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我想出院。"叶泽说。
"出院不是我决定的。"男人微微坐起来看着他，"找床位医生说吧，我是搞心理学的，不管这些。"
"可是他说治疗还没结束。"叶泽有些颓然。
"那你就好好呆着。"
"从简，我该怎么办？"叶泽低着头，"我想回去，我想见他。"
"你当初不是说要对他狠的吗？为了改变他这种单纯到过于天真和善良的性格，让他今后可以接你的班，不再受人欺负，所以你才对他做了这么多狠毒的事情，你后悔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想对他狠，他是这样单纯，我很怕他以后会被人欺骗被人欺负，可是没想到我不知不觉就狠不起来，连那次占有了他，我都很后悔很后悔，我很想好好守护他，明知道他是恨我的，却还是不想放开他。我知道我这种没有未来的人没有资格谈爱，可是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爱到连对他一点点的亵渎都不允许。我究竟该怎么办？"抬起眼睛的叶泽是那样无助，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你不试一下吗？难道你到死都不告诉他你爱他？"
"可是他喜欢的不是我。况且说了又如何？我连自己能够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确定，最近越来越频繁地要住院复查、化疗，我都不知道每次睡着后还能不能活着醒过来。"
"白血病救治成功的也很多啊，他是你弟弟，或许能够配上呢？"
"很难的，我们的母亲不同，不可能的。其实我并不怕死，真的，"叶泽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凄凉的笑，"你说，如果我死了，他会伤心吗？"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几乎是跑出了医院，不知何时脸上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用力去擦去怎么也擦不干。
叶泽，叶泽......
一早就知道我是他弟弟的叶泽，为了培养我而违心地伤害我的叶泽，爱着我却不敢表白的叶泽，连得了绝症也不怕却只在乎着我会不会伤心的叶泽......
我紧紧抓着呼吸不畅的胸口，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回到家里，我将已经准备好要带走的东西一件一件放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后面一天，从公司回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一个箱子，我知道，叶泽回来了。
他躺在床上，似乎很疲劳，脸色也微微泛白，我这才想起来，上次他消失后，也是这个模样。
将东西放好，我坐到他边上，他却没有醒。
"我都不知道每次睡着后还能不能活着醒过来"，想到他说的那句话，我突然很害怕，我伸手摇他："叶泽、叶泽！"
他的眼睑动了动，然后睁眼看着我。
太好了，他还活着。我看着他，觉得眼眶已经有些湿了。不行，不能让他看出来，于是我微微一笑。
"吵我睡觉！"他凶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展开一个邪气的笑来，扑过来一下子将我压在身下，"我要惩罚你了！"
太好了，还是以前那个叶泽，活着的，会欺负我的叶泽。
我笑着看他亲在我的唇上。
太好了，是有温度的叶泽。
我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压在我胸口，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太好了，是呼吸着的叶泽。
身上的人动了动，然后直起身子，有些疑惑的样子看着我。
"喂，你吃错药了吗？"他口气不太好，"你知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当心我强暴你啊！"
"好。"我说。
然后看到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也许连爱情也没办法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我的身体。
"神经病！"他挥手起身，却被我拉回来，顺势压在身下。
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伸出手来描绘着他脸颊的轮廓，我们其实不怎么相像，也许是因为各自像自己的母亲吧，好奇怪，明明是兄弟，明明是亲人......
我低头含住他的唇，然后是被他猛然翻身压在身下激烈的亲吻。
我对你无以为报，我只有献出我仅有的东西。
他解开了我的衣服，轻咬我的胸前。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给你。
他褪去我的裤子，抚摸着我的身体，我呻吟着贴近他，打开双腿邀请他的进入。
只要能够让你快乐，无论什么我都会做。
撕裂的疼痛，却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我抱着他，随着他的律动流下眼泪。
叶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可是这样的我，却被你爱护着，体贴着，照顾着，疼爱着......可是这样的你，我却没有办法挽留，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
告诉我，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我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我咬着他的唇、他的耳、他的身体，认真地记着他每一分的肌肤。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我最亲爱的家人都要一个一个离开我？
我蜷缩在他怀里哭泣，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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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腰酸背痛地醒来，身边却没有人。
"叶泽！"我叫了一声，然后安心地看到从门口进来的他。
"你前天去过医院了？"他站在我床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手中提着我那天配回来的药和看病的病卡。
"我......我有些发烧，所以去配药。"我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吗？"他冷笑，然后一甩手，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甩到床上。
纷纷扬扬的白纸顿时铺满了整个床铺，我拿起一看，顿时呆住了。
"那这是什么？！"他抓起一把丢到我的身上，"怎么，你想当医生吗？查这么多白血病的资料做什么？M2，什么是M2？你很清楚了吧？！"
M2，急性粒细胞白血病部分分化型，就是叶泽得的病的类型，那是我知道真相的第二天在公司花了一天时间查到的资料，本来以为藏的很好，可是没想到却被他发现了。
"我想你怎么会突然间对我这么好，"他咬牙，"原来你在可怜我！是啊，我是要死了！但是我叶泽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
他转身离开，那样决然，就好像永远不再回头一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心中害怕，扑过去抱他，却被他甩开，我跌到地上，还是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不让他挣开，"我喜欢你！"
他僵了僵。
"我喜欢你叶泽，不是爱，而是喜欢，"我收紧双臂，紧紧贴着他，"比朋友更多、比亲人更多的喜欢。所以请你不要放开我！你不知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我害怕哪天就看不到你，我已经受够了亲人一个一个离开我，我不想你也离开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我真的不是同情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给你！我想陪着你，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我......"我哭着抱住他，"哥哥，哥哥......叶泽......不要放开我......叶泽......"
一只手将我拉起来，然后是他叹息着将我抱住。
"傻瓜，"他沙哑着说，"你不用做到这样的。"
我摇头，却被他按住。
"你想陪着我对吗？"他轻柔地问。
我赶紧点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像昨天一样，就这样简单地陪着我，陪我工作，陪我说话，呆在我的身边？"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就算你想给我，大概我以后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满足你。"他突然笑了，然后亲了亲我的额头，"光亲吻就可以了。"
我盈着泪，吻上他的嘴角。

和叶泽一起回到公司，居然堆了很多工作。
看到我揽了大部分的工作，他有些不乐意了，我马上分了一些给他，想了想，又拨回一些。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再反抗。
席元鸿又再打电话来问我搬过去的事情，我躲到边上接了，说了句"对不起，能不能以后再说？"后就马上回到叶泽身边。
即便在公司，我也会不时地抱抱他，我实在太害怕了，只有确定他还活着，我才能够安心下来。
我会亲亲他的唇，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我会在他睡着后，偷偷探他的鼻息，然后一整夜一整夜看着他。我害怕哪天他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最近的叶泽越来越疲惫，听医生说，是化疗没有控制好，不能再工作了，还是需要住院，可是他不愿意，直到我发誓帮他保守秘密他才同意。
我知道他骨子里还是很要强的，他不想多一个人看到他虚弱无助的模样。
看他忍着痛进行骨穿、腰穿检查，却还是笑着看我，我心中就痛到不能呼吸。
我和他的骨髓没有配起来，他也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见到了那个当初出现在他病房里的心理学医生，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是高中就在一起的死党，他叫高从简，他看见我陪着叶泽，什么都没有，只是叹了口气。
我问他为什么不生个孩子，或许配上的几率就高些，他摇着头说："我这样就不要害人了。"
然后我说："那我来生！"
他敲了敲我的头："你会怀孕吗？傻瓜，又不一定会死。"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他，真的可以继续撑下去吗？
"你说，以后你如果有孩子的话，你会取什么名字给他？"他问。
我握着他的手，回到："你说呢？很多孩子的名字都是大伯取的不是吗？"
他虚弱地笑了笑："大伯......真奇怪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样叫我......"
说到这里，我也没办法回答他。这辈子，也许我不会结婚了吧。
"柳君，"他垂着头叫我。u
"嗯？"我凑过去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什么？"
"你很爱席元鸿吧？"
我身体一僵，起身看他。
"这样一直陪着我，他会生气吧？"叶泽微笑着，"如果不能来，就不要来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我摇头，却看到他闭上眼睛。
我颤抖地伸出手去，他的鼻息还在。
我咬着牙，流下眼泪。
以前的那个叶泽，从来不会这样小心翼翼，从来不会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宁可自己孤寂伤心，人得了病，居然会变得这样脆弱、这样卑微，连往常的骄傲也会烟消云散。

第二十八章

为了帮叶泽拿替换的衣服，我终于还是回了一次家，却在门口见到了神情疲惫的席元鸿。
看到我，他立刻一把抱住了我。
胡子拉扎的他，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
"我一直在等你，"他哀伤地说，"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手机也关了，怎么样也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我咽下了后面半句，答应过叶泽的，不会告诉其他人。
"跟我走吧，"他紧紧拥住我，仿佛害怕着什么一样微微发抖，"跟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不明白他怎么了，可是现在的我还不能走，我不能丢下叶泽孤苦伶仃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我有说过最近还有事情做，所以......"
话未说完，脸上就一阵疼痛，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他居然打了我一巴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是等到的却不是解释，而是不知何时从边上出现的男人，已经捂在我嘴上将我弄昏的手帕。

醒来，是个陌生的地方。
不，我来过这里，是席元鸿的家。
我揉了揉额头，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该死，居然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叶泽一定在等我。
"你去哪里？"看到我爬起来要走，边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我回转过头，看到席元鸿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紧紧盯着我。
"元鸿，我，我有事，我一定要走，你等我，我以后会解释！"我急切地跑去拉门，却发现被反锁了。
回过头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大力一下掷在地上。
"元鸿！"我忍着痛看他，却发现眼前这个红着眼的男人让我害怕。
"你要去哪里？"他重复着这句话。
"元鸿，你等我，你不能等我慢慢解释吗？"我有些急了，可是他却丝毫不理睬我，反而道："我说过，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逃呢？"
"我没有逃！元鸿，我将来会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不行，你相信我！"
"解释？"他冷笑，"还需要解释吗？谢柳君，你太厉害了，你对我的报复，让我连痛也喊不出来！"
我傻傻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一定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皱眉，然后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压在地上，"对，是误会。我误会了你还会爱我，会回到我身边，然后傻傻地等你！就算知道你背叛我，我还傻傻地等！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你来就好，只要你来，我就忘记你的背叛！可是现在呢？我知道你在报复我，报复我以前那么对你！你拿我最在乎的东西报复了我，恭喜你谢柳君，你成功了！看到我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你觉得开心吧？看到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很得意吧？然后你可以骄傲地把我远远甩开，在回过头来取笑我不是吗？"
我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在报复你、在欺骗你吗？你竟这样想我？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加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其实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的感情！"
"我敢相信吗？你这样翻来覆去的，我真的受不了。"他颓然地说。
"我没有翻来覆去！我是认真的！"我几乎是喊出来。
"那这是什么？！"他随手丢过来一叠相片。相片里我依偎在叶泽身边，亲吻着他的嘴角，躺在他身上，那是我在公司和叶泽相处的照片。
"你找人查我？"我抓着照片，心中冰冷。
"你和叶泽上床了吧？"
我猛地抬头。
"被我说中了？你好厉害啊谢柳君！一边说着和我在一起，一边还能和别的男
人上床！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了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百口莫辩。
"难道是他强迫你？"
我摇头。
"那就是你自愿的？"
我无法否认。
"果然！果然如此，原来说到底，你都是在耍我，其实一直在欺骗的人是你才对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让我走，好不好？"我哀求他。
不能就这样放着叶泽不管，他会死的，我一定要陪着他，陪他到最后一刻。
"不行。"他冷冷的说，"我要你呆在这里。"
"席元鸿！"
"你忘记了吗？我们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的，我说过，如果你想逃，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就算会伤害你，我也要留住你。"他看着我，凄凉地说，"你不要逼我。"
看着他疲惫离开的背影，我心中就好像被什么牵扯着，连呼吸也浸着疼痛。
可是，我放不开叶泽。只要有时间，总有机会解释清楚的，但是叶泽不能等，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等他上了楼，就悄悄地打开窗，然而当我正一脚踏上去的时候，屋内瞬时灯火通明。
我慌张地回头，看到了他受伤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下意识的将脚跨了出去，然而当我慌乱地要将另一只脚也跨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冲过来的他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