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曲(第一部)————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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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轻柔许多,似乎怕伤了这细嫩的肌肤。男子静靠著桶子,看不到表情,小狗子专心地替男子擦著背,隐约见到那乌黑的长发下,掩盖的红痕,就像虫子咬的痕迹。手慢慢地抚了上去,男子一声低鸣,小狗子一惊,将手猛地缩了回去。
小狗子忙了一阵,而後抬头道:"主子,好了。"男子顿了顿,转过头来,面上一阵朝红,眼角还有水雾,却微微笑著。小狗子想到什麽似的,忿然道:"主子,是不是那个客人欺负你了!?"
男子抬眸,看著小狗子。"主子,他打你对不对!?他这麽壮,一定很疼。"寒颜脸上的淡笑褪去,"主子,他这麽坏,以後主子不要理他了!我去和风老板说!"寒颜脸色铁青,别过头,缓缓喃道:"说了又怎样,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这幅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给谁都是一样的。"自嘲道,对自己的境遇已经麻木。小狗子听了,不太明白,只知道寒颜主子似乎很难受,表情......就和前晚的小青一样。"主子,不要紧,他们对主子不好,还有小狗子对主子好。"
"他们越欺负主子,那小狗子就对主子越好!"
寒颜看了眼小狗子认真的模样,似乎回到了几年前,那断黑暗的日子,那个对著自己笑的孩子。
□□□自□由□自□在□□□
小狗子吃过了晚饭,拿了膳食,就要回到自家主子的房里,就见一排的人,站在外头。小狗子看著那些人,著实凶神恶煞。小狗子觉得疑惑,走近才听到里头发出碎裂声,再来就是人的嘶吼声。这个时候,客人会这麽早来!?
"不要!"那一声嘶心的大吼,小狗子一急,认得是主子的声音。不会又是坏人欺负主子!?小狗子急了,连忙对著门前的大汉道:"哎!主子刚被人打了,伤还没好呢!"难怪小青要说主子很苦,真的太苦了,每天一点一点伤的。
那人不理会小狗子,小狗子也老大不爽,挣扎著就要进去。"你──放我进去,哪有人这样的。"那大汉也不晓得控制力道,推了小狗子一把,小狗子往後一跌,盘子全掉在地上,有些洒在小狗子身上,有些倒在地上。那大汉嘲讽一笑,小狗子狼狈得很,里头也发出一阵躁动。
小狗子记得,那声音,似乎是喘息声,又似抽泣声,不太清楚。小狗子的手被碎裂的盘子割开了一个口子。远远,便见风老板走了过来,身後跟著静子。风老板淡淡瞥了小狗子一眼,静子连忙扶起小狗子,只听风老板对著那大汉道:"这位爷,王爷就这麽来,我们伶园还没开门呢──"
小狗子对这样的风老板有些陌生,那娇声和谄媚的笑容,小狗子一看,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痛的。
"王爷什麽时候来,还用得著你们作主麽!?"那大汉仰面,傲气道。风老板掩嘴笑了笑,"爷你说什麽呢,王爷就这麽闯进来,不合规矩。"那大汉呸了声道:"哼!窑子还讲什麽规矩,不就是张腿等人上的。"说完,手还不规矩地伸向风老板的大腿,"虽然老了点,不过这身段还是挺诱人的,叫几声给爷听听。"
突然,那大汉眼一翻,手骨子居然被风老板生生拗断,垂在那儿。只见风老板面目可怕得很,扬声便道:"鸿王爷,奴家虽不好打扰,但这伶园毕竟是官营馆子,还请鸿王爷莫坏了规矩。"
风老板平日皆是媚笑,柔声柔气,此番一吼,竟是多了分霸气。里头静了会儿,门缓缓打开。小狗子抬头,便见那鸿王爷衣裳凌乱,脸色不佳地瞪著风老板。这人小狗子认得,是那回,抱著寒颜主子的那个人。
鸿王爷觜角一翘,冷声道:"唷,风老板,本王在和暄儿欢好,你这般打岔,只怕暄儿会恨死你。"风老板也回笑道:"鸿王爷,容奴家多嘴,寒颜已经被千骑将军包下了,实在不方便服侍鸿王爷。"鸿王爷脸色一冷,风老板又道:"王爷,您也不想伤了和气,呆会儿将军一来,不只是奴家,连王爷也不好交待。"
"风绝尘,你威胁本王!?"
"奴家不敢,只是提点王爷,莫毁了规矩。"
静子扶著小狗子,见他手上那道口子,恨恨道:"那个人,应该毁了他整只手。"小狗子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跑上前,大声道:"不要欺负寒颜主子!!"



小狗子气得整张脸涨红,和鸿王爷大眼瞪小眼。鸿王爷脸色冷了下来,风老板连忙手一扯,将小狗子狠狠地推倒在地,大喝:"静子,把这不知规矩的奴才关进柴房!"小狗子愣愣地,手上还流著血,新衣也被划破了。还是静子机灵,拉著小狗子,还不忘推了推小狗子的脑袋,恶声道:"看这回不打得你喊爹妈!"
小狗子眼眉生疼,竟不让静子拉著,不死心大吼道:"那个人是坏人!欺负寒颜主子!他是坏人!!"边喊边哭,鸿王爷皱眉,眼里明显不快。这时,一双玉手缠上鸿王爷的脖子,一个转身,佳人主动攀上男人魁梧的身子,献上红唇。
院里顿时春光明媚,四唇分开,勾出暧昧的银丝。绝丽的人儿瞥了小狗子一眼,随即对鸿王爷露出足以倾城的笑容。鸿王爷只觉得全身燥热,便横抱其男子,门再度阖上,仿佛方才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可不巧,静子已经拖远了小狗子,小狗子呆呆的。还不容易拖得远些,看不见那阁楼,静子方停下,连忙拉起小狗子的袖子,见那道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的,还有些碎片。静子伸手,小心取了碎片,听小狗子呻吟了声,一时也没敢再碰。
见小狗子颊上都是泥污,撩起袖子替小狗子擦著,便骂道:"你就不会看人麽...人家可是王爷,风老板还要敬几分,我们惹不起的。"说著,还不禁哽咽。"静子哥刚刚不是...不是故意要对你这麽凶的......你...会不会痛?"小狗子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著自己的脚趾。
"小狗子,先到我那儿擦药,伤口发炎了就不好。"静子强笑道。小狗子抬头,眼眶有些红,然後吸了吸鼻子,道:"静子哥,我不疼。"小狗子主动牵著静子的手,静子心里一阵心疼,便伸手,抱起小狗子。"啊啊啊!!静子哥!"
"小狗子,你怎麽又重了!?"静子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小狗子一个毛孩子就这麽一点重,便轻易抱在怀里。"走罗──"静子抱著小狗子小跑著,小狗子也被逗笑了,眼泪硬生生收了回去。
替小狗子清理了伤口,小心谨慎得很。静子之前的家里,便是极为有名的医药世家,静子要不是进了这里,也会是个救世济人的大夫。现在,除了伺候风老板外,还包办了窑子里医护治疗的活儿,算是半个大夫。在小狗子手上抹了些药粉,忽而,听小狗子道:"静子,寒颜主子是不是喜欢那个...那个什麽...王爷的啊?"
静子顿了顿,笑问:"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他们亲亲啊──"小狗子抬头,硬声道。静子一愣,随後笑了笑,"谁知道呢!?你不会去问你寒颜主子。"静子转头,将药罐放回柜子里,隐去那笑容里掺杂的一丝嘲讽。在这里,能谈什麽喜欢?谈什麽真心?不管是寒颜,还是风老板,只不过是最高等的娼妓。
小狗子疑惑了。寒颜主子和那个坏人亲亲,那麽寒颜主子喜欢那个坏人,可是......寒颜主子和那个坏人,就像他和小青一样吗...?
那天,小狗子没有回房睡,而是直接倒椅子上,缩成一团,还有打呼声。一个人影缓缓步近,细细观察小狗子的睡颜。见他流著口水,似乎真是累著了。抚摸著小狗子的脸,那人竟是一脸陶醉。
"你还好麽?"
静子的声音从身後响起。那人一僵,抬头看著静子。静子也不管,上前抱起小狗子,小心地将他放在一旁的床上,还缓缓拍著小狗子的背。"他手上的伤......"那人轻声问著。
"小狗子和我们不一样。"静子突然道,抬头冷眼看著那人。"以前,我还会想著,要亲手取下那害我父亲的混帐的首级......"
"可是,太远了。"静子笑著,道:"有时候,看著小狗子,觉得......静静过日子也是好的。"
"所以...才取了静子这个名不是麽?...风老板。"


小狗子一早便被静子赶了出来,抓抓痒,猛打哈欠,乖乖像往常一样,去打水漱洗。路上,便碰到了双眼红彤彤的小澜。小澜像是没注意到小狗子似的,直直走了过去,小狗子便也静静地看著他。这时,小澜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跌了下去,小狗子一惊,连忙扶著小澜。
"小小小小澜......"重重重啊──小澜眼睛一睁,强撑其身子,狠狠地瞪了眼小狗子。小狗子被这麽一瞪,竟心虚起来,见小澜又要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拉了小澜的袖子。"小澜,你...生什麽气啊?......"
小澜默然不语,强扯过自己的袖子,转身就要走。小狗子又是死心眼,便整个人抱著小澜的腰,大喊:"你别生气啊小澜!"小澜眼神一冷,似是想到了什麽,原是软了的心又硬了起来,奋力将小狗子推倒在地。
小狗子前日才受的伤,立马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弱弱地唤了声:"小澜。"小澜忽而冷声道:"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为什麽...为什麽大家都疼你...!风老板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静子是,就连...连小青也觉得你好!!"小澜越说越大声,泪水给吼了出来,小狗子愣愣的,浑然不知自己哪里惹到眼前这青梅竹马。
"不...不是啊...风老板哪会疼我,静子哥也骂过我啊──小青...也喜欢小澜的......"小澜听了,胸口剧烈起伏,转身快步走开。小狗子看著小澜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想要不要偷偷拜托阿邙,买一个泥人送给小澜,一对好了,小青也喜欢泥人,就不知道寒颜主子喜欢不?......
屈指数了数......小狗子一呆,风老板给自己的零花就这麽没了......
寒颜主子......小狗子鼻头一酸,寒颜主子真可怜,老被喜欢的人欺负。还是叫大妈炖些什麽汤的给主子补一补。打定了主意,小狗子嘿嘿一笑,往厨房奔去也。
□□□自□由□自□在□□□
手里捧著一个冬瓜盅,那香味小狗子都忍不住,就不知道冬瓜能不能补身,应该向静子拿些药的。小狗子敲了敲门,里头一丁点儿声音也没,小狗子也真是没学乖,便小心推开了门,心想寒颜主子还在歇息吧──瞧那个什麽王爷,一定不是什麽好人。哼哼!
一进门,便见窗前,一个秀丽的男子伏在案上,脸上毫无血色,那柳眉轻蹙,星眸紧闭,薄唇微启,一身淡蓝纙裳,果真是天人一般的佳人。小狗子哪会欣赏眼前美景,担忧地轻声唤道:"主子?......"男子耳朵动了动,似乎极为敏感,缓缓睁开了眼。"小狗子......"语气里似乎带著撒娇的意味,想来是还未清醒。
小狗子捧著冬瓜盅,将盅放在案上。寒颜头一倾,轻声问:"这是什麽?"小狗子嘿嘿笑了笑,道:"大妈的手艺是最好的了,主子尝尝。"替寒颜盛了碗,还冒著热气,寒颜本就觉得毫无食欲,见小狗子额上的薄汗,竟双手接过,无比珍惜地捧在手上。
喝了一口,实在尝不出什麽味道,便听小狗子道:"主子,大妈煮的东西可比皇宫里的...什麽...叫御的厨子好多了!"寒颜一听,顿了顿,可随即一笑。"你又吃过御厨煮的东西了?"小狗子一愣,摇头。"不过,一定是大妈做的比较好。"
寒颜似笑非笑,喃喃道:"是呵......那些东西,吃著,谁知道还会活到下一刻。"
"什麽...?"小狗子疑惑道。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开始扯著男子的衣服。寒颜一惊,将小狗子一脸紧张的。"小...小狗子?"双颊不禁染上红晕,推了推小狗子,道:"小狗子你干...干什麽呢...!"
小狗子抬头,理直气壮道:"主子,大妈说了,伤口遮著不好,要透透气。昨天那人这麽恐怖,主子一定被欺负得惨了......!"小狗子说著,眼眶竟红了起来。"要是小狗子不贪吃,那什麽王爷的就不会进来欺负主子了。"
男子愣愣听著,而後笑了起来,那笑容说有多甜就有多甜。"你要是在又有什麽用?难不成把他扔出去?"小狗子这回呆了,寒颜轻笑著,看了眼小狗子手肘的伤。"还会疼不?"脸几乎贴著小狗子,小狗子呆呆地摇了摇头。
"小狗子,你想不想尝尝皇宫里御厨的手艺如何?"小狗子一想到吃的,便直直点头。寒颜笑得欢,轻声道:"好,以後让你每天都尝。"
话说,小狗子很久之後,每回想起这句话,都不禁摇头叹息。还是自己把自己卖了......


入春,日子还是照过,只是有了些变化。比如,小狗子长高一些些了。比如,满了十三岁的小澜和小狗子分房了。比如,那个很讨人厌的王爷很少来欺负寒颜主子了。比如,那个什麽千骑将军某天带著大批人马冲了进来,说什麽要以所有的财富头衔,来为寒颜主子赎身。
赎身,是什麽意思?小狗子不知道,只明白赎身就表示,寒颜主子要离开窑子,然後和别人美美地过下半辈子。小狗子听大妈这麽一解释,脸都垮了。寒颜主子要和那个壮壮的叔叔走了吗?要一起过下半辈子,那不就是要做老婆!?小狗子脚一蹬,鞋子也没穿好,便跑去找静子的麻烦。
静子见小狗子风尘仆仆地跑来,没想到开口就问:"静子哥,寒颜主子是不是要做人家老婆。"可怜静子方喝著风老板赏的兰花香茶,就这麽噗了声,完了,全都没了。静子呛得厉害,断断续续道:"小...小...狗子...什麽...啊!老婆...!"
静子的脸色千变万化,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事你要问风老板,寒颜的契子在老板手上,不过我想......不会这麽容易。"小狗子眼睛雪亮雪亮的,喜道:"那麽,是不是风老板不肯,寒颜主子就不会做人家老婆了!?"
静子脸上强笑著,暗暗思忖,你家寒颜主子就是拿刀逼著,也未必会当人家老婆......说来,那千骑将军倒是痴情,从前那二人的事早传到沸沸扬扬,想来有几分真。
顺著气,一转眼,望了望四周。"小狗子...?"人──人呢?
要到风老板的阁子,离静子的房虽然不远,不过小狗子心急,便弃了走廊,直接望一旁的林子小径钻,说到这小狗子生长的窑子,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就唤"伶园"。占地极大,小狗子不知道,但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这伶园是皇家经营的欢馆子。但,伶园不同,只有男子。
古今男风兴盛,即是帝王,也有好几位男妃。而伶园里头,多是罪臣的家眷,年幼的从奴仆做起,稍大些便挂牌接客,到老都不得离开伶园。但还是有例外的,例如赎身。只要有位高权重者愿意为之赎身,那便可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然,这一些,小狗子都不知道。
小狗子穿过草丛,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残枝,前方便是风老板的楼房。吸了口气,说到底,小狗子还是有些怕风老板的。虽然,风老板待他特好,当然,这个小狗子也不知道。走近,便听里头传来抽泣声。
小狗子一愣,这声音他熟悉得很,是小青的声音,伴随著风老板的声音。不禁走近了几步,心里怦怦跳著。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小青,有些挂念。要是小青能想从前一样,和小澜,一定会很开心。
"我不要!我......"突然,小青的声音大了些,风老板也扬声道:"你听好了,不是每个人都盼得到的!你年幼,也只是因你的叔父受到牵连,现下有机会让你离开,你何故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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