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渂一了没？"夏清在厨房洗菜，真正掌勺的男人此时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憨豆先生》，一边捧腹大笑。
果然会叫渂一过来！夏默躲在自己卧室里乐不可支。
"早打了，不过他昨天就答应我们公司的同事今天要陪她出去。"
叶世柯的声音抑扬顿挫，传到夏默耳朵里顿时变得无比刺耳。直觉告诉他，这个叶世柯嘴里的那个同事就是自己天天在公司里见面的女人，如果不提的话还差点把她给忘了，原来这个敌人一直存在啊。柳渂一情愿和那个女人出去也不愿意来给自己庆祝，想到这点的夏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两天后徐曼打来电话约夏默出去玩，想起自己上学期答应过对方，于是两人就约定了和上次一样时间一样行程的安排。
褪去了学生装束的徐曼出落得意外秀丽，一身平时不太穿的露半肩上衣加短裙，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无比完美，迎着夏默赞赏的眼光徐曼的脸泛起开心的粉红。
像普通男女朋友约会一样两人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再去看电影。因为已经看过网上的盗版版本而对电影剧情已经不太感兴趣的夏默无聊得睡了整整一场电影的时间，直到徐曼推醒他的时候才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了。
"不好意思。"仍然带着睡意的夏默站起来随着人流往门外走，落在后面的徐曼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影院。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手机显示二十二点整，夏默转过头来对徐曼建议："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心满意足的徐曼点点头。
两人并排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经过一家小饰品店门口的时候，徐曼不自觉得放慢了脚步，夏默转头看到她落在后面，于是退后两步。
"饰品店？"夏默看看里面，再转头看向徐曼说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徐曼连忙抬起头来迎视对方的目光，半响才点点头道："前几天发卡坏了，所以想买一个。"
夏默看着她然后慢慢牵起嘴角，绕过他主动走进饰品店。
"看中哪个？我买给你。"
徐曼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她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店里所有的发卡，然后选中了其中一对，夏默付了钱和她一起出来。
"谢谢。"徐曼轻声说道。
"不用，物尽其用而已。"夏默很诚实地说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虽然只有在头上别一枚发卡，却比我们学校很多浓妆艳抹的女生漂亮很多。"
这句话对一个爱慕自己的女生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赞美，徐曼也不例外，她小心翼翼地把发卡放进随身携带的拎包里，然后一路微笑到车站。
一直把徐曼送到家门口才离开，夏默独自一人往车站走的时候才感觉心一下子空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消散得没有一丝痕迹。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里等车，除了偶尔驶过的公交车，整条街道都冷清得可怜，夏默听到细微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一点也不嚣张，带来一丝清凉，乖巧得如同那个喜欢着自己的女生一样。
随手去掏口袋里的香烟，发现已经没有了。
"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自嘲的声音随着那一阵风渐渐吹远。
时间很快移到九月初，夏默回到寝室的第一天就看到阿彦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上吃泡面。
"弄脏我的床你就死定了。"夏默放下行李头都没来的急回就闪进了卫生间。
"我爬上自己的床吃，危险系数还要高呢。"睡在夏默上铺的阿彦是个难得钟情于下铺的人。
洗掉一脸灰尘的夏默从卫生间出来，哼了一声："那我们倒是换床，你又不愿意？"
"那我还不是看你的床比我的柔软，比我的阳光，比我的有人情味吗？"阿彦"呼啦啦"吸进最后一根泡面，连汤也不放过，一并消灭干净。
夏默想起来很久以前买的泡面现在都快要发霉了，再看看阿彦手里的泡面盒，"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柜子里的泡面的？"
"就今天早上，学校超市都还没有开门，我自己都快要饿死了。"阿彦满足得打了个饱嗝，终于舍得从床上爬下来，"后来看到你上面的柜子开着就随便看了看，就发现了咯--对了，我还发现了这个！"
阿彦指了指夏默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包装素雅的长方形盒子。
"什么东西？"夏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怎么知道，可是从你柜子里找出来的。"阿彦瘪了瘪嘴，脑子转得飞快，他随即笑嘻嘻得搭上对方的肩膀，一脸心知肚明的摆手道："一看就知道是礼物了啦，是不是上学期本来要送给徐曼后来忘记了？"
"礼物？"记忆有点复苏，夏默拿起东西看了看，顿时了然于心。
当时自己没有亲手把生日礼物交给男人就莫名奇妙地坏着心情回到了寝室，这条送不出去的领带被自己干瞪了几天之后就躺进了柜子里长眠到现在，如果不是今天阿彦把他拿出来，自己几乎已经把事情完全遗忘了。
看着陷入思考的夏默，阿彦以为自己又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笑得一脸贼相地闪到一边继续他未完的游戏。
夏默心情有点复杂，既然是买给他的东西，还是下次遇到他的时候给他吧，虽然心里有点不安，万一、如果万一他觉得莫名的话就理所当然的说是上次西服的回礼好了啊。怀着一丝坎坷外加一些期待的心情，夏默把封存了一些时日的礼物重新塞回自己的书包里。
第二十章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文件的柳渂一，谨慎地思考着等一下要怎么和这回的客户交流，以往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叶世柯因为临时会议不得不赶往外地，早就预约好的谈判又不能马上搁浅，因为涉及到未来两年内在国外的唯一一笔大额投资，所以马虎不得，思前想后觉得临时改时间对对方而言又很不敬的叶世柯干脆把事情交给了最能让他安心的柳渂一来办。
"除了大当家不太好对付之外，其他都还不错。"听到自家老板对很可能成为合作者的公司的评价之后，柳渂一马上就意识到这次要见面的人并不简单。
谈条件他不是不会，但是要谈到令双方都满意的程度就不会让他省心了。
"柳先生吗？"
柳渂一抬起头，看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自信的笑容背后是掩藏不住的老道，略微打量了一番，柳渂一迎着对方有点意味不明的视线点点头。
"我是KONCO的希池谦。"来人自报家门之后，随即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原来是希先生。"对来人略显有点惊讶的柳渂一很快恢复一脸平静，静静得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登上过众多知名经济周刊封面的KONCO的创始人，也就是现任的老板--希池谦。
侍者恭敬地递上MENU，希池谦只是要了一瓶葡萄酒。
"刚才和客户刚吃了点，柳先生不介意吧？"希池谦靠在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得看着对方。
柳渂一摇摇头，虽然平时不太喝酒，偶尔因为工作需要，喝一点还是不成问题的。
待侍者取来葡萄酒帮他们倒好离开之后，希池谦才切入正题，他径自取过放在柳渂一面前的合同细要，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修改了几处，又伸手交给柳渂一。
"这几个地方希望贵公司可以再修改一下，其他的部分没有问题。"
柳渂一翻看了一遍，微蹙起眉头。他抬头看着对方略显为难地说道："我们公司很重视和贵公司的合作，其他的我们公司都可以考虑，但是关于提价5％这方面......我们经理也明确过，目前的价格是我们能够接受的最高价格，如果再增加投资的话恐怕......"
"柳先生--"希池谦摇晃着眼前的酒杯，微笑道："贵公司的诚意我完全明白，但是商场就是商场，没有所谓的仁慈，我们都是凭利益作生意，相信您能明白这点。"
看着对方手中的红酒杯里的液体摇来荡去，微微纠结的漩涡就如同自己对面的男人一样难对付，柳渂一低下头来思考对策。
"但是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是对双方而言都很重要的首次合作，适当的妥协总是需要的--"迎视着柳渂一不解的眼神，希池谦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为了今天，那个5％就当作是我送给柳先生的见面礼吧。"
站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柳渂一觉得今天晚上过得有点混乱，明明是什么交情都谈不上的KONCO老板，居然可以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就把额外的几百万当作所谓的见面礼送给自己，大方也不该大方成这样吧？刚才接到电话的叶世柯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正在外地忙得焦头烂额的男人已经顾不了这边，所以只能让他改合同时再多留个心眼，商场上被别人下套也不是没有的事。
深深得叹了口气，柳渂一揉揉额头，决定明天上班再考虑这件事情。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他面前，发现车窗摇下来之后出现的人脸，柳渂一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希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柳渂一走到车边，略微低下头看着夏池谦说道。
"事情......倒是没有，不过你自己不开车吗？"刚才跟了很长一段路，发现柳渂一完全没有往车库方向去的意思，现在又站在公交车站，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柳渂一摇摇头，"嗯，我并没有买车。"
"那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麻烦了，"
"麻烦谈不上，我看是柳先生太客气了。"希池谦歪过头来看着他说道，"遇到柳先生也算是不错的运气，至少请您满足我小小的请求吧？"
有点不理解他话中含义的柳渂一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柳先生要去哪里呢？"希池谦转过头看着他微笑。
柳渂一报了自己家小区的地址之后，对方就发动了车子。望着窗外转瞬既过的建筑，车内的两人一下子沉默地有些尴尬。
"听说柳先生是叶经理的私人秘书？"先开口的希池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马路。
反应过来的柳渂一点头应声。
"能得到想柳先生这么能干的秘书，还真是让人羡慕。"说这话的时候希池谦笑出声来，让人不能分辨他话中的真实度。
"希先生太看得起我了，相信您身边多的是能人吧？"
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车，转头望向柳渂一的男人笑意深邃，"能人的确不少，但是......像你这样的能人就没有了。"
觉得对方的视线有点刺眼的柳渂一装作看风景，把头转向窗边。他知道这个人话中有话，虽然没有叶世柯的成熟老练，但是毕竟自己也是在这行打滚过多年的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也彼此心知肚明，事情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只是可笑的是--原来是男人也不例外。
默不作声的两人一直等到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打破沉默。
眼见道完谢的柳渂一正打算下车，希池谦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对方楞了一下转过头来。
"下次还能出来吗？"
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柳渂一一脸公事化的态度："当然，签合同的时候我会和我们经理一起去。"
明白柳渂一的意思，倾过身来打开门的时候希池谦贴近他耳边说道："除此之外呢？"
往后一挪，柳渂一从车里退了出来，他看着对方别具深意的眼眸，缓缓地开口道："希先生，我和您除了公事上的合作伙伴之外，并没有额外关系。这点请您明白。"
说完这句话，柳渂一头也不回地直接绕进了小区，看着身形有点匆忙的男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希池谦靠上座椅无声地微笑着，迟迟没有发动车子离去。
第二十一章
"合作愉快。"
叶世柯将签好的合同递给身后的柳渂一，然后对坐在自己对面的KONCO的当家笑道："相信这次合作是很好的开始。"
"希望如此。"希池谦举杯和对方相碰。
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振动声，柳渂一拿出来看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柳渂一朝两人示意，然后按下接听键往门口走去。
看着柳渂一离去的背影沉思了良久的希池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叶世柯说道："为了庆祝这次合作成功，我刚才就预订了晚餐，不知道叶经理......"
"当然没有问题，这么盛情的事情本来是我这个地主应尽之礼才是，现在反倒是希先生先想到了才真是让我惭愧。"叶世柯耸耸肩应道。
外面稀稀落落地下着雨，柳渂一站在酒店门口听着手机另一头夏默拐弯抹角的话语，不禁莞尔。
"好的。"终于明白他话中之意的柳渂一则干脆得回答。
"--诶，你晚上没有事情吧？"夏默楞了一下，赶紧应声。
"嗯，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应该没有什么了。"柳渂一想了一下说道，"你在家等下，我待会儿联系你。"
夏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渐变渐红，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是啦，我已经在外面了--不过是因为刚才和同学出去玩了还没有回家而已，你别误会啊！"
柳渂一有点琢磨不透这个时而嚣张时而又有点不知所谓的别扭小孩，他转头看了看里面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似乎正要出来的样子，转回话题的柳渂一匆忙和夏默说了几句就结束对话。
这时候两个边聊边笑的男人也正好从里面踱出来，看到柳渂一正打算往里走，叶世柯摆摆手说道："我们正好要去吃晚饭，你也一起来吧。"
"可是--"
一旁的希池谦看出柳渂一为难的表情，接下对方的话补充道："这次可以顺利签约，柳秘书也是不小的功臣啊。"
希池谦不着痕迹地扫过一眼，发现柳渂一果然不再拒绝。
看来真的是绝对公私分明的人啊！虽然很难对付，不过越是具有高难度的猎物自己就越是有耐心去挑战不是吗？嘴角牵起玩意的男人随着侍者的开门声连同自己的心思也一并隐没在了车内。
坐在麦当劳里吃完两个汉堡之后已经又过了一个小时，旁边打扫的工作人员已经第N次从自己眼前经过，虽然没有投来异样的眼光，反倒是一个人干坐数小时很不习惯的人先开始坐立不安了。
不是说工作已经结束了吗？不是说等一下就会联系自己的吗？脑子里问号一串，要是换了别人的话，估计夏默早就拍案走人了，很有可能第二天还要揪过来暴打一顿，等等等等等--夏默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等待，更何况还是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的等待！
有点发酸的心里不知道又要开始酝酿什么连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东西了，夏默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还是没有反应，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平时觉得乱哼哼又闹人的东西今天却安静地让人有点不习惯。
叹了口气，夏默站起来往柜台走去，人是铁饭是钢，发现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的夏默只能再点东西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正在这时手机很配合地振动起来，有些"草木皆兵"的夏默赶忙掏出来查看--果然是柳渂一！
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夏默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夏默吗？我是柳渂一。"
"嗯。"光是听到声音就感到很充实了，自己果然已经变得无可救药了。
"很抱歉，刚才有点事情。"柳渂一的声音很诚恳，夏默已经庆幸到不知所措了，只要你没有忘记我还在这里等你就好了啊！有点百年媳妇熬成婆的夏默不自觉捏紧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
"你回家了吗？如果回去了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