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追缉令————泣蓝
泣蓝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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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不再用强硬语气要残羽离开的小人儿,又恢复了平日残羽所熟悉的、断断续续的语调,"根本......没用......"
"那你还......"
"但它可......救樱......樱死,姐姐会......难过......不要她难过......不要......"
从来没听过人儿说这般长的话的残羽,惊讶地听着他倔强背后的真意。
"姐姐难过,不要......你不管我......不要............你要留下我......不要......不要!不要!!!"
狠狠敲击着键盘,夜殇的眼泪一滴滴打在手背上,打得计算机荧屏上的程序乱了,打得残羽的心也乱了。张开了双臂,飞快地跑上前拥住那个单薄的背影,残羽为那在他的怀中仍不断颤抖的小小身躯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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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捧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夜殇即不喝也不放下,只是定定地望着它,仿似入定了般的专著。
这样的夜殇,残羽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从他把牛奶交到他手上,不,应该说从夜殇意识到那白色液体是一杯牛奶时起,他就已经维持着这样的动作超过五分钟了。样子傻傻的,又呆呆的,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残羽在心里快笑翻了。
这是之前照顾他而得出的经验了,要这做什么都快人一倍的人儿慢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喝牛奶。至于原因是什么,如君所见。
正因为这是经验,所以残羽知道这时候的夜殇通常只想着两种事:一,想办法把这牛奶解决掉(找别人解决);而二......"别再想着等能恒守、量子转换之类的问题了,你再看都不会实现的,还是趁热喝了吧。"忍着笑,残羽摸了摸小人儿的头,这样说。
叹了一口气,小人儿似是终于死心地把杯子凑近唇边,伸出小舌舔了一口。
看着他瞬间苦皱了的小脸,残羽在心里忍笑到内伤。不就是喝牛奶吗,怎么那样子比喝药还苦?
可想虽是这样想,残羽并没打算饶过这小人儿。

望着夜殇一点一点地把牛奶"舔"完,残羽在心里默数着:5、4、3、2、1......
数到零的时候,小人儿轻轻地打了一个小嗝,接着满满的红霞笼上了那张嫩嫩的小脸,随后就着身旁的沙发枕,连杯子也没来得及放下便倒了下去,睡了。
"哈哈......"终是没忍住地笑出了声,残羽再一次了解到原来牛奶是这般奇妙的东西的同时,也深刻体会到了这小人儿的可爱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厉害啊羽,哄得夜弟伏伏贴贴的呢......"
轻灵干脆的声音,伴随着清柔的和风吹进耳畔。残羽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空荡的逆光窗台上,已多了一纤细的身影孑身而立。和风下,白色的纱帘如吹散了的花瓣般翩翩荡漾,映现着站于其后的少女,映现着她随风飞散的黑发,映现着她若隐若现的笑颜,光影幻移间,清灵的少女美如天人。
呆是看呆了,但残羽的走神并不是因为少女的美,而是在那一瞬的光影幻移间,竟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孩子那快乐时,与此刻眼前人依稀相似的笑颜。

"日殇,妳来啦?"稍稍的一愣过后,残羽漾开了和煦的笑,并没有把刚才的失神放在心上,"妳的宝贝弟弟已经睡了。每次一喝完牛奶就这样,万试万灵呢......真可爱......"
想了想,残羽走近日殇,把脸低到和她只有两指的距离,语气中带着点戏谑的坏坏:"日殇,妳也会吗?"
平静地回望残羽好一会儿,久到残羽都觉得自己的笑脸快僵了,甚至有点后悔问了这样一个傻问题的时候,日殇终于答了:
"我喝可乐会醉。"
还真的有?真的假的?"妳......在说笑而已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说笑吗?"
就字面而言......极像......"你们的体质可真......独特啊。"想说古怪的,不过话到了嘴边,残羽还是咬着舌头吞了下去。
仍是凝视了残羽好一会儿,久到他开始觉得周身"皮皮锉"的时候,日殇留下了一个深意莫名的微笑,缓缓地步开了。
望着与他擦身而过的少女,残羽想起了一件他一直想问的事,"对了日殇,听说樱已经带回来了吧,他怎样了?"
"不怎样,一切要等他醒来才知道。"
"他还没醒来吗?"
仍是淡淡地笑着,日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矮身跪在睡着的夜殇跟前,日殇撩开他额前不安分的发丝,探了探额上的温度,确定他的热度开始消退后,少女拿过残羽放于一旁备用的薄毡裹住小人儿,然后温柔地把他抱起,走出了门口。
"日殇,妳要带他去哪儿?"
"梦境。"
殇儿创建的虚空间?"为什么?在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若夜弟的身体没有不舒服,就一定要回梦境......羽,这也是你今后非记住不可的事。"
看向已是满脸疑惑的残羽,日殇笑了,笑中有着谁也品味不透的深沉。
"想知道原因的话,就跟我来吧。"

 


第六章 永梦之境

幽深昏暗的檀木色长廊,越往里走便越是漆黑。一步步踏在仿如虚空般的地板上,残羽一边摸索着身边刻满古老图腾花纹的墙壁一边前进。从漆黑深处突如其来的一阵清风,使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进鼻端,恍惚间,残羽感觉到旁边的图腾好像会移动,定睛一看,花纹仍是原来的花纹,只是更密颜色更深,且以残羽的手掌为中心如水波般漾开,似要把整只手吸入一般。
"啊!"如烫到一般把手掌缩回,残羽再次凝眸察看,可却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做梦了吧。"看着残羽的反应,少女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闭上眼定一定神,再看看你身边的到底是什么......"
依言闭上眼眸,残羽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张开眼睛。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原来的檀木色长廊变成了黑色石质的岩洞,虽说是岩洞,可摸上去的手感却不是石材该有平直和光滑。薄薄的石质光面之下,有一点点的白色小粒若隐若现,仔细地看下去,竟像是点点的繁星在闪烁着。沉沉的黑缀点着散碎的白,整个岩洞竟如宇宙般的浩渺与幽深,残羽不禁看呆了。
一阵轻灵的笑声打断了残羽的出神。即使身处在漆黑中全身仍散发着莹白光芒的少女此刻啜着一抹柔淡的笑,道:"羽,我骗你的......在这里,你睁着眼是永远都无法看到真实的。"
不出所料地看到残羽疑惑的目光,日殇笑了,仍是笑了,然后低头看着在怀里熟睡的小人儿,眼底泛起了满满的骄傲与疼惜:
"因为这里,就是夜弟杰作的一部分:虚拟实境的起始处,梦与现实的交界之地──过渡之廊。"
梦与现实的交界处?过渡之廊?"可以的吗?殇儿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一点熏香而已。用一些具有催眠作用的香料点燃起来散发的香气,加上一直走在这条平直昏暗的长廊里,很容易就会让人的精神感到疲惫,从而产生幻觉......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些小把戏而已。"
"真的吗,日殇?"直视着少女平静的面容,残羽直觉她所说的怀有隐瞒,"真的只是这样简单?"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少女只是淡淡地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黑潭般的眼波中流转着幽红的碎光,"......若硬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应该就是魔法了吧。"
魔法?
细细品味着少女话中的含意,残羽的脸上一时间看不出是何表情。可一回神看到日殇步远的身影,他还是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
"现时为止还在我心理的可承受范围,可这里没这么简单吧......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有什么?先说出来好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啊。"觉得气氛有点凝重,残羽半开玩笑地道出这句话。
"再多准备都没用,夜弟的世界不是现时的你能了解的......"淡淡地说着,少女敛下了长长的羽睫,努力想隐藏起一些眼底泄露的什么,"而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带你入门,助你以后更好地了解这一切。"
走着走着,少女突然站定了,仰头望着眼前的虚空,道:"羽,记住我的话吧,睁着眼睛是永远做不了梦的。"
呆呆地听着,残羽努力想了解这句话。一抬眸,接收到日殇带着鼓励的眼神,他尝试着闭上了眼睛。渐渐地,他一片漆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扇木门,由远而近,逐渐清晰......猛地张开双眸,一扇沉实厚重的雕花木门已经矗立在日殇站定的前方,上刻有龙飞凤舞的"梦境"二字,与他想象中所见的悉数相同。
"太神奇了......真像做梦一样。"
看着残羽如孩子般兴奋的笑容,日殇微笑,"看来你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
示意残羽走上前,日殇接着说:"羽,不管你相不相信,梦境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它可以分别谁是能够进入的人,而谁不是。所以现在我教你第一次进入梦境的技巧,以后等它承认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在日殇的指示下残羽推开了木门,可眼前所见的却只是大片大片的空荡。没有放置任何的对象,仿佛也不曾被使用过,沉黑的房间里带有荒废已久的建筑物特有的阴冷和潮湿,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人心里一寒,"怎么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说有技巧啊......现在,关上它吧。"
关上门再推一次,还没完全打开,微微的光便已从门缝中透了出来。随着门渐渐的敞开,展现在眼前的是无边无际地蓝的天,无边无际地绿的草,无边无际地盛放的繁花,无边无际地延展的......梦境。
"好厉害......"
"厉害吗?"日殇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连她也不自觉的嘲讽,"......是的,很厉害......夜弟的杰作喔,当然厉害了......"
转身步入梦境,日殇直接向着那无边的花海中央走去。残羽正为刚才日殇笑意中瞬间闪过的嘲讽而怔忡,一回神才发觉她已走远了。刚要跟上,但前脚刚踏入,整个空间在一瞬间所起的那份几不可察的骚动便让他站住了。
同时间少女也站定,却不是因为那些她心知是怎么回事的骚动,而是因为怀中那一刹捉紧了她衣角的小手。
真是一点伤都舍不得吗,我的傻夜弟?
少女笑,望着怀里小人儿的目光是既无奈又宠溺的柔和,随后她转过身,对依然还站在门口的残羽说道:"踩着我走过的地方走吧,走错了......后果自负。"
闻言残羽挑高了一边的眉,单手叉腰站在原地想了想,笑了。
退后了一步,残羽利用那点距离助跳,接着一脚踏在木门上向前跨跃了一大步,飞掠旋身落地,正正站在了日殇刚刚走过的前一步之上,丝毫不差。
"这样可以了吧,主天使大人。"
痞痞地笑着,残羽伸头到跟前的日殇颊边,讨好般地笑着。日殇没有言语,只是稍稍转身凝视着残羽,好一会儿后,再慢慢把目光向下移。
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残羽这才发现他踩着了裹着小人儿的薄毡。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残羽移开了脚,"抱歉,不是故意的......"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瞬间赧红的脸颊,日殇转回了身,在残羽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笑了。
走到有着数个软垫放着的地方,日殇方小心地放下小人儿,然后用他身上的薄毡把他细细裹好。一切看过确定没差漏后,日殇在他额上柔柔印下一吻,才站起重新面对残羽。
"羽,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摇了摇头,残羽老实回答:"不知道。"
静了一下,日殇接着说,"在告诉你答案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看到残羽点头,日殇笑了,望着一碧如洗的澄蓝天空笑得既柔和又苦涩,"你觉得,这个世界美吗?"
抬眸与日殇一起望向同样的天空,残羽想了久久、久久,然后叹息:"夏物难秋渡,春虫不语冬。惟看梦深处,四时皆其中。这样的世界,怎能不美,怎会不美,谁都会说它漂亮的。"
"谁?那你呢,包括吗?"注意到残羽话中的语病,日殇笑着指出。
"......妳有时候别那么聪明好不好,日殇妹妹。"
"你这是在夸奖我?谢谢。"自动忽略残羽那张苦着的俊脸,日殇的问题依然不屈不挠,"答案呢,残羽哥哥?"
"当然很美了......非常美......"转头直视着日殇,残羽脸上搞怪的表情渐渐隐去,"但美得什么都没有,美得像个坟墓一样。"
从刚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样广辽的花海不仅没有蜂、没有蝶,最可怕的是,那些花叶上一点被咬过的痕迹都没有,也就是说,这里连一只昆虫都不存在。
即使是坟墓也不曾有过的死寂。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低下头,日殇沉静良久,然后低喃,"这个就是夜弟的梦了。"
殇儿的......梦?
微瞠了眸,残羽情不自禁望向在软垫上睡得一脸单纯的小人儿,望着他梦中也带着浅笑的娇憨睡颜,残羽摇头了,带着心底微微的揪疼摇头了。
可爱的小精灵啊,原来你的梦这么美......美得一丝生气都没有,美得连那叫寂寞......也不懂......
"教他......羽,帮我教他......你别看他很聪明,其实他什么都不懂的......不懂寂寞,不懂难过,不懂快乐,不懂哭......他是跟着你后才学会笑和任性的......所以只有你,才能教他更多了......"仍是低着头,日殇的语调中却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下的哽咽,"......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蕴藏于这个梦境背后,最大的秘密。"
深深看着这个仅只有他胸膛高的女孩,这个在很多时候连他都忘了只有十三岁的女孩,残羽感到胸口某处有种隐隐的钝痛。
到底要怎样的坚强,才能让一个女孩子在统领整个杀手帝国的同时,使人忘了她只有十三岁......
到底要怎样的坚强,才能承受得起眼泪的重量......
而殇儿......唉......
若世间真的存在上帝,那祂怎么舍得让这两姐弟承受这些?
"抬起头,抬起头看我......日殇,不需要,不需要这样的!即使妳永远保有那个秘密,即使我永远不会听到妳说出来,我仍然会好好地照顾殇儿,教会他这世上值得珍惜的一切......我会当他是弟弟一样疼宠怜惜的!"
拨开残羽握在她肩头上的手,日殇仍是没有抬起头,仅仅只是死死地盯着脚下的花朵,紧锁住、她此刻已经满溢的眼泪......"如果夜弟要的只是一个哥哥,我会杀你......即使你是我多好的童年玩伴我都会杀你......然后找一个比你好千倍百倍的男孩,会对夜弟千依百顺的男孩来做他的哥哥......我要他得到的,全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残羽......你这该死的残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你不可......我可以给夜弟最好的,但他就是非你不可啊!"
想他好,想给他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切,可惜,她纵将整个世界放在他的手里,却仍是抵不上那句"非他不可"......
"所以我放手,让他自己去选择他最想要的......"只要看到夜弟快乐,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残羽,若他永远无法成为你今生的唯一,说出来,我会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赢了,你会得到我现今的所有;输了,梦境便是你今后的坟墓!"
看着日殇,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失了平时云淡风轻的女孩,残羽笑了,尽管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但他还是选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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