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碧落海[下]
碧落海[下]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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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在发傻,那少年已经站起来,脚下轻点,人飞一般掠到两人跟前,漂亮的脸一下子凑到冷残月的眼前。冷残月吓的倒退一步,被那黑亮的眸子瞅的双颊微热,而冷秋凌则皱起了眉,心中惊叹。
好快的速度!
少年像小狗一般在冷残月身上闻了闻。
"好香。"声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冷残月一愣,然后在身上东摸西摸,好不容易摸出一包被压的有点变形的点心。这还是他怕路上闲的慌揣在怀里的,一直忘了吃,这少年鼻子也太灵了吧!
少年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冷残月,眼中的渴望让冷残月产生了自己眼前的是只可爱小狗的错觉。
"呃......如果你想吃的话就给你好了。"
应该还能吃吧......
少年也不客气,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扬起俏脸,朝冷残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百花齐绽,如暖风轻抚!冷残月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见到比这更纯更美的笑容了!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怒喝,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跑过来,一把将那少年拉到身后,怒视着冷秋凌和冷残月。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入我家院子?"
冷秋凌和冷残月对视一眼,知道这个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冷秋凌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冷月堡冷秋凌,这是舍弟冷残月,今日拜访是为求花而来,只因方才见屋主不在才想到院中寻找,如有冒犯,还忘兄台海涵。"
冷月堡的大名这乾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对方态度如此谦恭,男子也不好斤斤计较,脸色自然缓了下来,但却仍然将那少年挡在身后,一副保护的样子。
"你们想要什么花?"
"千年芳华。"
男子点点头,随手指了指身后花海的一个角落上的一片蓝紫色花朵:"你们随便挖一棵走吧。"
冷秋凌和冷残月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这传说中的仙花在这儿竟像杂草般让人随意挖取,这还有天理吗?
冷秋凌看了看那开的极其妖异的花朵,又看了看被男子挡在身后的少年,心中有了计较。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但碍于冷月堡的势力,还是耐着性子答道:"程贵。"
"原来是程兄。请问这‘千年芳华'是何人所种?"
一听这话,程贵猛的吊起眉梢,双眼怒睁,恶狠狠的瞪着冷秋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兄台,我只是......"
冷秋凌见程贵忽然发火,刚想安抚一下他,那一直被挡在后面的少年忽然探出脑袋,像在炫耀一般高声说道:"是我!"
"水镜!"
程贵无奈的叫了一声,然后看向冷秋凌和冷残月,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挖了花就走吧。"
说完,拉了水镜就要离开。冷秋凌一踏步挡在程贵身前。
"程兄,请稍候。"
见对方停下脚步,冷秋凌继续道:"在下此次前来寻花是为家尊九十大寿,在下虽不通花道,但也知道这‘千年芳华'极是娇惯,需特殊方法灌养。此去冷月堡也有些路程,如果途中这花儿死了着实可惜,也是对家尊不敬。因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这位水镜公子能与在下同行......"
冷秋凌还没说完,一股拳风已迎面而来,但以冷秋凌的身手,哪里会将程贵的花拳绣腿看在眼中,头微微一偏,同时右手食指往程贵的腕上轻轻一点,一股麻意便顺着手腕直上,程贵‘哎呀'叫了一声,整只右臂无力的垂下,竟是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兄台,何必动粗?"
"放屁!"程贵用左手扶着半边身子,脸涨的通红:"我就知道你们寻花是假,抢水镜是真!别以为你们财大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动水镜一根汗毛!"
冷秋凌和冷残月和同时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程贵出言不驯,而是因为那言语中的意思。看对方的意思,在他们之前竟有人觊觎这水镜美色想强抢回去!一想到这小‘花仙'以后有可能被恶霸抢了肆意蹂躏,冷秋凌和冷残月心里便莫名的生出几分杀意。
"兄台,我......"
冷秋凌拱拱手还想继续劝程贵,那程贵却一脸戒备的拉着水镜直往后退。冷秋凌和冷残月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
这可怎么办是好?
"阿贵,不可对贵客无礼!"
正当两方僵持之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冷秋凌和冷残月闻声看去,是个头发雪白的老妇人拄着个拐杖正朝院子而来。程贵见了那老妇人立刻拉了水镜跑过去。
"娘!他们想抢水镜!"
程贵一边瞪着冷秋凌和冷残月一边向老人告状,水镜也拉住老人的手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
"娘。"
这一声可把冷秋凌和冷残月吓的不轻!
娘?难不成这水镜和程贵还是兄弟!老天!如果他们两容貌差距这么大也能成兄弟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冷秋凌定了定神,上前几步朝老人恭敬的行了个礼。
"老人家,在下冷月堡冷秋凌,那是舍弟冷残月,方才与程兄之间实在是误会!在下确实想带水镜公子走,但绝不会明抢,只是怕那‘千年芳华'在路中枯萎,而且水镜公子天姿绝色,也实在不应该留在这样一个荒野之地。"
"什么荒野之地?你再说一遍?"
程贵一听火了,捞了袖子就准备上去揍冷秋凌,被那老妇人一瞪,只好缩了回去朝冷秋凌干瞪眼。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冷秋凌和冷残月,似乎在审视他们,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你们想水镜跟你们走也可以,但需应我两件事。"
冷秋凌和冷残月见有希望,连忙点头。这时候别说两件,就是两百件他们恐怕也不会反对。
"我想你们也看的出,水镜并非我亲儿。四个月前阿贵在河里捕鱼时发现了这孩子,那时他脑部受创,失去了记忆,我便认他作义子。我知道冷月堡权大势大,老堡主更是义薄云天,还望他看在咱们献上奇花的份上,怜这孩子孤苦无依,帮他寻找亲生父母,这是其一。第二,这孩子容貌如此,极易惹上事端,还望两位莫要让他抛头露面,等寿宴结束后如果还无法找到任何他家人的消息,还请两位将水镜送回。这儿虽是荒野之地,但比那京都之中却要平静纯朴许多。如果两位能做到这两点,老身感激不尽。"
说完,老人就要下跪,冷秋凌和冷残月急忙迎上去将那老人扶起。
"老人家,我冷秋凌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让水镜伤了一分一毫!"
老人点头微笑,然后走到水镜跟前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发。
"孩子,娘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能找到你的家人固然是好,如果找不到就回来,娘和你哥永远在这等着你!"
水镜眼中湿润,却终是没有哭,而是扬起嘴角露出朝阳似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即使没有冷秋凌和冷残月,他也一定会离开。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人在叫他,那样悲伤,那样绝望,带着深深的思念和爱意,让他的心疼痛不已。
轻尘,轻尘,那是否就是他的名字?是否就是他的过去?
所以,他一定要走,去寻找那个不断呼唤他的人!去追回被他遗忘的过去!
可是,不论他去到何处,得到怎样的结果,他必定会回来,回来看看这个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他无私母爱的女人,所以,他要笑着,笑着离开,笑着回来,让她看看,无论未来怎样,他是幸福的!
"水镜......"看到这个可爱的弟弟要离开自己,程贵这硬汉子也不禁有些鼻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把抱住水镜,久久不愿放开。
冷秋凌一边吩咐院子外的仆人去挖那‘千年芳华',一边走到那老妇人的身边。
"老人家,虽然我说这话有些奇怪,但你刚才也说了水镜的容貌极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你就不怕我们兄弟对他生了歹意?"
老妇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然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呵呵,那你倒是可以试试。"
冷秋凌到走的时候都没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水镜以极利落的动作上马的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以前就有人想要强抢水镜,那仅凭一位老人,一个不懂武艺的汉子和一个羸弱的少年,到底是怎么躲过此劫的呢?


灭天
从红叶村到冷月堡大概有十天左右的路程,冷秋凌和冷残月本来就不急,再加上见水镜一路上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两人更是故意放缓了速度,一行六人悠悠载载的边走边玩,在第七天黄昏的时候终于到了与京都临近的武阳城。
看着那繁华的街市和鳞次栉比的房屋,六人忽然觉得几日积累下来的疲劳似乎一下子涌了上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再美美睡个觉。冷残月当先跳下马,将僵绳甩给身后的侍从,兴冲冲的拖着水镜就往左手边的‘来客喜'客店冲。冷秋凌在后头无奈的笑了笑,示意其中一个侍从将马牵到后院去,也进了客店,一进去就瞧见冷残月抛了锭银子给小二,吩咐对方准备三间上房再将各色好吃的都上点。
冷秋凌急忙赶上去叫住小二:"再将你店里好吃的点心每样上一些。"说完,看着水镜笑了笑。
同行几日,他也算是有些了解这小鬼了,明明是仙姿绝艳,却像个孩子似的爱玩,好奇心强,古灵精怪,对点心出奇的执着,但却让人无法讨厌,每次自己被整了都只能无奈的叹气,心里却是一日比一日的想疼爱他。
这样的人儿,怎一个妙字可言?
"哎呀呀,我倒是忘了水镜爱点心成痴了!该打该打!"冷残月一边用扇子敲着头一边将水镜往楼上拉。因为水镜的容貌,他们这一路上住店时大多在房间用餐,也是想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用薄纱遮住容貌的水镜听见有点心吃,笑都来不及,反拉着冷残月直往楼上跑,就好象谁跑的快谁就能吃的多似的,看的跟在后面的冷秋凌直摇头。
酒足饭饱之后剩下的当然是会周公,虽然时候尚早,但对一路奔波的人来说睡再多都不够本,简单说了会话后三人就打着哈欠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那三个侍从也被冷秋凌打发去睡觉,不用守夜了!
夜深人静,明月清冷,独自悬在空中顾影自怜,水镜在睡猛中翻了个身,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虽已开春,但这晚上的风却依然冷的刺骨,水镜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这睡意便消了一大半。
窗子开了?
迷迷糊糊的睁眼,水镜刚想起来关窗,一股冷意猛的贴上他的脖颈,然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把有些虚弱的低沉嗓音。
"别动!"
不会这么惨吧?刚住到这就碰到小贼!
"只要你别乱动,我不会伤害你!否则......"
颈上的利刃往肌肤里压了压。
"......我跟你说,我向来很讨厌别人威胁我!"
似乎没想到水镜在这种情形下还如此强硬,那小贼先是一惊,而后杀气忽涨,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往水镜的颈动脉割去。水镜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成剑,指间有火焰跳跃,却透着冰雪似的寒气。那小贼只觉得一股寒气直朝自己腋下而去,速度之快竟让他来不及回剑隔挡,知道这招是躲不了,心下一横,拼着被刺一剑的险,手上使力想将水镜立毙于剑下,谁想身体竟像石化了般动不了分毫,心中正惊骇万分,水镜的指剑已忽然转上擦着他的发际而过,那股飘散在空气中的焦味让他更是冷汗直冒。水镜施施然的移开架在他颈上的剑,站起身一脸戏谑的瞅着那维持着持剑动作的人。
黑暗中对方看不清水镜的容貌,但水镜却能清楚的看清那人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痕,当然,还有眼中那又惊又恨的神色!
"你受伤了,还是躺一下吧。"
话音刚落,小贼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给拉扯住一样平躺下来,但这站在床前的少年明明连手指都没动!小贼看着水镜的眼中多了几缕恐惧!
忽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糟杂声,而且在逐渐往这边的房间靠近。水镜看到那小贼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了然的低笑:"找你的?"
小贼没有回答。
脚步声停在水镜的房前,短促的敲门声后传来冷秋凌的声音:"水镜,你醒着吗?"
水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笑着低低说了句:"玄武。"
小贼不知道水镜在说什么,只觉得有什么缠住了他的身体,但紧张之下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只是摒着气瞪着眼看着那少年去开了门,然后和敲门的人说了几句话,让开身子,等看到一个官差打扮的人进了房间,他心里就彻底的凉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晋清今日竟要死在那少年手中!也是他瞎了眼,什么窗子不好跳偏偏选中这一个!这下可是跳进鬼门关了!
然而,晋清想象中的缉拿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官差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打量了一下屋子就退了出去,朝那敲门的青年拱了拱手,态度甚是恭敬。
晋清的脑子此时是一团糟,只能呆子似的看着水镜和那青年说笑了几句,然后关了门走过来坐到床边。
"原来你杀了人啊!怪不得官府要捉你。"
晋清定了定神,狐疑的看着水镜:"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刚才他们都看不到我?难道你是方士?"
水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然后对着虚空轻声说道:"玄武,放了他吧。"
晋清觉得身上忽然一轻,身体的感觉又再次回来。他慢慢坐起来,已经没有来时的警戒心,毕竟眼前这少年十分诡异,如果真的动手自己恐怕毫无胜算,而且怎么说对方也救了自己一命,现在再来戒备也太过做作了。
"在下晋清,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叫水镜,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我出来后第一个敢拿剑对着我的人,挺有趣的。所以不用谢了。"
晋清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这叫什么破理由啊!不过这种率性而为,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性格倒是跟那位大人很相似!而且,那异于常人的力量......
"今晚你可以在这儿养伤,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水镜一边说着一边往窗边走,这屋里的血腥味有些重了,让他觉得有些厌恶。
水镜走到窗边,黑色的长发顺着他的肩滑落,被夜风轻轻的抚起,划出缦妙的弧度。白银的月光似水倾泻,温柔的亲吻那如玉的脸庞,为之蒙上一层柔和的薄纱,让那倾城的容貌仿佛眉眼间都染上了月华的轻灵与虚幻。
晋清在月光下将那张绝美的脸看的分明,忽然脸色大变,跳下床三两步蹿到水镜跟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是你!"
水镜被晋清搞的一头雾水,一时半会倒忘了挣扎。晋清更是将脸整个凑上去盯着水镜的脸猛瞧,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水镜满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但晋清却慢慢的冷静下来,眯着眼盯着水镜的脸不知在想什么。他愿意在夜风下当雕像,水镜可没这个兴趣,皱了皱眉,挣脱晋清的手朝床走去。
"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可要睡了。"
看着水镜的背影,一直沉默的晋清忽然开口。
"你刚才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为什么?"
"那个啊,好像是掉在河里受了伤。"水镜拉过被子盖上。
"什么时候的事?"
"三四个月前吧。"水镜用脸蹭了蹭枕头。
"那你......"
晋清还没问完,一朵芳香四逸的花朝他的脸直飞过来,晋清将花接住,再一次爆汗。
竟然是真的花!到底从哪来的!
"你很烦啊!再问的话我可要把你扔出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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