鼓动着轻尘的耳膜,他可以感觉到莫寒天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那样紧,那样紧,仿佛想要将他揉入灵魂!
"还好!还好你没事!"
轻尘微怔,一阵心疼忽的涌来,眼里,竟是泪意涟涟。
"想我吗?"
想!想!想!
那样多的‘想',却仿佛被思念和酸楚都堵在了心口,一个字也说不出,轻尘哽咽着,拼命环住莫寒天的肩,点头!点头!再点头!
带着薄茧的手抚上轻尘的脸颊,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柔若羽翼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额头,眼帘,鼻翼,然后,是红唇。轻轻的嘶磨,细细的啃噬,强悍的侵入,狂野的掠夺。轻尘的呼吸越显沉重,伴着仿佛哭泣般低浅的呻吟,诱人至极!身体烫的吓人,眼前仿佛有眩目的白,看不到任何的景象,只有那仿佛野兽的呼吸在耳边渐渐急促。手抓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像落水的人般死死抱住唯一的依靠,紧紧揪住手中透着凉意的稠衫,直到连那最后一丝感觉都被浑身的酸软酥麻所代替。
忽然,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那瞬间的失落感让轻尘不自觉的皱起了眉,迷惑的睁开眼,却只看到莫寒天的背影。
"你今晚就睡这儿,明天我叫人将隔壁的房间打扫出来。"
看着莫寒天推门出去,轻尘躺在床上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然后忽然一把扯过旁边的锦被盖在脸上,轻轻的,羞怯的笑声慢慢弥散在整个房间。

莫寒天靠在门上,深吸了口气将升腾的欲望压下去,然后沉思片刻,朝书房走去。
挥退随侍的下人,莫寒天走到桌后的书架边,将顶格的书全部拿出,然后轻轻按下镶在书格上的机关,从开启的暗格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竟只是一幅画,边角泛黄,可见年代已久远。
莫寒天将画拿出,慢慢的铺展开来,轻尘那张艳美绝伦的脸便跃然纸上。只是,画中的轻尘席地而坐,靠在树杆上,双眼微闭,嘴角勾起柔和的笑容,额上如火焰般的莲花印记在阳光下几欲起舞。而他的身边,两头一黑一白,不知名的异兽静静的伏在他的膝上。在画的左上角提了诗,然而,四句却都是‘吾爱轻尘'。
那清晰的墨迹落在莫寒天的眼中,他却仿佛能明了作画之人的心思。
吾爱轻尘!吾爱轻尘!
明明有满腔的思念和爱语,落于纸上却统统凝成了这四个字。在唇间慢慢的吟,细细的念,灵魂深处竟仿佛生出一种莫名的哀伤!等待千年,守候至今,却仍不见佳人归来,无奈!无奈!只有将那名字一遍一遍的念,刻在灵魂,烙入轮回,永世不忘,永世不弃。
只是,为何竟会悲伤?为何竟会怨恨?
原来,情到深处,竟只是痛!
莫寒天的手在画中人儿的脸上轻轻的划过,然后落在右下角,那儿只写了一个字:旦!
忽然,莫寒天猛的抬起头,将画扔在桌上,夺门而出,朝轻尘的房间飞掠而去!

黑暗中,空气忽然微微的震荡以来,仿佛被刀硬生生的划开一般,轻尘床前的空间忽然裂开一个口子,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慢慢的伸出来,尖细的指甲上点点绿芒,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幽光。忽然,手臂高高的扬起,然后,猛的挥下,绿色如刀刃般的气芒箭一般朝床上的人斩去。
‘锵!'
尖鸣声破空而至,一道金色光芒将绿芒击的粉碎,还没等那手臂的主人反应过来,闪着幽光的眸子在黑暗中冷然的笑,厉爪扯住那手臂,直劈而下,撕裂空气,飞溅的血伴着凄厉的哀嚎消失无踪。
莫寒天推开门,正对上那野兽般闪着光芒的眸子,月光缓缓的照进屋里,现出眼前之人尖尖的耳和遍布皮肤之上的花纹。
妖!
莫寒天眼色忽冷,全身紧绷,与眼前的妖对峙。屋外杀气森然,隐于黑暗之中,数十名暗卫早已将屋子团团围住,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便能将那妖碎尸万断。终于,那妖缓缓低头,退后几步。
莫寒天挑眉,踏步上前,与妖擦肩而过,然后便听到身后轻轻的关门声。
转头看着床上睡的正甜的轻尘,莫寒天垂眼,低低的沉吟飘散在空中。
"轻尘,你到底是什么人?"


挑衅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门紧闭的屋子里,轻尘一夜好梦,颤着眼帘慢慢睁开蕴着雾气的眸子,在床上蹭了半天,直到门外传来小心的问候声,轻尘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四个样貌皆属上层的女子捧着衣物鱼贯而入,小心的伺候着轻尘洗涑穿衣。轻尘一边由着她们对自己‘上下其手',一边瞄着门外头。
"寒天呢?"
"禀公子,"为轻尘梳头的侍女一边小心的用玉梳梳理着轻尘的长发一边恭敬的回道,"主子一早便去了宫里。主子走时说了,公子只管将这儿当自己家,有什么想要的便吩咐下来,有什么想做的就尽管做,只要别累着伤着就好。"
听到莫寒天不在府里,轻尘没劲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瞧着铜镜里那侍女为自己绾了个髻,然后系上绿色的丝带,垂下两个纯白色的毛绒绒的小圆球。再看那衣服,与轻尘原先穿的样式一样,不过质地却是上好的貂皮,领口,袖口和裤口都缀了毛绒绒的狐狸皮,连斜扣的扣子上都包了层纯白的毛,虽然是一色的白,但却衬的那用金线锈成的荷花与火焰更加耀眼。
轻尘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对这衣服倒是越瞧越喜欢。四个侍女中领头的那个见轻尘像个孩子似的瞅着自己的新衣服,掩唇笑道。
"这是主子昨夜命人连夜赶制的,公子喜欢就太好了。"
听到这衣服是寒天特意命人做的,轻尘乐的双眼都眯成线,站起来转了一圈,朝门外走去,谁知一出门就被一个高壮的汉子给挡住。轻尘抬眼瞧去,粗旷的面容,浓眉如剑,双眼凝光,脸侧有盘旋而上的斑纹,尖尖的耳显示此人并非人类。
轻尘皱眉。这妖,似乎在哪见过呢!
"啊!"轻尘忽的惊叫,"宝根!"
宝根跪于轻尘跟前,垂首恭声。
"神君!"
轻尘饶着宝根转了一圈,赞叹似的点了点头。
"看来融合的不错呢!"
宝根抬头看着眼前仿佛雪中精灵似的轻尘,眼中满是敬畏与仰慕。
"神君,小妖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请神君赐名!"
"赐名?你不喜欢宝根这名字啊?"虽然是土了点!
"小妖既已舍弃人身,便不想再与从前有任何瓜葛,所以,恳请神君赐名!"
说着,宝根又弯腰垂首,直抵地面。
"嗯......那就叫凌凡好了!凌凡,凌凡,凌驾于凡人之上。怎样?"
"谢神君!"
"不要叫神君了,叫我公子就好。"
轻尘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抚过,柔和的白色光芒下,凌凡皮肤上的花纹尽皆褪去,双耳也变的和人类毫无二样,身上的妖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就不怕被那些捉妖的认出来了。以后,你就以侍卫的身份跟着我吧。"
"是,公子!"
凌凡站起来,退到了轻尘身后。就在这时,有仆人来请轻尘去大厅用早餐。刚进大厅,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就迎上来,躬身请安。
"公子早安!老奴是这国师府的管家刘睿,有什么吩咐,公子尽管和老奴说。"
"刘睿?那我以后就叫你刘伯吧!"
"不!不!不!这老奴可当不起!"
刘睿连连摇头,头压的更低。虽然主子没明说,但光看昨夜主子让这位公子在他的寝房过夜便知这小公子身份不简单,他刘睿在这国师府当了十几年的管家,凭的可不仅是管人的手段,最重要的还是那份眼力!能够准确的揣摩主子的心思,才能讨主子的欢心,这点他可是清楚的很!
"什么当不起!以您的年龄,我叫您一声刘伯也不为过!"
嘿嘿,寒天的管家啊!怎么着也得好好拉拢拉拢,说不定能从他那套出些寒天不为人知的事呢!
"是!那就随公子的意吧!"见轻尘主意已定,刘伯也只好应了。
轻尘扬了扬唇,坐下准备用早餐,忽然又觉得哪不对劲,左右看了看,才发觉偌大一个大厅,只有他一人坐着,其他人都瞧着他吃,这种感觉真是......好像被观赏的猴子啊!
"小凡凡,你坐下陪我吃!"轻尘朝凌凡招了招手。
小凡凡......
一干下人瞧了瞧凌凡壮实高大的身材,忽然有一种想狂笑的感觉!
"哎呀,正在用早餐哪。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呢。"
一声娇哝软语,和着扑鼻而来的幽香将轻尘的注意力从美味的甜点上吸引了过去。
美人!
轻尘的脑中瞬间只闪过这两个字,只是眼前这女子的美却与柳絮的不同,娇而不媚,纯纯如出水芙蓉,遗世而独立,眼波流转便似清泉透彻,红唇含笑,仿佛春风轻抚。
"尹姑娘早。"刘睿躬身朝那女子请安。
"刘伯早!"女子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愣在一边的轻尘,"可是打扰到你用餐了?昨夜听说爷带了个天仙似的人儿回来,天瑶琢磨着往后大家要一起伺候爷,所以便想过来打个招呼,不想......"
说着,尹天瑶露出一脸欠意。
轻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刘睿,刘睿俯身轻答。
"这位尹姑娘是一年前左相送给主子的,德才皆备,温柔贤淑,主子喜欢,便留了下来。"
"哦--"轻尘拖长了调,拿眼瞅着那娇艳似花的尹天瑶。
德才皆备,温柔贤淑?
可他怎会在那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嫉妒与憎恨呢?
"像她这样的府里还有多少?"
"这......"
刘睿犹豫着,这毕竟是主子的私事,他这做下人的怎好乱说呢?
轻尘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挑起唇,刘睿忽然觉得身后一股凉气窜上来,心里猛的一紧,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呼吸困难。
"还有五人,都是各位大臣送的。"
‘啪!'
轻尘手中的象牙筷被折成了两半,那清脆的响声仿佛尖刃直扎入在场所有人心里,一股莫名的畏惧感猛的袭来,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直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身体直颤着想要仆伏在地。
那感觉,仿佛天怒!
"六个么......"
轻尘低语着放下手中折了的筷,站起来慢慢朝尹天瑶走去,那尹天瑶一脸苍白的注视着轻尘,却倔强的挺着腰,傲慢的扬着头!
她尹天瑶虽只是一件礼物,但毕竟是左相送出的人,能在这国师府待到今日,且能压制住其他五人,又岂会被这样一个孩子吓住?
轻尘伸出手......
众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猛的抓住尹天瑶的手。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姐姐~~~"
众人倒!
"姐姐,我是刚来的,什么都不懂,你以后可得关照我一些!"
看着轻尘那天真的笑容,尹天瑶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孩子,不过是个只有容貌的小鬼罢了!
"那是自然!毕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了,你姓......"
"舞!姐姐就叫我小舞好了!"
"好,小舞,如果你用完餐了,不如我带你四处逛逛。"尹天瑶笑盈盈的站起来拉住轻尘的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顺便也去瞧瞧‘堕天苑'。"
"‘堕天苑'?"好怪的名字。
"那是爷的侍妾和侍君住的地方,你以后也是要搬到那去的。"
"哦。那我们不如先去那‘堕天苑'吧。"轻尘随声应和着,眼里却闪过一抹狡黠。
"也好。"
尹天瑶点头,引着轻尘朝‘堕天苑'而去。凌凡自然是跟在轻尘后头,刘睿总觉的眼皮直跳,放心不下的也尾随在后。
那‘堕天苑'虽只是别苑,但也是雕梁画栋,布置精巧,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样不差。这苑里的另外五人见尹天瑶领了新人来,都出屋迎上来,对尹天瑶的态度也极是恭敬,轻尘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了计较。
"怎样?这‘堕天苑'可还好?"
尹天瑶带着轻尘转了一圈,颇有些炫耀的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到底比不上寒天的‘凤飞阁'"。
尹天瑶眼中掠过一丝怒气:"爷的住所自然是其他地方难比的,不过,你以为能长久的住在那吗?"
"可是,我还是不太喜欢‘堕天苑'耶。"
轻尘撅起嘴,仿佛闹别扭的孩子。
"小凡凡,你说怎么办呢?"
凌凡冷笑:"既然公子不喜欢,毁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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