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活————草の灯
草の灯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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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有可能是那些妖怪干的--"晴泰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嘟囔。
"不可能!"蜜虫这时插话说道,她眼睛红红的,看样子才哭过,"楼上的式神被保宪少爷封印在三楼的房间里,它们是出不来的。"
"那也许是我哥自己把它们放开的--"
"你胡说!"蜜虫已经愤怒起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少爷因为厌恶自己和贺茂家的这种关系,所以坚决不肯学习阴阳术,那些式神只是自愿跟着他。如果他会阴阳术,他怎么可能允许式神们三番五次的作弄博雅?如果他会阴阳术,上次遇袭的时候怎么可能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如果他会阴阳术,他怎么舍得让博雅伤痕累累?......"
晴泰从未见过蜜虫对自己这样失礼,愣在了原地一声不吭。
"式神是我封印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保宪此时站了起来,"但火绝不是我放的,我要想杀他大可不用这么麻烦。"
就在众人将目光都投向晴泰时,二楼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不要再查了!"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晴明站在楼梯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系着的腰带更显出身体削瘦,脸色惨白如纸,浅褐色的卷发有些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白色的天使一般。
只见他眉头紧锁,左手紧紧抓着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抚在自己的颈部,他的喉咙被炙热的空气所灼伤,显然刚才勉强说话让他很痛苦,但他仍开口说道:"是我不小心点着的火,你们别再查了。"
"可你的房门是从外......"博雅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晴明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随之瘫倒下去。
"少爷!"
"哥!"
"哥!"
而博雅此时已顾不得呼喊,三步并一步跑上楼去,将晴明扶起搂在怀中。"晴明!你怎么样?"而此时怀中的人已是身体瘫软晕厥了过去。

"受伤的声带被撕裂,所以才会吐血。"医生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站起身冲着围在身边的众人说,"他还是太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另外火灾中他的大脑一直处于缺氧状态,现在仍处于恢复阶段,极易出现眩晕、昏厥现象,所以尽量不要让他情绪有太大波动。"
蜜虫和保宪将医生送出门去,房间里,博雅坐在床边攥着晴明的手,而晴泰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窗前,似乎是在向外眺望。晴明这时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头上,只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起来虚弱、无力。
"博雅,能让我和我哥单独呆一会儿么?"晴泰没有转身,依旧向窗外望着,但语气坚定,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的。
博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的看着晴明,晴明冲他点了点头,博雅才起身出了门,并随手将门关闭。
沉默了许久,"你知道是我干的。"晴泰转身走到床边,坐在博雅刚刚坐着的地方。
晴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晴泰的年轻冲动此刻全部表现了出来。
晴明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替我隐瞒?"晴泰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划了下来。
晴明向他伸出手去,用白皙的手指拭去那滴泪水,轻轻的开口,尽管没有出声,但晴泰仍从他的唇形看出了他所说的话,"因为你是我弟弟。"
他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晴明的身上哭了起来,"对不起,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吓唬你,我不知道保宪把式神封住了;我不知道你不会阴阳术。我以为你还会跟以前一样。对不起!我不想你死......"
晴明用手抚摸着晴泰那抖动着的乌黑发亮的头发,眼神中却带着一缕忧郁。
□□□自□由□自□在□□□
夜晚,一切都那么安宁,那么寂静,月光透过拱形的窗户在房间里洒下一片银白。博雅双手抱在脑后靠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晴明背对着他侧身躺着,肩膀从被子微露出来,洁白光滑的肌肤在一片暗淡下宛如高级西洋瓷器一般,此他也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
"晴明。"博雅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你知道是他干的,为什么还让他留下来?他若是再对你下手怎么办?"
晴明缓缓转过身来,在清冽月光的照射下伸出手臂,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博雅结实的胸口上轻轻写着:"这是个意外。"
"你别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好不好?你敢保证他就没有别的想法?如果你死了,他--"
晴明用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他,打断了他的话,继续写道:"他是我弟弟,我了解他,你别再追究了。"
"唉--"博雅叹了口气,右手从脑后抽了出来,抓住晴明写字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不再说话。那双墨黑的眼睛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朦胧月光静寂无声的倾泻下来,给两个人的身体披上一层淡淡的毫光,寂静而深沉的夜将他们温柔的拥抱。

兄弟交心
入夜以后,秋雨变成浓雾。这几天都是阴天,雾气弥漫中的凉意已感觉到秋天的来临。博雅此时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窗眺望着院中被雾气浸湿的花园。心中想着再过一个月就到了赏红叶的季节,不由的感慨时间流逝的让人难以觉察,但现在的确感觉到秋天正疾步走远。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过去的平和安定,不过家里自从多了那两个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你的酒,博雅。"保宪来到了博雅的身边。
"谢谢!"博雅笑着接了过来。
"老哥,你要什么?"晴泰站在吧台继续喊着。他负责调酒,他的酒调得很不错,还总是说调酒对他来说是雕虫小技。
"Scotch Whisky。"晴明坐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手捧着的书,没有抬头睫毛低垂,声音仍有些沙哑。
"喂!老哥,你嗓子才刚刚好些,不能喝Whisky!"晴泰大声嚷着。
晴明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点兴趣,薄薄的朱唇边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你准备给我喝什么?"
晴泰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Baileys加milk怎么样?"话音刚落,一只烟盒飞了过去。
保宪大笑了起来,蜜虫也在一边掩着嘴笑着,博雅却脸红的低下头去。
"博雅。"保宪悄声叫道,但眼睛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晴明。"他很美。"
博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时晴明不再和晴泰打闹,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睫毛低垂,嘴唇紧闭,眉毛舒展,不知他的眼睛在书上看到了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淡褐色卷曲的头发从前额倾泻下来。
"是啊--"博雅也由衷的说道。
这时晴明站起身来,"蜜虫,帮我把酒拿到书房来。"说着琥珀色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瞟过博雅。
"不过他从前可不是这副冷冷的样子。"看到晴明离开,保宪向博雅坐近了一些,他可能多喝了几杯,脸颊上添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哦?"博雅饶有兴趣的看着保宪。
"他以前就像是一颗散发着光与热的太阳。英俊、开朗、引人注目,全身都散发着感召力。"说到这里保宪侧过脸看着博雅。"可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整个人都变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块冰,冷的让人不敢接近,也脆弱的让人不忍接近,因为害怕靠的太近反而会伤害了他。其实我们都是爱他的。"
博雅抬起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替蜜虫送酒去的晴泰。
"那家伙一直把晴明当成假想敌,整天把讨厌晴明挂在嘴上,甚至拿杀晴明当成游戏,类似这次的事他不知干过多少回,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保宪看到了他的眼神,"不过这次意外对他是一个教训,当时他看见晴明真的出不来时,脸白的跟纸似的,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浑身发抖。"
"其实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保宪喝了一口酒,"就和我一样。"
博雅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从小到大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晴明,不论做任何事,即使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晴明。"他嘴角向上挑着苦笑了一下,"对我们来说,晴明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永远也到达不了;晴明就像一座山,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博雅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杯,用手指不停旋转着。
"但当他真的垮下来了,变回一个人了,我们却没有感到丝毫痛快、解脱,相反却感到无比的心疼!"
晴泰此时悄悄走到他们中间,拿起保宪手中的空酒杯,注入白兰地。
保宪看看他笑着说,"现在你真的给他把刀,他也不舍得对晴明下手了。"晴泰坐在了他们旁边,一反常态的安静。
"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是谁继承家业,因为我们无论怎样在家族中都会有位置的。可是晴明他不同,"保宪神态变得异常凝重,紧紧的盯着博雅,"如果他仍选择放弃,像他这种既与安倍家族毫无血缘关系,也并不属于贺茂家族的人会怎样?"
博雅听到这儿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旋转着酒杯的手指瞬间僵住了,开口说道:"可是晴明他现在认为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根本没有继承的资格。"
"是啊--这也是社团里许多人的想法。"晴泰也盯着博雅,"所以妈妈希望他能够接受这桩婚姻,这也是在为他着想。"
"不过他现在已经被指定为继承人,只要他不拒绝是不会更改的。"保宪抬起手呷了口酒,"而且即使他不愿接受这桩婚姻,还是可以选择留在贺茂家。"听到这话,博雅侧过脸看着他。
保宪笑了起来,"如果他能够留下来,我就解脱了,就可以不再受我父亲的约束,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不过博雅。"保宪的话峰突然一转,冷峻的说道,"我父亲是决不会允许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我母亲也不会!"晴泰也插嘴道,"即使她妥协,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更好选择一些。"
博雅此时脸上已变得毫无血色,双唇微微颤抖,
"不管两个人再怎么相爱,一辈子厮守,至死不渝,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走上分手这条路,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快乐结局。"
"......"
"你们说够了么?"突然晴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个人回头看到晴明正站在通往书房的走廊阴影之中,环视着阴暗安静的房间,昏暗的光线使他的面部轮廓更加分明,虽然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但他的眼中突然有一种可怕的东西,让人不禁蹿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晴泰回头看着保宪,他脸上闪现出紧张和慌乱的表情,黑色的眼睛中明显带有一丝恐惧。
"Honey,我喝多了咱们上楼去--"保宪说着一把拉住晴泰,二人飞也似的上楼去了。

夜深人静,原本听不到的海浪声也随风而至,飘进了整个房间,但往日有节拍的声音此刻竟变成了低沉的噪音。博雅双手放在脑袋下面,凝神谛听着这些声音,然后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
"还在想他们的话么?"晴明穿着雪白浴袍走了进来,卷曲的头发还有些潮湿,他微微低下脖颈用毛巾擦拭着,雪白的手臂随着动作从袖口露了出来。
博雅入迷地看着这淡淡的人影,"没有。"说着将身体向里面挪了一点,让出床边的一块地方。
晴明坐下停止了手臂的动作,眼睛似乎还没能适应房间的黑暗,两眼注视着前方,"他们只说对了一半。"他的脸的身体被一种淡淡的毫光笼罩着,身上似乎披着闪闪的细碎磷光。"被私生子这个身份所造成的创伤束缚住的人并不只是我。"
他转过脸来眼神中闪现一丝他特有的带着嘲讽,"它束缚住了所有的人!"

分开之后
夜晚的空气渗透了每一个角落,博雅和保宪沿着海边公路走着,四周静悄悄的,深秋的寒气将两人包围。
晴明和晴泰因为接到了父亲病重的电话,已经赶往了英国,原本热闹的房子骤然变得冷冷清清,所以他们两个人从房中走了出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觉得夜晚冰冷的空气,似乎更有助于适应房子里的静寂。
"他们现在到了么?"博雅喃喃的问道。
"东京到伦敦大概12个小时,现在--"保宪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看腕上的手表,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哦。"博雅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静静的走着。
保宪从后面追了上去,和他并肩走着,"你很担心我哥么?"
"没--"听了他的问题,博雅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骗人!都在你脸上写着呢!"保宪又露出他那爽朗的笑容。"不过一个人担心他最重要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恶心!"
"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问题?"博雅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保宪忽然认真起来,"其实那些女人都是看上我们有钱、有车才接近我们的,故作天真可爱,不懂装懂,每个都是没大脑的家伙。"保宪的口气有些厌恶。
"但是你很奇怪,你明知道我哥要是放弃遗产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可还是支持他的选择。"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博雅望着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路灯投射下来的那片残碎的光。"我想只要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人会不感到幸福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博雅忽然觉得一阵寒气,不由得缩起身子。
"以后你们靠什么生活?"保宪看着博雅,表情分外严肃。"你能养得起他么?我可是无法想象他出去打工的样子!"
博雅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
"虽然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们都很高兴,毕竟他能接受的人现在只有你而已。"他的眼睛映着微弱的月光,有几分梦幻迷蒙的感觉。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他一生下来就被作为家庭继承人来培养,他从小到大从没有感觉到金钱和权力的能量,那是因为他从未缺少过这些。但是如果一旦他真的放弃了,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保宪的声调平板,不带任何抑扬顿挫,但博雅听了,却有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博雅,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是这就是现实,如果你真的爱他,你想让他怎么生活下去?"

与此同时伦敦哈默史密斯医院的走廊里,"晴明!"
晴明听到叫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冷冷的目光看着正向自己走近的这个女人,细挑身材,一头金发随着身体的走动而摆动着,白皙的面孔妖艳而且娇媚,但她那对烟水晶色的眸子透露的却是毅然决然。
"你到哪儿去?"
"回酒店。"
"难道你还不肯回家么?"她潮水一般的目光全都倾泻到晴明身上,红红的嘴唇半开着,被情激动,脸色苍白。"你究竟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回来探病的,并不是与你们妥协的。"他的口气和以往一样低沉,但是内容冷峻坚硬。
"你这孩子--"她眼中有一抹不寻常的闪光,也许是泪水。"你这样下去,受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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