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第一卷)阎王宫 上——凤重桓
凤重桓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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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这里有两三天了,白霜在我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剩下的时间都是火漓焰陪我度过。两人的相处很融洽,倒真的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除了偶尔他会突然发骚地来勾引我,成功挑起我欲火又笑嘻嘻地跑开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阎千重,阎王宫宫主。不知何时起,这个名字一直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想记不住都难,却无缘见识他的庐山真面目。这几天,他就把我晾在这,未表态。反倒我无聊地好奇起来,因为火漓焰说,我房间那扇窗的对面的宫殿就是他的住处,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他陪夫人出来散步。

  今天运气很好,终于看到了阎宫主和他的夫人沿着莲花池边漫步,阎宫主挽着夫人的手,时不时看她,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听不见他所说,但可以想象,一个高雅俊秀的青年搀着体弱娇贵的夫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候,无微不至地关切,是一件多么温馨感人的画面。至少,父皇要这么对母后,我会感动得要命。

  可有人不爽了,言语象刀片子似的刮过去:"才过弱冠之年呢,就跟个老头子似的,有事抱着夫人办事,没事搂着夫人散步。"

  我装模作样地嗅了两下:"奇怪,这糖醋鱼是醋放多了吗?我怎么闻得那么酸哪?"

  有人继续酸道:"那女人又不真是弱不禁风,强悍起来比任何男人都可怕,用得着对花瓶似的呵护嘛?有精力对她好,还不如对路边花花草草珍惜点!"

  呼,实在受不了这酸气,我忍不住了:"拜托,火大美人,你别一脸妒夫相的指指点点好不?酸得我牙都软了。"

  火大美人脾气如他的名字一样火暴,只见他折断手中可怜的筷子,咬牙切齿道:"我跟那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别管。"

  我耸肩,无视他,继续享用晚餐。

  我夹起一块疑似醋放多了的糖醋鱼,刚刚伸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嘴里那块就被一条火热的小舌勾走了!我瞪着笑成奸狐狸的火漓焰,他不怀好意地刷过我的牙齿,勾着我的舌头,舔着我的舌根,咬着我的嘴唇,弄得我欲罢不能,一把抱他在怀,反客为主,与他缠绵嬉戏。

  当我与美人纠缠得意乱神迷时,倏地感到背后四道目光,两道探究,两道愤怒。

  紧接着,美人一个翻身,抱我在地上打了个滚。与此同时,一人破窗而入,气势凶猛,雷霆万钧,被单风炎捉奸在床也不过如此。

  如果是单风炎,我会被他打得惨不忍睹。可是别人,我平安无事。

  但闻捉奸者指着火大美人的鼻子,怒斥:"姓火的,你要再敢碰他,老娘阉了你!"

  粗嘎沙哑的声音不但不减其气势,反倒增添不少阴狠可怖。

  我抬头,是宫主夫人。回头看看被拆了半边的墙壁,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孱弱。

  火漓焰庸懒地起身,细长的媚眼半睁半掩,无限风流媚态,长而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又平添了一丝楚楚可怜之态,嫣红的薄唇抿成一直线,倔强又柔弱。葱白小指习惯性地勾着卷曲的鬓发,妖娆优雅。

  唉,这妖孽,又来了。

  任他表现得如何妖娆动人,宫主主人只有气苦地指着他,浑身发抖。我看她纱帽下的脸定气得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

  火漓焰轻启朱唇,冰晶般的脆嗓低低倾泻而出,似流水潺潺,明澈妩媚:"宫主夫人,本君与凡儿干你情我愿的事,可有触犯宫规之处?"

  "谁允你叫他凡儿的?你这妖孽,赶快从凡儿身边滚开,要不然本......老娘要你好看!"

  火漓焰唇角微斜,隐隐的嘲讽:"宫主夫、人,难道你希望凡、儿见识你不为人知的一面么?"

  恩,话中有话。

  "你!"

  "夫人,莫闹了。"温和的嗓音打断两人的战争。

  循声望去。唉,这阎千重真没诚意,劝架也不亲自上来,只是用内力将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相公的话,阎夫人气得甩袖离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害我抖落一地疙瘩。

  "我跟她很熟吗?"我问,听她刚才的话,还有那温情的眼神,直叫我......肉麻。

  "不熟。"火漓焰答得很干脆。一双媚眼恨恨地盯着阎夫妇离去的背影。

  我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真的很奇怪,两人明明都没见过,偏偏又觉得在哪见过,尤其那宫主夫人......熟得不可思议。

  "别发愣了,傻小子。"火漓焰推了推我。

  我回过神来,见他一脸不甘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忿忿咬牙:"真不甘,我怎么会输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你喜欢他?"

  "对。"

  "哦。"

  "你就不发表点意见吗?"

  "恩?"

  "唉,比如劝我做第三者啦,什么的。"

  "......"

  "死小孩,一点都不可爱。"

  "破坏人家庭会遭雷劈的。"

  "啧,鬼才信那套。老子只知再忍下去会气爆的!"

  "你打算干吗?"

  "......没干吗。"

  切,胆小鬼,鄙视你。要是我,先杀了那女的再抢那男的。

  咳,反正他们不是父皇和舅舅,我还得罪得起。

  第七章 诚邀联盟

  皓月当空。

  银色的月光洒在莲花池上,波光粼粼。这池环绕着"莲紫楼",就是我和火漓焰所住的地方。楼分三层,每层五间大小不一的房间,听火漓焰说这楼住的人本该是宫主的子女,但上任宫主就生了两娃,这任宫主夫人不争气,楼便空了出来,给宫内男子住。

  一层只住我和火漓焰身份清白又尊贵的人物。二层住一般地位的男子。三层则是男宠,没有宫主招寝,是不允许出楼的。

  楼前是空地,四周环着一排梅树,形成小院。此时梅花还未盛放,梅树只有扭曲的枯枝。院内的景象一目了然。

  一袭火红的火漓焰靠在同样火红的九魅上,地上放满酒坛,有空的,也有未开封的。

  火漓焰仰头灌了一口酒,豪气干云。又幽幽地吟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这酒真劣质,喝了这么多还不醉。"

  将空了的酒坛甩向莲花池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发酒疯似的喊:"啊--!!!看热闹的家伙给老子滚走!"

  四周无数黑影咻咻飘走,身形婀娜。

  一道雪色身影翩然而至,在他身后顿住。长身玉立,高雅傲然。那身影我只看一次便忘不了,是阎千重。

  他从后抱住火漓焰,轻拍他的背,象个温柔的母亲哄着顽皮的孩子。

  火漓焰挣扎了一下,浑身瘫软地倒在他怀里。

  九魅步至阎千重身后,自动给他们当肉垫。

  火漓焰软在阎千重怀里,阎千重靠在九魅身上。

  火漓焰雪白的面颊熏着红晕睡着了。

  阎千重优美的脖颈贴在他肩窝,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九魅挪了挪身子,让他们靠得更舒服些,也随着主人睡了。

  我靠在门上,收回视线。

  这两人,关系暧昧。

  直至天明,我起床开门时,还看到那三道叠在一起的身影,不同的是,火漓焰睁着红眸,笑得奸诈地用舌尖舔着阎千重的眼睫。

  从我这里看过去,只看到阎千重绯红的耳根,脖颈,还有长得过分的眼睫,一眨一眨,显然是害羞和紧张。

  舌尖下移。阎千重缩了缩,火漓焰不依不饶,吻着他的唇,抚着他的颈,用的是左手,戴着半截的丝质手套,露出圆润的指尖。

  阎千重任其摆布,直到他满意地结束。

  火漓焰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精神爽朗地骑着九魅走来。

  阎千重整整凌乱的衣裳,身形一晃,闪了。

  我问:"为什么不继续?"

  火漓焰舔舔嘴唇,狐狸眼眯得更象狐狸:"适可而止。千重不会拒绝这样的亲昵,但更进一步就不允许呢。"

  哟,满足色心后,称呼都变了,从"宫主"变成"千重",我不揭示。

  "他看来蛮喜欢你的。"

  火漓焰理所当然道:"那是本君有魅力。"

  午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九魅身上晒太阳。这狐狸的主人爱勾搭我,所以它老不理我,可碍于主人的命令,它只能委屈地当我的靠枕。

  视线飘忽,飘向莲紫楼的第三层,那层住的是男宠,共有三人。

  我问火漓焰:"他好男色么?"

  这个"他",彼此都明白是谁。

  火漓焰倚在我身上,顺着我的视线会意,摇头。

  我不解,既不好男色又怎么会有男宠。

  火漓焰解释道:"那是三国为笼络他送来的美人质子。"

  "质子?"

  "对,他们都是皇子的身份,为了得到阎王宫的势力,他们可真舍得牺牲。"

  "三国,不包括燕国吧?"隐隐的,发现什么。

  现今,四国鼎立:燕国,离国,冽国,商国。千重山介于燕离之间,冽、商在燕、离后方,虽与千重山相隔,却也知道其中利害。

  "燕国就你一个皇子,你父皇再荒唐也不会这么做。不过,那是之前。"

  "吟儿在你们手里。"笃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在倾月山庄的那晚,殷妃的房间发生异动,父皇却阻止我去看,怕是他们将吟儿抱走吧......原来如此。

  父皇,你把吟儿带出来,就是为了方便让他们带走么?这是你单方面的决定还是和单风炎商量好的?

  火漓焰但笑不语,细手轻抚我的眼角:"你这里,总是在笑呢,即使心情很糟糕。"他颐着下颔,痴痴地望着我,"这点跟他最象呢。"

  我的长相象我父皇,尤其眼睛部分,看起来总在笑,这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向来没什么表情,这双眼睛不减我的威仪,在外人看来,总是高深莫测。

  可我不喜欢这种轻佻,多半时候微微耷拉,给人以目中无人的感觉。只有在心情发生波动时,眼睛会习惯性的向上挑,全部睁开。

  短短的半月相处,他仿佛对我了若指掌,我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法眼。

  我垂下眸,不搭理。

  他转移话题:"你知道冽国皇子么?"

  "与你齐名的大美人?"

  冽国皇子凤嗣,他的生母是轰动四国的花魁兰妖,火漓焰之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据传他完美继承了生母的美貌,却身体孱弱,一直养在深宫鲜少见人。父皇很感兴趣,曾派人打听过,可惜,五年前他销声匿迹,冽皇称是暴病而亡,一代传奇至此陨落。

  他抬了抬尖尖的下巴,道:"他就在第四间那房里。的确很美。"

  我上下打量他:"比你还美?"

  他挑眉:"当然。"

  "哦,比你还女人?"

  他突然一脚踹过来,我连翻了几个跟斗,叫苦不迭。还未稳地,他掌风一扫,将我扫到莲花池里去。

  正值秋天,池水冰凉得我直打哆嗦。

  岸上的某人坐在九魅身上冷酷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本君这辈子最恨两件事:女人;被人说是女人。"

  九魅同情地瞄了我一眼,带着它的主人走了。

  我暗叹倒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线,一个领域,触犯那条线,那个领域,猫也会变成老虎,更何况是只披着猫外皮的老虎。

  蓦地有点恍惚,火漓焰看得我很透,我却一点也没看透他。从头到尾,他给我展示的都是一个虚假的幻象,美得诱惑,象致命的毒药。真正的他,被隐藏在深处,别人无法看到。

  一个秋风卷过我湿透的身子,我打了个激灵,接着暖意包围我。

  宫主夫人为我裹上宽厚的狐裘,粗哑的声音道:"宁得罪阎宫主,不得罪火圣君,这是阎王宫的共识,只有你这傻小子去招他。"

  得罪阎宫主,他会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得罪火圣君,他直接送你下地狱。

  白霜曾对我这么说过,后来火漓焰一个微笑,我立马忘干净。

  宫主夫人继续道:"火漓焰身上有一种毒,碰他的人都会被他给蛊惑,他碰过的人都会被他操纵。凡儿,你们在倾月山庄曾......之后你身体一直不好,晚上总会梦到他,想必已种了他埋下的‘狐魅散'。"

  我揪紧身上的狐裘,如同揪紧的心。

  "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若不是爱慕阎千重,阎王宫早是他囊中之物,你是一国太子,他或许想通过你操纵燕国。因为......他是商国皇子,第三层第二间才是他的房间。"

  "谢谢你,宫主夫人。"我淡淡谢道。

  她略一犹豫,还是离开了。

  面上无任何波澜,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单风炎说过,朋友,那是什么?

  那是,用来欺骗利用的。

  始终太幼稚,竟会轻信一个认识不足一月的人,还把他当朋友。

  哈!

  一定不能被单风炎知道,否则会被他笑死。

  扔下狐裘,用内力将衣服烘干,漫步走回房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属于的界线,不想被知道的秘密。

  我讨厌被控制,火漓焰,你敢惹我我就敢反击。

  我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武功,那是我最后的防线。

  如今,只想用它杀了企图控制我的人。

  ****

  用内力冲开隔壁房门,空的,一室清冷,不象是有人在住。平常都是火漓焰来我这里,竟不知他不住隔壁。

  白霜走了过来,道:"二小姐明天要出宫,火圣君要为她举行仪式。"

  阎王宫奇奇怪怪的规矩很多,比如这项,宫里的人第一次出宫都必须进行沐浴圣水的仪式,宫主的子女则由圣君来亲自执行。

  火漓焰人跑了,气无处撒。只能坐在门槛上干等,象个傻瓜似的。

  血液也渐渐冷却下来。

  商国与离国素来交好,正如燕国和冽国。四个国家分成两派彼此敌视。

  这任商王手段强悍,以女流之辈在徐老半娘之年铲除众多反对势力登上皇位,其中不乏离国的推波助澜。

  商王三十六岁那年才诞下第一个皇子,今年不过十五。而火漓焰至少比那位皇子大上十岁,商国皇子,哪来的?

  至于这么笃定火漓焰的年纪,是因为他四岁时就成为离国的"圣童",距今二十一年。

  等我把问题的可能性联想到舅舅母后的前车之鉴上时,眼前一片黑影遮住我。

  陌生却熟悉的味道。

  火漓焰身上有股浓郁特殊的花香,而眼前这人身上的香味还是那股,只是清淡许多。

  眼皮缓缓向上抬,入目是绣着火云翻滚图案的暗红衣袍,比起平日妖艳研媚的火红,暗红显得深沉而庄重。

  黑金秀发用红玉簪子束起,额发拨向两侧,鬓发散仙似的垂在胸前,血红的眼眸波澜不惊,平静得似乎没有喜怒哀乐。秀美的眉些微蹙起,粉淡的唇抿成直线,似曾相识。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难堪的沉默被我打破:"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很庄重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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