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素夜
素夜  发于:2009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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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不太好意思地挠头。"可以不说吗?还有请你向芝季保密呢。"如果说是北鹿造成的,这样事情会变得更麻烦的。六泽无奈地笑着。
浅田再次长叹。"好的,我答应你。只是..."手指深入黑色的发间缠绕。"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如同兄长一般的劝喻。
除了这样子,我还可以为你做什么呢?浅田注视眼前脸色苍青的六泽岚,他谦和的微笑很是勉强。

因为六泽返校的关系,送药的工作转交给了梨。端着药汤移步进室内,梨为这满室的阳光感到惊奇。倚靠黑色羽绒垫子看书的北鹿听到屋内的动静,才想起喝药的时间到了。合上书本放在一旁,却看到送药人不是六泽岚而是梨。"那家伙呢?"北鹿森良装作漫不经心地发问。梨听到少主的发问,轻笑着把药碗放在北鹿身边的雕花木桌上。
"是少主叫六泽先生不要来的。"听到梨的回答,想起自己先前粗鲁的言行,北鹿眼神里的光辉黯淡下来。看见少主少有的丧气模样,梨不禁佩服起大小姐把六泽先生找来的主意。"不过六泽先生会在晚饭时间出现。"梨决定用六泽先生赌一把,让少主走出这个房间。"真的?"不明所以的激动,总之听到他没有离开这个家,北鹿感到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北鹿急急忙忙的说。"你、你先退下!"并未发现自己的脸不争气的泛红。梨忍住窃笑离开北鹿的房间,看样子六泽先生真得能唤醒他们的少主呢。
我是怎么了?回想刚才的失态,北鹿感觉到似曾相识的躁动。脑海里突然蹦出"夏将军"这个3字。啊~!什么是夏将军?= =。一口气喝完苦如黄莲的药汤,心神才镇定了一点。那家伙来了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北鹿抬手擦擦嘴,眼里闪出一丝疑惑。我果然...跟他有什么联系,今晚当面问清楚好了。

"小岚,你回来啦。"樱子端步快走,把身子探出厨房的小门。
"我回来了。"岚微笑着把书包交给火龙果。火龙果看似心情很雀跃,拿着书包一跑一跳。
走入厨房,看见里面堆满了各式的甜品。芒果布甸,巧克力派,香蕉船,水果雪糕......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脑子里闪过和北鹿相识第一天时糟蹋的甜品店,北鹿的笑声又浮响在耳边。
"为什么会......"六泽把几乎要掉下流理台的盘子及时截住推了回去,身子靠在木雕窗框上。
"呵呵~"樱子难得地笑得开怀,"都是多亏小岚呀。"
"我?"

"因为小岚岚的缘故~"
"小良良决定走出房门了~"
门口响起两句整齐的声音。
"小纯,小泉,你们回来了。"樱子笑盈盈地望过去,手中最后一道甜点已经完工。
"北鹿纯~""北鹿泉~"
"参上--~"
北鹿家的五小姐和六小姐不愧为双胞胎。
异口同声,天衣无缝。
两个丸型棕发的女生,相貌声线眼神衣着身形完全相同,从门外探了身子进来。
"小岚岚真了不起~""我们恶作剧好多次小良都不肯出来的说""太伤心了~""太伤心了~"
双胞胎以一模一样的语气,神情与动作抱怨着,场景滑稽可笑。
"北鹿决定来吃晚饭了呢~"樱子无奈的敲敲双胞胎的脑袋,又转身是一副和蔼可亲,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欢欣。
原来如此。
所以火龙果才会开心的快要跃上天花板,几乎把榻榻米踩破。所以厨房的小弟和樱子姐才会忙碌的准备甜食,因为即使北鹿失去记忆,味觉也不会变。
这就是大家庭的感觉吗?
心里,暖洋洋。

冷夜

心里,冷冰冰......
根本就不叫晚饭,叫牢饭比较合适吧。
北鹿向东坐着,六泽向南,川村向西与北鹿相对,向北的是一脸期待的芒果。樱子及其他姐妹在旁边的雅座上品茗并商讨组内事务,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气氛最冷的那围桌子。
真冷啊真冷啊真冷啊真冷啊真冷啊。
芒果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惧怕的看向北鹿,心惧他再次爆发。
北鹿的确看了过去,眼神虽然冷恶却带了些许包容。芒果呆了一下,然后低头夹菜。
错觉吗?怎么感觉少主的眼里多了一丝熟悉的温柔?
六泽慢吞吞的向前看了看,桌上的四双筷子都麻木地停留在碗内。
肚子好饿。
伸出手,远方的刺身发着诱人的光。
一双筷子缓慢的腾飞过空,跨越几道精美的菜肴,眼看就要到达目标--刺身。
突然西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出一双竹筷,把北边的筷子准备碰触到的刺身夹走,丢入主人嘴里。
六泽病恹恹的看了北鹿一眼,看见北鹿眼里依旧戏谑的目光。
不爽。
目标转移,即将到达......
敌军再次杀出,于是六泽又一次空手而归。
川村和芒果有点愕然,呆呆的看着二双筷子你来我往,而赢家始终是那双黑色的竹筷。
最后一片刺身在厮杀中脱位而出,飞入空中,黑色竹筷闪电般向上一夹,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六泽的嘴巴张成"O"型,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抢刺身的人居然是冷冰冰的北鹿。
这种白痴的事,本应只有阳光北鹿干得出来吧。
败军了,只好转向已经被冷落多时的秋刀鱼。
"好饱,吃不下了,给你吧。"
碗里兀地多处一块大大的刺身,貌似是最后一次战争的对方的战利品。
满怀感激地看向北鹿的时候,北鹿已经敲着桌子要人上甜品了。
再看向川村和芒果,看见二人满怀近乎愚蠢的谢意看着自己。
这也叫做happy ending了吗?

甜品被北鹿龙卷风一般一扫而空。饭毕,似乎看见北鹿的嘴角有一丝温暖的弧度。
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人难忘。

香炉里再次冒起转转的细烟,竹绿色的浴袍被暮风吹起衣抉。站在庭院里,心里多了一份无以名状的欣慰和恬静。

"你到底是谁?"
平静被打破。北鹿的声音。
不如第一次般冷漠,反带了一丝苍凉和凄切。转身,看见来人穿着红黑色的袍子,依着门廊,眼神散漫地对着即将沉淀的夜空。
"我是六泽岚..."像刚认识一样,仓促的自我介绍。
"我是说,你到底是我的谁!"这种应付式的回答让人恼怒,北鹿提高了声调。

如果我说你曾爱过我,你会笑我吧?

六泽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不说话。"走上前,低头轻嗅着他发间的味道。
"我不知道怎么说。"六泽后退一步。
"你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北鹿的声音,在黑暗里有难以阻挡的穿透力。
"不是的。"
"谁也不愿意告诉我。"
讶异的抬头,发现北鹿早已不见。最后一句话,出自一个在黑夜里受伤的小孩。

"北鹿..."
对着空荡的门廊,低垂的睫毛扫入孤寂。指尖抚上锁骨处的红痕。
有很多话...都想对你说。可是唯独那句,让我没有勇气。
夜风奏起,庭院里的树影似妖怪般张牙舞爪。要将六泽岚拖入黑暗的深处。

又是未眠之夜。
只是今晚没有星光的陪衬,这天幕显得分外的幽暗。北鹿斜躺窗台,黑红浴衣经敞开的门窗翻起好看的弧度。品着家中收藏的清酒,幽幽的色泽倒映空中的明月。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稍长的额发藏住他哀怒的神情。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北鹿的内心翻出一阵阵涟涤。
"我...让你害怕了么?"拿在手中的小巧酒杯因使用者的用力过度碎裂,清凉的酒液浇灼划伤的手掌。原来留有伤痕的地方,是这么痛。

睡不着呢...
回想起晚饭时北鹿对自己的照顾,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挺高兴的。不过,饭后在庭院里北鹿凄切的语气,更像蔓藤缠上心脏无法呼吸。
在床上翻滚几下,内心的苦闷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翻起被褥坐起,六泽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出房门走走。
本想散步增添睡意,可是晚风带来的凉意更让头脑清晰。仰望夜空中暖黄的月,六泽宽慰的笑笑。
过去的回忆如电影一般播放:在学校的第一次见面,被硬夺去的初吻,甜品屋里的扫荡,莫名其妙的住在一起,总是帮自己解围,像小狗似的蹭上,
动不动就从身后的拥抱...还有,无微不致的体贴...暖洋洋的笑脸...在要紧关头保护自己。
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总觉得最近泪腺发达呢~"六泽自嘲着,正准备抬手擦去泪痕,不料从身后伸出的宽大手掌覆盖六泽的双眼,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哭了..."是北鹿森良低沉柔和的嗓音。你这样的举动,更让我制止不住呢...本该收起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滑落了。

本是去四姐的药房包扎被酒杯划伤的左手,途中却遇上了六泽。看见他在夜里暗自的哭泣,一阵揪痛。骤起的保护欲让他不能放着六泽不管,自然忽略掉正在滴血的左手。
悄悄接近他,用右手轻缓地覆上。北鹿感受到冰凉的手掌瞬间被温烫的液体所淹没,顺着手腕的婉蜒,打湿浴衣的袖子。

被掌心覆着双目,感觉到眼泪顺着路径流走开去。
脸上的手很冰冷,心却愈发温暖。
仿佛可以看见往日那个嬉笑着蹭入自己肩窝的北鹿再次闪现。

"你,在为谁哭..."
想到六泽在为别人哭泣,心里便有无限的惆怅延展开去,以及莫名其妙的愤怒和不甘。
又是这样的问句。六泽心里一紧。

如果我说因为你,你会嘲笑我吧?

尽管被六泽背对着,也能从僵硬的身体中感觉到犹豫。北鹿的神色逐渐黯然,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人窒息。感觉到身边的黑暗越来越大,把自己拉入无边的深渊。人们的眼神都是畏惧的,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愿意了解他对失忆的恐惧。原来自己曾对六泽有过期待,把它当作救命稻草。
到头来,依然是一片失落。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手掌默默地退去,转身离开,只留下和服下摆在晚风中拂出的悲伤。

"等、等一下!"借由月光,看到滴在长廊上的血迹。六泽这才发现北鹿受伤的左手,急急忙忙地扯住没有走远的北鹿。
北鹿诧异的回头。他不是畏惧我么?于是语气变回从前冰冷冷的恶劣。"怎么?"
"你的手..."六泽满脸的泪痕,加上担心的模样。让北鹿刚硬起的心软了下去,原想说"不关你的事!",结果出口变成了平淡的"没什么..."
没什么?这叫没什么吗?!左手掌心的开口泛出血珠集合成流,滴哒滴哒地落在木地板上。六泽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撕烂自己竹绿色的浴衣,棉质的布条还是能起到止血做用的。"你在做什么?"看见六泽破坏衣服的举动,北鹿正想阻止却被六泽一把抓住受伤左手的手腕。
"临时抱扎。"不容置疑的轻斥,本想抽出的左手定身般乖乖地任由六泽处置。北鹿闻到自家洗发水的味道从六泽的发间传来,仔细一闻发现又有所不同。让他有安定的感觉。
"好了。"轻轻地打结,生怕弄痛伤者。六泽抬眼,看见多日来冷冰冰的脸露出一丝柔情,可是北鹿又马上恢复原样。"接下来我自己会弄..."轻轻甩开六泽的手,独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北鹿看着细心包扎的伤口,闭眼笑笑。

病怏怏 病怏怏

"三十九度八。"
撄子把温度计给众人过目,以示六泽高烧的准确性。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高烧了呢?"芒果的脸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估计是给你吓坏了吧~"火龙果嘟嘟囔囔。
"你说啥--""你才是呢!--"
"请安静。"高贵女神淡笑着轻声发话,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躺在床上敷冰袋的六泽再次为樱子的恬淡攻势鼓掌。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出去吧。"
"可是......"芒果还要狡辩,却被双胞胎一人一边架了出去。
"芒果大哥要陪我们玩啦--""你是我们的玩具--"

终于安静了。
六泽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所以,对于这奇怪的高烧。
昨天半夜起来喝水,觉得头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樱子宣称自己高烧的时刻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水土不服?
头又晕了起来。额头的冰袋把思维冻结住无法思考。
面前化开一大片的白色,天花板的颜色越来越模糊最后融入白茫茫一片。

基本溶化的冰袋被一只手轻轻拿开,带着新的凉度的冰袋回到了额上。有人轻轻用酒精擦拭自己的手臂和脖颈以助散热,温柔的感觉让人轻飘飘的不可思议。
"让人担心的混蛋..."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
被话语惊着,六泽迷迷糊糊的皱皱眉,又沉沉坠入梦里。
酒精的物理散热过程完成,触摸到六泽开始退热的身体,北鹿稍稍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丢下他。
看见他没有血色的脸和淡粉色的唇,心里打了个大大的结。
不喜欢看见他病怏怏的样子。不喜欢他对自己吞吞吐吐。不喜欢他为别人而哭。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

"小良~来玩~"
"小良~来玩~"
双胞胎一人一边的包围住坐在廊边发呆的北鹿。
此时的北鹿面目呆滞,初时目中的戾气已经褪了不少,只是仍会有为了自我保护而围在身边的森然气息。
可惜这对恶魔双胞胎无效,因为他们比任何毒药都要毒。

"小良~""小良~"
二人在北鹿左右坐下,拉扯他的衣襟。
"有什么困窘吗?"
"有什么麻烦吗?"
"便秘?"
"失眠?"
"还是失恋?"
"还是失身?"
二人的一唱一和把北鹿的心情扰得更加紊乱。最终北鹿肃然起身,走回宅第最深处那间黑暗的房间。

"衍。"
"怎么了~"
"我不喜欢看见他病恹恹的。""哦?""我也不喜欢他对我有所隐瞒?""然后呢?""我更不要他为了别人哭泣!""你要表达什么?"
北鹿翻了个身,压住穿着依然性感的衍。
"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c
北鹿的声音嘶哑无奈,爱玩成性的衍也收起了挑逗的笑容。
"在意一个人,有两个可能。"衍微笑着看入弟弟迷茫的眼睛。
"一个是,厌恶。希望他快点滚蛋。"北鹿眼里对此选项冒起否定的叉叉,衍的笑容更满意了。
"一个是,喜欢。希望他一直在身边。"
喜欢?
支撑身体的手突然无力,全身倒在大床上。衍轻拍弟弟沉重的背脊,语调里终于带上了认真和身为姐姐的感性。
"你明白自己是如何想的。那么就不要放手了,知道吗?"

北鹿没有回答,只是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殊不知脸已红得跟苹果一样。原来,我喜欢这个家伙。只是,他怎么想呢?
想起从前对他的恶言相向,北鹿感到愧疚跟不安。

出了一身的热汗,烧终于退了。
"37.4度"
樱子仔细地看着温度计,向坐在一旁的众人宣布。芒果跟火龙果听到后,兴高彩烈地相拥大呼"太好啦~~!!"
樱子立马用恬静的语调压了下去。"可是病人要好好休息,才能确定康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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