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欲也
欲也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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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老师说这次考试倒数十名的人,必须轮流当这一学期的数学小老师,我们才不会这麽乖地读书准备。
三分钟後顶上微秃的数学老师抱了叠考卷走进来,我看著白色卷纸上那有如天字般的英文和数字,刚才背的公式都忘到天边去了。
这时候突然很想像永庆来个爱的连线,因为电脑和数学之间的关系匪浅,所以永庆在数学这方面还满厉害的,才国一就已经读到高二的课本了,我有的时候还会向他请教功课上的问题。
连考了三节,脑细胞死的差不多後,班上低迷的气氛终於消散,於是可怜的最後一节老师来上课时,发现全班同学只剩下三分之二,其馀的三分之一早就出去放风休息了。
很无聊的我们一群人,拼死翻墙出来後,也没去哪里玩,居然全都窝进了泡沫红茶店,看著损友们和美眉调笑著,我没来由地又开始郁闷了,因为这里离那里太近。
透过窗户,我看著对面的商业大楼,那我可能这辈子只进去那麽一次的地方,盯著那透明的玻璃大门,居然下意识地期待能看到一个颀长的身躯会出现在门後,温雅的脸上挂著抹微笑,像是镶嵌了星星般闪闪发亮的眸子会透过马路凝视著我。
「咳咳!」发现脑子里转的是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嘴里的珍珠奶茶不小心呛入气管,差点窒息地让我猛咳出声。
「哇塞,你反应也太激烈了吧,难道你也喜欢妮妮吗?」小全一脸天人交战地瞪著我,像是在犹豫该选马子还是兄弟。
根据我认识他的程度,我知道他选的绝对会是马子。
「抱歉了兄弟,虽说马子如衣服,但我还没穿过这件衣服呢,兄弟情得先放一边了。」小全拍了拍了我的背帮我顺气,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则是疑惑不解地看著他,想来他们刚才应该说了些什麽和妮妮这个女的有关的事吧,但我也不想解释,毕竟和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生,比想著一个陌生男人发呆到被呛到来的好。
「你穿,你穿......」好不容易能够正常呼吸後,我敷衍地对小全说道。
见他们又继续刚才没什麽营养的话题,我再度把视线调向对面,然後在下一刻扔下几个铜板,拎著书包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喂,你去哪啊?」忽略身後的叫喊,我一个劲地往前跑,刚好是绿灯,我迫不及待地向著那个即使身在千万人群中,仍然耀眼闪亮的存在。

49

「呼呼......」一直跑到他面前後我才停下来,气息不稳地微喘,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因为沐浴在他温柔目光下的关系。
男人一如既往地微笑看著我,眸底是淡淡的兴味,好奇我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对啊?为什麽?
直到和男人对上视线後,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件多麽愚蠢的事,不是才刚提醒自己,和他是完全陌路的人吗?怎麽现在就眼巴巴地把自己送到他眼前,只为了让他看自己一眼?
脸色蓦地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最後在他愈来愈明显的有趣盯视下,再度转红。
起码,他应该不怎麽厌恶我吧?否则看到我这麽冒失地冲到他身前,就不会以那样看著什麽有趣东西的地看著我了。
虽然他眸底的兴味如此深厚,我还是有种被温柔包围的错觉,好像在那瞳眸之下,藏著无尽深情,脱去高雅的外衣後便会如火燎原般灼烧著自己,也焚毁别人。
摇头甩开脑子里突然浮起的奇怪想法,然後听到男人轻声笑了出来。
他的声音就像是上好的红酒般,温润香醇,让人听了感觉很舒服,不禁想一听再听。
不过,这声音倒是有点耳熟。
见男人瞬也不瞬地盯著我,好像在等我开口说出来意,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双手紧捏著裤管,逼著自己开口道:「那个,我......我叫做林武仁,清水学园高中一年级生,那个......上次英文老师带著班上同学到业务部做课外教学,我也有去,然後......我们在咖啡店里也有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吗?」
说出那最後五个字,几乎花尽了我全身力气,从头到尾我一直盯著地面,不敢看著他,深怕他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忘了在咖啡店里的相遇。
其实心里也不太希望他记得,毕竟那太丢脸了,可是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记得。」男人顿了顿。「今天早上也见过,不是吗?」
听见他的回答,一股无法克制的喜悦涌上来,我猛地抬起头看著他,然後听到他的後一句话。
早上也见过?......SHIT!怎麽忘了,早上和他那悲惨的偶遇,比咖啡店那次还悲惨,而我居然特地跑来提醒他?
羞窘地无地自容的我,忽略了男人低沉温醇的嗓音里的一丝熟悉,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听他说话彷佛是一种享受。
「你早上睡过头了吗?」男人再次开口,似乎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轻视我,不禁愣愣地回望著他。
他则是回以我一抹鼓励的微笑,像是要我不用怕,尽管开口,如同著了魔般,我下意识地开口道:「对,我睡过头了。」
「我也常发生这种事,人的一生中都会迟几次的,不过闯红灯不是很好的行为,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修长漂亮的手举起,骨节分明看上去很纤细,却意外宽大厚的掌落到我的头上,带著淡淡宠溺地搓揉著我的发,话语间有著因担忧而生的责备意味。

50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著他,不明白为什麽才第四次见面,他便对我做出这种有如多年好友的亲腻动作。
但我很喜欢,一向不愿被人当成小孩子对待,这种动作更是从六岁之後便没人对我做过,可是我眷恋著男人的抚触,纤细修长的手却是这样有力,感觉可以把我紧紧包拢。
脸蓦地烧红起来。我刚才居然想要牵他的手,真是太可笑了,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人牵著走路吗?
「呵。」男人再次轻笑出声,头上的手下滑至我的脸庞,轻轻捏了两下。「红红的,好好玩。」
正当我窘地不知该做何反应时,一个长相有点粗犷的男人从公司大门里跑出来,停步在男人身後,略带恭敬地道:「傅先生。」
捏著我脸颊的手微顿,然後似乎依依不舍地缓慢离去。「抱歉,我还有事得回公司,你也快回家吧。」略显冰凉的手指停在我的眼下,轻轻摩娑了会儿後才放下。
我眨了眨眼,应该是昨天睡不好,浮出黑眼圈了吧,糟糕,我现在的脸色看上去会不会很像鬼啊?
伸手摸了摸脸,肩上的书包掉到手臂上,狠狠撞上了手臂上的伤口,让我闷哼一声。
「怎麽了?」正欲转身和粗犷男人说话的他,闻声回过头来,随即蹙起好看的眉毛,拿走挂在我臂上的书包。
发现他的动作,我下意识地缩手,想遮掩身上的伤,手却早一步落在男人的掌握里,袖子再度被卷高,露出那凄惨的手臂。
在阳光的照耀下,我这才发现身上的伤有些恐怖,到处是绵布和OK绷,没有包扎的伤口,可看到因脱皮而露出的红嫩皮肉,像要滴出血来般。
「我、我不小心跌倒的。」解释冲口而出,不知怎麽的,我不想看到男人拧起眉,我希望他可以一直带著那优雅温柔的微笑。
男人伸手轻轻碰触我的伤,很轻、很柔,没有让我感到疼痛,就像是微风抚过般,然後男人帮我把袖子放下来,同样地小心翼翼,深怕弄痛我,漂亮的薄唇泄出淡淡的叹息。
「傅先生......」粗犷男人发现他似乎还没有意思要回公司,不禁出声催促,我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
或许是被男人发现,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脸颊。「我得走了,照顾好自己,再见。」接著便转身偕同粗犷男人回到商业大楼里。
看著他的身影隐在玻璃门内,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我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脸。
虽然他的手指异常冰凉,但是他的抚触却让我觉得很温暖,好久没有人对我做这样的动作了,小时候爸妈因为新鲜感还常这样对我做,但从永庆出生後,他们的注意力便转开了,再之後敏薰出生,永庆便也列入「玩腻了的小孩」区。
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马路上传来响亮的喇叭声才让我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书包,我看著马路上不停按喇叭,催促安分守己非得等绿灯完全亮起才敢开车的痞子,不禁撇了撇嘴。


51

虽然说我也按过脚踏车上的铃铛,催促走路很慢的老人快点让路,想到这不禁涌现一股罪恶感,他看著我的眼神是那麽温柔,好像在看著什麽洁净无瑕的东西,但是我其实不是什麽乖孩子。
和那群人混久了,多多少少也染上他们的习性,一开始是被迫拉去整老师,後来是自发性地做一些恶作剧来打发时间,翘课、早退也变成了习惯,也许再过不久,我就会成为旁人口中的不良少年。
想到那双令人深陷其中的柔和双眸,看到我时便染上一丝阴霾,我便感到有些不舒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完美的。
就算前几次的碰面是那样可笑,他看著我时依然那样温和,脸上淡淡的笑容优雅却不冷漠,那种上流绅士般的高雅气质,和我站在一起明显格格不入,他却对我做出那麽亲腻的举动。
脸再一次烫红,他这麽快便接受我的存在,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吗?就像我很想亲近他一样,他也想交我这个朋友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扬起微笑,脚步轻快地踏上回家之路,一直到离家里不过一个转角,我才想起忘了牵回脚踏车,狼狈地冲回红茶店,同学们早已离去,连带店里的员工好像也少了一、两个。
骑上脚踏车,现在时间是四点半,差不多是永庆离校的时间,国中部放学时间是四点十分,比高中部早了一个小时,所以平常他都是一个人回家,难得今天这麽早,我便绕到国中部门口打算接他回家。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永庆的人影,我不禁有些担心,怕他被人欺负,通常上学和放学时间都是欺负人的大好时机,一想到这我立刻冲进国中部,走向永庆的教室。
但才正要踏上楼梯,却听到後面传来永庆的声音。大楼後面是一条小小的防火巷,偏僻隐秘,正适合用来欺负人,我担心地直接翻下楼梯,跑进防火巷里。
永庆的背影映入眼帘,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很眼熟的男人,双手揽在永庆腰际,四片嘴唇黏的死紧,听到我的脚步声後猝然分开,两人皆是满脸惊慌。
「哥!」永庆惊呼出声,慌乱之馀还有一脸做错事的表情,眼睛眨了眨就要哭出来。
「别怪他,是我的错,是我......」站在永庆身旁的男人慌忙出声说道,并挺身站到永庆身前,以防我做出什麽失控的事。
我表情呆滞地看著那个男人,每个星期都会到家里来帮永庆补习的电脑老师,听说最近从国小调到国中部来,似乎是前几天永庆一脸高兴地跟我说的。
脑子一阵空白,我怎麽也没想到会看到这种情景,而永庆的表现似乎不像是被强迫的,这也就是说,他是自愿的罗?
耳边啪的一声,好像有什麽东西断裂了。我阴沉著脸对永庆说道:「过来。」
永庆害怕地看著我,又看了电脑老师两眼,才怯懦地朝我走过来。

52


冯崎让,也就是电脑老师连忙伸手拉住永庆,不让他靠近我。「你想做什麽?我说过,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我......」
「不,不是的,哥,我自己也有......不是阿让的错。」永庆摇头辩解,张开双臂护著身旁的人。
什麽时候他改口叫电脑老师阿让了?他们到底在一起多久了?我为什麽都没有发现?永庆在说他的事情时,脸上的笑容是那麽甜蜜,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学生对老师应有的感情,每次他们关在房里补习时,那一阵又一阵的轻言调笑,还有偶尔的完全沉默,仔细想想都应该猜得出来,我为什麽会完全不知情?
想到或许是我对永庆还不够关心,疏乎了他,才让他向冯崎让寻求其他慰藉,是我把他推入这个罪恶的深渊,我便感到一阵心痛,口气更是危险:「永庆,过来。」
「你......」冯崎让怒瞪著我,丝毫不放手,但永庆的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转了转後,默默推开他,缓慢地走到我身边。
「小永......」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永庆,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心,却不敢再次伸手把他拉回去,只能一脸祈求地看著我。「这和小永无关,不是他的错,是我......」
永庆没让他把话说完,拉著我的手臂便往外走。「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快哭出来的声音,让我心一阵疼,也软了下来,主动伸手将他揽入怀里。「好,我们回家。」
载著永庆回家,我们两人之间没再说一句话,第一次没有回家的亲吻,永庆逃跑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有些手足无措。
跟著走到永庆房门前,手抬了又放,想敲又不敢。
我做错什麽了吗?看到永庆和一个男人接吻,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这样的恋情不会被人祝福,我不想看著永庆走向毁灭,所以我要他离开,我想保护他。
可是永庆看上去却那麽伤心,尽管他并不怪我,可是看他苍白著脸默默无语,我就心烦的要命,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永庆,开门。」不想再自己胡乱猜想,我开口说道。
房内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响起脚步声,门被悄悄打开,露出永庆哭过後的脸。
「永庆!」看到他红通通的双眼,我震惊又心痛,伸手把他拉到眼前,轻柔地擦掉他脸上的泪水,深怕会再一次吓到他。「为什麽哭?」
「哥,我......你不要怪阿让,不是他的错,是我......哥,你不要怪他好不好?」永庆抬头望著我,一脸恳求,我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我们先进去房里吧。」带著永庆坐到床上,我轻轻摸了摸他红通通的脸颊。「你是什麽时候......和他......」想问清楚,却下意识地不想知道。
永庆脸更加红润,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用比蚊子振翅大一点点的声音回答:「是在刚升上国一的时候,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我,希望我不要再叫他老师。」


53

刚升国一?差不多是三个多星期前的事?还好,不是很久。
「你喜欢他吗?」
听到我的话,永庆震了震,然後怯懦而坚地的点头。「我想,我很久以前就喜欢阿让了,只是小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一直到阿让亲了我......」
看著永庆红嫩嫩的脸,我心情有些复杂,永庆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改变,就像是小时候敏薰骗他太阳落下後月亮才会升起一样,他有将近三年的时间不相信白天也能看到月亮,直到有一次在白天碰上月偏蚀,亲眼看到後永庆才相信,然後回房间哭了一天一夜。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而依他死心眼的程度,很可能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喜欢了,如果没有外力阻止的话,也许他会持续这份喜欢直到死去为止。
理论上,我应该阻止,身为永庆的大哥,我绝对不想看到他误入歧途,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没有未来可言的,永庆还是个孩子啊,怎麽让他就这样毁了自己的未来?
但想到刚才冯崎让保护永庆的模样,他好像也很喜欢永庆,不只是玩玩这麽简单,毕竟他认识永庆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他我也很熟悉,他不是个花心的人。
但是他为什麽会喜欢永庆呢?先不说永庆还是个孩子,他们都是男生啊?男生为什麽会喜欢上男生?
想到这,不知为何,一双温柔闪亮的眸子自脑海中浮现,然後是那轻浅温雅的微笑,还有那低沉温醇的悦耳嗓音,最後组合成一个颀长优雅的男人,笑著摸摸我的头。
猛地摇头甩开脑海里的情景,怎麽会突然想起他呢?我会那样对他念念不忘,想要亲近他,希望他能看我一眼,不过是......不过是......
「SHIT!」
听到我的咒骂声,永庆吓地抬头看著我,脸上满是惊慌。「哥,求求你,不要怪阿让好不好?其实是我主动亲他的,是我......」
明白我不小心吓到了永庆,我连忙伸手抱著他安抚。「我不是在骂你,不要怕,那个阿让......我不会怪他的,因为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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