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伏珠之花漾宫主 (下) ——治水
治水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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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没有?”
只见路上一个老头子扶着年迈的妻子颤巍巍地走在离平地不远的山道上,往来的人们也多了,不少人还热心地指点他们俩下山后哪儿有药铺和客栈。
老头儿一边点头回礼,一边低头小声分辩:“这个……是……是乌姬给的啦!”
“更是胡说!”老婆婆走得不稳,整个人拽住老头儿的一半身子,那力道抓得老头儿龇牙咧嘴。“乌姬的包袱里只有化妆用的脸皮和衣服,根本没有什么迷魂粉之类的东西。
谎话快要扒不下去了,老头儿绞尽脑汁地想着,一边支支吾吾地回答:“啊、那个嘛……”
“啊!老大爷怎么了?要不要我用小驴子载你们一程?”旁边又有一个樵夫好心地靠过来。
老头儿如获大赦,对着樵夫笑得合不拢嘴:“啊,那太好了。我们家这口子一会儿说要赶快下山看大夫,一会儿又说脚软了走不动,其是烦死人了!樵夫大哥愿意载我家这口子一程真是再好不过了,呜!”老妻在衣摆下伸出腿来,狠狠拐了他一下。
“老丈你怎么啦?”
老头子苦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跌了一下而已。”
老婆婆瞪了“丈夫”一下,蹒跚地爬上小驴子坐好,老丈牵着小驴子和青年樵夫一起走路。路上老妇人只用苍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多谢你了,槐夫大哥。”
那樵夫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夫妇闲聊些最近的天气人情之类话题,他猜这对老夫妇大概是北方山头过来的,对南方事情不大懂得,这可合了人好卖弄的心理。他便就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江湖事儿全都搬弄了一遍。
忽然,他的视线转到一旁几个经过的大汉:“啊!又来啦?”他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厌烦和惧怕。
老丈看了那群大汉一眼:“他们是怎么啦?”
樵夫压低声音,在老夫妇耳边说道:“他们已经在这里盘旋好几天了,这阵子山下的几条大路都是这种怪里怪气又粗暴的家伙,成天好像老鼠一样到处翻找,听说是要找一对少年男女,为了两个人这样劳师动众,真是怪透了。”
老头子随口问道:“他们都怎么找法?”
“听说只要是俊俏的少年儿郎,都会被拦下来问个不停,至于好人家的少年女子现在更不敢出来走动啦!”樵夫不屑地说道:“这些人真是疯了,也不想想十四五岁的黄花闺女要是给他们大汉缠上,那她还怎么嫁人哪?”
“是吗?那岂不是更难找了?”
樵夫耸肩:“他们上头的人好像只管要找人,这些事情是不管的。”
“王法不管吗?”老妇人低声问道。
“王法!”樵夫嗤之以鼻:“南方还有什么王法?听说北边还有一个霸天宫镇得住,我们南方的天高门向来不理我们死活的,我看这群人八成也是他们派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到底哪里犯上他们了……可怜喔……”
樵夫最后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到可怜,我们南方的小老百姓没有王法保护,地方的恶霸保护费要收、过路费要收,可是有钱人家还是整天遭劫。我们小老百姓只能靠运气,横竖就这条命了,还能怎样呢?”
老妇人跟中流露一抹深思,并不说话。
一行三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山去,虽然有许多经过的壮汉并没有多加为难,看他们一个个衣衫陈旧料想也无油水可捞。
等下了山之后,樵夫还一直送他们到市集里,而且还介绍了几家据说是房价最便直的小客栈,老夫妇一直低头称谢,还买了一袋米送给樵夫,樵夫推辞不过,将那袋米收进自己的袋子里离开了,老夫妇一直目送他离去。
樵夫一直回到家,还念念不忘那一对身体看起来不很好的老夫妇,心想虽是貌不惊人,但那两人气质不太像是一般住在山里的村野之人。
“究竟是打哪儿来的?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名医啊!”樵夫嘟哝着卸下小驴子身上的货物。
当啷!从货物的袋子里滚出好多碎银子,在地上跳动不停。
“哪来这么多的……?”樵夫呆住半晌才说道:“不会是见了神仙了吧?”


第十五章
“南方的情势比我们想像中来地不安呢!”老丈坐在茶楼二楼上,姿态不雅地盘坐在板凳椅上,品着这间茶楼自称南方第一的糕点,边吃边望着来往人群。
老妇端端正正地坐在板凳上,她那瘦小佝偻的身躯显得更为衰老,她的眼神又变得疲倦,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老丈彷佛自言自语般:“天下又要变了,这次会变的怎么样呢?”
“也许会变,也许什么都不会变。”老妇人声音十分冷淡,似乎不怎么关心。
最后老丈他做了一个爱困的表情,趴在桌上小声说道:“好啦,还在生气啊?”
“我哪有?”老妇人挑挑眉:“我只是脚酸腿软,不想理人罢了。”
当两人交谈的时候,忽然茶楼外响起少女的惊叫声。
“住手!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我不是什么花漾宫主!”少女惊恐的脸庞上满是泪水。
“放开我妹妹!”
“罗唆!跟我们走!”大汉们推开少女旁边的少年,拖着少女走了。
“哥哥!”
“小妹!”
不管两个人怎么哭叫,那群大汉还是拖着少女离开了,一边的人都窃窃私语,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去。
“小妹——!”少年颓然地跪在地上,往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哭嚎。
“什……么?”老头儿满面愕然地说道:“真的只找姑娘家和少年?”这是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他们天高门的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花漾宫主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早死在路边了,怎么可能一路平安到天高门眼下的地方?他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眼神里一丝表情也没有,兀自冷漠地喝着茶。
一边店小二叹气道:“真是没王法,竟然这样强抢民女……”
坐在别座的几个壮硕汉子显然也是外地来的,所以也十分好奇,他凑过来说:“听说是为了找两个武林中人,就是霸天宫的三宫主和她的徒弟,嘿!那‘花漾宫主’听说是个绝世美人儿,徒弟也长得俊美无伦。但我看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像那对美得不像人的师徒!”
店小二阴郁地说道:“什么找人!那对兄妹自小每天早上都会来这儿卖花的,他们可是这附近最有名的种花人,才不是那劳什子的花漾宫主师徒……那群恶霸分明是看妹子长得漂亮所以把她带走了……可怜哪!”
“看来大家都在找那对师徒,可他们有什么好找的?”老头儿不感兴趣地问道。
答话的是一旁邻坐者:“那还用说吗!是想看看绝世美人长得怎么样,再说天高门不知道和他们俩结下什么粱子,悬赏万两黄金找他们哩!嘿!”
那男子露出一个色迷迷的笑容,“若是能人财两得……”随即他意识到他人的目光,连忙咳了咳:“嘿!当然没那么容易,那个丫头可是有霸天宫撑腰哪!我可不想和轩辕战对上,不过美人儿看一眼也好啊!老丈,你说是不是?”
老头儿含糊地应了一声,但是藏在桌下的手却往旁边一人高的摆饰用花瓶一指,顿时那花瓶像是被风吹了一样晃了晃倒下来,狠狠地砸向那家伙的脑袋,只听那家伙哀叫一声,两跟一翻昏过去了。
顿时二楼一角乱成一团,昏倒家伙的同伴坚持是小二没把花瓶摆好,要他们重金赔偿,店家却说那是风吹的关系,只肯出点医药费,两方吵吵闹闹的,没人注意到一对老夫妇静静走掉了。
经过那群壮汉时,老妇人纤手微扬,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拂了一把,只是这动作来去太快,没人看的清楚。
碰!碰!碰!
“喂!你们怎么了,别睡在这里啊!”
“该不会死了吧?”
“喂!这几个人好像就是官府悬赏的通缉要犯,咱们快将他们送到官府去!”
那对老夫妇已经不见人影了。
* * *
在北方,到太阳下山之后许多店家也跟着关门了。
但南方的店家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休息,卖茶的、卖吃的,摊贩吆喝的声音在狭小的巷道里回响,到处都有人点着灯走来走去。
一对瘦小的老夫妇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慢慢走,那老妇人忽然停下脚步按着胸口。
“啊!”
“怎么啦?”老头儿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胸口疼痛。”老妇人的脸色很难看,她扶着墙壁微微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往前走。
“真的没事?”老头儿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嗯!”老妇人低声说道:“我们快走,这儿有人跟踪我们。”
“晚上要去哪儿投宿好呢?”老头儿还是搀扶妻子,絮絮叨叨般地问道。
“住便宜点的地方好了。”
“啊,那怎么行?”老头儿自顾自地拉了妻子就往镇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走去,“既然都到南方来玩了,就吃好一点、住好一点嘛!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啦!”
老妇人摸着老头儿的手,不安地问道:“那里安全吗?”
老头儿伸手指着一堆走来走去的壮汉,自信满满地说道:“安啦,你看这些店小二熊腰虎背的,咱们住这儿绝对安全的,也不怕有人来打扰。”他也不管老妇人点了没有,迳自走到客栈里拉开嗓门喊着:“掌柜的!”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踱了出来,细眼在老夫妇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十遍,才慢条斯理地说:“住店?”
老头粗声粗气说:“是啊!我们要上好的雅房一间,顺便找人替我们多烧些热水,我们走了好几天的路来南方找大夫哪!脚酸死了。”
“那,你们可有看见一对少年男女?”
老妇人这时插了进来,细声细气地说道:“少年男女?唉喔,这是什么年头,黄花闺女竟然跟着男人乱跑,有有有,我们有看到,就在下山不远处有对躲躲藏藏的男女,都是男的不好带着花般的姑娘乱跑,真是该死喔……”
这下子换老头儿狠狠地瞪着老妇人了,老妇人只是抱着包袱朝掌柜嚷道:“喂!你这掌柜怎么当的,懂不懂规矩?我们是来投宿的,竟然让我们站在这吹风这么久?还不领我们上楼找房间住?”
掌柜的脸色闪过一丝恼怒,随即陪笑打躬作揖:“真是失礼了。那我扶老夫人到楼上去歇息好了。”话说完,就伸手要去抓老妇人的手。
“啊!”这时老妇人包袱落地,低头、一手捣住胸口、踉跄几步,恰恰避过掌柜的搀扶,靠在楼梯边不断喘气,一手还担着胸口:“老头儿、老头儿……”
“老太婆!你要不要紧哪!”老头儿一急,推开掌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我不要紧……”老大婆整个人虚弱地倒在老头儿怀里,“你、你扶我上去……”
“唉!我背你不就成了?这般逞强老毛病又发作……真受不了你这倔强性子-…”老头儿埋怨道,弯腰捞起地上的包袱一边搀着老太婆往上走:“小心你的脚步啊、这楼梯怎么看起来有点危险、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住了……”
看着两个老人家上楼后,伙计一边问道:“堂主,要观察他们吗?”
掌柜的露出一抹深思表情:“这个……”
* * *
进了房门之后,外人只见两个人慢吞吞地身影在窗子上晃动,之间还杂着几句老头儿粗声粗气要老太婆多吃点东西,早点睡吩咐,还有老妇人漫不经心地“哦、嗯!”应答声。
外面只道两人就要睡下,殊不知他们一直用唇语交谈。
“云心,你的胸口不要紧吗?”
“还好……奇怪,我并没有心疾的毛病啊!为何会……”洛云心伸手捂着胸口。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总是在思索事情时,感到一阵阵地痛楚,那种痛楚是一种撕裂般的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是了,就是从昨晚你用药让我睡着之后,醒来就疼了几次。难道是那药不对劲吗?”
“怎么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药,那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安神咒罢了。凌九天干笑数声:“老太婆,你身体不舒服,早点歇着吧!”
“嗯!”
“对了,你为什么今天都一直默默不语?”
“什么意思?”
“遇事不管,不是你的作风。”
洛云心看了凌九天一眼,嘴角浮起一抹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的微笑:“只怕想管也管不了吧?我要睡了。老头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往床上一躺,背对着凌九天不再理睬他。
凌九天也脱鞋上榻,和衣躺在洛云心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不可察的声音问道:“你在哭吗?云心?”
洛云心的脸上泪痕满布。为什么他要装作视而不见?为何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
只有凌九天才明白洛云心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出手,他们现在不但没有办法帮任何人,甚至还会为别人带来困扰,再说就算他们帮了白天那一对,也有其他更多看不见的人们因为他们而遭到不幸。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洛云心喃喃地问道,但是他也不知道要去向咨询问答案。惹来天下人的迫杀就算了,为什么会为其他不相干的人带来麻烦?难道自己出宫的决定错了吗?
“就算换成其他人,也还是同样的结果的。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因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要前来采药只会更加困难。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好不好?”凌九天扳过洛云心的身子,轻轻地启唇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这样做值得吗?”洛云心自己也不明白,难道他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才决定下山的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他现在感到这么后悔?
“为了救小雅宫主,可是也不只为了小雅宫主,还为了其他的人,比如……”凌九天明白这时说这些只是让洛云心的心情更加恶劣,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为了救大宫主,不是吗?”
救轩辕战?
“怎么可能?”洛云心显然是惊愕至极,因此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但是警觉到外面随时有人在走动,所以尽管他激动到肩膀微颤,他还是压低声音:“不可能!谁会……谁会为了他做这种事?”
凌九天正想说些说么似的,洛云心神色一凛,帐子放了下来。
“老大爷,你们还要不要再添点热水啊?”是一个年轻伙计的声音,刚刚才替他们送过饭莱,但是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跑堂伙计罢了。
“我看老大婶在楼下时胸口疼得厉害,所以送个装热水的铁壶给你们温被子。小心哪,晚上风还是很凉的。”
咿呀!门开了之后,小老头儿皱着一张猴子般的老脸笑道:“真是多谢你啊,来!这是一点小意思,给你打酒喝!”他伸手拿过铁壶,一面塞了点碎银子给伙计。
伙计只从门缝里看到老大婶在帐内睡下了,他心里嘀咕着“没什么嘛!掌柜他们还叫他要小心这对老夫妇。”一边笑着说:“那你们好好安歇,我下楼去了。”
老头儿一直目送他下楼才关起门来。
回到床边,凌九天发现洛云心似乎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已经闭上眼“沉沉”睡着了。
“云心,不管你是为了谁,记住我只为了你。”凌九天用气音说道。
他吹熄了烛火,也躺下去睡了。
等到凌九天均匀的鼻息传进洛云心耳里,他张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就是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个不停。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觉得悲伤,流泪伤心又是为了谁?
啊,我的胸口……胸口又开始难受了……洛云心按着胸口,好像又开始怪怪的了,但那不是痛,是一种心剧烈鼓动带来的违和感,胸口的热度和全身冰冷发颤的感觉让他难受极了,他转身缩进凌九天的怀里,渐渐感觉自己好多了。
九天的怀里好温暧,多少个装热水的铁壶也比不上凌九天怀里的温暖,洛云心紧紧拽着凌九天的衣襟,又觉得昨晚那种软绵绵的梦境向他袭来,他闭上眼睛真的睡着了,但是为什么进入梦境的时候,心痛的感觉还是一直追着他不放?
为了谁而悲伤……为了谁而流泪……又是为了什么心碎而悲伤流泪……梦里叹息般的歌声,似乎在洛云心耳边提醒他似乎忘了些什么。
* * *
“怎么样?”一个甜美的声音细细地在客房里响起。
“安静一点。”凌九天坐在床头忧虑地看着昏睡不醒的洛云心,只见洛云心卸去化妆,正合眼沉睡,但是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珍珠色的光芒,时亮时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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