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微微泛酸，夏默强颜欢笑，硬生生地强迫自己接下对方的话。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可我，可是我怎么就偏偏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是吧？"
柳渂一看着他，表情有点复杂，静默了一会儿，也只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七章
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最终说出口的话也只能成为一句玩笑。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身心俱疲的夏默进门换了拖鞋，抬头发现客厅的电视机还亮着。
"怎么样了？"斜躺成大字型的叶世柯支起身体问道。
夏默看着眼前自己曾经看不顺眼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变得意外地赏心悦目，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普萨一般慈眉善目起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没有立刻回答，夏默问了另外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叶世柯起来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你到底有多喜欢他？"叶世柯面对他又提出新问题。
"这个不用你管吧？别以为你说了些什么我就会对你掏心置腹。"夏默恶狠狠地瞪他。
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嘴硬倒是一等一地厉害，叶世柯觉得今晚这么冲八成是碰钉子了，问也白问。
"你为什么告诉我那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夏默见他不回答，死命抓住这个问题不松口。
叶世柯别别嘴，似真似假地说道："你就当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咯。"
信他就有鬼了，不再理会眼前笑得一脸匪夷所思的男人，夏默回到房间脱了衣服裤子就立刻跳上床，把自己从头到尾裹了个结结实实。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多月，自从上次的乌龙表白让自己灰头土脸地回来之后，夏默完全把家当成了旅馆，周末也难得露脸一次，夏清觉得见儿子一面比见明星还困难，只有叶世柯心里明白，夏默是真的受到打击了，至于结果是知难而退还是越挫越勇，就不得而知了。
而学校这边两天一门的期末考密集地犹如二战子弹，因为课程实在多到令人咋舌，连平时向来好学的拔尖生都怨声连连，更何况是像夏默和阿彦这样平日里下课第一个飞奔而又课本崭新的学生。
通宵了三个晚上之后，阿彦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宣布彻底放松一天，拉上夏默和徐曼要去市区买冬装。
原本答应一起出来的徐曼因为临时接到学生会的电话要开期末总结大会，所以只能婉言推辞，就这样两个男人百无聊赖地在闹市区逛了一个上午什么也没有买下来。
"果然男人买东西就是不行啊。"阿彦有感而发，刚才逛了好几家服装店，发现每件衣服都差不多，如果是夏装也就凑合着买了，毕竟冬装价格傲人，随便折腾一件回去只怕要被老妈狂批一顿，现下把这条街逛了三遍结果还是两手空空。
两人坐在步行街当中供休息用的靠椅上养精蓄锐，阿彦精神振奋打算下午再去搜罗一番，坐在一旁的夏默满脸无奈。
"人家就是衣服架子，穿风衣这么帅气，要是我也有人家那身材也去买风衣了。"阿彦看着人群中走过的一个男子感慨道。
"像我这样你就可以穿了。"夏默好笑地顺着阿彦的视线望过去，想看看让他这么羡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柳渂一！
夏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的男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带着足以融化冬雪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瞬间的狂喜盖过了曾经所有的挫折和委屈，再次见到男人时，却只能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强烈到现在自己一想起来就会胆颤心惊。
无可救药了啊！看着男人渐渐远离的身影，视线也逐渐模糊，好像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他赶紧抬手抹了抹。
"怎么了？"阿彦看他不说话，推了他一把。
"没事，我们走吧。"夏默恢复往常的冷漠，站起身来。
柳渂一的确很少出来逛街，昨天晚上下班前莜娥跑来找自己，宣布要闪电结婚，因为追求柳渂一始终无果，再加上一年半前已经有个华裔商人对莜娥一见钟情，苦苦追求了她一年多之后终于得到莜娥的点头，两人商定下个月月初要结婚。
"恭喜你了。"柳渂一看着莜娥一脸的幸福，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可是我未婚夫今天因为外地业务临时出了点问题赶过去处理了，但是明天又是我们试婚纱的日子。"
莜娥一脸可怜西西，看得柳渂一实在于心不忍，不知不觉间说了一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正中莜娥下怀，结果今天就被迫拉过来替身做了人家的"临时未婚夫"。
试穿了几件之后，莜娥终于看中了一件，软磨硬泡让柳渂一和她合影留念。
"不太合适吧？"柳渂一有点尴尬。
"没事没事，我私藏起来好了，就当是我暗恋了柳秘书你这么久的一点合理要求吧？"莜娥才顾不了这么多，玩心起来，死命不肯放手。
柳渂一还是僵持着，觉得这要求有点不靠谱。
"柳秘书你这么固执，外面的人都看我们了，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莜娥再回头瞥了一眼橱窗外，觉得外面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咦，这个人不是黑脸弟弟吗？"难怪眼神这么刺人，一段时间不见，好像眼神又锐利了不少，莜娥觉得自己多看几眼会被对方刺穿也说不定。
转头看到窗外的夏默，柳渂一也是一脸的惊讶，再看到对方的表情，他顿时明白了，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回过脸来。
"柳秘书，他一直看你诶，是不是找你啊？"莜娥觉得气氛有点怪，一个过分冒火，一个过分淡定。
"哦。"柳渂一无可奈何往门口走去，夏默绕到面前，脸色明显不佳地看着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柳渂一牵起笑容问道。
夏默恨极了，恨不得立马扒了男人身上这件碍眼的衣服，恨不得立刻撕碎男人伪装的笑脸，恨不得立刻把男人远远的拉离这个该死的地方，然后他就这么做了，一句话也不说就抓起男人的手往外走。
第二十八章
"夏默，你干什么？！"柳渂一又惊又怒，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别人店里的礼服，立刻想要甩开他的手。
"你试试看，信不信我当场吻你！"夏默恶狠狠的转头威胁，柳渂一看出他言词里的决然，一点开玩笑的成分也没有，缓了缓气，柳渂一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了一个小巷里。
终于从对方的手中解脱出来，柳渂一惊讶地发现夏默的力气真是大得惊人，虽然认识之后对方的身高已经成长超过了自己，但是明明看上去不十分强壮的外表竟然有如此无穷的力量，刚才即使没有威胁自己，自己估计也是挣脱不开的吧？
"你说我开玩笑，你现在在干什么？也和我开玩笑吗？"夏默瞪视着他吼道，当他看到柳渂一和自己曾经介怀的女人在一起试婚纱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甩下正在店里试衣服的阿彦一个人跑了过来。
看着对方已经气红了眼，柳渂一知道现在和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他的情绪了。
"莜娥有未婚夫了，我只是过来帮忙而已。"
"哼，帮忙？帮忙帮到一起拍婚纱照？是不是下次连床也帮忙上了？"夏默怒气之下口无遮拦。
"你胡说什么？"柳渂一皱眉，不能理解他这么大的怒气从何而来，"我不想和你说了，莜娥还在等我--"
"不说就别说了，干脆做好了！"夏默一把拉过正要往外走的柳渂一，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吻住他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算不上甜腻，反而有种淡淡的苦涩，仿佛鲜橄榄的味道，回味着不忍松开，液体在两人的唇舌之间交替，承迎着一丝抵抗而得到的成果分外令人不舍，夏默紧紧抓住男人意欲反抗的双手压向墙面，跻身于对方的双腿之间，将他控制地严严实实。
一瞬间的脑袋空白之后，柳渂一理所当然地奋力挣扎起来，有丝恼羞成怒的男人一闭眼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
"嘶。"尝到血 腥味的同时，夏默终于松开了口，他以为是柳渂一被自己不小心咬出来的血，结果发现自己舌头传来阵阵刺痛。
趁夏默松开的空档，柳渂一退开一步，挥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我......"夏默抚着吃痛不已的左脸，抬头不禁意间看到柳渂一通红的眼角，气息凌乱地靠着身后的墙正怒视自己，看到男人如此无助的一面，夏默立刻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明明如此厌恶那个强吻了他的男人，结果自己却做出和他一样恶劣的行为，现在的自己和那个混帐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沉默了许久，夏默只能吐出这三个字，男人比任何人都聪明，自己说什么都只是狡辩，就算现在强调自己是开玩笑，也只能迎视对方痛恨的视线而已。
身前是犹如死水一般的静默，要不是看到男人的身躯好好的立在自己面前，夏默会以为他已经从自己眼前逃脱，虽然会让对方更加厌恶自己，但是已经完全意识到，如果今天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话，下一次想要见面就简直是奢望了。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强忍着整理好凌乱的礼服，不带情绪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打算离开，夏默在最后一刻拉住他。
"你--"
"请你听我说，"夏默跨前一步不顾反抗将男人拥入怀里紧紧抱住，不留一丝空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喜欢到看到你就想大哭一场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成这样了，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你，上课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脑子都是你，神经绷紧了一样，完全不能从你的世界里逃脱出来，考试挂红灯，睡觉失眠，食欲不振，我也很痛苦啊，你能明白吗？"
夏默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说到最后反而全成了男人的错，原本抗拒的柳渂一听出他话语里的脆弱，不禁有些心软，他犹豫再三，终于伸出手抚上对方的后背，上下来回安抚着。
"对不起，你不要想了，或许是你误会了，也许你对我的感觉只是对长辈的一种依赖--"柳渂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难得口拙地安慰道。
"扯淡！我会想要亲吻长辈吗，我会想要把长辈抱到床上去吗？"夏默将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幽幽地开口。
听到对方又将话题引回敏感问题上，柳渂一淡淡地皱眉，他无奈地轻抚着夏默的背，不再说话。
第二十九章
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夏默觉得两人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按照他的话讲叫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先不管是不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至少最近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大食量，连续两门考试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连一旁的阿彦都察觉出他发春一样的气色了。
对于上次逛街时被落了单而抱怨了一晚上的阿彦，夏默也只是以自己遇到以前同学的烂借口打发了，阿彦一脸"你别耍我了"的不满，偏要追问他以前的哪个同学，被逼无奈下夏默拉着长白山脸直接给他唬了回去。
临近期末的时候，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亲自找上门，希望夏默可以出来主持期末的文艺晚会，虽说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碍于是校级学生会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声名远播了啊？一面要应付接踵而来的考试，另一头又要挤出完全不富余的时间来背讲稿，夏默恨不能把自己一分为二。等到文艺晚会结束的时候，夏默也整个人也差不多歇瘪了。
不知道谁的谣传，系里女生得知了夏默很久没有和徐曼见面的事情，于是很多人就开始以讹传讹说他们已经分手了，更甚至于有些主动点的女生亲自跑到班级里来找人，短短一个星期夏默的书包里已经放了不少女生的信件和礼物，一下子有点不能适应的夏默终于下决心逃课，逃掉所有和数理化无关的课程，一个人躲在教学楼最高层的阳台上温习功课。
夏默不止一次在寝室里抱怨女生无常，明明大一一年都没有什么动作，为什么大二的时候却齐刷刷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留意是早留意了，就是以前你一脸谁欠你一百万的脸让她们望而却步罢了。现在看你既然已经和徐曼交往过了，自然是明白了你也不是只可远观的，再加上你主持了几次晚会，现在认识你的女生自然就更多了。"阿彦在一旁解释，也算是让他死得明白。
"女人真肤浅，就只知道看脸，留我这个绝世好男人不要。"心头酸溜溜的阿彦不忘抱怨两句。
我倒是愿意他们都喜欢你啊，夏默在心里翻白眼，现在自己可是全心全意地只喜欢柳渂一一个人，其他的男人女人一概都入不了自己的眼--
"你和徐曼还在一起吗？"阿彦冷不防问道。
对啊，还有徐曼！自己怎么就把徐曼给忘记了。夏默知道徐曼喜欢自己，也是唯一一个在大学里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女生，虽然双方都没有明确表示过，在别人眼里自己和她是一对恋人却是不能否认的误会，恐怕连徐曼都是这么想的吧？
不管如何也要面对事实，既然是自己无意识下犯下的不大不小的错误，无论如何也应该去解决，事情拖得越久，坦白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夏默打定主意，掏出手机给徐曼发了条短信，约她出来见面。
不一会儿，回复就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最近一直在忙学生会的工作交接，可能不行。"夏默看到短信就知道徐曼在躲自己，再忙也不可能抽不出见面的时间，那个时候就算再忙她也会给自己准备好便当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啊，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夏默不想逃避，几天后一下课他就去学生会找徐曼，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拖久了徐曼也不会好受。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随意叫了一个正要进门的同学，托他进去叫一下徐曼，得到"徐曼不在"的回答，夏默有些茫然地点头，只得转身打道回府。
"就算外联拉不到赞助，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把原定的计划取消。"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默猛然抬头，刚好拐过来的徐曼正在和另外一个同学说话，她表情有些严肃，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和平时自己熟悉的徐曼有些对不上号。
"毕竟是下学期初最早的活动，和学校方面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随随便便就说取消，难道就完全不考虑我们文艺部大半个学期花在这件事情上的心血了吗？"
旁边的女生一直低着头听她说话，别说是插不上嘴，就算想说估计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理由来。
看到对方涨红的脸，一直绷着脸的徐曼终于停止斥责，改为较为和缓的口气说道："你们再去试试看，尽心去做了拉不到再来找我。"
得到对方战战兢兢的点头，徐曼才转过头来。
"徐曼。"夏默就站在她三米外的前方，在学校难得一见的温和流露在脸上。
"夏默？！"徐曼一脸惊讶。
看到她身边的女生逃也似的转身离开，夏默说道："我找你有点事情。"
"哦。"徐曼点头，心头隐隐发疼，该来的终究还是躲避不了。
见徐曼站定在刚才的位置迟迟没有移动，夏默干脆走过去，看到对方有些不甘地咬着嘴唇，他立刻明白知道结局的不止自己一个人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挣扎？夏默不会明白那种竭力挽留的心情，在放手和挽救的边缘徘徊的徐曼内心痛苦地绞结着。
"我......"往往在这种时候就会口拙，如果是以前交往过的女生的话，自己可以很坦然地说出口，但是徐曼不同，他们的关系曾经比经历过的任何一次交往更来得让他觉得可贵，并不是爱情，而是生命中美好记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