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素夜
素夜  发于:2009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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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伤最重的都是那个小子,他却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浴室处的水声渐渐停息。
新泡的咖啡冒着热气,加了两块冰,有轻微的孜孜声。
平时自己住公寓,觉得颇为宽敞。现在忽然多了一个人,虽说是在浴室里,却觉得家里多了一些什么。
有一种温暖的味道,在屋檐下蔓延开了。



家的味道

"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微微的沐浴露香气从身后传来,随之的是北鹿含着咖啡发出的问句。
"嗯。"那对企业情侣现在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无聊吗?"北鹿又咽下一口咖啡,阿,真好喝。微苦的味道里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快。
"不会阿。"好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再不习惯,难道要去撞墙吗?
"哈哈,以后有我陪你,就不无聊啦。"似乎没听见六泽的否定回答,北鹿自告奋勇道。
"......你还想住到什么时候啊?"施舍一晚给你已经是上天开眼了!
"不知道呢,等新据点建好?到副邸去的话,会给她们灭绝的吧......"
想起那六个聪颖美丽却心狠手辣的姐姐,心里一阵凉意。
虽然姐姐们一直很保护自己,但是她们的乐趣之一也是捉弄北鹿。
"我可没有蠢到回去送死......"

"她们?"
忽然听到北鹿念到了女孩子,一瞬间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很快又被咖啡的苦盖了过去。
"阿,恩。虽然很漂亮,也很能干,但是......"
"哦,这样么。"
致命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了。

半个小时之前,自己喝完了咖啡,然后从北鹿手里拿过,呃,夺过杯子,跑到洗手池来冲洗。
到现在,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把两个瓷杯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瓷底被冲得太过干净,泛起惨惨的白色。
无论如何还是要面对的吧。
六泽甩干双手,把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走了出去。

"e?"
六泽发出一声低呼。
北鹿头上少了一圈刺眼的白色。那半个小时里,绷带被拆了下来。
额头的左上方是一个很难看的伤口,峰了十多针,像蜈蚣一般。
原本完好的脸上,赫然多了一道无法掩盖的伤口。
北鹿正在拆新的绷带,对着茶几的反光,比着缠的位置。
"阿,六泽,杯子洗干净了吧?"
虽然北鹿的笑容还是那么恬静,经由自己听来却觉得话中带刺。
"你的伤口真好看啊,蜈蚣一样。"
或许是出于防卫,自己也讽刺了一句。
"不好运吧?四姐那个笨蛋,本家被炸倒的时候离得太近了,差点被那个玻璃砸到呢。"
原来他说他家被毁了是真的。
火拼居然拼到了自己家,连少主都受了这么重的伤,看来芒果他们也不会太好过吧。
"四姐?"
"嗯,我有六个姐姐。很漂亮也很能干,但是四姐差了一点啦。"
原来刚才说的"她们"就是这几个姐姐。
心里所有的结都被北鹿轻松的解开了,原本心头的刺转变成一丝内疚。
"我...对不......"
"阿--!!!"
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北鹿凄惨的叫声打断了。
"我忘记,打电话给火龙果了..."

怎么又是水果!?
北鹿组是水果园吗?!
六泽立马联想到北鹿一副果农装的模样在园地里喷农药的样子。
可是立即挥手泯灭了这个想法。

北鹿现在急急地跳去翻自己牛仔裤里的手机,可是手机早已没电了。
回过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六泽...手机没电了TAT~"
六泽用手比了比茶机上的家中座机,一滴硕大的汗挂在他的脑门。
他是瞎子吗...

天啊...忘记打电话给火龙果,家里肯定乱成一团,说不定...
吞了吞口水,北鹿颤抖着双手按下火龙果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却传来带有哭腔却十分开心的女声--"是、是小苹果吗?"
北鹿听到自小到现在姐姐们喊自己的绰号,而那么温柔的就只能是--"四、四姐?!"
"你在哪里啊?..呜,害得大姐二姐三姐五妹六妹都出去找你了,现在别馆里乱成一团啊。"
四姐电话里啜泣着,不时夹伴着"啊~~哦~~~恩~~~~"跟"要是少主有什么闪失怎么办"的男声,
不用说,火龙果被大伙们动用着私刑。抱歉了,火龙果!北鹿在内心暗暗内疚道。

"那、那个,我在同学家啦...恩,没事的。你叫大姐她们回来吧......四姐别哭啦我不说我在同学家吗?...安啦安啦我没事的......"
看着眼前的北鹿在跟家人吵闹却温心的对话。六泽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自小就被寄养在亲戚家里,鲜少见面。只有在生日跟过年时回来一下子,如果赶不及了就是一通电话。
小学的家长参观日出现的从来都是亲戚。现在长大了,电话跟见面的次数更是减少,有的只是每个月汇进银行丰厚的生活费。
六泽岚只能靠照片记起父母的模样。他们是这样的一家人。

吵吵闹闹的打了15分钟的电话,北鹿无耐着姐姐们的恋弟情节--都17岁了还叫自己小苹果。
可是这就是北鹿的家人,北鹿自己也是喜欢的。热热闹闹不也挺好的么。
挂掉了电话,北鹿想回过头道谢,看见的是六泽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一副恍神的模样。北鹿学着上午六泽掐自己脸时样子,伸手过去。
先是揉乱头发,接着是抚过双眼,然后在脸上最多肉的地方狠狠用力--"不玩啦.."六泽移开北鹿的手,指指他蜈蚣般的伤口。
"我来帮你包扎。"
把北鹿按在沙发上,从塑料袋里搜出消毒药水跟棉签,拧开瓶盖让棉签沾上消毒药水。俯身靠近北鹿,轻轻地用棉签帮伤口消毒。
那道伤口近看更是触目惊心。六泽看着身下咬紧唇的北鹿,更是放轻力度。"痛就叫出来。"六泽皱眉。
消毒完接着是涂碘酒,依旧是小心翼翼。
自己能被六泽温柔的对待,很是少有。北鹿森良开心的扬起嘴角。可是伤口仍是叫人吃痛。
在被温柔对待的时间里,北鹿仔细的观看六泽。近似苍白的脸色,微微上翘的眼角,因动作关系从肩上滑下的黑发。
质感软软的嘴唇经常能吐出有毒的话--怎么会想到嘴唇的质感?奇怪。北鹿的内心打出个大问号。算了,顺其自然吧。内心被愉悦填满。

察觉到身下人嗳昧不明的笑脸,想起上一次,自己的初吻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丧失。六泽立马加紧缠绷带的速度。
他可不想被男生亲第二次...虽然知道北鹿很开放,但是自己并不那么开怀。

"好了,包扎完毕。"六泽叉着腰看着自己恶意以蝴蝶结收尾的绷带。转身笑抽着把茶机上的东西收拾好。



酒气熏天

"六泽的家人是怎么样的呐?"
北鹿反客为主的抓起茶几下面的一罐品客,薯片被牙齿谋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什么,爸和妈,在外面工作赚钱。"
自己的家庭和北鹿温暖庞大的家族比起来,根本只是让人看笑话。
在北鹿面前,不多想提自己那个家庭的事。明知道北鹿是无恶意的询问,语气还是颇不耐烦。
"果然很无聊啊......"北鹿自顾自的嘟囔,"那下次..."
"铃铃铃铃--"
六泽拿起话筒。
"喂,这里是六泽宅。"
"少主--我们来了--"
听上去是上次那个在甜品店见到的芒果的吼声。
六泽揉着刺痛的右耳,把话筒递给北鹿。
"喂?芒果?干吗啦,你很吵...啥?你在楼下?还有火龙果和香蕉?"
事情真大条,整个果园都要过来了......
"少主~~"
门外已经传来一大群水果的声音。
北鹿蹦蹦跳跳的跑去开门,门一开,水果们蜂拥而入。
"少主--你没事太好了--"
"我不是说了在同学家......"
"少主!我们的爱的绷带呢!"
"刚刚换掉......"
"阿!少主!那个黑发的小子是谁!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六泽感觉到冷汗一滴滴流下来。
他没有对我怎样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吗?

还在想着,忽然一个头上,手上,腿上都缠了厚重绷带的中年男子跑过来,咚的跪下,头毫不留情的砸在地板上。
"照顾我们少主,真是太感激您了!"
貌似受到这个人的启发,所有原本围在北鹿身边寒暄的小弟都跑过来,咚咚咚,好多膝盖撞到了地上,真疼。咚咚咚,很多头砸到了地板上,真疼。
"照顾我们少主,真是太感激您了!"
"阿...哈哈......"
果然是江湖义气为上。

"哦哦,你们想来开趴体阿?"
"这些都是四小姐要我们带来的!"
为首磕头的男人迅猛的拉开手上的袋子,五彩缤纷的甜品包装出现了。
"四姐~~我爱死你了TAT!"北鹿仰天大喊了一声,动手把甜品一样一样拿出来。
"六泽六泽~都是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买来的哦~"
女孩子果然很心细阿。六泽用手指敲了敲鼻子,作思考状。说不定北鹿把甜品店的招待券给全部家人都看了一遍了吧。
"还有这些,是大小姐让我们带来的!"
芒果从跪着的人堆里起身,挪动了几步,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掏出几瓶清酒和一套组合杯具。
"大小姐说,喝清酒伤会好的更快的!"芒果把清酒重重的往茶几一放,六泽感到桌面的玻璃和自己的心一起震了一下。
拜托,伤者不是不可以喝酒的吗?
"趴体time!"北鹿手舞足蹈的在杯子里盛了清酒,分给众人,自己新开了一瓶,打开便喝。
"伤者不要喝酒......"
六泽伸手要阻止,却被塞了一杯酒。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北鹿笑嘻嘻的用手抹抹嘴,示意六泽喝酒。
"我不喝酒的......"其他酒还好,清酒的话......

忽然感觉有十几道怨念的眼神射向自己。背后一冷,有被射穿的感觉。
"少主斟的酒,你敢不喝......?"
"少主的一片心意也!"
"......(拳头咯咯作响声)"
真是可怕的一群人。
一杯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吧。他也不像那种强迫别人的人。
六泽求救的瞄了北鹿一眼,却看见北鹿把刚才那瓶酒已经喝完,完全没有醉的迹象,正在准备开下一瓶。

恩...认命吧。
六泽丧气地注视杯中的清酒,透明纯净的色泽倒映着他的苦瓜脸。
在水果们的监视下,闭上眼一饮而尽。生怕他们少主分给他的酒会漏一滴出来。
恩呜,好辣。
入口的甘醇证明这清酒为上品。可是酒液入口后像火一样灼烧着咽喉跟身体的血脉。
六泽现在脸色红润跟苹果一样,血气上涌头脑发昏。
北鹿却能面不改色的在跟小弟们划拳饮酒作乐,手边还不时拿着甜品往嘴里塞。
不禁佩服起来

坐在六泽身边的香蕉见他一脸迷醉的模样,继续往六泽的杯里倒酒"哈哈,还说自己不喝酒,现在发现酒的好处了吧!"豪爽的拍了拍六泽的背。
然后跑去跟北鹿他们凑成一团。六泽视线开始模糊,左手撑起头,右手将第二杯的清酒送入口中。
啊..头好晕。
六泽整个人栽倒在沙发里,两杯清酒入口后是缺氧的眩晕,身体的燥热节节攀升。现在的他只能抬着厚重的眼皮呼呼喘气。
这下可真是完蛋了。
不知北鹿是未发现还是故意,他跑过笑嘻嘻地说六泽六泽一起来玩嘛。想无力的推开他凑近的脸,手却举不来。只好用眼神恶狠狠的蹬他。
北鹿绕有兴致看着六泽酒醉的模样,笑意更是深浓。
"原来六泽也有弱点啊。"
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带有水气的眼睛更是慑人了。
呀呀,真好看。
北鹿趁此良机,"啾~"了一下六泽的脸。然后拿起放在六泽手边未喝完的酒送入口中。
这是挑衅吗...
六泽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头脑模糊手脚无力,就连意识也快流失。
他勉强的坐起,一把扯着北鹿森良的衣领,眼神依旧恶狠却面带微笑。正想报复却被人捷足先登。
"呜..."
是北鹿先将唇印上,将余剩的酒液送入口中。只好被迫吞咽下去。未被咽下的酒液自口中溢出,烫伤了嘴角的伤口滴在锁骨处。
北鹿森良轻添在嘴角边的酒,现换作他嗳昧的眉眼望向眼神越发迷离的六泽。
"好酒可不能浪费啊..."
北鹿森良嘻笑道。

小弟们坐在不远处十指紧握闪着泪光。
好帅..少主...我们誓死追随你TvT。

酒过三巡,小弟们醉得东倒西歪。北鹿拿起座机拨了家里司机的电话,把烂泥一般的水果们一个一个背到了车上。
"...我还没醉......"
"不、不够......再来......"
北鹿浅笑,拍拍依旧呓语的火龙果的肩膀,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回到六泽宅,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酒味--后来小弟们陆续掏出了啤酒和洋酒,party基本上成为了酒会。
六泽软绵绵的窝在沙发里,脸上的醉红还未褪去,酒精促得呼吸有点粗急。
收拾好空酒瓶和甜品包装,把被移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茶几搬回原位,找到拖把把地上洒的酒水拖干净,一切恢复正常。
只剩下那只还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小猪了。

知道醉酒的人难以清醒。北鹿直接伸手拦腰抱起浑身无力的六泽。
六泽虽然只比自己矮一点,却一点也不重。头发的香味混着淡淡的酒味。
踹开房门,把人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
"酒量好差的人啊...呵呵..."
满足的笑了笑。退出了房间去。

坐在墙边发呆,没有什么睡意的北鹿,仰头观看六泽平日拍下的照片。
很多很多的天空与云,偶尔有花草与猫狗。自己惊吓的脸夹杂在其中,是为数不多的人像照片。
晚风总会给闷热的初夏带来凉爽,吹动北鹿额前的棕发。
嘟着嘴百般无赖,无意中看见贴在墙上的照片掩盖着的真相。轻轻掀开表面作为掩盖的保护,北鹿森良看见一张酷似六泽岚的中年男子,旁边站着眉眼温和的女子。他们微笑一起抱着左眼眼角有痔的婴儿的照片。上面的字写着--这是六泽久远与六泽兰爱的结晶^v^。
原来是六泽的家人...
温和的笑笑,北鹿细心地将一切变回原样。因为这是六泽岚的秘密。
秘密是心底最柔软,最容易受伤的东西。
即然不想痛苦,又忘记不能。就只能形成硬壳将它锁在里面。

"六泽,你并不是一个人。"
回房间趴在绵软的床边,北鹿入眠前在六泽的耳边轻喃呓语。

别扭小王子

被刺眼的阳光弄醒,宿醉带来头痛。可恶。紧揉太阳穴坐起,看看四周。原来被移送到房间来了。磨磨蹭蹭下床,心想北鹿是不是在客厅里呼呼大睡。
拧开房门,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跟昨晚的落差很大。那个人似乎并未来过一般。以前曾有过这种熟悉的感觉。
真是的,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闷闷地坐进沙发里,头好像更痛了。闻闻自己身上的酒臭味,茶机上有被开过的品客薯片。莫名的心安起来。
想这么多干什么。敲敲自己的脑袋,六泽为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好笑。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把沾满酒味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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