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刻痕————炩风
炩风  发于:2009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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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才不会有後悔的机会......
他总是站在他背後,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的一言一行,他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他一直以为,尽管晟恨自己,但对自己至少是信任的......他总是希望,只要晟还需要自己,就够了。
都恨了,那来的信任?
东方风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可笑!
况且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你可不要给我寻死寻活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要你活你就乖乖活著。」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在最深处,喷释出滚烫的浆体。东方晟缓缓地从他体内抽离。乏力的身驱就倒在地毯上,动弹不得。
涣散的意识模糊地想著......
晟之所以没杀自己,是因为泉的关系......他杀不杀自己,都是因为泉......
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极小的弧度,自嘲的笑意。
本来嘛......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随时可以弃之如鄙屣的。晟会让自己一直留在他身边,也是因为泉吧......如果自己突然莫名失踪或死亡,他很难对泉交待。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让泉有任何怪他或怨他的理由......
「舔乾净,一滴都不准漏。」除了他身上的,当然还包括滴到地面上的。
这只就像为他而生的身躯,他会好好利用他的每一分可利用之处。
低首望著那勉力从地上爬起,跪在地毯上,乖得像只猫,温驯地用他的舌和唇清理自己下体的人那满布伤疤的背脊。
这个人,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还能承受他多少的怒与恨?
心脏又再纠结地痛了。走到柜子前,拿起药罐,吞下一颗药。
「这几天你休息吧,做好准备。三天後,有个很重要的赴会,你也来。」
三天後......该来的终究要来!
是什麽滴到地上了?汗还是泪?原来他还有眼泪啊......东方风伸出舌头,眯起了眼睛,舔去掉落地面上的最後一滴白色浆体和带咸味的透明液体,也偷偷抹去泪痕不让那个人发现。
他最厌恶自己哭了。


下午三点多,又在非热闹的地段上,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一辆慢车道上的深蓝色轿车稍稍放慢了行驶速度靠近人行道,人行道上只有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行人,而在一人一车同时进入转角後,只剩车子还在路上跑。
「现在要找你可真不容易,我已经确认过没人跟踪了。」车上开车的人正是赤血盟的西堂堂主傅中毅,他看看旁边俐落就坐的人,在没停车也没减速的情况下,以毫不拖泥带水的身手从开启的车窗溜了进来,带著欣赏的微笑中不乏谨慎之神情,「这阵子他盯你盯得紧,他起疑了?」
「没。」已经在副驾驶座的人只是淡淡的回答。
「你要小心点,尤其快到这最後关头,别让他发现什麽,我不想你出事。」
显然他说话的对象对这番关切的话置若罔闻,连应一声都没有。
「这是什麽?」发现露在T恤外的颈项上一道细长的血痂,伸出手想去触碰。
「别碰我。」
「你怎老是这麽冷冰冰的......」讪讪地收回半空中僵硬的手臂。
「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
「上次......」想起他所指的事,傅中毅笑了笑,还装著无辜,「还在生气?但那事也不能怪我啊,实在是那时候你在车上的那个样子,是男人的应该没人还把持得住......就算我用的手段卑鄙了点,还不都是因为你。再说,」突然敛了语气,「若不是因为这样,我那会知道那个没人性的家伙竟然变态到这种程度。而且我以为你接受我了说,我认为我们不仅有合作默契,在床上也相当契合......」
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迳自打断他而话锋一转,「你找我出来到底有什麽事?」
「这个送你。」递给了他一个黑色包装盒。
黑色镶著金色花纹的精美盒子内,摆放著一只黑色贝瑞塔9毫米鲁格弹的92FS的改造手枪,那是被黑道人喻为枪械艺术化的极致枪种。
「你硬要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喜欢?」傅中毅疑惑地问。
这玩意儿是很多道上的人所追求喜欢的,虽然他本就不期望这冷淡小子会露出什麽高兴的神色,但他的态度还是远比预期中的冷淡。
「我不喜欢枪。」
「我知道你喜欢用刀......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才会送你。」
不能用刀的时候,枪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和嫌疑。
盯了那枪好一会儿,最後将盖子盖回去,「我有我的方式,你还是送别人吧。」
「真固执......」
傅中毅伸出手想摸那张好看的脸,却给一手拍掉。
他好像真的很排斥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猜测可能是来自对东方晟的憎恨和恐惧,让他对肌肤接触或床第之事有所阴影,傅中毅只得悻悻然作罢。
但是那有美食当前,还不让人动口的道理!?
如果能多一点笑容,或是多一点忧郁......就算是愤怒也没关系......这张脸一定会更加生动,更加迷人吧......
「我们的计划也到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只要你配合得好,保证万无一失......」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以极细微的音量转述著。
听完他的计划,微蹙起眉头,「嗯......只要遵守一开始的约定,别碰到蓝若泉,没问题。」
「我可是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久,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连背黑锅的替死鬼也都找好了。但是你重视的这个朋友,你不觉得他很任性胡来吗?我知道现在东方晟在找他,他这麽避不见面谁都掌握不到他的动向,到时他要是不知死活地跳出来搅局,那出了意外你可别怪我。」
只要但书先说明了,会发生什麽「意外」可是没人料得准的......但是「意外」也可以是安排出来的。
「你找的人,能力可以相信吗?」
「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再更靠近他一点,「再过几天,你最恨的人就会消失了,高兴吗?」
那人立即侧过身,拉开距离,「对方是谁?」
傅中毅沉下了脸,「你不该问这问题的,最好不要知道对你才是好。」
看他没再继续追问,傅中毅又放松了神情,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最後一击一定留给你。」
「嗯。」
「虽然你的条件只是要东方晟的性命,但其实你可以要的更多,东方晟不给你的、欠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嗯。」还是很简短的回答。
其实,他要的本来就不多。

「泉,十二点了,该起来了。」
「嗯......你怎麽还没上班?」露在被窝外的半颗头,心不甘情不愿半睁开蒙胧的眼。
「今天是星期日,放假。」
「喔。」棉被里的人懒洋洋地坐起上半身,伸了懒腰,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游魂似地走向浴室。
这个消失了几年不联络的大少爷四天前突然出现,接著赖在这,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占著电脑上网玩游戏,整的就是米虫一只。
阿汉也敢打赌这大少爷活了二十几年,肯定没用自己的双手赚过一毛钱。
「学长,你知道我为什麽来借你的地方住吗?」
他怎麽会知道这知道这从小到大都幸福得让人嫉妒的大少爷心里想什麽?但是他看得出来,这懒散的爱笑米虫的笑容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以前的他总是笑得阳光灿烂,就算天塌下来只要别砸到他,他一样会笑得像讨人喜欢的小白痴一样,只要看著他就会觉得很舒服很轻松,就算原本有压力烦恼什麽的也会扫去大半。而现在他虽然也是笑容满面的,也一样笑得很讨人喜欢,只是已经没有了那种让人轻松舒适的感觉了。
因为长大了吗?因为受了这个社会这个大环境的影响了吗?还是发生了什麽让他烦恼沉重的事?
「有人在找我,我不想被找到。」
他知道东方晟会找自己,香港才这麽点大,就算是地毯式搜索还怕找不到吗?但碍於他还未完全掌控赤血,加上这是属私事范畴,他能动用的资源不多,但找人不一定要用到很多人和力气,只要用对方法。信用卡和提款卡都是以前他老爸给他的,不用想也知道东方晟手上也会有很详尽的资料,只要一动用,循著纪录就可以知道人出现过的地方,连投宿旅馆只要是必须出示身份的,东方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他又没有使用假身份的习惯和兴趣,手上也没什麽现金,所以随便找个东方晟不认识的朋友投靠当米虫,反而是最隐密的方法。
阿汉虽然是他的高中学长,以蓝若泉无人可比的出席率来说他们当然不是在学校认识的,他很确信他和东方晟是两条平行线。这些日子他投靠的,都是这种的。
虽然从他跑出来的第一天,当激盪的心情稍稍平复的时候就後悔了。
东方晟那混帐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告而别,找不到自己,就迁怒风?
一想到那触目惊心布满伤痕的身驱......心脏狠地抽了一下,蓝若泉猛地闭上眼。
哼!人家都不领情了,还替他操什麽心?
人家都说是心甘情愿的了,要他多管什麽閒事?
自己算什麽!?干嘛还要一个劲地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回去,他还会把你推给另一个男人呢!
哼哼!
阿汉听到浴室的门被很大力的甩上,那个关门发出的巨大碰撞声真叫人胆战心惊。
蓝若泉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好整齐乾净的衣服了,就是他第一天穿来的那一套,「不过住在这好几天了,该换地方了。」
蓝若泉笑了笑,眉毛挑了挑,全是威胁之意,「喂!学长,你不会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吧?」
「说那什麽话!?」
「那我走了。」转过身挥挥手,就这麽走了,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两袖清风。
倒在蓝若泉前脚一离开,阿汉就转身奔向被蓝若泉霸占整整一星期的书桌上的电脑。

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的晨曦不同以往的明亮,反而带点阴郁的气息。
东方风起得很早,换上的衣服一样是从头到脚一贯的黑,一年四季都穿著的长袖上衣,特制腰带上是整排亮晃晃的特制小刀,他的每天必要配备,黑色的皮靴里,也有设计藏刀的暗袋。
最後披上一件黑色皮衣,依然是设计特制夹层方便携带一支支比手术刀更小更犀利的银刀。
他走到一个上锁的抽屉前,打开取出一把乌得黑发亮的枪,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後还是又放了回去,上锁。
他不喜欢枪。一直都讨厌......

东方晟比他起得更早,早早就准备妥当,安稳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著当天的早报。
虽然他们都知道等下可能会发生的事,不过他们都一如往常的作息,没有特别的紧张气氛。
听到下楼的声音,东方晟转移了在报纸上的注意力,凝视著这个当了自己十几年弟弟的大孩子,他的眼神很复杂,心里更说不出什麽滋味。
最後一次占有他是三天前的事了,东方晟知道那次自己做得狠,说穿了那两个礼拜里他都没有好受过,但是他只有偶而流露出淡淡的恐惧,其他的时候总是像什麽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某些地方确实也很让人著迷,如那张脸、那眼神、在床第间、还有那迅如黑豹般的矫捷身段。
但这些都并未能引起自己对他的任何怜惜或另眼相看。
要怪也许就只能怪他让不该爱上他的人爱上了他。一种不是他的错却要他承担的罪。
照理说,他应该是很了解他了,可是他常常会有一种不确定感,那种彷佛随时都会让人从背後狠狠刺上一刀的错觉像恶梦般常常会突然冒出来困著他。
凝视打量著静立在楼梯旁的大男孩,他还在等自己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微微低著头,额前几许落下的浏海遮去部份明亮的眼睛,垂下的睫毛很长很浓。一身全黑的衣服包得很紧实,连脖颈都包进套头的上衣中,使得那张脸显得更清新白净,习惯性微微咬著下唇的动作也让下唇变得带些血红的清豔。
看著看著,突然觉得喉间一阵乾渴。

「过来。」
依言靠了过去。
双手用力扯住外套的领子,将人拉得更靠近,凑上前在那微张的漂亮唇瓣上点了一下。
东方风愣了愣。
这是吻吗?
他和东方晟之间从未有所谓的亲吻或是拥抱,即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有过的唇齿相交,那是噬咬,为了让自己流血的手段之一。
明明这麽轻......为什麽他有片刻的迷惘......?
发现自己彷佛神差鬼使的举动,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放开人,「时间还早,到外面吃早餐吧。你去开车。」
一句话拉回东方风迷散的注意力,转向车库。
东方晟也从沙发上站起,走向大门的方向。
放心,很快地,我就会让你解脱。
你就消失吧......这样该是我的,才会真正永远属於我的!
心念一转,东方晟突然露出一抹无以捉摸的浅笑。

「发现人了?」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不易发现的激动。
「十分钟前还出现在旺角,我的人还在监视著,有进一步的变化会立即通报。」刚接到手下回报消息的杜言,拨了通手机给正在来此路上的东方晟。
「嗯,此事先搁著,除了注意行踪不用有其他动作。计划要做更动,我五分钟後到再详细说明。」
一进入会议室的白子霄,听到杜言正在讲手机,便走到他身侧,待他手机一挂,开口便问,「有蓝若泉的消息?」
杜言收起手机,朝他点点头。c
白子霄眼色一沉,口吻中隐隐透著不悦与责备,「你明知道今天的事有多重要,怎还会在这节骨眼上为这种杂事打扰东方先生,让他分心?」
当初为了东方晟请杜言替他暗中注意蓝若泉的下落这件事,他就曾心有微词,只是当著东方晟的面不好表态。
「他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杜言并不以为然。
不是不知轻重缓急,但东方晟重视蓝若泉胜过一切,只要明眼人都不难发觉,光这一点就可能足以让东方晟发生致命的错误判断。
他们看得出来,难道他们的敌人就毫无所觉吗?
「你担心什麽劲?」看了眼白子霄皱眉的表情,杜言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地说:「他要是连公私轻重都不分,坏了大事,那是我们识人不清,他没做上那个位子的资格,趁早换人也好。」
白子霄不轻不重的应了声,表示认同。
虽然他们现在跟随著东方晟,但同时也在审视著他的所作作为、他的魄力、他的担当、他的智慧......他够不够强大?是否够格当他们的领导者。
「他说计划会有所变更,你先叫那边的人先暂停行动。」
白子霄眉头一皱,朝身後的杨冀挥挥手,「你先通知他们按兵不动。」
杨冀退到一旁打手机联络,还趁无人注意之时,发出一封简讯。

今日之会是与赤血盟并列香港三大黑帮之一的黑焰帮,在黑道中提同盟,尤其是势力相差无几的两大势力,简直是痴人说梦,想并吞对方都来不及了。可是东方晟却提出了这个方案,而且对方老大,也是在黑道中执牛耳的洪爷竟然也答应赴约商谈。
确实如果成功的话,等於掌握全港三分之二以上的黑帮势力,但是当中的利益权力该怎麽分配,才是最大的麻烦,谁都想大饼分得多一些,不黑吃黑就是万幸了,更是不可能讲究公平的,所以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会是个能有结果的会谈。
在他们心中多少都有事必有诈的防范之心,也做了许多调查,但是所获很有限。而东方晟则不知是那里的门路得来的情报,内容详细得都让人觉得诡异,而且他同时也针对那份资料为今天的赴会做下完善的布署。
当然对情报的来源及正确性他们也不是没有质疑过,但对此东方晟表现了极高的自信,他们全力配合就是,就算真有陷阱,见招拆招也不足惧。
而他临时要改变计画,用意何在?
白子霄疑问。

东方晟果然在五分钟内即到达,身後是亦步亦趋的东方风。
两人进门时,白子霄、杜言便迎了上去,三人围著会议桌直接进入正题。
东方风没加入他们,他一如往常地站在东方晟的身後,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的四个人是站著的。坐在东方晟右侧的杜言则不免多看了东方风一眼。因为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比上次看到的他更苍白,而且感觉连走路的动作都变得不怎麽顺畅。他一直还深刻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惊豔全场迅如豹子般的灵锐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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