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怎么了?真气横行气血逆冲筋脉不畅。林大哥,小弟真诚提醒您一句,你自己百毒不侵也就罢了,别拉上我!你认为,被那毒砂扫到,我还能活蹦乱跳吗?咳,快把你那所谓的‘解药'收好,小弟我还有一口气,还能走,别把我最后一线生机都活活吃没了。"慕容静强行提气逼毒,"当然了,林兄如果用嘴喂的话,小弟我只好委屈一下了。"
这回真头痛了:"这阵真没一条生路?如此的绝?"
"你说呢?"
"没人能从阵内破?"
"目前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有。"
"只能等到慕容草来救?"
"毋庸置疑。"
土阵引发了火阵,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又得被烤!林落雪捡了条树枝在地上狂画,算算算,一定要算出来!这就是平时不努力学习阵法的下场!慕容静对阵法更是头痛,只能拔了剑将满天的砂石挡下。
"我们现在是在XXXXX,不对,XXXXXXX,不对不对,XXXXXXXX......那么,阵眼是在......这里!不对!......"还差四步未算出,烈火就烧了过来。林落雪被炙得浑身是汗,脸熏得惨白,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树枝一扔,抬头。
"算出来了?"
"当然是边跑边算!蠢材,我还不想被烧死!!!"
中定,进步,巽木位。照林落雪的步法走,先后启动了数个闪电阵、花木阵、土石阵、雁行阵、卧龙阵,一路惨叫连连,号声直上干云霄。
天,这人的解药不能信任,破阵更不能信任!至少吃毒药死了还能留个全尸的。
连林落雪自己都啧啧称奇,他这样机关踩尽,居然还能活着冲出河图阵,妙哉。相比之下,慕容静好似触了霉头,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最狠的一下,毫不含糊地撞伤了一棵百年巨木,再也没爬起来过。
哭都哭不出来了,捂着脸,一个"贵妃醉酒"躺倒在林落雪身上。要不是有内力护体,估计早不省人事了。
热血从指缝流出。
"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慕容静只是摇头。林落雪掰开他的手,才发现是鼻血。伸出手,想帮他擦擦。
"啊!你干吗!!!"一掌劈向他的脑袋,"你咬我?!"
慕容静松开口:"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来烧医馆,我又怎会沦落至此!"
"行了,闹也没用,只会耗力过巨,死得更快。"嘴上冷冰冰,却还是握着他的手,渡了些真气过去。
"我不甘心!我还没有打败我爹!我还没有洞房花烛!"越说越伤心。
"你已经糟蹋过不少良家妇女了,知足吧。"林落雪按捺住火气,以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掌将他击毙。他心念一转,对了,天时地利,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早想解决掉这混蛋了!
"不一样的!"不经心地一挥手,却隔开了林落雪的致命一击,"偷情算不得什么,我要明媒正娶(作者:会的),我要三妻四妾,夜夜春宵!"
你到阎王老子那里夜夜春宵去吧。杀气重新在林落雪手中凝集。
慕容静再无防备也知道不对了:"你想杀我?"
岂止是想而已!"......"
"为什么?"某人忽闪着明亮的眼,一脸天真无邪。到让林落雪觉得自己是小人了。
难道他不该宰了他吗?
"行!反正死在阵里也是死,死在你手里也是死!不如我们死之前做些有意义的事!"
"混蛋!放手!"
"死了我也跑不掉你!"
于是,两个空有绝世武功的笨蛋在地上打着滚儿玩肉搏。
"你!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了!"
"无所谓!反正你从来没客气过!"
"不......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该是下面的!"林落雪喘着粗气大吼。
"嘿,由不得你!"两人的武功其实不相上下,可一旦慕容静发起风来,所向披靡,不一会就把林落雪的衣服撕开。
袒露在空气中细腻的肌肤要命地撩人。
"凭什么?!"
慕容静一边占便宜一边反问:"那我凭什么要让你上?"
"慕容静!"林落雪终于怒吼一声。
慕容静看向他的眼。
"你听好,我是断袖,你不要来招惹我。"否则......小心尸骨无存。
慕容静的手轻轻抚过他姣好的脸,问道:"你真的是断袖?"
"是。所以,放手。"
两人僵持着,无声地对视。
〖至哉坤元,万物滋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缥缈的歌声在风中回荡。
慕容静终于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低吟浅唱由远至近。
林落雪笑:"有人,是女人。怎样,合了你的心吧?"
合个屁!他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这种地方有女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抱紧了身下之人。林落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你还怕鬼啊。"
他这一说,慕容静却笑得比他还诡异:"林兄莫弄错了,我慕容静是什么人?见女吃女遇男吃男撞鬼......上鬼~她要敢来,我保证她欲火焚身仙仙欲死--不对,已经死了,那就让她魂飞魄散好了,你说是不是啊,小雪?"
林落雪的脸涨得通红:"你的手--在摸我哪里?!"慕容静分明话中有话,谁他妈是女鬼?!你说清楚!
歌声换了一种,却依旧让人心里发毛。
〖缓绕鬓边碎发,细滑指上轻痕。欲留刀剑美人心,浅啜颈间红粉......〗
"冥迷阵么,这应该是幻听。传说,有一种声音转移现象,夜半行路时,远处村庄的声音会通过奇怪的途径传入耳中,就好比海市蜃楼。"慕容静如此解释。
又是一阵阴风。当真吹来了一缕青丝。
慕容静没来得及闪躲,那带着尸气的头发贴到了他脸上,霎时,脸白了好几分。
林落雪听到那逼近的脚步声,半天才言:"布这个阵的人一定来自湘西的僵尸门。我猜,这是早些年名动江湖的‘万里行尸'。"
"万里......行尸?"
经赶尸人作法,死尸听从指挥,要走便走,要停便停。他们此刻所在的阵正是冥迷中的万里行尸阵。
"闭气。别让它感觉的呼吸声。"只要尸体一感觉到人气,此阵便引发了。
〖纵看桃开李败,腥风血雨一身。江湖一曲悲中吟,月上几多遗恨......〗
以慕容静的功力,闭个几十分钟气不成问题,然而心脏的跳动却异常强烈,紧贴着他的林落雪感受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伸手抱紧了他。
别看。
嗯。
雪白的衣摆从身边擦过,林落雪只盯着地,未曾敢抬头向上看。他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白色过,要命的是,那个而停止了,尸体却靠近了,衣角甚至擦过了林落雪的脸。
两人的心脏不合拍地狂跳,震得耳膜直响。
白色的衣角停了稍顷。
林落雪开始考虑以后是不是不穿白衣了。
那一抹白色终于渐行渐远。
林落雪忍不住抬头去往那尸身的身影,几乎是在一瞬间,那邪物猛然将头转回,与他的眼对上了。
"林烟!"他失声叫道。
惨。慕容静也向那尸身望去--胃里一阵翻腾,那是一张腐烂得差不多了的脸,哪还分得清面容!
人声传播,空气震动,行尸重新走来。
机关,引发了。
"散水散水啊!"慕容静抓起林落雪,"你发什么呆?"
"师兄......"林落雪挣开他,站在原地。
师兄?哪来什么师兄?分明是女鬼!
那邪物手上握着一剑柄,即是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剑柄一挥,都能感觉到剑气袭来。慕容静清楚地看到了林落雪脖子上的剑影。
虽说这是幻想,但若被那剑切下去,疼痛是不会减少半分的。
"小心!"慕容静挑开了他颈上的剑影。
远处,剑柄慢慢地舞动,剑影追上了慕容静的剑。
不对,这幻想的力量未免也太强大了,这不可能是普通的幻影!好不容易躲过一击,只见剑影扫过的巨木轰然倒下!
抬头望天,竟是昼夜之交!
那剑柄......那剑气--慕容静的剑被生生斩断。
"承影!"
不错,是承影!上古神剑,承影!优雅之剑,剑气谱上排名第十,失传多年的承影。
林落雪丝毫不在意什么承影剑,只是咬紧了下唇,又松开。
"师兄!"
眼里还含着星星的碎光。
第十一回:梦里难寻如烟淡 ,恩怨一刀划断
清平乐
飞光轻灿
身后风云乱
梦里难寻如烟淡
恩怨一刀划断
宛风长发飘零
眼前瘦指伶仃
今日御剑归去
何年再睹流星
慕容草接下飞鸽传书,拆开字条,寥寥几字:瑞亲王溺水,死。
一旁的安昀睨了一眼字条,清了清嗓子。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慕容草,要得就是慕容草按捺不住,将字条摊开。"慕容庄主的耳目果然遍布天下,居然对朝廷之事如此清楚。"
慕容草除了保持微笑还能怎样?唯独心里暗骂不已。
"瑞亲王?哪个瑞亲王?"谁知安昀竟大惊小怪起来,"东胜可没有瑞亲王,难道是大新的瑞亲王?"
"爹!"慕容姝连妆都没理,顶着一张疲惫的脸急急地来禀报,"静发出来求救信号!"
手中的茶碗翻了。小子会向他求救?没听错吧?"他人在哪?"
"千卦冥迷阵。"
什么?!慕容草终于保持不住笑容了:"这么说,火烧医馆之事,那个孽子也有参与了?"
"爹......"
好,很好。不愧是我慕容草的儿子啊。
气归气,自己的亲生儿子总不能放着他死吧?慕容草不得不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走吧,我亲自去。"
安昀道:"庄主请留步。请务必解释清楚瑞亲王为何会来赴铸剑山庄一事,难道庄主有意布局,想让我们双方起争执,拂本侯的面子?"
"安小侯多虑了,瑞亲王未必是来铸剑山庄。铸剑山庄既然邀了小侯爷,又怎会私会大新的王爷呢?"既然要推,便要把事情推干净。
安昀步步紧逼:"天下之大,死者千千万万,怎么唯独瑞亲王的消息非要用飞鸽传书的方法传至庄主手中?请赐教。"
"小侯爷总是那么多疑,真令妾身伤心不已。不瞒小侯爷说,妾身曾与瑞王爷有些私人交情,现今王爷遭到不测,妾身不胜悲哀,还请小侯爷原谅则个。"慕容姝素面愁容,无限娇媚。
"我儿要是有不测,绝对不会便宜了断肠谷!"离去之前,慕容草甩话。
"相公!"一直沉默的恋影厉声喝止。她知道他宠这儿子,可也不能没边了。
静?医馆?千卦冥迷?断肠谷?慕容珠茫然了。
战火连天,烧得轰轰烈烈。
"林落雪!清醒点,不管你看到什么,那都是幻象是假的!这里是冥迷阵!"慕容静扔了断剑,吼道。不管你跟你那师兄什么风流韵事,现在都不是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林落雪一把推开他:"闪开!"
眼看那万里行尸与林落雪的距离越来越近,慕容静考虑是不是要一拳将林落雪打昏。
何人遗墨写相思,不见桃花空见枝。流连不舍轻轻笑,我与春风一样痴......
果然是痴啊。林落雪幽幽说道:"师兄不是要成亲了吗,又何必记挂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的......"
悲哉!林落雪已经完全被那邪物摄去了心魄,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慕容静心惊胆战地望着恨不得扑上前去的林落雪。
九制断肠草,服下后第十五日毒发。
"所以......"林落雪眼里似乎闪着水光。
"不要啊!!!"他果然扑了上去!
"你怎么还没死?!"林落雪举剑便是杀招。
天......
即使那行尸无心,也教林落雪的气势逼退数丈。
乒乓一阵对打,林落雪满脸凶狠,内家外家一齐上,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数百招。
除了本门功夫外,华山剑法青城剑法易家心法,取其狠招而用之。剑闪华光,水银泻地,劈击点刺,剑招用老。
驭剑四妙,轻灵疾固,让林落雪发挥得淋漓尽致。
承影毕竟是上古神剑,林落雪的剑很快就出现了数个缺口。在他弃剑的那一刹那,六十四支毒针射出,满天花雨。
这才是林家的不传密技!
承影剑从行尸手中跌落,杀红了眼的林落雪并未罢手,工尺镖天魔雨五殃针霹雳雷霆珠孔雀翎暴雨梨花针饮血环断魂砂......
慕容静被撩花了眼,只听得"铮铮"的暗器声。
甚至有镇邪之物定魂钉!
既然决定了要杀你,那么,我便不会后悔。你让我生得不快乐,我让你死得不得安生!
想必布阵师是个难得的高手,六十四支分别刺中六十四个穴位,可对行尸来说毫无用处。而那工尺镖天魔雨五殃针定魂钉则全部向林落雪打来,右肩被划开一道血口。
林落雪双手一推,真气激射,暗器又全数掉转方向。你来我往,几个来回,只有满天的影子在空中交换,以及手中源源不断打出的暗器。
"可笑,你同我比暗器吗?"林落雪衣袖一甩,萦绕着巨大真气的暗器锐不可当,从行尸的身上透体而出。
包括那枚定魂钉。
凉风拂面,掠过他散乱的长发,眼里的暴戾之气横溢。他内力耗尽,大汗透衣,晶莹的汗水自刘海滑下。
青丝飞扬滴珍珠,宛风含露透肌肤。漂亮!绝顶得漂亮!这是比慕容舒的青涩更顽强的漂亮!慕容静才平复的心又突突跳起,果然是惹人犯罪的啊......他舔了舔嘴唇。
"我怎么可能会输。"至此,林落雪的唇边绽放出了虚弱的冷笑。
望了望骨肉翻飞的尸块,燃烧得再炽热的欲火也不得不给浇灭了。然而,又不甘心!慕容静自问,难道真要去挑战血杀公子?下场会是什么?浑身钉满暗器,还是变成一堆药膏子药丸子?不敢再往下想。"林烟是谁?"
"该死之人。"g
林落雪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万里行尸阵刚破,坤阵便引发了。土地一片片地坍塌,林落雪内力不足,无法像慕容静那样以排云掌碎石,遂解下腰带,作长鞭打去。
开山碎石,硬行闯出了坤阵,两人才长舒一口气。
只可怜了那承影剑,再度消失不见。
慕容静踢到一物,拾起一看,正是自己的铁剑。完好无缺。难道,方才的打斗是幻觉?既然林落雪能产生幻觉,他为什么不能?也许根本就没有承影的存在,那亦是一场幻觉。
"我就说,承影剑怎么会无端出现在这里呢。"害他白惊喜一番,苦也!
林落雪以衣襟拭了拭汗,累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些倾心于他的女子要是见了他这极不风雅的模样,想必是一顿尖叫。"这阵不是用来困人的。分明是用来整人的。"
和他的毒药差不多,专找人的弱点来。
阵术师是个变态。
慕容静眯起眼:"哦?林兄不是如鱼得水吗?华山剑、青城九华剑、八仙纯阳剑、唐门七煞夺命鞭、易家六合心法......林兄还有甚不会的?何不跳一段邪教的销魂天魔舞,好让小弟开开眼界。"
这话讽刺得妙极。"少来惹我。"
林落雪发现右肩尚在流血。自封血脉后,撒上了些许止血药。当真是林家的药只有林家的人才能用,他把剩下的药递过去时,慕容静诚惶诚恐地拒绝了。"林兄还未答我,你与那林烟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