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厘米————悬罄
悬罄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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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的摆设和去年来时一点儿都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宁远的卧室里多了一口大缸,看起来很突兀,很扎眼,想要忽略它都不行,而且它所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让人有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我的确是非常虔诚地给宁远鞠了几躬,不论怎麽说他还是我的长辈,何况今天也是有求於他。
刚准备出去,在外间的逸凡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哥!太玄乎了,刚才茶几上明明什麽东西都没有,现在突然多了一封信。可是我和小羽怎麽都拿不起来!你快去看看!"声音里透出难掩的兴奋。
这麽说还让我蒙对了?皱了皱眉,这和尚真的不简单呀。
信果然还得要我才拿的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打开了信封......
里面竟然只有一张白纸!白纸!竟然是张什麽都没写的白纸!
一定不会这麽简单的,我聚精会神地盯著,可就是定不出一个字来。
"把眼睛闭上吧......世间万物,要用心去感受。"大师一语点醒了我,我的沮丧一扫而光。
辅一闭上眼睛,竟然看见了纸上慢慢显现出来的字,那些字散发出淡淡金光:

我料定你近日会来,特此留下这封信。你想知道的我也不甚清楚,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还要等你自己去发掘。我不知道你找到答案後会怎麽样,是福是祸全在你一念之间,但愿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
关於你身边发生的事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别太在意,人终有一死。你真想知道答案麽?

字在这里停住,我的心被揪紧了......到底要不要知道答案呢?
额头上渐渐有汗水浸出,我思量了良久,终於决定继续找寻下去。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片清明,下面的字竟然又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我已经说了我也不甚清楚了,一切还要靠你自己。(看了这句我只想把他尸体拖出来鞭打,死了都不忘整我!)
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那串佛珠我最後交给了白凌,你们应该认识,你不妨去问问他佛珠的去向。等找到佛珠,我姐姐应该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信到这儿正式没了,我睁开眼睛,把心中所写巨细靡遗地复述给了大家听。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外婆既然知道一切,为什麽不告诉我呢?应该是时机未成熟吧......
向老和尚作了一揖,就拉著逸凡和小羽走了。
小沙弥疑惑地望著我们的背影问老和尚:"师傅,他们刚在做什麽?我怎麽什麽都没看到呢?"
老和尚故作高深:"你修为太低。"
"那他们三个?"
"他们独具慧根,灵性颇高,可惜与我佛有缘无分......"


我该庆幸存了白凌的手机号码,不然还真的联系不上他了。
佛珠他给刘皓懿了,也许和我把戒指给逸凡起到的是一个效果──定情信物。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至於有没有宁远所说的修改命盘的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据白凌说,刘皓懿一直戴著佛珠,片刻都不离身,我和他认识这麽久,竟然没有发现,太失败了,果真是天意如此。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外婆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呢。
和他们约好了在留下见面,然後一起坐公交车去我外婆的墓地。当然我事先没和他说明我的目的,只是说趁暑假去领略一下原生态的茶乡环境,外婆给我的任务我到时候自有办法。
我让刘皓懿把他的佛珠串给我看看,他很大方地把它从手腕上摘下来递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这串佛珠,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古董啊!当真是古董啊!整串佛珠共二十八颗,分别刻有二十八星宿,其中井宿的那颗珠子稍大於其他。经历千载岁月,每颗沈香木制的珠子已经被磨得光滑异常,朴实无华,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香气,让闻者安心。
又摸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佛珠串还给他。
逸凡一直瞅著我的一举一动,突然开口道:"你喜欢?要不我给你弄一串来?"
"嘿,你有这心就够了。那可是上千年的古董,不一样的。你看,不如多做点汤圆给我吃吧!反正都是球形的~~"
"好!"他揽过我,在我嘴上轻啄一口。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的燥热随之沈淀,微风拂面,送来清凉。山林经过净化,草树显得格外精神,绿得像要滴出水来。山间的水汽并没有散去,在树与树之间缭绕升腾,使整座山都处於空蒙之境,尽显朦胧之美。
一行四人在蜿蜒的山间小路上慢行,他们看著这儿的风景感叹连连。
"人间竟有如此仙境!"
"太美了!"
其实这些景色对於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我来说,早就看厌了。这里的树木花草和别处也没有什麽不同的,只不过昨天的一场雨让今天的青龙山增色不少。我身後几位公子哥明显是在笼子里被养大的,顶多也就爬过市区那几座被人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土包包──真正原生态的杭州风景现在的确是很难找到了。感慨啊,怪不得我妈喜欢看几十年前的老电影──那些演员可是原汁原味的,哪像现在的那些演员,不是整容就是浓妆豔抹的,摔一跤脸上都能摔出裂缝来。
不过今天除了景色特别好之外,还有一点比较奇怪的──这麽大一座山,我们一路走来竟然静的可怕,除了偶尔有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声响,竟没有一点鸟兽的声音。
我领著他们绕著道儿往我外婆坟墓那儿去,走著走著,眼前豁然开朗,连片的茶树取代了原本参天的古树,目的地就在前方。
"没想到山谷里别有洞天啊!"他们免不了又是一阵感叹。
"这里就是典型的江南茶园风光。不然你以为杭州的龙井茶从那儿产出来?"
"也是,茶乡嘛,总得有点茶树的!"
"这整片整片的也很壮观呢!"
"废话!壮观的内蒙古大草原也是杂草长多了连成片了。"
"内蒙古草原沙化严重,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风吹草低现牛羊'了。"
"嗯,现在是老鼠跑过现脊梁,哪有咱们这儿富庶。"
"那儿条件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水源少,又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概念......"
......
我也不知道怎麽会把话题扯到地理上去的,但可以确定是白凌这个万恶的文科生从中作梗,总之一谈及地理我就头疼。
"白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麽?"我开始转移话题。
"七年前的事了,怎麽?"
"你爷爷还好麽?"
"他健康著呢!"
"我外婆就埋在前面。"
"......"
"我们去看看她好吧?"
白凌皱眉,刘皓懿也皱眉。天地良心,我保证我没有诅咒他爷爷的意思!
"我们是来玩的,去那儿干嘛!"刘皓懿不爽极了。
"白凌啊,怎麽说她也算是你奶奶,你都没去看过她呢。"
"这个......那个......"他开始打马虎眼。
"清明节已经过了,要看也冬至再去吧。"刘皓懿看不得他为难。
"随便你们了。我和逸凡的事儿你们知道吧?"
"看出来了,我们同病相怜啊~"白凌带著些许无奈,"不合世俗的爱情总是会遭到打压。"
"谁和你同病相怜了!我们家人都认了。"
"怎麽回事儿?你怎麽做到的?"这下他俩来劲了。
"这还多亏了我外婆,她神通可大了,托梦给我妈,把我妈说服了!怎麽样?还去看我外婆麽?没准她看在你是她哥的孙子的份上会帮你们呢!"
"去!我去!"
"那就去看看吧。"
略施小计,终於把他俩说动了。看来血缘并不能说明什麽,只有爱情才是最伟大的。

□□□自□由□自□在□□□
外婆坟前的青草又长得很高了,记得清明节的时候我们都弄干净的。倒是舅舅家的茶叶长势不是很好,也许养分都叫野草抢去了。
我跪在外婆坟前,虔诚地给她磕了三个头,起身对他们说:"礼到心诚,我外婆一定会保佑你们的,她人品很好的。"
然後是逸凡,再是白凌,都学著我的样子磕了三个头,然後我们三人都很期待地看著刘皓懿。
刘皓懿有些忍俊不禁,无奈之下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去......
一个......
两个......
三个!!!(宾果~任务完成~)
当他磕完三个头的一瞬间--
一阵劲风刮过,带著鸟翅破空之声,从坟头直上云霄。又闻头顶一声鸟鸣,清脆绵长,响彻整片山岭,一时间,沈寂已久的山林百鸟齐鸣......
我赶紧抬头,却不见一只鸟儿的踪影......


拜祭过外婆,我们一行且走且谈,翻过几个岭,在下午赶到了大清谷。俱是五脏大唱空城计,随便找了户农家,吃了顿所谓的农家饭。这儿的风景不错,有树有山有田有水,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怎麽样?这里。"吃过饭,四人围坐在一起喝茶。
"说实在的,不怎麽样。生态破坏严重。"
"早些年这里可闭塞了,没这麽多游人踏足,自从开发成景点,就不安宁了。"我小时候还经常跟我外婆来这里干农活来著,当然很有体会。
"这还好啦,只是这里的房子,风格都不一样,放到一起实在没有美感可言。"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每幢房子都有它超高的经济价值,甚至称得上金屋。"
"行了行了,每次看你谈到钱就两眼放光,我们才不稀罕。"
你们这些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家夥怎麽会知道赚钱的辛苦,没钱的痛苦!"财到用时方恨少啊!"
"行了行了!想想接下来去玩什麽?"
"火拼双扣?"
"呃......激情点的有麽?"
"嗯......滑草?"
"刺激点的有麽?"
"蹦极?"
"算了吧!"刘皓懿一听到这俩字,脸上颜色都变了。
那麽就更坚定了我要蹦极的决心。"去吧去吧!是男人就去吧!"
"还是别去了吧!"白凌出来帮腔了,到底是盖一床被子的。
我暧昧的朝他们笑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就不要否认了!"
"事实是刘皓懿他小学出过事故,从那以後他就恐高了!"白凌脸红得和个猴屁股似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
我沈默了一会儿,然後对逸凡说:"那咱俩去吧,让他们待著。"又冲他们开玩笑道:"不如你们在下面接著我吧?"
话还没说完呢,逸凡赶紧拍了我一下,"说什麽呢!净拣不吉利的。再说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刀子嘴是我,豆腐心是他,他焉有不败之理?他最终还是陪我来蹦极了。

□□□自□由□自□在□□□
系上带子,纵身一跃。说高也不高,但也足够享受感官上的刺激了,那是飞一般的感觉,如果可以,我还想来点高难度的空 中转体三周半。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在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一刹那,我又升了上去,然後慢慢减速......再下落......又上去......又落下......
只是第三次我没有等到上升,就带著无比的兴奋,陷入了无穷的黑暗之中......
黑暗!又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讨厌黑暗!逸凡!你在哪儿?为什麽不回答我?我找不到你了!我知道你在附近,可 是这麽近的距离我抓不住你!我好後悔!我不该来蹦极的!到底发生了什麽?逸凡!你不会丢下我吧?!
黑暗,我讨厌黑暗,因为我害怕黑暗!我觉得好孤独,好无助,好想哭。
蹲下身子,蜷缩起来,不愿面对内心的怯懦。
突然,感觉有一点亮光,慢慢接近。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是那麽的明显,也会让人看到希望。
我抬起头......
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通体黑色的大鸟衔著一颗夜明珠停到了我的肩头,然後把夜明珠放到我手里。
我疑惑地看著它,却见它快速飞离我的面前,一阵劲风刮过,竟然化作了一位温婉动人的女子,正是外婆年轻时的样子。
"外婆?"我试探著叫了一声。
"死小子,这麽快又不认识我了!"这口气的确是外婆。
"没,只是有些吃惊,你怎麽变成鸟了?"
"封印解了呗!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啊!看来你还是没记起来呢。"她为难地看著我。
"我忘记了什麽麽?"
"算了,反正我灵力也回来了,就告诉你吧!你本来......"
"且慢!"外婆刚要开始讲,就被生生喝住。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近前,仔细一看,来者竟是宁远和尚。
宁远向外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生前多有得罪了。"
"过去的事就算了,你我也是姐弟一场,缘份呐~"
两人相视一笑,宁远转过来面对著我。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把他的指环摘了下来,又拉过我的手给我戴上。我被弄得又惊讶又迷糊,一时找不著北了。
宁远又摸摸我的手指,隐去了指环。"我身已死,这指环留著也没多大意义,不如留给你,何况这本就是你的,和你弟弟手 上的是一对。"
这我知道,他给我讲过。我不语,只是点点头,期待下文。
"好了,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我诧异地望向无尽的黑暗,只听得远处传来浑厚的佛音:"是福是祸只在一念之间,好自为知。"
不知不觉间,黑暗已经消褪,四周是蓝天白云,偶有鸟儿飞过,脚下隐约可以辨认出来是山川田野,市镇也不过指甲盖大小──竟是在万丈高空。
"别看了,我们说正事。你还想知道真相麽?"外婆伸手,一只杜鹃停到了她手上。
"想!"
"那麽就仔细听了......"
外婆的声音显得很空灵,很清脆,犹如百灵鸟的歌声般悦耳。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她把真相娓娓道来......
"你原本是天界的云阳童子,生性乖张,成天给人捣乱,但是没有出什麽大茬子,大家都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想到你竟然私自下界......"外婆说到这里,把杜鹃往高空一抛,然後自己又变成那只黑色的大鸟,停到了我的肩上。"还认得我不?我就是那只被你从人间带到天界的三足金乌。"它轻轻啄啄我的耳朵,继续道,"你事迹败露,被罚闭门思过两百年,却不想我和太上老君府上的仙鹤有了私情,并且生下了三只小鹤。这事被太上老君告到了你上司那儿,你上司很生气,後果很严重,一怒之下把你送上斩仙台。当时的行刑的是白井,他和你是好朋友,不愿看到你就这样魂飞魄散,只是斩去了你仙体,然後偷偷把你元神送入轮回道。至於我嘛,被封印到了镇妖石里,比你幸运多了。"它叹一口气,又化作人形。
"事情并没有这样就结束,白井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楚,上面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封印到了人间。阴差阳错,你投了个女儿身,还和他在人间相遇了并且生了一对龙凤胎。上面的人知道了,就拆了你们,把他打入轮回道不说,还故意打歪一道天雷害死了我儿子。那一世,你是跳崖死的。後来上面就懒得管你们了,说是你们再相遇、再做什麽都不管了,只要别再去上面折腾就行了。至於我嘛,解封的条件就是戴著那串佛珠的人给我磕三个头,当年那珠子是白井戴著的,我总不好意思让他给我磕头啊。不过嘛,我算到了今天的局面,我就法外化身下来做你外婆了,只不过天界那些老狐狸派了宁远来骚扰我,那珠子可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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