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缪————丝齐
丝齐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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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连城望着他冰冷的背影,一时失神,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公孙策被这暗流汹涌搞的有几分发懵,不知此时如何解围自处,却隐隐感觉那耶律连城望向自己的目光似含着几道利剑,生生刺的人难受。踌躇了半响未动,只静静看着那少年郡王长叹一声,提了宝剑负气离去。

第三章
夜色渐浓,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消退了,一丝晚风拂过,带来怡人的清凉,驱走了一天的湿热难耐。大半个月亮清清明明的挂在天上,洒下一地银光,微微晃动的树影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婆娑。王府内夏花灿烂,簇压枝低,印影在地上斑驳繁丽,仿似剪影画,风景正好。
白日里耶律俊才拉着庞统坚持要比剑,被庞统以暑气正浓大汗淋漓不宜练武为由婉拒,最终对酌拼酒也折腾到傍晚方散。这位耶律将军虽已被封了亲王,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玩性不改,从宋辽多年的交战与自己从军的经历一直说到家中的妻妾子女亲戚故交,再到此次来宋的一路见闻,大说特说兴致盎然。庞统一边听着一边暗笑,想起当年双喜镇的往事,心道这耶律俊才虽说在军事指挥上并不让自己觉得有多高明钦佩,却也是豪爽之人值得一交,无所顾忌的攀谈起来不乏可爱之处。
两人直聊到暮色笼罩华灯初上,酒饮了许多,各自面上都有些泛红。庞统倒还知道克制,只是无奈于耶律俊才近乎狂灌的劝酒方法,看着人家手舞足蹈说的兴起,一杯接一杯拿酒当水润口,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过矜持,也就随着多饮了几杯。公孙策在一旁看着着急,却也不好阻止,只得借着下人上晚膳的机会把酒坛撤下,劝说着给两人碗里多添饭菜,不让他们再多喝。晚饭吃完,耶律俊才酒性发作,已有些迷糊了,说话开始思路不清,在庞统和公孙策的再三劝说下总算放下了酒杯,由下人扶着回后宅歇息,临走时还含糊着留话说"明天咱们再接着喝",真让人无奈苦笑。
送走了这个难缠的王爷,公孙策把庞统拉进正厅,端上早已煮好多时一直温着的醒酒茶。庞统揉揉因醉意有些许发昏疼痛的太阳穴,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含笑看着公孙策,轻轻扯过他的手握在手里抚摸,说道:"还是你心疼我。"公孙策脸一红,使劲把手抽出来,说:"还这般动手动脚的,看都喝成什么样了,快把醒酒茶喝了,早点去睡吧。"说着端起碗,轻送到庞统唇边。
庞统笑嘻嘻地单手接过碗,顺便抚过公孙策细嫩的手背,另一只手绕向他背后,用力一揽,把他抱在怀里。公孙策挣了几挣,嘴里说道:"别闹!"却又不敢扭动的太过激烈,怕洒了碗里的茶,最终只能任由庞统紧紧的抱住调笑。
庞统一边看着公孙策挣脱不得的羞怒模样觉得好笑,一边端起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在桌上,腾出另一只手来双手环抱住公孙策的纤腰,用力往怀中一带,将他完全拽倒在自己身上,脸贴着脸挨蹭着笑问:"这么早就想睡了?"
公孙策猝不及防,重重跌在庞统身上,挨着他坚实的胸膛,脸上发烧不已,想用力推开他站起身来,却无奈被揽得甚紧,只得恼怒喝斥道:"放我起来!待会有人进来看见成什么样子,你借酒撒疯不成!放手!"
庞统却怎么也不肯放,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轻吻公孙策的脸颊和脖颈,吹气调弄不休,直把公孙策弄得又痒又气,燥热难耐,嚷又嚷不得,挣又挣不开。庞统见状,笑的更欢了。
正在这时,突然大厅的门被砰的一下撞开,公孙策吓了一跳,拼命推开庞统挣扎着起身。庞统也是一惊,手下一松,公孙策站了起来,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裳帽冠。庞统往门口望去,见耶律连城踉跄着步子冲进门来,脚下蹒跚。
公孙策掩饰着脸上的惊慌,几步走过去问看究竟,庞统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耶律连城明显是喝得大醉,浑身上下冲天的酒气,脚下磕磕绊绊,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公孙策上前扶住他,问道:"世子怎么喝的这般烂醉?酒多伤身,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待会让人送醒酒汤去。"说着扶住耶律连城迈步往门外走。谁料这小王爷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竟借着酒醉发火,用力将手臂一甩,把公孙策推开老远,嚷嚷道:"不用你管!"
公孙策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后仰摔倒,幸好庞统及时赶过来扶住他。庞统走到耶律连城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了几分力气,任他挣了几下也不放开,同时厉声说道:"下午你父亲还问起你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竟是出去喝的大醉。这京城你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喝的晕乎乎走失出了事本王可担待不起,做客就要有客人的样子,不要给人添麻烦。"说着面向门外吩咐道,‘来人!送连城世子回房。"
有下人应声进来搀扶,庞统松开手,耶律连城却不肯离去,醉的七扭八歪仍大吵大叫着:"要送你亲自送,我不要别人!"同时推搡着过来扶自己的下人。
公孙策见状脸色有些不自然,耐住性子再度上前,柔声说道:"世子,回房歇着吧。"说着伸手相扶。耶律连城依旧使性子,又是一甩手,把公孙策推的又是一个踉跄。
"策,别管他!"庞统突然怒气冲冲说道,"他要是愿意折腾就让他在这折腾好了,我们回房去。"
公孙策听了先是一愣,转而平静地说:"要不,你就送他回去吧,毕竟是客人,又是个孩子。"
"本王从来就不做这哄孩子的事!他要睡便睡,要是想闹也由他,我不惯他这臭毛病!"庞统说着伸手扯了公孙策的衣袖,想拉他离开。
耶律连城一脸醉意,借着酒劲摇晃着向庞统走来,一个重心不稳往前一扑,整个人倒向庞统怀中,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不放,满口酒气袭来,咿呀胡乱言语。公孙策在一旁看着,后撤了两步,表情复杂带着几分不悦,却又不知是否该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两个下人站在一旁,同样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也没有料到庞统竟用双手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耶律连城,同时一个利落的侧身,闪向一旁。那小王爷一时反应不过,顺着前扑的惯性瞬间失去支撑,竟是重重摔趴在地上,直摔得呻吟了一声,酒惊醒了大半,以手撑地翻转过身体,半仰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庞统。
公孙策也被庞统这一举动吓的一激灵,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过去搀扶,问耶律连城有没有摔伤,然后看向庞统,埋怨出声:"你怎么......"
庞统一脸严肃地对坐在地上一脸忿忿加茫然的耶律连城说道:"这里是中州王府,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喝醉了可以,跟你父亲一样乖乖地回房睡觉去。要是再无理取闹,就给我搬出去!"
公孙策于心不忍,这些天下来,不知为何,他发现一向很少动气的庞统对耶律连城格外冷淡严厉,完全不像招待客人的寒暄热情。想那小王爷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又身份娇贵,从小被宠溺,这般如何受得了,于是又欲过去好言安抚。庞统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策,跟我回房去!天不早了,我们该睡了。"继而转头对呆立在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世子若是愿意回房就寝,就送他回去。若是想在这里静坐也好,哭闹也罢,也由他!不必解劝。明日见了耶律将军,只道我大宋素来是主随客便,客人想睡在哪里就睡哪里,纵使是这客厅地板上也无妨。"言罢,扯了公孙策出门,看都没看一眼楞坐在地上满脸委屈眼中含怒的耶律连城。

第四章
暖灯红烛,香帐温床,室内一片春意祥和。庞统拥着公孙策坐在床边,动手自然地解着自己的衣襟。公孙策静静看着他,半响,开口道:"你不必这样对那个孩子的。"
庞统怔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故作不知一脸不解地神色问:"嗯?"
"你不必瞒我的,那小王爷对你的心思和你心中所想的我都明白。"公孙策平静地说。
庞统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转头望着公孙策,却不料公孙策突然欠身,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吻。庞统就觉得轰的一下,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几日昏迷间的梦境,想着梦中公孙策破例主动地献吻,想着那梦里最后一次的纵情缠绵和那凄切的离恨结局,心陡然一颤,竟僵住许久没有回应。
公孙策复又坐下,他从未看过庞统如此惊慌动容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难受,却又似乎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丝很像窃喜的感觉,因为他发现,他似乎是唯一一个真正可以牵动庞统的内心让他无措的人。人常说知足者长乐,做人当惜福,有此,也就够了吧。于是他用手轻柔地抚上庞统的面颊,正定地对视着他游疑不安的目光,说道:"你会不安会回避会那样冷淡的对待耶律连城,皆说明你心里有我,至少在现在不想离弃我伤害我。有了你这份心思,我知足了。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反常紧张,我想告诉你,我信你,梦境,不过是个梦而已。"
"策,你,你怎知?"庞统听了这话十分诧异。
"我想我们该是做了一样的梦吧。"公孙策说,"你忘了在你生那场病前我也是昏迷了好几天,然后我知道你有了跟我一样的症状,心中便有几分生疑。此番耶律俊才父子一行,我看你先前推脱不肯招待的反应和后来冷淡的态度,就什么都明白了。虽然我不信什么灵异之说,但这世上确实有些东西无法解释,许是我们心有灵犀吧,也或许真是上天给我们什么警示也未尝可知。我只想告诉你,在我心里,在乎的信任的是我面前真真实实的你,而不是梦中那个移情的庞统。如果说我从来没有彷徨害怕过是假的,只是见了你这番心思,我一点都不怕了。"
"你竟也做了那个一世分离的噩梦?"庞统惊异地问。
公孙策点点头。
庞统定神望着面前淡雅如竹俊美如玉的人,消瘦柔弱的身躯却显得格外坚强,那回望向自己的目光丝毫不见疑色,饱含春水的眼眸写满了自信和坚毅。顷刻间,他觉得多日来的担忧和疑虑似乎都消失了,仿若已忘记了那个始终挥之不去的梦境。
"我不会放弃你,因为我知道,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而不只是等待和接受。"公孙策如是说。
庞统恢复了冷静镇定的神色,如同卸下了心中千斤重的包袱,一时间竟觉得百感交集,这几年的相依相守,虽彼此都明了对方的感情,但听公孙策这么坦白地说出还是第一次。也就在此时,庞统才真正发现这个云淡如水的爱人,其实有着如此热烈如此刚毅的内心,怎能让自己不动容?于是伸手揽过公孙策,紧紧抱在怀里轻抚着,在他的面颊唇上脖颈胸前落下点点热吻。"此生誓不相负。"庞统抚摸着爱人如雪的肌肤,温柔地说道,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公孙策没有像平时那般躲避推就,而是放任自己融化在庞统的爱抚和吮吻中,竟难得的顺从乖觉。或许他也是在此刻,才最最深刻地认识到,庞统在自己的心里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可以令自己放心去信任,去把一切都交给他。
于是锦被舒展,罗衣轻褪,夜色浓,更鼓起,灯火熄,万籁寂,只余满室的香艳和如雨的春潮,夹杂着情动意乱的醉心呻吟声和令人面红耳热的哼喘。
暑夜怡人的一丝清风从敞开缝隙的窗子吹入,翻乱了桌上半开放置的书册,拂过床上薄衾下紧偎叠抱的两人安逸的睡颜,吹干了汗湿缠结在一起的黑发。凉风拨动间,那俊秀的书生缓缓扭动着身子,往身边的人怀里钻蹭,于是那双强健有力的手臂就下意识地把他搂的更紧,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奇般地轻柔惜护。两个人的表情一样地宁静踏实,带着浅浅的微笑,不知是否又做了相同的美梦。
天光乍明,早升的朝阳将红橙色的暖光射入屋内,无良地照着床上交叠贴偎的身影。公孙策从一夜好眠中醒来,看见自己和身边的人衣不遮体相拥搂抱的样子,终还是难免羞涩,涨红了脸拉过被滚堆在一边的薄被展开为庞统盖好,自己则撑起身子欲下地穿衣。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庞统睁开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公孙策取过衣服披在身上,匆忙着系扣结和丝带,伸手抚着他的脊背,缓缓地婆娑按揉。公孙策身子一惊,觉得腰背发痒,忍不住又要惊呼出声,待转头看见那人含喜偷笑的表情,微恼瞪了他一眼,忙收拢衣襟掩住自己的身体。
"你呀,就是这个别扭的小性子,真惹人爱。"庞统摸着公孙策的脸颊说道,然后也坐起身,看着他拿起放置在桌上的那块块自己当初送的龙纹白玉,准备往怀里放,于是便抓住他的手,轻柔抚摸的同时把那块玉也接到了手里,仔细端详着。多年传承的汉玉,润白温滑,没有一丝瑕疵,那活灵活现的蛟龙纹理,清晰明澈。看罢多时,亲自将它塞入公孙策的衣内,同时说着:"这一生,本王定将细心维护,不让这美玉上显见血色。"
公孙策收起玉佩,抬头对上那人饱含爱意神情注视的目光,禁不住一时失神。复又相拥深吻之时,忽听屋外有下人大声禀报"宁亲王请见。"
庞统只得无奈地恋恋不舍放开公孙策那被自己吻得红艳的樱唇,起身穿衣,并哭笑不得的抱怨耶律俊才真是有兴致,昨天一下午喝的大醉,今天这么早又来找了。
"一晃我在你这儿也住了快一个月了,说实话还并不想走,但是没办法呀,今天一早收到国主的圣旨,催我回去,我三天后就要告辞了。"耶律俊才说。
"耶律兄要回辽国了啊,这些时日的相处相谈甚欢,本王多有不舍。"庞统说道。
耶律俊才哈哈大笑,指着庞统说:"你这话就说的假了吧?你有什么不舍得我的?让你跟我过过招比划几下,你推了半个多月就是死活不答应。"
"哈哈。"庞统也笑道,"昔日我们在战场上又不是没比试过,再者说了,宋辽两国现今刚刚修好,咱俩身为两国的王爷要是大打出手,传扬出去不合适。"
耶律俊才哼了一声,还是一脸的不死心。正这时,耶律连城从外面晨练归来。自从他们进府后,公孙策就向包拯提议让展昭过来住些日子陪伴耶律连城,因为两人年纪差不多。不想那辽国小王爷性情甚是骄傲,自从与展昭切磋武艺技不如人后,便对展昭的剑术十分好奇,每日拼命练功,非要赢过展昭不可。
耶律俊才唤住儿子,说道:"我已经决定三日后动身回辽国,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做些准备。"
"我觉得这中州王府蛮好的,想多住些日子,也好了解一下大宋的风土人情。"耶律连城回答。
"国主已有旨下,催我回去,总不能留下你一人在此吧?"耶律俊才说。
"这又有何不可,难不成中州王还会轰我出去?再者说,我还想多学学中原武功。"那小王爷把脸一仰,像是挑战似地看了看庞统,肯定地说。
耶律俊才听了没再强求,倒是大大咧咧地说:"这样也好,男孩子离开家锻炼锻炼不是坏事,那你就留下吧。"然后看着庞统说,"那我就先把这孩子放在你这多待些日子,等过些天再派人接他回去。"
庞统始终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方没有答言,此时听耶律俊才这么说,便开口道:"住便住吧,只是本王素来没有耐性哄孩子,要是招待不周你可别见怪。"
"哎呀,你也太小气了吧,是舍不得吃你们家饭还是住你们家房子呀?"耶律俊才开着玩笑不满地说,"又不用你管他,这么大人还用你哄?让展昭陪他出去溜达练练武就行了。"
庞统一笑没再说什么,看看身边的公孙策,见他也是一脸平静。
耶律俊才笑呵呵地又扯出别的话题,少不了一番大侃特说,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糊里糊涂定下来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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