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无痕————衣尘
衣尘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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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没那个福气啦!"赵云裳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
"什......被毒气熏著了,也叫福气?"赵云奇简直要撞墙了,这都是什麽奇怪的理论?
"哎,水先生可是只有弹琴的时候才会点放这种香,那可是有福气的人才听得到呢。"说完,一脸无限羡慕的神情看著赵云奇,懒洋洋的声音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哼,谁稀罕那种福气。"赵云奇假嗔,刚才确实很庆幸有生之年能听到那麽让人心神具醉的美妙乐曲,可是若是听到它的代价是这样的,那还是不要听到得好。
静静思索的赵云奇没有注意到赵云熵脸上此刻正挂著戏谑的表情,等到他回过神看向他时,表情又变成终日不变的假惺惺的笑。
赵云裳说了句"咱们也进去吧!",也不管赵云奇是否愿意,便径自迈开脚步向竹屋走去。
赵云奇本不想去的,刚才那委屈还没追讨回来呢,可是又想到那没见过面的美人,纵有百般不愿,还是跟著赵云裳进了竹屋。


15

竹屋和从外面打量没什麽差不多,一字的通屋,摆设清雅简单毫不做作,屋舍东缘和平常住家无甚区别,床架衣柜圆桌椅,西边是个方形的镂空装饰,站在栏杆旁边,屋下的流水看得清楚分明,格外清雅。
只是此时被栏杆旁边迭卧的两人,完全阻去了那份漫渺。
刚才进屋的三人,清丽的少年不知去向,只留那白衣的妙人和青布衣的小端,两人都是衣衫半退。白衣水姓人士轻侧压在小端平躺的身上,一手优雅地支头,另一手握住小端的左腕,两人都头向栏杆躺著。赵云奇看不清白衣人的脸,但是小端的却看的分明,小端脸上刚才见到他三弟的惧怕之色,早已不见踪影,换上如常的笑悦模样,两颊飞起绯红。
赵云奇看著那一头青丝垂落地面,映衬得白衣人更加清雅秀丽,听他们聊天的内容,一股无名火无端溢出。
"端儿,最近身体还会不舒服吗?"白衣人清泉似的声音幽幽说著,全没了先前的冷冰。
"好些了,水先生。"小端脸上羞赧地说著,那样暧昧的姿势任谁都会羞红脸的。
"啧,端儿又忘记了......"白衣人轻笑,责怪无多宠溺有余地说,说话间握著小端左手的细长指轻轻地,捋顺小端额前溪下轻风吹乱的发丝,然後弹了弹小端光滑的额头。
"痕,痕哥哥......"小端捂著头难得嗲嗲地叫著。
"对嘛,痕哥哥都说那麽叫就可以了,你老那麽见外,惹痕哥哥生气你很开心是不是?"这时,不知从哪里回来的清丽少年,理也不理门口的赵姓兄弟,拿著一堆生肉生菜就嗔怪起小端来。
"雪哥哥又拿我说笑。"小端脸更红了。f
"谁拿你说笑了?再说,我说什麽笑啦?"清丽少年双眼笑弯了睨著想要坐起,却被按住的小端,将手里的食物放到方形栏杆另一头早已架起的锅炉边。
"乖乖躺著就好。"白衣人又轻声责怪了小端。
"可我想帮雪哥哥忙嘛!"小端低声抗议,柔柔的童音稚嫩温润。
白衣人笑笑说,你什麽时候见雪用你帮忙了,再说你要帮,那可非要不是倒忙才好。惹来小端又一声嗔怪,又一次脸红。
"......不知道今天阿雪做什麽好吃的,我可有口福?"赵云裳声音微微抖著,赵云奇奇怪地看著这个从刚进屋就比自己气息不稳的三弟,见他很快调整自己的气息,便再也找不到什麽特别的痕迹。
"没你的份儿。"清丽少年一改刚才对小端的热情,冷冷地说。
"你看我都过来了,怎麽就没有我的份儿呢?!"赵云裳有些死皮赖脸地讨著,这就更加让赵云奇奇怪了,这三弟可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躺著的小端见到赵云裳的眼睛始终盯著他,赵云奇自然也注意到那弩张的气氛,可小端的反应过於依赖地往白衣人怀里靠过去,惹得赵云裳更加美目圆瞪。
赵云奇更加不明白了,自己身边的小童什麽时候惹到他赵三少爷头上了?
"三少爷是要留下来吃食,还是要在这儿就把人给吃了?"自一开始便没抬过头的白衣人,这时又冷冷开口,只是这一次话语里免不去有些微怒。
感觉到他冰筑似的怒气,赵云奇虽也感冰寒,却让自己的火气一下子更上一层楼,心怒他为什麽那麽在乎那个小童?又自觉自己没那个权利,纵然如此他还是气。
"自......自然是吃食的。"赵云裳赔笑道。
"那就出门劈柴去,没看这边柴火不够吗?"清丽少年用指使惯人的口气,硬硬对赵云裳说。
赵云裳僵直几秒,还是依言乖乖地出了门。
"雪,送客。"赵云裳才刚刚出去,又是凉凉的一句话,很显然是对赵云奇说的。
清丽少年应了声,起身刚要朝赵云奇这边过来,便被赵云奇的说话顿住。
"为什麽我不可以留下?"
"不速之客。"白衣人起身整理了下松散的衣服,叮嘱似的看了眼想要起身的小端。
"......"不经意间,白衣人刚才没有暴露出来的胴体,却因为一个轻抖衣服的动作,让形状瘦削的窄背结实的肌理袒露无疑,只是一个肩膀就可以看出白衣人的皮肤同清丽少年相同,甚至更甚的洁白体色,又见白衣人轻撩黑秀的长发,一动一作之间,简单的动作也格外优雅迷人。赵云奇只觉喉咙干涩,浑身不受控制的燥热,只是一两个动作,只见一两寸肌肤,一个男人竟让他有了冲动,他不禁暗骂自己没节操,可又真真地想再看看。
"传言,赵二公子不是个分桃之人,今日得见,所言有虚了。"白衣人整理好衣服,顺了顺乌黑亮泽的头发,在赵云奇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转过了身。
"吸!......"赵云奇猛吸口气,刚才还觉百媚千娇的丽人,只在一回首间,怎会差异如此之大?原本以为美豔绝伦的样貌,平平无奇的没有丝毫姿色,脸更是和皮肤相差好几的暗黄,"你......,你也配让我变得有那个癖好!?"
"你还是先擦干净鼻子再说这样的话吧!"白衣人冷睨赵云奇一眼,而後转过身去,抱起仍躺在地面上的小端,轻放在旁边一处锦塌上,放正後浅啄已有些昏昏欲睡的小端额头一下,"今晚就睡这里。"见小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地完全睡下了,便转身向房屋另一侧走去,不看赵云奇一眼。
被冷言冷语对待的赵云奇,尴尬地擦去鼻尖不争气趟下的鼻血,欲抓住那个羞辱自己的人。
"当心,我身上可没什麽地方你能碰!"手指还没碰上,白衣人就冷冷说著,弄得赵云奇手臂悬空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先前毫不知情地被药给迷到的事情,可不是那麽容易忘记的,没去想怎麽小端碰了就没事,轮到他了,就来个生死见驾。
无计可施又遭羞辱的赵云奇,看了看顾自休息得正香的小端,知道人是领不走的,只好讷讷离开,出门的时候正撞上抱了柴火回来的赵云裳,也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16
江湖上风起云涌的武林大会,近日里即将如期举行,赵府作为发起之家,依照旧例早早准备好房舍,等著迎接届时光临的贵客。
赵云奇听老管家常叔说那些无趣之事,听的耳朵都快长茧了,他自问只是一介懒人,什麽比武大会,竞选盟主的伟大事业,与他何干?可是,他那个一切争上游的爹,非要让自己也变成他那副假人假义的假模样,他都已经每天笙歌夜舞了,他还是不放弃让自己到时候比试的心思。
他只是一介二子,他那个爹如此重视,可真是该感恩戴德了。只可惜,他没那个兴趣,没那个心思经营一个伪善之所。
所以,让他继承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少爷,二少爷?"常叔见云奇又睡著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房间,又被赵云奇叫住。
"哈阿......"懒懒打了个哈欠,昨夜被人气昏头的他,想了一晚上昨天白天的事情,怎麽想也想不通,他又没惹到那个人,怎麽就无端端遭人暗算了。
"常叔,你跟我说说邪风园里那个人是怎麽回事?"昨天临出园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园门,竟看到那麽个园名,像是给那个人量身定做地似的。他在家的日子实在不多,什麽时候钻出这麽个园子,他还真不知道。
"少爷见过水先生了?"常叔有些小小的惊讶。
"是啊,见过了,怎麽?"赵云奇看自家老管家那奇怪的反应,懒洋洋地问。
"少爷有所不知,老爷这次出门是专门去请那位水先生的,请回来之後便将人安置在早年准备好的竹园子里,可是,那水先生医术虽是高明了些,人却有些怪异。来了有半月的时间了,竟只是在刚到的时候,吩咐老爷将吃食准备好放在门口即可,生人勿近园中半步。因为老爷吩咐过,我们这些下人虽感奇怪,也没人敢走进那所园子。"常叔洋洋洒洒说著。
"没人敢走进?"赵云奇奇怪於这个规定,可更奇那找这人来的理由,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爹,什麽时候到了求人的地步了?"你说我爹特意挪出时间去请那人,还有那园子......怎麽?听意思是早就知道他要来,准备很久了?"
"是啊少爷,是特意去找的,园子也是两年前就开始准备著了。"常叔垂首恭恭敬敬回著。
"常叔,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且好好说说那个人的来历。"
"少爷还记得两年前老爷大寿时,府中包括宾客都中毒的事情吗?那时候,宾客中有一人认识水先生,便派人火速去请。幸而,他确是个医术了得的人,只用一个时辰就把所有人的毒都解了。然後老爷要报答水先生救命之恩,水先生只说,让他在赵府修建一院落,他闲时会过来住些日子......"
"他那麽说,我爹就允了?"
"是!因为水先生喜好四处游历,就是图到了一个地方,有个方便的落脚之地。"
云奇思索片刻,又问:"那你说我爹专门去请,是怎麽回事?"
"噢,这不正好是武林大会,老爷担心有人趁机作乱,有这位水先生相助,到时候无论医毒医伤,都得心应手得多。"
"你刚才说‘没人敢进去'?"挑起好看的眉反问,忽的想起那让自己意乱清迷个够的背影,前面那浅淡得毫无特色的眉眼,顿时觉得自己昨天的样子更傻气,竟然还到了流鼻血的地步,这莫大的耻辱要麽自己撞死不予理会,当然他的命他还珍惜著,那就只有另一途可寻,饶不了那个羞辱了自己的人。
"呃......是,少爷。"常叔看赵云奇时而阴晴不定时而怅惘时而气恼的样子,最後还有点儿类似杀气之类的东西,额头上直冒冷汗。
"那三弟和小端都是怎麽回事?"赵云奇连自己也没注意到,他那个口气活像自家老婆红杏出墙让自己逮著了,自己是又爱又恨的不知拿她怎麽办好。
"那个......老奴不知。"常叔欲言又止,哪里瞒得过赵云奇,赵云奇只威胁似的挑挑眉,常叔只好又说,"那......小端和三少爷......"。
"怎麽了?"
"二少爷,您一出去,便不是月余不回府,这府里的事情......唉......"常叔那话就到嘴边了,可就是压著不说,不知道要掉什麽胃口。
"常叔,你说话怎麽这麽麻烦?"赵云奇秀眉轻皱,话语里尽是不耐烦。
"二少爷,您就自己去问吧!"惧怕威势的老管家常叔,此刻竟有种壮士断腕的神色,还有......痛惜。
赵云奇自知也问不出什麽,反正自己也不是十分关注,索性也不追究了。
"那......那姓水的,会不会武功?"又想起那一身的用药本事,若还是个武林高手,只怕自己可没什麽胜算了。
"好像,不会。"常叔犹豫著,他记得他听自己老爷问过,要不要派个会武艺的人,贴身保护著。
阴沈一个早上的赵云奇,脸面上总算有些喜悦神色,为那最後一道消息也为自己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就可以要了那人性命,实在轻松,更何况自己只是想教训他一顿。
完全忘了之前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熏得不能动弹的事情。
17
浓墨的夜悄然来临,忙碌一天的人们,各自收拾著准备休息,院子里的光亮渐渐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园假山後一道同夜般漆黑的影子,虎视眈眈的目光紧盯花园西北侧,一个独立的小院门。
邪风园内,灯影婆娑,虽说园中仍旧竹林深深,但只要靠近园门不远,便可以听见院落里乐声嫋嫋人声莺莺,夜色中的行人都想染一染那一园的喜悦之气,但也都碍於这园子一开始的规定,只远观勿亵玩,这样一方的吸引力,更笃定了阴暗中的黑影脸色越发阴沈起来。
"哇!雪哥哥雪哥哥,你别闹了,快把那东西拿下来,快点快点!"小端柔嫩的童音慌乱胆怯起来。
"哈哈哈哈......"被唤作"雪"的少年只顾一味大笑,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笑得肚子疼了。
"端儿过来。"清泉似的声音响起,及时化解一场闹剧。
"喂喂喂,不要每次都躲到痕哥哥那里好不好?"少年不依饶地跺步子,"蹬蹬"走起来。
"哈哈!"这次轮到小端笑个不停,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年"扑通"掉进水里的声音。
"哇!好哇,竟敢暗算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少年从水里折腾出来,就听见小端佯装惧怕地跑跑笑笑。
好一副和乐融融的佳画,刚刚悄然潜进的赵云奇,不由看呆。只是他看呆的不是两个长相都赏心悦目的少年,而是那个原本最不被自己看好的男人,他笑了,原本冷冷冰冰的脸上,此刻洋溢著温馨的笑容,水润灵动的眼眸随著屋内散放出来的光亮,熠熠生辉。
只是,这笑容是给那两个玩到忘了他的少年的,只给他们,赵云奇记得白天刚进竹屋的时候,虽然看到的只是男人挺直瘦削的背,但他就觉得他是笑的,对著平躺著的小端温柔的笑。可是,在看到他或者云熵的时候,他的脸上再没了那种温柔的让人可以化成水的笑容。
赵云奇内心的感觉很奇怪,那是......嫉妒,他嫉妒那叫做"雪"的少年,更嫉妒原本身份低微貌不惊人的小端,如果平常总是假惺惺的云裳不被看好也就算了,为什麽连自己也遭受冷落?
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白天下的教训之心算不算数了,即便原来他也没那麽大恨意。
"痕哥哥,怎麽了?"跑得正欢的小端注意到原本温文笑著的男人,忽然间变了脸,担心地问。
"雪,放虫。"冷淡地发出命令,男人似乎总是惜字如金。
"怎麽了啊,痕哥哥?"被换作"雪"的少年,也难免不解。
却见男人冷然的脸上已经挂满寒霜,背过身说了句"晚了",静静迎接身後悄然飞至的......
"痕哥哥!""小心!"园中少年、小端和赵云奇齐齐喊出声来,都希望那个挺直的背影能够弯一弯身子,或者会个轻功什麽的,只要别那麽直挺挺地迎接飞身而来的暗器。
但是,那也只是希望而已,在男人一声压抑的闷哼之後,该发生什麽还是要发生,暗器擦过男人瘦消好看的肩,打在一棵竹子上,纵使中间有层阻力,一根完好的翠竹还是那麽脆生生拦腰折断。
"痕哥哥!"小端哭丧著脸快步跑到男人面前,探看情况。另一个少年和赵云奇也紧随而至。
"你是笨蛋吗?明明知道有暗器,为什麽不躲?要不是......"赵云奇一凑前,也不管地上半卧著的人有没有意识,劈头盖脸就是责怪,心都疼死了,哪里管得了别的,"要不是我扔玉挡了一下,你这会儿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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