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三卷]
雁过留声[第三卷]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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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柳怀一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慕容昭的心就感到一阵疼痛,还有对自己的自责,当初让他独自前来果然是错误的吧。
吸取着对方身上的馨香,轻吻着对方如玉的肌肤,不待一丝情欲,只是虔诚的膜拜,慕容昭对此时在怀的人,珍惜万分。
柳怀一只觉得脖颈间那断断续续的气息和轻吻,如同被人抚摸一样,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睡,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对方,可是头脑在那气息的抚慰下,渐渐麻痹,连思考都慢慢停止,他告诉这自己不能睡,可是却抵不住甜美的诱惑,意识慢慢抽离。
慕容昭感到怀里的人平稳了气息,才欠起身,俯视着那如玉的脸庞,扇子一般的睫毛下淡淡的黑影诉说着那人的疲累。
终于又在一起了。
他爱怜的低头,轻轻吻在柳怀一光洁的额头上,看着对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始终没有睁开,只是嘴角缓缓勾起,似乎做着什么美梦。
他满足的笑了,缓缓躺回,将对方揽入自己怀里,也一起放松着自己紧绷的神经,随着那人恬静的表情,沉淀了自己的思念,只是这一夜,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不肯放开。

晨曦射入的第一缕阳光映入斗室,柳怀一便已有所觉得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朦朦胧胧的大眼眯着,卷翘的睫毛眨了眨,小巧的红唇微微张开,鼻翼抖了抖,像只偷闲的猫一样,过得片刻,他才清醒过来,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内中一片清澈。
他微微一动,便感到腰间的桎梏,皱了下眉,轻巧的起身,转过头去看身后那人,却没有想到才转头,便望入了一汪幽潭,深不见底,却又清晰可见。他微微一愣,对方已经伸手按下他的头,交换了深深的一吻,才在他眯起的眼瞳中放手,让他得有喘息的机会。
"你醒了......"柳怀一转过头,不经意间舔了下唇,让慕容昭的眼神黯了几分,他低哑的嗯了一声,手缓缓地探向柳怀一腰间。
柳怀一毫无所觉,也轻轻的嗯了一声,一个翻身,便下了床。虽然身子有些不适,但是在他微微皱眉间,已然掩去那稍有不协的动作。他站起身,借着清晨微弱的日光,找出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上,这让躺在床上,手间落空的慕容昭不由得咂舌不已。
柳怀一快速的掩住身上的痕迹,回头看了看仍旧躺在床上的慕容昭,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不起来?"说着,从柜中拿出一身衣服抛向了慕容昭,看对方悻悻的接过,慢腾腾的爬起来,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昨夜剩下的凉茶喝了一口,垂眼不再看那着装的慕容昭,径自说道:"你怎么来的?"
慕容昭看了眼柳怀一,那人目不斜视的样子让他想笑,低头看着自己精壮的身上也有那人因为隐忍而留下的痕迹,心底更是一阵激荡,只是那人此时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正色以对,他撇撇嘴,说道:"不放心你,自然便来了。"
他说的即不是煽情话,也不是敷衍的话,而是真心话,这样的真心话说出来,却让柳怀一红透了脸,他不自在的转开头,假意的咳了一下,说道:"我是说,现在是谁坐镇军中,又是谁在处理国政。"
慕容昭穿戴齐备,坐到柳怀一对面,拿起桌上的凉茶,刚要用来漱口,却被柳怀一手掌盖住,听他说道:"凉了,等等就会有人送来。"慕容昭莞尔一笑,放下手里的茶,说道:"京内有宣王代理,至于军中......"他微微一笑,说道:"那是魏王的独子,单名一个远字......他与我很像。"
"很像?"柳怀一皱了下眉,问道:"有多像?"
"若是外人,乍看之下,定会以为我俩是同一人......"
柳怀一听着,忽然眼神一凛,冷冷的说道:"这个人......"他想说留不得,可是却又没有一个缘由,只是因为长的像,以假乱真的可能太大,他不得不防。
慕容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把拉住柳怀一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迫使柳怀一住了口,冰冷的语言在喉间打了个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些什么,让人感到有些寒冷。
慕容昭眨眨眼,松开手,闷闷道:"也不是那么像......"至少几位叔父还有满朝大臣们从来没有认错过......
柳怀一瞥了慕容昭一眼,不再多言,眼珠转了转,便转了话题,说道:"你可知赤璃今日会挥兵北上,以几乎全国之力,对抗你在他边境的玄苍大军,只是为了要生擒你......"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昭,不见脸上一丝担忧。
慕容昭看着他,说道:"我想你一定已经有了对策......"否则也不会这样有恃无恐,一脸悠然。柳怀一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无趣的撇撇嘴,眨了眨眼,有些发呆。
慕容昭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却被对方一把握住,他顺势坐到柳怀一身旁,靠在那人身上,语气暧昧,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今莫空随军出征,自然是要夜离牵制住我,等他生擒或者杀了你的时候,我也就没有了靠山,而那时势必玄苍将有一场内乱,自然无心顾及到我们,那么恐怕到时候又和一年前的境况相去不远了。"他姣好眉毛皱在了一起,看的慕容昭一阵唏嘘,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如今的处境,只听柳怀一接着说道:"如今想要让赤璃兵队返回,只有一个方法。"他晶亮的眼珠闪了闪,含着笑意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看着慕容昭,嘴角向上勾起,满是算计,看在慕容昭眼里只觉得可爱。他看着柳怀一从怀里掏出一物,在慕容昭面前晃了晃,脸上笑意更深。
慕容昭接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玉佩,只不过这块玉佩和其他的不同,玉佩正面的雕花精致万分,背面赫然雕刻的"莫"字,昭示了这个玉佩的威力。慕容昭看着,眼睛瞬间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怀一,语焉不详的叫道:"你......偷......"
柳怀一一把按住慕容昭的嘴巴,阻止他说出剩下的,大大的眼中已经满是警告,看到慕容昭瞳孔缩了回来,才松开对方的口,恶狠狠的从对方手里抢回玉佩,说道:"什么什么啊!"他不好说出"偷"字,便用"什么"代替,吼道:"我这是借!"狠狠地瞪了一眼笑意满面地慕容昭,他低声说道:"又不是不还了!"
慕容昭咧开嘴,呵呵低笑,道:"是,是借,不是偷。"看着柳怀一瞪着他的大眼,那可爱的样子让他更加难掩笑意,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咱们英明神武的苍王是不会偷的,何况以后要还,自然是借的。"
柳怀一看着他的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将玉佩藏到内襟里,不再理他,继续说道:"今晚我们便启程去离境,只要有了这块玉佩,离境不会不出兵,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赤璃还如何攻打我玄苍,莫空还如何在此处自处。"他晶亮的眼中闪过狠决,让慕容昭微微一愣,心头滑过一丝异样,却不明所以,他一把搂住柳怀一,对方有些诧异,却没有挣扎,他收紧手臂,只希望任何形态的柳怀一都不会被别人看到,纵使他狠决的样子也同样吸引着别人,这一点当然柳怀一不知道,可是慕容昭却很清楚,他忽然觉得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将柳怀一留在身边一辈子。

第三十六章 破阵子,计算两端
夜晚亮起了第一盏宫灯,柳怀一和慕容昭两个人与两名宫人换了衣服,大摇大摆的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两人左绕右绕,柳怀一带着慕容昭来到一间房门外,他推门进去,在房内东翻翻,西翻翻,留下些东西,移动些东西,然后才带着慕容昭绕出了宫门。
两人连夜找了两匹马,便策马离开,好在夜离太过自信,以为自己可以看住柳怀一,从而城门始终大开,慕容昭二人出了城门,便一路向南急行。
直到天亮,慕容昭才拖住两人的马匹,看着前方的密林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再走。"柳怀一看了眼跑的气喘吁吁的马,看了看天,终于点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拴在树上,他便撩袍坐下,不再言语,闭目休息。
慕容昭走到他旁边,前一夜的放纵其实多少对柳怀一是有影响的吧,只是他没有开口,实际上慕容昭心理清楚,他坐下来,揽过那人,手放在了那人腰间,轻轻的按着,听到那人舒服的呻吟,他微微一笑,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感到怀里的人更加放松了身子,他才问道:"你在莫空的房间中作了什么?"
柳怀一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晃了晃头,说道:"没什么啊......不过是一些我和他的书信而已。"
"你和他的书信?"慕容昭提高了声音,手上微微一顿。
柳怀一似乎有些不满,皱了下眉,感到慕容昭的手又重新动了起来,才"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书信往来的?又都是些什么内容?"
柳怀一皱着眉,睁开眼,奇怪的看着慕容昭,坐直了几分身子,靠在一旁,瞥了下嘴,说道:"我怎么可能和他有书信?"说话间,脸上竟是不屑。
慕容昭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反映出那些两人的书信都是出自柳怀一一人之手,他眨了眨眼,心底自嘲的一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占有欲竟是如此的强烈了?他知道柳怀一不喜欢别人左右他的生活,那么自己如此的在意,是否已经成了对方的负担了呢?他小心的看了眼仍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柳怀一,淡淡一笑,重新伸过手拉过那人,继续为那人揉着后腰。
柳怀一无声的躺在慕容昭腿上,半晌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抬起头,晶亮的眼睛映着日光如同精灵一般,恍惚了慕容昭的眼,只听他说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慕容昭愣了愣,脸上瞬间红了起来,可是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看着柳怀一似笑非笑的脸,他笑道:"你反应也太慢了吧。"低下头,吻住柳怀一涨红的脸,难以放手,眼中映着那人强撑着不肯示弱的眼,心底却在叹息,如果有一天自己对对方而言已经是个压迫,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会毫不留念的离开呢?
柳怀一感到对方的心不在焉,奇怪的看了眼对方,可是慕容昭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轻轻的"啧"了一声,压下心底的不满,转个头,不再多想,而是说道:"我们夜里离开,恐怕今早夜离就会发现,他定会全城搜查。"他眼睛微微眨着,笑道:"而他会看到我和莫空的信件,自然会认为我和莫空早已商量好了,如今莫空带走了他几乎所有的兵力,倘若此时离境出兵,他的城池便是岌岌可危,到时候他要算帐的,第一个便是莫空。"他露齿一笑,接着道:"至于找我,要看他能不能从这场战乱中活下来了。"
慕容昭低头看着他,笑道:"是啊,他如今等于和两国开战,至于笑君国,一定不会援助于他的。"
"笑君可是莫家的天下,他不来分一杯羹,夜离就该谢天谢地了。"
"是啊,不过......离境真的会出兵么?"慕容昭皱了下眉,说道:"虽然离境的掌权者姓莫,可是他却不是莫家的皇朝......这边关将士,可会应你之邀出兵么?"
"凡是为官为政者,谁不想建功立业?"柳怀一睁开明亮的大眼,里面是一片雄心壮志,"只要是武将,谁不想战死杀场,马革裹尸?何况无论离镜的实权者现在是谁,将来的掌权者必定是现今的国主,即便如今他只是个傀儡,但是他一定不甘心做一辈子傀儡的,而此时出兵,可以夺下赤璃,他离镜的武将为何不出兵?只要他有心,不是胆小怕事的乌龟,我就一定能让他出兵。"
柳怀一信誓旦旦的开口,自信的样子让慕容昭心底的不确定更深,他含糊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柳怀一抬起头,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慕容昭微微一愣,却摇摇头,道:"没什么。"他怎么可以开口告诉对方,自己没有自信会让对方留在身边一辈子,因为那人是那样的耀眼,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本来不得见面的相思得到了缓解,可是压在心底的不安却始终无法消除。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柳怀一端详他片刻,知道对方没有想说的打算,他只是疑惑的转开了头,没有在多问,他一定可以知道对方究竟怎么了?
忽然间一个想法窜入脑海,莫非对方已经厌倦了自己?可是昨夜的激情,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思念和自己一般强烈。他忽然感到一阵害怕,难道对方始终无法释怀自己曾经与他之间的过结么?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自古君王者,又有哪个可让睡塌之旁有旁人酣睡?他想着,眼瞳中的精光瞬间黯淡,他无言的看着前方,似乎找不到出口。
两人各自沉默,不言不语,直到柳怀一撑起身子,看看日头升起,背对着慕容昭,牵过自己的马,说道:"我们上路吧。"平淡的声音,仿佛回到了最初,慕容昭怔愣间,已经不假思索的应了"好",牵过自己的马,跟在柳怀一身后,急速而去。

连着几日,两人上午休息,夜间赶路,两人之间个安心思,话语便少了很多,同样的满腹心事,却都不愿向对方吐露,几日下来,柳怀一已经变得格外的焦躁,而慕容昭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柳怀一看着前方的国境,过了那里,他们便到了离镜了,柳怀一细细摸着怀里的玉佩,脑中却在想着慕容昭。
究竟那人在想些什么?他不清楚,踏出一步,便是助那人夺下赤璃,可是如果那人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这一部棋岂不是全为他人做了嫁衣?如若如此,自己便该先下手为强,纵然无真凭实据,但是如此的不安定也不可长留,早些斩断的好。
可是......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下手杀了慕容昭,无论是借旁人的手,抑或是自己亲历亲为,似乎都做不到。倘若可以的话,过去种种又该如何解释?
只是......握紧了的手又慢慢松开。
自己难道要束手待毙,只能等待那人做出裁决么?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曾经他喜欢和别人之间的不确定,因为不确定才有彼此算计的空间,可是如今他和慕容昭之间,他只希望一且都是透明的,没有计算,透明到一眼可以但到对方的心底去。
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一阵愤怒,什么时候自己如此软弱了?需要另一个人的肯定,需要另一个人的认同?他深深的呼吸,却平复不了心底的不甘,渐渐的,即使深呼吸也无法让他平静。
忽然之间,如同在赤璃一般,他似乎感到一双手扼制住了他的喉咙,一霎那,他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呼吸,恐惧忽然来临,像是将自己逼进了死亡边缘。一阵恐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腿一软,便无力的撑在了树旁,仍旧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顿时感到浑身冰冷。
想叫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叫了又如何呢?那个人不是要杀自己么?
柳怀一痛苦的想要呼吸,却无法做到,他跪在了地上,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嘴如同死鱼一般一张一合,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着,慕容昭在哪里?可是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切中,他的泪水无意识的留了出来。
即使是来杀我的,也没有关系。他这样想着。
让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这样在心底呐喊着。
求求你,陪在我身边......他无助的哭泣着。
......
慕容昭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柳怀一苍白着脸,泪流满面地样子,那样的神情他恐怕从来没有见到过,开始吓了一跳,之后他紧张的跑到对方身旁,将柳怀一失控的身子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叫着对方的名字,可是却得不到回应。
究竟该怎么办?他焦急的紧紧抱着对方,耳朵贴在对方脸颊旁,朦胧间听见了对方微弱的声音,似乎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急忙搂住对方,说着无数遍"我在这里",却唤不会对方涣散的神志,那人仿佛到了另一个空间一样,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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