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有些话要蓬勃而出,但是,说不出来。
万儿恭敬地垂了手站在门外问:"老爷,夫人差人来问,今晚老爷在哪里用晚饭?"
许一帆吁口气,想了想,回头去看他:"我有应酬,晚上不在府里用饭。"
"是。"万儿得了答话就去跟来人说。
"避不开的官场往来,烦吧,还是得硬头皮撑着。"
许一帆故意说得轻松俏皮,跟着便站起来。
"小忆,你有想要的想做的,只管吩咐下去,在哥哥家里别当外人。"
薛忆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万儿转完了话,刚转身回来。
许一帆叫住他:"今天有事做的不妥,待会儿自己去管事那里领十板子。"
薛忆闻言,忙忙地插话:"一帆哥哥,是小弟把哥哥的交代当了耳边风,万儿劝了也拦了,是尽了责。"
"小忆。"许一帆严肃着眉角,"家有家法,我已经看在你面子上只让他担了个‘处置不妥',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不能乱了规矩。"
薛忆抿了抿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万儿谢了恩,去领了板子。
往后几天里,万儿走路都免不了颠簸,薛忆心里内疚,去找了苏华迹要伤药给他。
苏大夫一听说是要治棒伤去淤血的伤药,非得要薛忆脱了衣服仔细检查一遍。
"苏伯伯,真不是我。"
"不是就脱了给我看看。"
薛忆偷瞄了眼等着苏大夫移动大架给府里少爷看病的壮年汉子,那人不住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焦急又不得不忍耐的神情。
他便凑近低了声音说:"算了吧,我要是伤了哪儿敢来找您。还有人等着您呢,给我药吧。"
"想来也是......"苏华迹拿指尖扯了扯胡须,前段时间他修剪了它们,只留下短短一截覆在皮肤上。
他绕到药柜后面开了扇小柜门,在里面摸摸索索,取出只小盒子。
"喏,抹匀了,别沾水。"
"谢谢苏伯伯。"
"才做出来不久,估计药性有点强,叫他忍着点,怕疼就别去做招惹的事。"
"嗳?"薛忆眉头耸了耸,"噢。"
回到许府,薛忆就叫来万儿把药给他,又说了些自责的话,反而是万儿来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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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两三日,许一帆似乎不太忙,午后一定会到绿汀苑坐上一会儿,然后再出去应酬。
薛忆没有见着府里其他的那些人,想来是许一帆嘱咐过。
倒是那天清晨,日光还朦胧的时候,薛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听见隐约的一点吵闹。
不是蝉虫,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略清脆的,有些词曲的婉转在里面。
这间屋子离苑门远,又有那么些树啊草啊阻挡,传过来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大概几句清晰的,什么"都是住在后院里的人",什么"持宠而骄",什么"新鲜劲儿一过"。
大早晨的,这人的精神就这么旺,头天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
薛忆瞌睡得紧,翻个身拿被蒙了耳朵,仍与周公打交道。
吃罢午饭,薛忆依旧踱去池边赏鱼。万儿打趣的对他说,自他来了后,苑里的鱼眼见着个个都富态起来了。
"那你们老爷可得好好酬谢我一番。"薛忆显出得意神色,照例抓了一把食料蹲在池边。
"来来来,开饭了,吃得饱饱的,长得壮壮的。"
他捏一小撮鱼食散下去,红的橙的带斑纹的,悠哉哉晃过来,鼓动了鳃壳张大嘴一吸,午饭就下了肚子。
"真乖。"薛忆瞧得不亦乐乎,还在招呼那些落在后面的,"快点啊,迟了可就没了。"
过了半晌,手心里食料还剩下小半,薛忆想留给两尾体型比较小的,静静等着肥头大鳃的快游走。
这时,万儿匆匆走过来对他说:"薛公子,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