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的房间————砂珥
砂珥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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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梵漓?"
好不容易恢复神志的白芮被满屋的血腥熏的脸色发青,继而开始呕吐。
"忍住,一会儿就好。"我用嘴封住他的嘴,要是喂他吃下的东西就这么吐了的话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让我吃了什么,好恶--"白芮大概是发现了我流血的胳膊,"你、难道你--呕......"
"要是你想吐出来我就直接敲晕你!"
被我威吓住的白芮停止动作,他恐慌地看着我瑟瑟发抖。我一靠近他就后退。虽然割掉肉的伤口能很快复原,但这次我可能失血太多了,没力气把他捉来身边,只好靠在杂物架旁看着他。
四目对视的一刻,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陌生"。
我笑了:"呵,我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说要让你活下去就一定要做到。催眠你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抱歉。"
"你该不会打算把这个做为对我的补偿吧。"白芮忽然昂头怒视,"你打算离开这里了是不是?还是这些都是你编的梦?全是假的、假的--"他扑过来不停捶打我。
"嘘,你想让我们就这样被发现么。"
"你--你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啊?"
白芮贴着我心口低声悲鸣着,哀怨的颤动透过肌肤震痛了我的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才是真实存在的。常进入别人的梦,让我找不到自己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催眠我的?"
"进入这间杂物室之后,趁你注意力在门外的脚步声上,我做了准备。"
"之前呢?"黑色的眼睛蒙上雾气,白芮揪着我的衣领,"之前我们相处的时候、一起喝茶的时候、你为我调酒的时候?"
"这是你关心的重点?"
"回答我!"他沉着脸的样子我第一看见。
"当然没有。我不喜欢随便催眠人。"
"但是也有其他人被你催眠过不是吗?"
"是有几个,但--"
白芮恶狠狠咬了我的唇,嘴角泛出血腥的味道:"以后除了我不许再对其他人这样了。"
我真的弄不懂他了。他总爱为一些无关的事情而动气。
"不要傻笑,听见没有!"
"嗯,知道了。你先放手,我很难受。"
"不要嬉皮笑脸,我是很认真的请求你。"
"认真到要咬我?"
白芮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笨蛋,非要我明说么?我不想那些回忆都是虚假的谎言,我要的是和你一起渡过的真正的回忆。我知道留不住你,但至少让我能做一次‘唯一'。"
看着这样的他,我会心笑了:"傻瓜,只有你是我最想探知梦境的人,唯一的一个,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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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站在屋子的廊下远远看着日光下的白芮。现在的他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书,今天也和前几天一样气色红润,要不是有轮椅,没人会以为他是个刚出院没几天的病人。管家走向白芮。
"少爷,改吃午饭了。"
"嗯。"白芮抬头对他微笑。这张脸上本有的少年的青涩现在已然消失不见,曾经清澈的眼眸也变成深邃的黑潭,看不出心思。
"少爷,天气越来越热,您的头发是不是该稍微修剪一下了。"
白芮听闻,恍然抚住自己的发丝。没想到这么快头发就张长及肩。
"像个女人?"白芮问。
"不不不,一点也不。"管家以为他在暗指白滪,忙矢口否认。
"我想也是。"白芮低声轻笑,"只要不难看就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觉得热。"合上书放在膝盖上,白芮滚动轮椅,灵活地转身移向屋内。
少爷变了。管家一向冰冷的脸上划过一丝动容。从那天他们在杂物室里找到他,他就发现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当时的他还说不上来,也可能是那时候满屋子的血腥让他的控制力一下子崩塌,判断力也失去作用。可慢慢过了几天后,少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好到让他以为他是不是被人换了一副身体的地步。然后,有一天傍晚,白芮招呼他来到身边,缓缓开口:"给我准备一张轮椅,从今以后我就是瘫痪的人了。"顺着他乌黑的眼眸看向病房外那几个日夜守备的家族成员,管家立刻明白了少爷的用意:他要对家族隐瞒自己病愈的事实。
再往深了想,管家心头难得地一阵激动:"少爷,您信"后面"信得过我"还未出口,黑眸倐地直视上他,他立刻明白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这是主人对他下达的命令,不容许他不做!
"饭后我要选新茶。"
少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整整衣襟,又拉了拉手上的白手套,转身走向屋内:"是,少爷。今年的红茶已经都备好放在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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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芮满意地坐在餐厅靠窗户的一侧,阳光正好可以晒在腿上,暖烘烘的。手里的银汤匙轻轻叩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杯子是梵漓用过的,现在成了他的专用杯。虽然它和其他成套的餐具长相一模一样,但白芮依旧能轻松辨别出哪个是曾被梵漓用过的哪个不是。
他用梵漓用过的茶具喝茶,用他用过的酒杯练习调酒,用他用过的洗漱杯漱口......
笑容凝固在白芮眼中,透明的泪水滚了出来。
他还是离开了这座城市!春天还没有来,他就走了。

"芮,虽然春天还没有到但我必须改变一下行程。"
医院杂物室内,白芮死死抱住梵漓用行动表示反对。
"我......实际上一点也不想见到叔叔,流浪其实是在躲他,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必须尽早找到他。"
白芮不解地抬头看他。
"我不是普通人类,和你也不一样,所以我不确定用我的血肉能救你,只有拿回我的日期我才能知道答案。"
"什么日期?"
"还记得我说过,我是属于知道自己命运的人么?"梵漓抬起白芮的下巴,眼里竟然包含丝丝绝望,"那是真的,我们家族的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就是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这个日期决定了我们的一生。新生的命出生同时就会有某个长辈去世,临终前他会说出婴儿死亡的日期,很准,从没出过错,"梵漓冷哼一声,低声喃着,"包括我父母的死。实在是准确地可怕!我不知道外界有多了解我们,因为我是族内存留不多的一个,更不知道其他同类是否像我一样厌恶这种命运。"
说到这儿,他托起白芮的头,轻柔地护在自己劲间,叹息:"人还是过得糊涂点比较好,至少要给自己留点希望。而我,什么都没有,连知道死亡日期的绝望都没有。因为,我的叔叔从死去的爷爷身边把那个日期偷走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和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芮愣了半晌,才冒出这三个字:"好奇怪。"
"听起来蛮扯的吧。"
"不是这个,我是说,不知道自己的何时会死不就正好可以过常人的生活么?"
"......"被他这么一说,梵漓愣住了。
"而且,我觉得你我都不同于常人,这不正说明我们是同类么?"白芮居然翘起嘴角笑开了,"亏你还骗我,说什么永远无法成为同类,让我好自卑。"
"芮!"
梵漓拉开在自己胸口磨蹭撒娇的白芮,晶亮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不是应该拥抱庆贺么?"白芮忍不住瞪他一眼,可为什么此刻梵漓的表情是忧伤大过释怀呢?"你,你倒底想说什么?"不知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体内不自觉开始涌动些莫名的情愫,让他有点害怕,又有点期盼。
最终,梵漓一声不吭地探头吻住白芮的双唇。柔绵的舌尖宠溺地舔舐缠绕着他的舌,白芮感到自己成了快要爆发的火山,到了要喷发的临界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黑暗中,听见梵漓地低语:"对不起,芮,我必须走。你的长夜终究会过去的......"

"别走,我不要!"
白芮至今都在恨自己无法大声喊出来,让他听到自己的愤恨,如果自己的长夜会过去,那么他的黑暗也会有曙光!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说呢?

短短地一瞬,他恨地想去诅咒该死的梵漓、自私的梵漓。
但忽然,耳畔又响起一个声音:"只要你能活下来,他就会回来。"
这声音他从未听过,直觉告诉他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没有心的人,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安慰,而是某种讽刺。
白芮猛地睁开眼,他还倒在杂物室的血泊中,只是窗外,东方,在城市的剪影和天际交接处,正泛出苍白的一线。

<完>


曾经有人看过这一章节后说"好变态的设定",我只能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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