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枪走火————非予
非予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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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至少今天不要。」林朗丞紧搂他一下,不让他离开的希冀强烈。「如果今天什麽都不做你忍的住吗?」
管雍临挣扎犹豫的皱了眉,最後心一狠的点点头。
林朗丞笑了笑,心底打定主意回来一定好好补偿管雍临──不过林朗丞没敢现在对他说,生怕万一他听了之後真的压制不住欲望那就麻烦了,总不能带著一身纵欲过後的身体搭飞机去参展吧?
早上六点四十分飞往阿姆斯特丹的班机,林朗丞在凌晨五点半的时候准备就绪,提著一袋行李对管雍临做临行前的道别。
他没有让管雍临送自己到机场,只是在自家门口送别。掏出车钥匙的时候,他踌躇了几秒,还是特地把家里的钥匙拆下来递给管雍临,要他收下保管。这是他同居的邀请暗示,他希望不是只有自己的身体、心理被占据著,连生活他们都可以是生命共同体。
但接过钥匙的管雍临没有表现出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反而一脸僵硬,林朗丞顿时觉得有种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受,沸腾的心情也随之冷却。
「不想要?」当下他也沉了声。
「不是。」
「为什麽脸这麽臭,你摆脸色给谁看?」
管雍临看起来既困惑又犹豫的说:「我......我现在只有一把钥匙,给你的话我今天就不能回家......」
闻言林朗丞真是好气又好笑,觉得上一秒自己生的闷气实在是莫名其妙,真正的主人翁完全处於状况外。
「你以为我们是在交换戒指还是什麽定情信物?」林朗丞凑上前,突然的一吻印在他唇上:「等我。」
管雍临呆了很久,林朗丞正打算就这麽潇洒离去时,他马上被抓回来狂吻,那猛烈热情的程度简直是做爱的前兆。管雍临热切的将舌头伸进他口中翻搅,卷住他的接著用力的吸吮,不放弃的用舌尖顶著口腔每一处软热的牙龈,恣意妄为的宣示所有权。
好不容易那股热切的激情才平息下来,两人早已气喘嘘嘘的望著彼此。管雍临的指尖以林朗丞的颈项为琴键,如同弹奏似的轻抚引来他浑身若有似无、阵阵颤栗的麻痒。
他握紧放在颈侧的手,目光炯炯的凝视著他,再度如起誓般的低语:「等我......」

18
第六天......林朗丞出差的日子已经来到第六天。在上班的时候,管雍临看著月历上的日期在心底又划了一杠。
这次公司一共派了三个业务过去,参展的前两天还有研发部的两个主管级员工过去支援,轮不到一般工程师如管雍临上场的份。头两天是吸引参展人员目光的重要时刻,把产品安装架设好、程式画面可以运作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一开始有两名工程师跟著业务随行坐阵,所以让产品DEMO非常顺利。之後的三天偶尔才有利用展览会场网路、连线到skype或者mail传来的公事需求,不过那多半是针对业务内部,跟其它部门没有太大关系。
林朗丞在展场在忙,所以管雍临也没有刻意用msn丢些什麽讯息。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关心,但怕的是一团乱的会场当中林朗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讯息,反而是其他同事看见了......
从公事问起是管雍临最不想做的──明明他对会场上的情况几乎了若指掌,何必多此一举?
虽然林朗丞也没有给他什麽回应或者表示,奇妙的是管雍临一点也不会觉得怅然若失。
台北时间星期五下午两点半,这是公司在荷兰参展的最後一天,也是管雍临收到第一封来自林朗丞从阿姆斯特丹的简讯。
根据时差计算,应该是林朗丞早上刚起床准备一段时间之後。本以为林朗丞会传来什麽贴心的问候,管雍临眼角含笑的打开简讯,当场看完之後脸红得乱七八糟,立刻把手机阖起来丢到抽屉里去。
管雍临强迫自己把精神跟注意力目标放在滑鼠以及电脑上的图面,想著怎麽设计螺丝安装、框架规划,可是那封短讯不时的窜出几个关键字来影响管雍临......
什麽早上起来想OOXX寂不寂寞的煽情暗示,如果是在家看他可能会心一笑,可是要命的是现在在公司上班,满脑子都还是那封色情广告简讯就不太切合时宜。
总是这样,一开始林朗丞以与他对立为乐;而现在,以捉弄他、为他弄得管雍临脸红心跳不已为乐趣。
每一场性事看似征服占有的是管雍临,其实他才是真正失去自由的被控制者,林朗丞任何一道眼神、动作、甚至是他的气味,都能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不断的给予再给予,明明他是占有著对方身体的人,他却从他强悍的承受里,感觉到被包容的温暖。
他在每一段欲望中苏醒,然後在下一次的身体纠缠中沉沦。
管雍临知道,这不是只是单纯身体的欲望而已,早在最初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深陷泥沼而不自知。
管雍临一向对这类外向敢言的人敬谢不敏,他很了解自己的个性,冷言冷语淡漠的话总是容易惹来像林朗丞这种性格火热的人误解,只是他没想到林朗丞好像特别的......敏感。
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林朗丞可能没印象了,可是他记忆犹新。那是公司应徵员工第一次笔试的时候,三四个人一起在会议室里填写基本资料以及几道试题卷,一开始他以为大家都是来应徵机构工程师,可是他一身轻便衣著与林朗丞西装笔挺的对照下,呈现极大反差。
他多瞄了几眼,又默默的低头写著试卷。
会议室里一时间只有原子笔透过纸张顿点在桌上的轻击声,安静的气氛维持几分钟,笔尖顿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已经大到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管雍临好奇的抬起头,发现林朗丞正用力的敲击他的原子笔,看起来很懊恼的样子,他在公事包里翻了翻,好像在找另外一只笔,不过没有找到。最後从里头拿出一本笔记本,随意翻开到空白的一页,拿起笔率性自如用力的划。根据上头依旧白净的状况来看,他的笔应该是没有墨水了。
林朗丞无奈的环顾会议室,最後把希望落在同是应徵的面试者上。当他看到管雍临只是快速掠过没有多加停留,最後他把目标锁定带著笔袋来应徵的另一位面试者上。
『欸......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多的笔可以借我用?』林朗丞满怀觊觎的盯著那个人的笔袋,等著他点头商借。
那个人顿了一顿,头也没抬的对林朗丞说:『我不要。』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林朗丞当场呆住,看著他从呆滞到怒气横生千变万化的表情,管雍临居然在此时有种想发笑的冲动,不过被他忍下来了。但林朗丞就不一定能忍住他的不爽,他不甚客气的斜睨一记,拿起试卷跟基本资料表格直接往外走。
行事风格非常强烈的应徵者,管雍临暗想可能广告界比较适合他。但是最後没想到是这个人成为他的同事。
他发现林朗丞的地雷区好像特别的广泛,不管是什麽话题他不过讲话直了一点,也能激得林朗丞怒目相对。有的时候为了看他反覆无常的情绪表演,他几乎是带著几分刻意恶质的回呛他。
他的目光开始下意识会追逐著连生起气来都很有朝气活力的林朗丞,只是从那一次他主动邀约中午共餐後,两人再也没什麽机会深入交谈。
当某天他在家中附近看见林朗丞跟一个陌生男子接吻时,那股震撼与不知名的烦闷影响他一整晚。他无法想像为什麽有人可以跟自己同性别的人亲密相拥?男人跟男人之间也可以接吻?如果换作是他跟林朗丞呢......
他突然停下这种无谓的揣测。
隔天之後他带点好奇的询问,没有夹杂歧视的心态,也许是平日恶意的话语累积太多一次爆发,招来林朗丞前所未见的恚怒。那双被怒意燃烧发亮的眼睛里,还有著一道微不可见的哀伤。
他後悔了,可是他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以前两人还会唇枪舌剑一番,虽然现在围绕在林朗丞周边的气息虽然没有多大改变,可是交谈的话比起之前更加稀少。直到有天,他察觉林朗丞所有莫名其妙的攻击都直冲自己而来。他不是什麽任人揉捏的软柿,太过份的举止他会适时的反击。
那天看见林朗丞吃鳖的表情,他回敬的动作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意,反而除了生气、畅快之外,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情绪埋藏在心底......
一时之间,他厘不清。
繁重的公事没有时间让两人蕴酿对立,接下来林朗丞转了国外业务,为手中的标案所苦。那天他看著在公司睡著的林朗丞不忘手里的标案,想起先前无心之语的嘲讽,这次他选择用这个方式来表达歉意──帮林朗丞看标规。
原本还认认真真的帮林朗丞整理标案要点,一边看又一边注意他的动向,深怕他从睡梦中突然清醒。可是渐渐地,他看著林朗丞睡脸的次数实在太多次也太久了,而且脑中总是有个念头不时的冒出来自问: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接吻吗、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接吻吗、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接吻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心中有个声音在鼓吹他,拼命的叫他尝试看看,他胶著在林朗丞的唇上,那微微蠕动的唇彷佛也在诱惑他......当他俯身欺近的时候,才听见林朗丞唇边的呢喃。
『死乌贼,我不可能会输......』
乌贼......是指谁?他心中自问,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笃定答案是什麽。
『管......小管......』林朗丞马上帮他回答。
他苦笑的退开,回头看看手里标案自嘲:『在你眼中我就是一条死乌贼?』
这时候的管雍临才迟顿的察觉出自己的心意,所有的追逐、好奇、偶尔冷声的回呛,全是因为他喜欢上这个对他份外厌恶、仇视、看不顺眼的林朗丞。
怎麽喜欢上他的?这世上如果要找一个不用原因去解释的东西,那大概只有爱情可以。
他没有挣扎,也来不及挣扎,任由自己掉入喜欢林朗丞的情绪里,他根本没想到从来没动过心的自己,怎麽会为一个男人动情到想吻他?就算林朗丞喜欢男人样怎麽样,不可能会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麽表达喜欢,因为他像小学生拙劣的方式,只有让林朗丞极度讨厌他。
所以当两人最终走到这一步的时候,管雍临还恍恍惚惚的不可置信,一切美好的像梦一样。两人初次做爱的那夜管雍临不敢沉眠,心甘情愿躺在林朗丞枕边轻抚他的颈项看著他入睡。

19
「小管,你这图面刚业务那边来说好像画错了,客户这次下32x64的规格有改过......小管,你在发呆?」施念宇拿著机构图要和管雍临核对,赫然发现管雍临对著电脑上的箱体图动也没动,看起来像是在恍神。
「没有,我在想图要怎麽画。」管雍临回过神来,故作镇定的转过头对他说:「我先核对原来版本,有错的话等一下发ECN改图。」
施念宇点点头把图放在管雍临的桌上,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虽然两人有过一次肢体冲突事件,隔天原本怒气冲冲施念宇想跟自己顶头上司告状,哪知道管雍临不仅早早到了公司,还一脸万分歉疚的对他说都是他的错误会这一切,还很抱歉打了他,他愿意承担所有医疗费用以及补偿。念在同事一场,施念宇摸摸鼻子自认倒楣也就算了。
他看著管雍临的背影几秒钟,想了想最後还是用msn丢讯息给他。
『小管,你知不知道阿朗最近在忙什麽?找到他出去他都不要。』他对被管雍临撞见自己与林朗丞的奸情毫不在意,甚至巴不得有人来为他做爱情的见证──不过可惜的是他跟林朗丞之间从来没发展到这个阶段。
他会这麽问管雍临也是有原因的,近来林朗丞跟管雍临两人好像走的很近,而且总有说不出的亲密感,他总觉得真正有奸情的应该是这两人。可是从林朗丞口中套不出什麽话,他只能试探性的刺探管雍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人很难搞。』
看著管雍临回的字串,施念宇啧啧称奇的心中喟叹:怎麽他觉得林朗丞很随和......
『他应该没有交男朋友吧?』
『这种事问我干嘛?』
『你跟他不是蛮不错的吗?最近中午只有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吧?』
『还好。我没什麽感觉。』
『喔......』真是个句点男,让人接不下话。施念宇想了想终於接著下去打:『阿朗人这麽好为什麽没有交B,像他这种型的在Bar里随便钓都一堆人上勾。』
『他哪里有型?都已经要步入中年了,没有年轻的本钱。』
『中年!?你太夸张了啦!他才二十几岁还没到三十耶!而且阿朗个性不错啊,挺随和也蛮容易跟人家交朋友的......』
『那是虚伪,喜欢说场面话。』
『是吗?不过他有时候说话还蛮直接中肯的。』
『那是脾气不好。』
『呃,阿朗有这麽糟吗?怎麽你认识的阿朗跟我认识的好像不太一样。』他不确定的问。
经过一来一往的msn对谈後,施念宇深深觉得这两人应该没什麽发展性才对,因为在管雍临眼中林朗丞根本没半个优点。
『对,所以最好不要喜欢他。』暗示性的话点到为止。管雍临心里补述:只有我喜欢他就好,别人最好都不要发现他的好。
施念宇突然能体会为什麽林朗丞之前跟管雍临不合......他们应该连在吃饭的时候都想著怎麽对彼此下毒吧?他很识相的把话题终止。
在和施念宇短暂的交流让管雍临暂时遗忘抽屉里的手机,直到下班时手机的简讯声又响起,管雍临才打开手机一看──
『虽然蛮庆幸不是去伦敦参展,不过还是想快点回来台湾,想吃永和豆浆、想舒舒服服的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有好想,好想......』
好想什麽?
这封简讯的结尾断在非常微妙的地方,閒话家常的内容远比先前那个色情广告来的更令管雍临心痒难耐。
晚上的时候,管雍临躺在林朗丞日夜思念的床上,他也在日夜思念著。
他埋在气味逐渐淡去的枕头间,开始想像林朗丞现在也躺在这里,他会做什麽令人发狂的举动,总是让他的唇流连忘返的颈项会如何吸引他,然後他会怎麽摆动身体回应他的热情,还有每每让他失去理智的密穴......
管雍临用自己的手想像被包覆的感受,在脑海中重温那些片段。
当所有精华射在手中时,他忍不住颓丧的在枕间慨然轻叹:
「好想你......」

不用上班的周末管雍临还是依循生理时钟行事,在家里发呆了一个早上,才想到中午要出去找食物回来祭祭五脏庙。
当管雍临开门的瞬间,有一道人影快速的弹开,要不是确定林朗丞的班机没有这麽快抵达台湾,他会以为这是一个惊喜。
管雍临维持大门半掩的动作看向对方──那是位皮肤黝黑的老阿夗微微佝偻的身躯看似很矮小,不过眼睛还有几丝明亮整体看来显得精神气色很好。
老阿嬷呆了呆,操著一口台语很不好意思的说:「歹势歹势!(不好意思)阮找错住址了。」她赶紧把放在地上大的蓝白塑胶环保袋背起来,腾出空间让管雍临方便出入。
管雍临在锁门的时候瞄了老阿嬷一眼,看著她背负著东西弯腰的身影,没说什麽话直接帮她把大袋子背起来。
「拍谢啦少年仔,金多谢喔!」老阿嬷露出她所剩不多的黄牙大口一笑,谈不上好看的笑容却人情味十足。
「要去哪里,需要我帮你找吗?」帮她把东西拿到楼下的管雍临顿了几秒问。
「不用啦!阮自己找就好,你去谋赢(忙)。」
管雍临静静打量老阿嬷一会儿,才缓缓的离开。等到他吃饱回来之後,发现老阿嬷还站在公寓门口旁的小花圃,手里拿著手机念念有词著,在看到她甚至要把手机往地上敲的举动,管雍临终於向前询问。
「奶奶,你想打电话吗?」
「少年仔是你喔!丢啦(对啦),阮想要打电话给阮的孙子,这是他给阮的电话,有教过阮怎麽打,但是阮还是不懂。」
「没关系,我帮你拨。」管雍临接过手机,帮根本没有开机的手机开启,还好没有设密码,不然他想问老阿嬷也是枉然。「奶奶,你知道你孙子的电话是几号?」
「阮孙的电话是这支!多谢喔少年仔,又让你帮到忙。」老阿嬷从口袋里掏出破破烂烂的小纸张,指著上头的数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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