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典了，这样的方式多麻烦。"曙硕道。
"没关系，我们就是侍候您的啊。"儒雅笑著。
曙硕推脱不过，一方面也担心身体，於是就依了。

之後，双胞胎又端来水帮他洗脸擦身。最终他们摆好床桌，把饭菜呈上供其选择──既有快餐，也不乏复古风格的汤菜肴。──这服务无微不至。
曙硕被耐心照顾著吃饱喝足，而後点滴也打完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要走走──否则不只是纵欲伤身，简直要变成罹患慢性病的老头子了。"曙硕道。
"好的，好的，没问题。"少年们答应著帮他梳头。
来时的那套衣装已然被洗净并熨烫整齐，曙硕在二人协助下换好，而後被扶起。
"先带您看看我们的套间全貌，明天身体更好些再出去转，可以吗？"留夷怯生生问。
"随便吧。"曙硕并不觉得有何不适，相反，他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被服侍。

儒雅及留夷所住之处实则是颇大的──那调教小室仅是其中一小部分。
每次调教课程之後，密闭墙受主控设施控制，会全部敞开。
"待您康复了，我们还可以......像那样玩哦。"两个少年低声道。

卧室和调教室的对面是厨房──
"我们平时自己烧菜，练就了各种流派烹任技巧。"儒雅道。

尽头的起居室光线充沛，连通著大阳台。
曙硕走出──
这套间在上校豪宅的第七层，从此处望去，虽不能及整个庄院，但也可看到相当大面积。
正下方是人工花园，几十座喷泉与相隔期间的草坪、长廊组成漂亮图案。
"我们原本住的地方跟行星一起被毁。不过战後上校又聘用了最优秀的团队，一个月内建成这和从前一摸一样的家园。"

想来不仅是少校本人，这些孩子也过惯了如此奢侈的生活吧。......曙硕不禁想。

正凝思中，下方出现某个熟悉身影，让曙硕一惊。
"啊，是回响。"儒雅轻道。
"是他吗？"留夷站到边缘探出身子。

"回响。"曙硕重复。
"嗯，上校才买来做宠儿的──听说就是在您到我们这儿的前一天。"留夷说，"上校本打算叫他伴寝，因为一些缘由，至今也没能实行。"
"您......脸色不好，"儒雅搀扶住曙硕，"怎麽了？这个回响......让您不舒服吗？"
"那麽......上校是果真没有告诉你们──我何以会来到这儿吗？"曙硕捂著额头，低沈道。
"您不是带我们离开的吗？"留夷惊讶的。
"当然是的。"儒雅阻止兄弟再问下去，"您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是的──让我回到床上去！"

24、

曙硕接连几日躺在床，懒懒不愿动弹。
两个少年的服侍仍然无微不至。
这生活与其说像个病人，不如说好似国王。

几周过去，他终於有了些力气，於是便想出去走走。
见他好转，留夷跟儒雅哪里敢违抗。痛痛快快为他更衣、搀扶著出了上校的大厦。

花园充满自然气息，鸟语花香、景致清丽。定是极大的工程，更何况是在短短时间内完成！──战後多少人生活在地狱般环境里，而清却仍如此骄奢。
放在古时候便是个乱臣贼子。──曙硕心想。
清身边的少年们与其一样对这些事情毫无感觉。留夷、儒雅显然亦在此列......
侧头，打量他们单纯可爱的笑脸。

"嘻嘻......您看什麽？"留夷发觉後，问道。
"非受调教时间，你们是被准许在院子里乱晃的？"曙硕环视四方，"如若逃跑，成功的机率也很大麽。"
......但这些孩子却安详的留下。宁可备受摧残虐待也不要贫苦的自由。......曙硕寻思道。
"不行啊，虽然活动空间很大──当然这也是清上校体贴──"留夷摸摸喉咙处项圈，"即便如此──即便他让我们随意走而不进行监控，我们也没可能逃掉。"
"......若出了这庄院，项圈会自行爆掉，致使我们血肉横飞。"儒雅叹息，"但曙硕想逃是没问题的。你没有项圈，又懂得许多解除障碍的技巧。"
"他为什麽要逃？他是清上校的客人啊！"留夷笑了，"跟我们又不一样。"
"嗯，对......"儒雅眸中几分愁苦。
"曙硕带走我们时，这项圈就可以摘下了哦。"
"留夷，不要说了！"儒雅瞪著双生子。

诚然，儒雅大略已想到是怎麽回事，留夷虽表面上一无所知，实际......谁知道呢？
曙硕并不苦於细细分析他人。
正如他一向清楚的，他痛苦的根源在於自身。

"我们去那里瞧瞧。"
"等一下。"曙硕向旁侧树丛张望，他隐约看见了──

"哎呀，是那个回响。"留夷说。
"嘘......"曙硕拦住双胞胎，示意他们等在原地，自己独自上前。

回响坐在满布藤蔓的白色长廊内。攥著衣襟兀自思索什麽。
当曙硕走近，小机器人抬额。
是你。──回响瞧他。
"──最近还好麽？"曙硕在其身边坐下。
回响点头，轻轻笑。
半晌的沈默。
"我本是来救你──"曙硕痛苦抓头发，顿住十余秒，而後又道："结果没成功，还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尴尬......不，你不尴尬，那两个少年挺好，如果我是人类，也会喜欢的。──回响向後瞧。
曙硕读不懂他心思，再次无言，思索。
又过了片刻，他说："你究竟想要什麽呢？炎漾或许已经对你......"
对视。
回响点头。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强大还是脆弱。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和解救。我不清楚你真正的目的，但我还是来了，是完全──把你当成一个受害者而来的。也许这很傻，也许我的同情心本来就毫无价值──。"
同情从来不会没有价值，只我不确信非生命的机器能否拥有它。真的很感激你。──回响思索。
"我不由自主......并非是产生了英雄情结或陷入狂热恋慕。这只是一个男人──不，一个人类......一个动物最真实原初的感觉。仅由於你看婴儿时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从未曾见过的母亲！"
母亲！──回响灵魂深处某些东西亦被触动，
曙硕双手捂住脸，再顾不得面子抽泣起来。
"我明白，这太可笑......太可笑了。但我是严肃的──严肃而悲伤。"
不可笑......母亲之於生命啊，谁又有权利称其为"可笑"？──回响垂头，思索。

让你失望了，我可能始终只是个机器。虽然对於宝宝......如果可以请容我称其为"幸福"，当我抱著它的时候那就是幸福的！──回响笑。
而曙硕仍然在哭。
"我是个蠢货，是吗？告诉我。"
若早先料到，必会想办法阻止你的。──回响悄然握住他的手。
事已至此，也只能向你传达......请不要再担心。为我，没有必要，曙硕。我来此是有目的的，甚至我来到人类的世界也是有目的的。──他思索。
曙硕看回响，依然一窍不通。
清上校对我有重大意义。你也可以用你们的"母性"来形容。──回响思索。
"你在与我进行意识交流吗？"曙硕道，"很遗憾，与炎漾不同，我听不见你那思维。"
我想也是的。──回响点头，而後拾起旁侧一根长长断枝，在泥土上写了几个字。
曙硕前倾，越发震惊。
──如果你不喜欢再呆下去，请告诉我，我帮你出去──

"回响？！那麽说你......你......"曙硕微颤，骤然，他注意到远方，"清来了，我得回避了。"
说罢立刻起身离开。
看起来，你还是很留恋两个少年的。──回响垂下眼，脚抹去地上印记。

不一会儿，上校已接近小机器人。
"小路上所铺石头，只在某一特定行星才找得到，其中弥散的气体对美容驻颜有奇特功效。"他拄著拐，边走边反讽笑著，"当然，机器是不需要担心的，你永远不会老，回响。可我便不同了。生、老、病、死──人类的悲惨命运，虽然我们的诗人极其虚荣的称之为悲伤的美感。美感？！呵！"

纵然我不用吃喝、不会疼痛，并且永远年轻。但这似乎也并没什麽美感。──回响站起。
"小宝宝，今天如何？"
好极了！──回响跳起，如小女孩般扑入上校怀中。
远处，当曙硕与双胞胎汇合，清身边的一群少年沈默著走过。
他们皆看向那一人一机器，内心百感交织......
　
25~28(男男生子）

25、
转眼间，清上校将回响囚禁於府邸已十数日。小机器人平时被关在监控严密的屋内，每天仅有两小时左右散步时间。
同其他不允许离开庄园的少年一样，他被强制带了项圈。据说这东西无法自行拿下，如若勉强拉开，也会爆破的。
名义上作为上校宠儿，实际还没有留夷等人自由。
总之，他似乎是这个庄园最不幸、最不受信任的一个。

并且因为清对回响的过度关注，其他伴侍或多或少有些嫉妒。
原本最得宠的椰茄也是最无法平静的──虽上校至此没跟回响睡过，且与自己做爱次数最多。
椰茄始终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同。

清只喜欢年轻的男孩，不过当身边少年长大後，他从不会亏待。他将他们送入高等学府，供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而後曾经的宠儿便会开始全新人生──良好的社会地位、不错的职业和丰厚的收入。他们曾为清提供性服务的记录都会被消除，仅以友人身份与其保持互利互助的关系。
比起跟父母过穷日子，一生无法发迹，大多数少年都满足於做宠儿的现状。他们甚至觉得这再好不过了，只等年龄大些，借助上校之手一跃进入中上层社会......
可椰茄心愿不在於此──他未想通过清得到什麽，他曾经和现在的满足仅是默默陪在清身边、看他、呼吸他的气味。
哪怕一生做性奴──他情愿如此而不是变成某机构的高端技术人员、某政府部门的管理者或某部队的将军！
就算没有可口的食物、漂亮的衣服、华丽的住宅，就算天天被虐待也好啊！
只要不离开他──

很不幸的，他在成长，十五岁......眼看著就要十六了......
同龄者们因此兴奋不已──只要年满十七，他们便可离开。
但他却害怕。最近清经常督促他的功课，而他为让上校高兴也完成得极好。他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主人晓得他某些方面的才能，并有意将他送入最高国立学院。
......成年和离开上校的生活......
他不能不想，战争结束後的几个月来，他一直沈浸於此种忧郁。
接著，回响出现。──这个比此前一切更猛烈更致命的打击啊！──

回响，上校的新宠。
回响，一台机器。
──在人类社会中，他无需寻找所谓的"出路"。他也许将代替自己成为上校新的最爱。
并且由於他不可能长大，这种关系是"永远"的！
永远！──自己不会拥有的"永远"！
他怎麽能忍受，怎麽能忍受！

上校......
他的上校──
他的清上校──啊啊──
那天，满怀这心绪，椰茄经过回响房间──
他顿住，而後微笑。
椰茄，充满血气且表里如一，这性子让冲动成为一种必然。
即便他平日思维极有条理，但处於激越状态时从不能控制自己。

首席侍卫的身份和多年的相处，让他与保安们关系极好。他说上校要看看回响，他们也没过多疑虑。
"在人类社会中，这样一时得志的比比皆是。"当房内仅剩二人。他冷笑，开门见山道。
可恶的小机器人充满疑惑的无辜瞧他。
这让他越发难以忍受，以至於忘记本来目的。

"这种欠扁样子究竟有什麽用？炎漾不也抛弃你了麽？"椰茄道。
炎漾。──回响歪头，模拟出无奈哀伤，并暗暗为自己的出色表演感到高兴。

"很有意思，爱情故事的经典表情。"椰茄嗤笑，"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女主角或小受将继续被男主角精神虐待，被周遭邪恶人们讥讽、嘲笑、谩骂、围殴，被强暴、被轮奸、被拷打、被更狠更猛烈的拷打，接受十大酷刑後终於流产。被卖掉成为奴隶、被迫做苦力，无休无眠睡在厕所里、以粪便和蛆虫为食。也许再患三五个绝症、六七种残疾，出些车祸，遭遇些坠机、火灾，自杀或被谋杀未遂。局部毁容、大部毁容接著完全毁容，然後失忆、变成弱智脑残。再来被带到某变态科学家的实验室接受各种处理，变成蟑螂人、蜈蚣人......。而後因受冤枉被判终生监禁并遭到全社会全人类的共同唾弃，最终当其一百岁带著残余肢体出狱时，发觉自己染了性病。身体一点点儿烂掉直至变成带些肉末儿的骷髅。他死掉，人们凑钱买的棺材不幸被白蚁群筑巢，没安放就坏了！"

我不知道，原来椰茄你是写虐文的高手哩。──回响持续无辜眨眼睛。
"天啊──"椰茄顿足捶胸，他愤恨於始终能听懂这机器的思维，且万分惊异自己居然说出那一堆美好高尚的爱情小说情节来。
其实他本是想协助回响逃走的──

是啊......
椰茄希望回响离开，即便那会牵连自己，致使其死无葬身之处。
可是现在......
他又在做什麽？
看来......这机器不单让炎漾失常、让清上校狂热，也使自己丧失了理智。

"咯咯......嘎嘎。"甜美的婴儿笑声加之不很熟练的鼓掌吸引椰茄注意。

此刻他终於发现房中最大的异常──
正前方小床上，粉嫩的小宝宝正饶有兴致瞧他们。
──是那个婴儿，炎漾一直所照顾的──

"究竟为什麽──回响？"
歪头，无辜的歪头，又是这该死的无辜的歪头！！
"这个孩子是怎麽到了这里来的？！！"椰茄简直快疯了。
26、
椰茄即将被回响逼疯的同时，清上校在留夷房里。

自打曙硕来此，一直对世事不闻不问，任双胞胎照顾著，浑浑噩噩尽情享受。
他想这美妙的梦幻终有一天会完结。
当瞧见清，曙硕脸上出现了一种英雄坦然面对悲剧时所特有的笑容。
"先出去。"上校挥手，儒雅二人立刻退下。
曙硕深陷在沙发，清走至其身边，他未站起，甚至连点头都懒得。上校对此却也毫不在意。
"怎麽样啊？两个小笨蛋照顾得可周到？"
"呵呵......"曙硕一笑，"是啊，谢谢您。"
"别客气，战斗勇敢的士兵应得奖赏──听说战时你的表现十分优秀。既然政府没对此补偿，我便代他们做。"上校在曙硕身旁坐下，伸出臂拍後者肩膀。
"是啊，我是个好屠夫。"曙硕轻声道。
清一阵爆笑，从怀内取出精制盒子，"雪茄？"
"我不吸。"曙硕厌恶摇头，许久才想起又说："谢谢您好意。"
"谢谢──谢谢，谢谢──！你讲了多少次？"清自行点燃，"我最讨厌这客套。如若人类把礼貌用词全部去掉，光剩下脏话来，生活必会轻松许多。可惜世上自以为理智的都是些天大的傻瓜！"
曙硕无言。
"你真的满意这两个？我不希望客人委曲求全，勉勉强强接纳。我要他们得到最好的服务，获得完全满足。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清深深吸了口，沈浸在有害毒气中，"所以我们还可以看看别的──只要你有一丁点儿不能适应之处，没关系，说出来，我有的是诸如此类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