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月如霜————颜凉雨
颜凉雨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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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靳朔云觉得混身别扭,说不上哪儿出了问题,可就是全身不自在。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和贺无晨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呢,或者说,他到底想和贺无晨说什么呢。叙旧?别扯了,都这么多年了,想叙旧早干吗去了。那么,他为什么还坐在这呢?
靳朔云觉得有点乱,但凡这个时候他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做。仿佛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贺无晨低声道:"喝茶。"
贺无晨的声音早已不是记忆中的童音,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的,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嗓音。靳朔云下意识地就端起了茶杯,其实他不喜欢喝茶,在草原里压根就没有以茶待客的习惯,他们都是喝酒。所以当靳朔云刚喝一小口,便被那奇怪的苦涩味道打败。他想放下,可一想到放下后就要和贺无晨的大眼瞪小眼,他还是痛苦地继续浅嘬着。
直到贺无晨再次开口,茶已进肚大半。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而别吗?"贺无晨轻声地问。
靳朔云想了想,才道:"四年前想来着,那时候特别想,现在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贺无晨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道:"我怕你不让我走,我觉得你能做出来。"
靳朔云哑然,却又无法否认贺无晨说的却是事实,如果他事先知道,他肯定会拼命的把贺无晨留住,就留在自己身边,先别管原因,他就是不想那小家伙离开。不过再想也是徒劳,结果就是贺无晨离开了,然后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不再是记忆中的小家伙。很奇怪,命运的交错往往就在一瞬间,因为某一个决定,然后截然不同。
不过靳朔云还是没法完全释怀,贺无晨的话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难受,还有那个压在胸口七年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走呢,就那么想回皇都吗?"
贺无晨歪着脑袋,安静良久,才慢慢道:"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吗?"
靳朔云不明所以。
贺无晨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我往自己身上浇了七桶凉水,才换来御医和大哥的回召圣旨,你说我有多想回来?"
靳朔云惊呆了。他可以无数次的埋怨贺无晨的不告而别,可以痛恨对方朝堂上的不相认,更可以愤怒对方的避而不见。可面对贺无晨刚刚说出口的真相,靳朔云却浑身冰冷,僵硬的已经作不出任何反应。
那一年,他才多大?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心思!靳朔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贺无晨,或者说贺无晨狡猾的只给他展示了自己的一部分。然后他就傻傻的一头栽了进去,傻傻的爱上了对方。是的,爱。靳朔云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此刻才认识到那奇怪的情愫。若可以选择,他宁可不要明白。
因为那滋味是锥心的疼。
靳朔云努力控制,才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没有颤抖:"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如愿的回来了,在静王府锦衣御食,还找我来做什么呢。叙旧就不必了。"说完靳朔云腾得从椅子上站起,大步向外面走去。这个王府,他一刻也不想多留,身后的人儿,他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还没走到门口,靳朔云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扯住了。他回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贺无晨,完全男性的充满侵略的力量,那还是他记忆中那个贺无晨吗?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不是挣脱不开,只是靳朔云不想弄得这么难看。所以他任由贺无晨拽着,僵硬道:"面也见了,旧也叙了,你还想做干什么?让我看你在这过得有多滋润?让我承认你离开草原回皇都是对的?"
"都不用。"贺无晨正色道,"你只需要在我这里留三天。"
"你真以为我不会揍你是吗?"靳朔云几乎想用拳头了。
"你以前对我说话连语气都不敢加重。"贺无晨微微皱眉,语气中竟有一丝可怜。
可惜,面对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靳朔云完全提不起怜惜的心情:"你要再变回小家伙,我倒可以考虑。"
贺无晨苦笑着摇头:"回不去了......"
靳朔云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深层含义,他也懒得去想。反正贺无晨也说了,他那脑袋瓜就不适合思考。
"你也知道回不去了,那你还抓着我干什么呢?"靳朔云深吸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
"你留在我这里哪也别去,就三天,我保证。"贺无晨有些着急,抓着靳朔云的力道也逐渐增大。
靳朔云觉得好笑:"哪也别去?明天早朝也不去?皇太后的寿诞也不去?那我来皇都干什么?"
贺无晨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紧紧地盯着靳朔云,灼热的目光几乎发烫:"就是哪都别去。早朝,皇太后的寿诞,你都不能去。"
"你在说什么?"靳朔云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我谁都可以骗,但我不想骗你。"贺无晨静静地,语气平静却骇人,"我之所以想方设法回皇都,不是为了当王爷,要做,我就要做皇帝。你明白么?"
一阵晕眩袭来,靳朔云几乎站不稳:"你疯了!"
贺无晨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我没疯,为这个,我准备了七年。从一回皇都开始,我就在准备。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什么时机?"靳朔云下意识的问。
贺无晨看着他,良久,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可最终,贺无晨还是决定全部坦白:"若想称帝,就要清洗掉一切的保皇派。而这次皇太后寿诞,召集了大南国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
"政变加血洗是么?"靳朔云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通往皇座的道路,从来就是鲜血淋漓。"贺无晨低声道,"你没生在皇室,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靳朔云冷笑,"我就没懂过你。"
贺无晨从没见过这样的靳朔云,从前的靳朔云会愤怒,会生气,却绝对不会挖苦和嘲讽。是自己让他变成了这样么?一股说不出的难受猛烈地袭击贺无晨的胸膛,他几乎难受得说不出话,可手还死死地抓着靳朔云的胳膊。
"松开,别逼我动手。我不信你能打过我。"靳朔云冷冷道。
贺无晨苦笑:"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你不会帮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
靳朔云摇头,缓慢却坚定:"你可以不用想了。我绝对不会帮你。"
"那你会帮贺无桓么?"贺无晨轻声问。
靳朔云仍旧摇头:"我谁都不帮。就像你说的,他当年为了皇位忍心把你丢在漠北,你现在想报复是正常的。"
"云......"
贺无晨突然的低喃让靳朔云浑身一震,那个慌乱的夜晚,身下的小人儿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云......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思绪忽然回到若干年前的那片旷野上,当时仍是娃儿的贺无晨与年少的自己的对话。

"你会成为将军吧。"
"啊?我没想过......"
"我觉得你能。边西大将,很适合你啊......"
"呵呵,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靳朔云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看向贺无晨,颤抖着说道:"别告诉我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你与我那般亲热,是因为预想到今天我会手握兵权,能帮得上你......"
贺无晨一使劲,便将已经彻底木然的靳朔云搂进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靳朔云的颈窝,贺无晨有些动情:"说一点目的没有那是假话,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不然我绝对不会任你那般放肆......"
靳朔云觉得头晕晕的,肚子里也好象有团火在烧。他使劲的摇头,可晕眩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贺无晨让他害怕,也许整个皇都的人们都这样,就像这里的建筑,复杂的百转千回,曲折的深不可测。
脑子乱成一团,靳朔云反反复复只呢喃着一句话:"我要回漠北......"
"现在恐怕还不行......"贺无晨叹息,"事情还没结束呢......"
贺无晨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靳朔云不知怎的竟觉得浑身颤栗。那种酥麻的奇怪感觉从大脑传递到指尖,浑身好象失去了力气,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被贺无晨拖到内室床上时,靳朔云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杯茶。

第二十六回
靳朔云头晕得厉害,思绪都已经开始模糊,隐约间他感觉到贺无晨在脱自己的衣服。他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觉得肚子里有团火,烧得厉害,他想要解放,可又不知该怎么办。贺无晨的手指冰凉,脱衣服的动作轻柔而坚定。偶尔碰触到自己的皮肤,便让靳朔云止不住的战栗。可身体又不禁向往那沁人的清凉。
"嘘,夜还长呢。"
贺无晨悄悄地退开,优雅的解着自己的衣服,一下,两下,靳朔云觉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对于自己都是巨大的诱惑。恍惚间,他又想到了许多年前,少年那白皙单薄的身体,曾经点燃他无尽的热情,如今,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不逊于自己的男人,唯一不变的恐怕只是那白皙的肤色,和一笑便弯成月牙型的眼眸。
就好象现在,男人又笑弯着眼轻轻靠近。靳朔云莫名的感到恐惧,他想逃,可拼了命的使劲却只是让身体在床上蹭了一蹭,小腹炽热难耐,他粗哑的喘息,勉强断断续续道:"你敢过来......我肯定饶不了你......"
贺无晨的反应仅是微微一楞,然后浅笑着褪掉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彻底的坦诚相见,就连那个夜晚,靳朔云都没有仔细看清少年的身体,而现在,少年已经变成了男人,不再纤细,不再单薄,完美的身体线条竟然那么陌生,却又充满了侵略的气息。
"我很想你......"
贺无晨覆上来时,靳朔云听到他这么说。他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急切的堵上了唇。贺无晨的动作根本谈不上轻柔,甚至有些粗暴。靳朔云被弄得难受,他拼了命的想扭头逃开,可下个瞬间贺无晨竟抬手紧紧扣住他的下颚,巨大的疼痛让靳朔云什么都没法思考,听话的开启嘴唇任对方予取予求。
不知道吻了多久,靳朔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难过地用手推拒着身上的重量,可根本使不出力,那动作与其说是拒绝,反而更像是调情。
贺无晨终于离开了已经被自己啃得快滴出血的唇,他眯着眼睛,享受着靳朔云微弱的抗拒:"我一直想要这样压着你,特别想。"
靳朔云使劲的瞪着他,咬牙切齿:"你最好别让我逮住机会......"
"我不怕你讨厌我,就怕你不理我......"贺无晨说着将头埋在靳朔云的脖颈,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烙下粉红的印记。
不知怎的,靳朔云竟觉得贺无晨的话语带有丝可怜的味道。不过他无暇多想,贺无晨的吮吸让他浑身酥麻,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恩......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靳朔云使劲甩头,想逃开那致命的晕眩,可意识却进一步的模糊,他仿佛又看见了初遇贺无晨时的情景,草原的盛夏,大片大片的青绿。小家伙躲在将军身后,怯怯地看着他。忽然一转眼,小家伙迅速变大,变成了身上正肆虐的强健体魄。头痛欲裂,靳朔云觉得自己也疯掉了。
"不能告诉你,你肯定不会喜欢它俗气的名字。"贺无晨狡猾的摇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堂堂静亲王将来很可能要当皇帝的人,需要用市井民间那俗不可耐的春药才能得到靳朔云,这样的想法让他有种无力感。仿佛为了泄愤一般,他一路吻上靳朔云赤裸的锁骨,胸膛,然后灵巧的舌头停留在了倔强男人胸前的突起,轻舔,啃噬,尽情的玩弄。最后满意的看着靳朔云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喘息,脸颊潮红。
靳朔云渐渐的连抗拒的想法都没有了,他的身子本就灼热,而贺无晨的身子是那样冰凉,贴上去,就像沙漠里的旅人忽然找到了甘泉,他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扔进清凉的水中汲取甘露。没有了思考,没有了神智,靳朔云完全陷入了本能的支配,他在贺无晨身下乱动的,努力地迎合男人的爱抚。
贺无晨本就在极力克制自己,靳朔云的迎合无异于火上浇油:"你再动我可就真忍不住了......没准就反悔了......"
靳朔云混乱地喘息,吐出的呻吟支离破碎,根本已经听不进去贺无晨的话语。
"啊--"靳朔云忽然一惊,贺无晨竟然......竟然再用嘴套弄他的分身!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和口腔的温暖包裹让靳朔云的脑子轰的一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下意识的不断挺动腰身,让自己灼热的部分更加深入。快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根本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贺无晨的技巧不算好,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春药的刺激让靳朔云的那儿本来就硬得发疼,现在又有贺无晨的刻意刺激,更是几欲喷薄。可就在靳朔云要潘到顶点的刹那,贺无晨忽然离开了。少了口腔的温热,靳朔云一时间竟无法泄出,他迷朦地睁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可更多的还是欲望。
"这是最后一次......你可得记住了......"
靳朔云听见贺无晨在耳边这样呢喃,可他还没明白过来什么回事,身上的人竟立起身子直挺挺的坐了下去!瞬间,分身进入了比口腔还要紧窒百倍的地方,那里是如此的干涩,却让靳朔云几乎被快感淹没。他完全疯狂了,只能凭借本能不断地运动,可毕竟药力还猛,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所以更多的快感都来自于贺无晨主动的上下颠簸。
疯狂的一夜,靳朔云不知道自己爆发了多少次,混乱的意识让他的记忆支离破碎,唯一清晰的只有贺无晨动情而隐忍的呻吟。然后,他便沉入了久久的黑暗。
□□□自□由□自□在□□□
四更天,外面还漆黑一片。贺无晨却已洗漱完毕,连早朝的衣服都穿戴整齐了。然后,他那样就在床边安静地坐着,凝视塌上的男人。靳朔云睡的很安稳,不知是药效的缘故还是昨日激烈的亲热,又或者二者皆有,总之他眉头舒展,呼吸均匀,一看,便是好梦而酣眠。
靳朔云是他生命中的意外,贺无晨不想去思考这意外到底好或坏,因为它已经发生了。当这个男人还是少年的时候,就用他尚未成熟的臂膀告诉自己,我会保护你,那一刻,对于被孤身一人抛到草原的贺无晨来说,靳朔云几乎是他少年时期全部的憧憬。可他不后悔回来,哪怕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回皇都,那是他生命的既定轨迹,谁也无法撼动。
只是,他低估了靳朔云对自己的影响。他从十岁起开始想皇位,想了十三年,从离开草原起开始想靳朔云,想了七年,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不怀疑有一天对靳朔云的念想会超越那最初的目标。幸亏在那之前,他的机会已经到了。贺无晨觉得他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两个执著,前一个近在眼前,后一个呢?
床上的男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哼了一声,贺无晨望着七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面容,忽然觉得害怕起来。床上的男人明明触手可即,却为何又觉得飘渺而遥远?
外面传了规矩而有礼的敲门声:"王爷,该上早朝了。"
贺无晨深深的望了靳朔云一眼,仿佛要把男人此刻恬静的脸印在心底深处一样。他知道,今天之后,靳朔云再不会给他从前的温柔了。
走出房间,薛临正在门外安静的恭候。只是开门的刹那,这位静亲王最依赖和信任的谋事还是忍不住往里面张望了几下。然后露出深邃的说不出什么意味的表情。
贺无晨转身关紧门,才道:"他会昏睡到晚上,是吗?"
"正确的说,是会一直睡到半夜。"薛临淡淡的回答,却很笃定。自己找人配的药,药效自然也是自己最清楚。
贺无晨停了一下,才道:"我要让他一直睡到两天后,太后的寿诞过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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