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第二卷)血焰宫——凤重桓
凤重桓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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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师祖在前面领路,我跟在后面。他走得很慢很轻,步子象腾空的,人象鬼魂般飘荡荡的。我真想上去戳他一下看能不能魂飞魄散,亦或太阳出来他就消失了。

  我看了看天,没有月亮的夜晚。

  咚,前面一堵肉墙挡住,热的,软的,是人。

  我不小心踩到他垂到地上的长发,这长度这发质单风炎看了都惭愧死。我把脚挪了挪,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师祖回过头瞪了我一下,很孩子气的举动配合上那张橘皮脸直叫人头皮发麻。

  这一路走来,真叫人心惊胆战,太师祖的脾气如他的声音一样诡辩难测,即使你知道他在带着你兜圈圈,你也说不得什么,看他高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许是我的乖顺讨好了他,他终于带我来到目的地。此时我的脚走得都起茧子,太阳也出来大半了,他没魂飞魄散。

  老怪物!

  我心里嘟嚷着。

  抬头一看:"爷爷?"

  爷爷坐在门外,抚着琴。见我来了也不施舍一眼,而是侧过身让开条道,显是等候我已久。

  面前是扇陈年的木门,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门后却是另一番景象,富丽堂皇,奢侈腐败。珠光宝气的殿堂内,一张寒玉镂空的床上,躺着一个沉睡的人。我心眼一跳,一步一步走上去......

  第二十五章 伪装

  脚下的路是用金子铺成,地上堆满了细细的金砂,踩上去如走在海边的沙滩上。

  我轻轻的走过去,离躺着的人越来越近,心在欢欣雀跃。

  熟悉的长发,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形,恬静安详地躺在寒玉床上,雕刻般的五官精致而冷俊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颤巍地抚上他不再紧抿着的唇,薄薄的凉凉的,整个人抽去灵魂般,没有生气。

  俯下身,轻吻他的唇,唤道:"炎,醒醒。"

  "醒醒哪,炎......"

  他成了真正的雕像,半点反应也没有。

  我不管,拖也要把他抱走!

  可有人不让我得逞。

  "小鬼,你想对我宝贝徒儿怎样?"一只干枯地象树枝的手把我揪起。

  "带走。"我淡淡道,斜着眼看他,"炎他怎么回事?"

  "我说了,你见到的只能是他的尸体。"撇开这张干瘪的脸,他的眼睛年轻而活力,充满挑衅傲慢。

  "你不是传说中的太师祖么?"

  "恩。"

  "不是无所不能么?"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传闻总不可信,小孩子不要轻信。"

  "那你不过如此嘛。我要带走他,顾青梵说不定有办法。"

  我发出幼稚的挑衅,很成功地看他眼光一闪,眉角一跳,疑似青筋爆起。他冷笑:"顾青梵也是我调教出来的,还嫩着呢。"

  "真的没有办法吗?"我诚恳地望着他,开始怀柔政策,扮可怜博同情。我在试试他更适用哪套。

  "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

  他指着自己脸蛋道:"你看我的样子怎样?实话。"

  "很倒胃口。"

  "恩,这家伙要变成我这样的话呢?"

  "杀了他再自杀。"我不以貌取人,但炎外貌真残到他这样的话,我会这么做。

  他冷笑:"那你自杀吧,小鬼。"

  说着,一把匕首扔到我脚下,是噬龙剑。我捡起来,放到怀里。

  "不敢?"

  我摇头:"炎没死,我相信,所以我不能死,我要陪着他。"

  他嗤之以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原本你那样对他我很愤怒,但看在他总算回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他回来后就跟没了魂似的,唉,没用的家伙。"

  走到门口,突然道:"你自便吧,我管不了。"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爷爷?!

  我呆呆地看着爷爷,太过震惊和疑惑而言语不能。

  爷爷低头垂眸,依旧抚着琴,清音流泻,说不上曲名,谈不上调儿,纯粹觉得美妙悦耳。

  直到弦断,指间见了血,方才停下。

  此时的我,超乎异常地冷酷望着他,如果眼光是刀片,我毫不介意将他千刀万剐。

  许久,"爷爷"叹气道:"我现在的样子如何?"

  苍老嘶哑的声音,冰冷无情的语调。

  我冷道:"丑死了。把面具撕下来。"

  "我没戴面具。"

  "炎,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不是笑话。"

  "......"

  "失望呢?离开还来得及,我不拦你。"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抬头看我呀?不敢?"

  "倒胃口。我一想到我曾经抱过你,就胃部抽搐!"

  我的话尖酸刻薄,毫不留情。单风炎收了声。我不敢看他眼,怕见到他受伤委屈的眼神,象四年前那样,最后悲伤绝望的眼神。我一刻也忘不了。

  我回忆起四年前最后一次与炎在一起的情景,当时在暗无天日的千重森林里,竟觉得炎的长发泛着银亮的光泽。再联想起爷爷花白的头发,那时不是我眼花,而是他头发真的白呢?

  可最后印象他的头发依旧是黑亮的。

  冗长的气氛持续一段时间,单风炎终于开口,一鸣惊人:"这是我死时的样子。"

  我终于抬头正视他,比万丈还丑,死糟老头!这要是单风炎年老时的样子,我就,我就......到时我也是大叔了吧?

  "无情诀,多情剑,狐魅散,统称为‘血焰',修炼血焰的人可长生不老天下无敌,可是,一旦死亡样子便会迅速老化,比原来的年龄大一倍不止。"

  单风炎"死"时四十多岁,所以样子老化成八十多岁。要是一百多岁的太师祖,那样子更惨不忍睹。

  "所以,你死了,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怔了下,不知作何反应。

  我无奈地叹口气,慢慢走过去。走到他身边,在他错愕中,轻轻搂着他,皮包骨的触感,将头埋在他发里,温柔地威胁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在就上你?"

  他身体一僵,欲推开我,我却抱得死紧,就差没吻他了。不是我不爱他,而是我真的吻不下去,因为我坚信事有蹊跷,这绝对不是他现在的样子!

  无论何时,单风炎总是最疼爱我屈从我,换是阎千重,他或许会迁就我,但得等到我上他后。而我家炎,在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吻他时,他就赶紧变身......

  对,就是"变身"。

  橘皮般的皮肤一点一点龟裂,现出底下常年未经阳光照射的苍白肌肤。我家炎现身了!

  我拿起那些发黄的皮肤观察,类似泥巴之类的东西,皱眉道:"这种恶心的东西你天天粘在身上,还是全身?"

  此时的他赤身裸体,正欲披上衣衫。我赶紧阻止,道:"这样就好,比穿什么都好看。"

  他瞪视我,眼刀子一刀一刀剐着我,冷道:"让开,我要洗澡,脏死了。"

  这象炎会说出来的话,我乖乖地让身,看着他赤裸裸的毫不脸红地开门,离去。估计找地方清洗了。

  太师祖走了进来,一脸不爽道:"好了,人被看光了,你可以走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炎死过一次但被你救活了对不对?"

  "你都猜到了还要我做什么?"

  我的猜想是:四年前炎的确死了,但被万能的太师祖救活了。他死时的确变老,但复活后就又恢复年轻,但为了什么原因而保持苍老时的样子,躲着不见我。

  "就算他年轻了又怎样?还不是比阎千重老?就算他生得俊美又如何?跟七少比起来算什么?"

  他讽刺地说道。

  轮到我不爽,继续刻薄:"阎千重再年轻也是个夏天就皮肤溃烂的。凤七少不男不女还没节操送我我都不要!"

  他嘴角一抽,显是没想到我嘴巴这么恶毒。这些话我早就想发泄,但忍着没发泄,现在后台回来了不发泄更待何时,更何况我说的是事实。照他话的意思,单风炎是自卑自己比阎千重老没凤七少漂亮才离开得我?!都怪我年少无知老嘲笑他年纪老,都怪我不长眼睛被凤七少迷惑!也怪我......从没认真对炎说过喜欢,哪怕一次。

  第二十六章 解蛊

  我蹲在门外偷看里面的炎擦身换衣服,顿觉这姿态太过猥琐,我跟炎都老夫老妻的关系了,害臊什么!

  欲要推门,身后的太师祖拿着不知哪来的木棍敲了我一脑袋。

  我瞥他,他扬着木棍扯着老人沙哑嗓音道:"这叫打狗棒。"

  ......

  我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无畏地再欲推门!

  "小鬼,你还有脸去见我家炎?"

  自动忽略"我家"二字,我说:"脸长在我身上,不关你事。放手。"

  他紧了紧揪住我衣领的魔爪,冷笑道:"把炎害得那么惨后还想当没事人一样回来?你真是无耻到一定境界了,七少当年怎么没一掌把你劈死?"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何必再计较?重要的是把握未来!"我发现我真的厚颜无耻,四年前伤了炎害了炎,四年后提起来不痛不氧,一点内疚都没有。一是因为总觉得那些不全是我的过错,错的是别人。二是雨过天晴,炎回来了,负罪感凭空消失。

  亦或是,我从来都是这么个自我中心自以为是的人,就觉得所有人该围着我转,我没错,我是对的。更何况,炎喜欢我,爱我,才不会跟我计较。旁人,又何必理会。

  "说得真轻松。可有些人还没过去了,想要我把炎让给你,可以。但你必须一心一意全身心属于他。你的心,还牵挂着蛮多人的吧?比如阎千重,还有七少......哼,你别否认,我看得清楚呢。身就不用说了,你跟七少那点破事人尽皆知。"

  "......从今往后,不,从前到现在到以后,我爱的人都只有炎......"

  "这些话留着跟别人说吧,我会信你?我保证炎跟你回去后,你照样左拥右抱,跟妃子生孩子,到时你先斩后奏只要几句甜言蜜语炎还不是妥协了你?"

  ......这些我还想到,他怎么这么了解?

  "你心眼里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失去时恨不得以死来表达你的悔恨,搞得周围人不安宁却不得不同情你心软于你。得到了又不懂珍惜,就会利用人对你的感情妄为,还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喜欢你所以必须迁就你。阎千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不就是仗着他对你的那么点喜欢想干嘛就干嘛么?那小子是连我的账都不甩的人,却把你的话当圣旨!"

  我的话本来就是圣旨......

  但我不会说出来刺激他。不得不心虚地承认他说的话都有道理,可是他忘了,除了本性使然,我会这样也是因为恩师的教导。

  我的"恩师"单风炎--从小他就教导我该利用就利用利用完了可要可不要,不用心软,你有这个权力。

  "权力"二字从那时起烙在我的脑子里。我贵为皇子出身,难道连使唤人的权力都没有?

  阎千重,于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当然,我敢这么拽地说,的确仗着他喜欢我,所以我就算把他榨干了也是我乐意他愿意。

  太师祖不愧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我的心思很快被他看穿。他遗憾地摇摇头,嘀咕着"狗改不了吃屎"这句疑似我幻听的粗鲁话。接着清清清朗优美的嗓音继续道:"炎的事我不跟你再计较,他长大了我管不了。但七少的事......咱们明算帐。"

  他奸笑,指着我怀里的噬龙剑道:"你自个刺一刀,跟七少相同的位置,如果能活着我就放你们自由。"

  我抽抽眉,老人家的思维太跳跃太奇怪了,我跟不上。

  "你说过我是被血焰蝶控制的......"

  "我不管,下手的人是你,敢伤我的宝贝孙孙儿,你就要有此准备。"

  阎千重说过,太师祖很护短。照我看来,他不单护短还无理取闹,越活越回头。

  "够了,老不死,你敢伤凡一根头发,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宝贝孙孙儿!"

  关键时刻,炎出现了!

  呼~炎,还好你完美继承了你师父的最大特点!

  太师祖眯着老眼笑:"乖徒弟,你怎么舍得?"

  炎不自然地把脸扭到一边去,苍白的脸上有可疑的血色。

  我嗅到了暧昧的气味,问炎:"你们说什么?"

  炎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我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幻听了。若是以前的炎,他应该露出他招牌冷笑,那带着对全世间的不屑与蔑视的讥笑的表情,才该是他现在应有的表现。而不是现在这样,跟我一样玩冰山脸。

  太师祖幸灾乐祸地拍手称快:"干得好,乖徒弟!继续保持这状态!"

  说完,他那张老脸转过来,对着我暧昧又诡异的笑,笑得我一地鸡皮疙瘩。"小鬼,你好不好奇炎的‘第一次'是谁?"

  我抽了抽眉角。我十岁起就与炎风流快活,他多少两重我是知道的,生疏但以前绝对有过经验。以他的年龄是正常的,我不在意。但太师祖却在此刻提起,该不会......

  我将视线转到木屋里床上那人后,又转到太师祖身上。

  他凝重而认真地点头。

  ......

  我倒抽口气,看了看炎,他没看我,又看了看床上那人......摸了摸怀里的噬龙剑......

  好吧。凤七少,别怪我小人趁虚作乱,你他娘的自找的!

  上次我刺杀凤七少那是被血焰蝶控制本身没有意识的,只是我是意识非常清醒地扑上去,一剑捅过去--咬牙切齿!

  动作在剑尖抵向他胸口时停止。底下这人身体虚弱得很,但还是轻松地拦下我的袭击,捏得我腕发痛。

  "小凡儿,你还想再送我一剑呀?"

  凤七少微笑着,象阎千重一样温柔,却比火漓焰的眼神还寒。

  咔嚓!

  我手腕骨折的脆响。毫无疑问,凤七少的天生怪力用在我的身上。病猫发威了依旧是老虎!

  他松开我,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倒在他旁边。我怨怼地看向单风炎:他居然就这么冷眼看着!

  他们两人果然......!

  被背叛的愤怒与被戴绿帽子的愤怒一下子占领我的意识!大受刺激之下,胸腔一阵翻江倒海。紧咬着牙齿,嘴里的血腥硬生生吞了下去。

  单风炎此时才过来,掰开我的口,血全往外喷,我看了眼,紫红的......恶心!隐隐的,还有虫子在蠕动!?

  呕--

  肚子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酸水,喷出更多的紫红色的血。

  可怜的床被,被我弄脏了,我却尝到一点点报复的快感。尤其看到凤七少惨白的脸惨黑后......我就是故意往你身上吐的!

  更恶心的在后头,随着吐出的血越多,不明蠕动虫子也越多,多到我继续泛恶呕吐。女人怀孕都没我吐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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