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绍离[上]
绍离[上]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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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经验还太浅,不是"看起来"而已,西野现在已经是东山的球队了。」
「老头子,不需要我提醒你,东山现在只是第四号先发吧! "数据会说话可是你刚刚才说的。」
「数据虽然会说话,但是一名记者最重要的是现场观察,东山主投时,球队的凝聚力和场上奋战的气氛远远高过堀江主投时。」
「嗳,前辈说的没错吔! 难怪我看东山选手的比赛怎么看怎么舒服。」刚才插不上话的女记者终于发表了意见。
「你看得舒服完全是因为东山长得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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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餐厅电视有关球赛的报导,今天已经看第三次了。锦一般不看比赛相关报导,因为对他们真正有用的信息是现场多角度实况录像而不是被剪辑过的精采片段。
但是这场比赛意外的引起媒体注意,尤其东怒摔手套和自责到几乎垂泪的特写镜头更是被大力放送,各时段回放再回放,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比赛结束看到东摔手套锦已经很心疼了,再看到赛后那段访谈,心更是拧了起来。他知道东的责任感有多重,也就更加明白他有多自责。
他们一年要打上百场比赛,一场比赛的胜负实在微不足道,但这场比赛是在球队四连败后才终于看到的胜利曙光,重要性不言可喻。
其实球队里没有一个人怪东,反而觉得对不起他,如果昨天牛棚没有使用过度、如果明天先发不是不稳定的菜鸟投手、如果他们能多打下一些分数...那么东就不用孤军奋战、就不必投得这么辛苦、就不会因为区区一支二分全垒打而承担败投。
东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中的懊恼自责不知比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多几倍...想到这里,锦真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劝慰陪伴,而不是在坐在这里陪堀江尽"交往"义务。
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锦抬头一看,果然是东,他神情依然落寞,步伐虽然明快,但微缩的肩背却给人十分萧索的感觉。
看着他往饭店大门走去,门外往来不绝的车子带出一道道流光,锦竟产生一股错觉,好象他这一走,便要随那快速流曳的灯火永远消失...
再也压不下心中冲动,锦起身便要追去,才刚动作,手就被紧紧抓住。
「锦,你要去哪?」堀江强撑住脸上的笑,不想打破这约会的美好假象。
「放手。」锦冷冷喝道。
「你忘了现在和我在约会。」堀江刻意温婉的提醒。
「我没忘,但我也跟你说过,交往的方式由我决定。现在我认为安慰队友比陪你在这里发呆重要。」
「锦...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吗?」堀江已经撑不住笑。
「在你用了不公平的手段得到这段感情后,有什么资格对我要求公平!」锦口气冷淡,对堀江毫不留情。
堀江知道自己用了卑鄙手段,也清楚锦的不甘愿,所以交往以来一直放低身段、陪着小心,想着只要坚持下去,锦总有一天会被感动,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锦的正面响应。
终于压抑不住心中不平,堀江大声问道:「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想想你昨天的赛后访谈,再看看他的,你就明白他好在哪里。」对于堀江的激动,锦毫不动容。
「我那么说有什么不对,确实是那个失误才让战况急转直下。」
「你确实没错。」锦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你之前抱怨在你主投时队友不帮忙,这二天你仔细想过原因了吗?」
「什么好想的,总不会是我的问题!」堀江哼声道。
「那你想过为什么东主投时失误少、得分高吗?」锦再问。
「他厉害的地方就是会装模作样骗取大家的好感,连你和佐治都被他骗得团团转,其它人怎么可能不上当。」
锦听了不由叹息,虽然他怨怪堀江逼得他和东分手,但堀江怎么说也是队友,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是希望堀江能融入团队成为球队的有力臂助。但堀江自中学时期便是甲子园名投,一路走来人人追捧,自我意识高、骄气又重,现在因为东的关系,更加执拗,看来是很难劝了。
锦最后语重心长的说:「堀江,你是个优秀的投手,非常优秀,但在比赛中,你只在意自己的胜负,而不是球队的胜负。东和你正好相反,他只在乎球队胜负而不计个人得失。」
「那又怎样?」堀江根本没去想锦话里真正的意涵,只在乎锦明显的偏袒:「因为你喜欢东,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使他差劲到了极点,在你眼中也永远是最完美的。」
锦真心想劝堀江,没想到堀江不但不反省还硬扯上东,这让锦也沉不住气了。
挑高眉尾,锦嘲讽般的笑了出来:「这是事实,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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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江脸色铁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配,他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
锦冷笑一声,压近堀江,瞇细了眼睛,冷冷盯着堀江,低声说道:「堀江,别忘了我和你交往的原因,你该祈祷我永远爱着东,否则,你的胁迫可就没用了!」
自锦眼中爆出的狠戾精光,让堀江整个背脊冷了起来,他吞了一口口水,才不甘示弱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不可能。」锦嗤笑声里带着绝决的凉意:「我说过,我不可能爱上我根本瞧不起的人。」说完拉开堀江的手,往门外大步走去。
看着自己强被拉开的手,堀江既是委屈又是不甘,他从小到大谁不捧着拱着,但锦却始终没有一个正眼给他...
都是那个人害的,那个什么都比不上他、根本没资格立足一军的卑贱小人!

锦跟着东进了附近的酒吧,东直接坐上吧台,锦则挑了一个能看到东的僻静位置落坐。
只见东单独坐在吧台上,神情苦闷、眉头深锁,酒一杯接着一杯,初时还知节制浅酌慢饮,到后来却是酒杯就手便一仰而尽,虽然他酒量不错,但这种喝法不醉都难。
锦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
按住东又要往嘴边送的酒杯,锦柔声说道:「够了,再喝会醉的。」
东往上睇了一眼,见到是锦也不意外,浅笑一声:「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啊!」
拿下东的酒杯放在一旁,锦道:「别再自责了,你今天投得很不错。」
「嗯,是不错。」东点点头倒没否认,望着前方,哂然一笑:「除了最后一球。」
「哪有永远不败的球队呢!」锦拿起那杯酒,一仰而尽:「如果要检讨败战原因,根本也轮不到你。而且你今天对球队的贡献已经不是胜败所能衡量的了。」
东低低笑了起来:「人人都说你的发言像外交官,今天我总算领教了。」
「对队友,我从来不用外交辞令。」锦凝望着东,眼底满满的关怀柔情:「经过这几天的混战,投手群已经兵困马乏,你今天独撑九局,给了牛棚喘息的机会,应胜未胜的败战也已经激发全队士气,欠你的一场胜投,大家一定会加倍还给你。」
低头闪躲掉锦令人心跳失速的凝视,东略带戏谑的说道:「堀江败战时,你都是这么安慰他的?」
「他哪里需要我安慰,」锦耸耸肩,嗤之以鼻:「他败战永远都是别人的错,我得安慰的是被他责怪的那些人!」
东也笑了出来,随即正色说道:「但堀江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你何不干脆说骄纵。」锦随口回道。
锦心里对堀江不满,口气也就随便,但这情形看在东眼里,倒像是锦对情人的亲昵纵容。他心情本就郁闷,此刻更是可以感到胸口涌起的酸涩。
唤过酒保又要了一杯酒,锦在一旁不由深深皱起眉头。
「别再喝了。」
「今夜让我醉吧!」东失神的望着前方,呢喃说道。
确实想大醉一场,但仅仅是因为今天的败投吗? 东知道不完全是,还有一半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想想东今天确实难受,醉一场或许更好,锦不再阻止,说道:「要不回饭店喝吧!」
「...」沉默了会儿,东才低声道:「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太冷清、太寂寞也太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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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锦脱口而出。
东浅浅笑了出来,微带失落的说道:「锦该陪的人是堀江。」
锦听了胸口又是一阵揪痛,眼前明明是他最深爱的人,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故意做出轻快的笑容,锦说道:「现在我可是以队长的身份陪失意的队员喝酒。」
「只能是队长了吗?」东用着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音量呢喃道。
真是糟糕呀! 锦都已经亲口承认他的抉择是堀江了,可为什么只要在锦身边,就会不由自主抱着希望呢!
东摇摇头,抿了口酒,挡住自己的苦涩:「不了,我不想引起堀江不必要的误会。」除了这个原因...拒绝,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脱疆失控。
「能有什么误会? 要是连我队长的身份都不能体谅,他也没资格和我交往了。」锦把东手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尽,结了帐,半强迫的拉起他往外走去。
回到饭店房间,东更没了顾忌,根本不管一旁的锦,酒倒了一杯又一杯,存心要灌醉自己。
东本就傲气,一路以来虽然读的不是什么棒球名校,但也凭着自己的实力一路往上,直到遇到佐治,虽然不是自愿,但到底让自己沉沦了,变成连自己也看不起的人。
然后遇到锦,原本以为终于被救赎,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原点...不! 是比原点又更后退了几步。
无法否认,他...是真的爱上锦了,因为锦的温柔、宽厚、支持、体贴...但没想到,这些...从来都不属于他。
在锦亲口说出他爱的人是堀江时,那种胸口被生生撕裂的痛,直到现在仍是那般清晰。
一直藏在暗处的伤口不代表已经愈合,总是在不及防备时不经意的提醒着它的存在,就像现在,不仅如此,还带着强抑在心底的阴暗晦涩一涌而上,突破防线,找到出口...
挡不住,也撑不了...那就痛快的宣泄一场吧!
锦不知道东灌酒的原因一半是因为他,但在一旁也看了心痛不已,劝过几次劝不住,也只能默默陪着了。
看来始终很清醒的人,放下酒杯,突然抬头朝着锦笑笑:「不行了。」说完,头一歪,人便往旁边倒去。
还好锦见机的快,连忙扶着才没让东跌在地上。
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出一身冷汗,看着不胜酒力昏睡过去的人,锦不由无奈摇摇头,露出一个纵溺又显得心酸的笑容。
半扶半抱把东弄上床,怕他睡得不舒服又替他除去鞋袜、解掉胸口钮扣、抽掉腰间皮带,最后盖上被子掖好,明知道他已经醉死,锦这一连串动作还是轻柔呵护已极。
该走了...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锦仍是忍不住在床边坐下,细细的凝望着东。
伸出手指想抚平那紧皱的眉间,但只是让那眉眼更加苦闷...他挚爱的人啊...明明想把全世界的快乐和幸福都给他,但为何带给他的还是伤害?
曾经以为自己够强大了,但最后却连自己爱的人都不能够保护...连爱都不能!
锦无奈闭上眼睛...
「锦...」细不可闻的唤声在沉默的空间里显的明晰。
锦连忙张开眼睛,看见东仍是紧闭着双眼,那一声轻唤之后再无他言,原来只是梦语...
所以梦里是他?!锦的唇角不禁缓缓上扬,虽然里面包含太多悲哀苦涩。
温柔的替他掖好被子,锦起身调好空调、把大灯切换成小夜灯,正要开门离去之际...
「锦...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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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的脚步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的冻住,再也前进不得。
东爱他?!这是他从来没敢奢望的感情...现在竟听到东亲口说出...
「...但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那轻的像叹息一般的惆怅呢喃在锦心底掀起了淊天巨浪,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顺腮而下...
什么也别再管了!
转身扑到东的床边,锦终于将所爱之人紧拥入怀。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锦叠声喊着。
东缓缓张开眼睛,眉头微微拢起。
看到那迷茫的眼神,锦便知道,东并没有醒,是自己太激动以致忘情了,理智一回笼便想起这么做的后果,锦连忙将东放开。
东却像失了重要东西的孩子一般恐慌起来,双手主动抱着锦怎么也不肯松手,感到锦不住的想挣脱,他竟感伤的啜泣起来。
「连在梦里,你也这般瞧不起我吗?」因为哽咽,软软的鼻腔音更重了,低低哑哑的、可怜兮兮的,让人怎么舍得!
是啊...只是梦,怎么还能再让他难过?!
锦轻轻吻去东眼角的泪水:「我爱你,只爱你...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你也不准瞧不起自己...」锦絮絮喃喃,再也没有保留的倾诉着自己的爱。
吻住锦的唇,封住他未竟的话语,即使在梦中,东也怕这唇瓣下一刻说出的便不是"梦话"。
锦哪里受得住东这般主动撩拨,除了响应,早已契合的身体也开始热烈的反应着对彼此的感情。
放纵吧! 注定没有明日的两人,便在此刻为彼此燃烧殆尽好了。

好梦容易醒,但根本舍不得合眼的锦还是要面对美梦清醒时的无奈。真想就这么拥着东直到天明,等他张开眼跟他道声早安,但锦知道不行。
东喝醉了,可他没有;东失去意识,但他却很清醒;东是醉后激情,所以他更要理智冷静...绝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和自私再把东送回炼狱。
但在此时,锦也忍不住偷偷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只要东有想起这时的一点点片段、只要东肯在清醒时说爱他...
那么...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向东坦言佐治和堀江的一切计谋,然后挺身为两人的爱情而战。
执起东的手,锦轻轻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用吻代替指环,虔诚的烙印上自己的爱。
「唔...」睡梦中的人忽然皱起眉头,痛吟出声。
锦连忙放开,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握着的手指上面有伤。
避开手指再次拉起东的手...队上来来去去的投手也有几十个,但锦从来没仔细看过投手的手,这第一次看便让他心疼的想掉泪。
整个指甲的前半部都是淤紫,中指的指甲在中间呈锯齿状的断裂一半,一小半的指甲已经不见了,露出里面的嫩肉,指尖上有才起的水泡、刚被磨破的水泡、已经结痂的水泡、和正在脱落的水泡皮。
看的出来指甲断裂是新伤,约莫是昨天比赛中断的,但指尖的新旧不一的水泡则明显是长期循环的问题。
东...就是用这伤痕累累的手指投了整整九局的球吗? 每投一球便要受痛一次,今天投了122个球...还有之前的比赛呢? 牛棚的练习呢? 这样的痛是怎么忍下来的?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中发现,他打算隐忍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锦不由心疼又怜惜的轻轻吻着那受伤的指端。
===
新年快乐~~~
新年都有新希望的,这二只赶在这时,总算有点希望的感觉。请大家继续支持下去。^_^
东:支持什么? 支持我继续被虐吗?= =
锦:嗯,这次连我也遭殃,再让大家希望下去,我会更惨的吧!= =
绍:...别再抱怨了,快说新年快乐!(用力压二只的头)
东:(撇眼不屑)你压不到我的头吧!
锦:(撇唇不屑)你压不动我的头吧!
绍:...你们是要我现在就许我的新年新希望吗?
锦:(大声欢快)大家新年快乐。
东:(正坐谢礼)来年请继续支持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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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守在自己门外的堀江,锦脸上还挂着的温柔倏时化为寒冰。
视若无睹的走过堀江身边,锦掏出房卡准备打开自己的房间。
「你在东山房里待到现在?」堀江质问的口气中揉和着绝望、哀凉、愤慨和怨恨,形成一种诡异的音调。
「与你何干。」锦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堀江。
「你安慰他安慰到床上去了?」堀江的声音像是撕裂了一般。
冷冷瞪了堀江一眼,锦没打算回话,径自推开门进了房间,不想堀江竟趁机也闪了进来。
「出去。」锦皱着眉头,不悦说道。
「不。」堀江背抵在门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锦丢了出去:「是你亲口承诺和我交往的,但是到现在,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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