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江湖————州洲小舟
州洲小舟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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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再次傻眼,然后给九珍一把把拽了出去。
两天后,叶锦城来跟大公子辞行,说小衣下山送药,他跟着小衣一块下山,准备回家了。大公子一把拽住他:"可以下山了?"
叶锦城一脸的迷茫:"早就可以了啊!"
大公子仰天长叹:"可以下山了......"

大公子跟老太太辞行比叶锦城辞行还不容易,大公子听老太太的意思大有要把他关在山上一辈子的打算,当下就搬出了熙王府跟屏风山庄,软磨硬泡又是立誓又是承诺,万分诚恳万分真切,终于打动了老太太的心,点了点头。大公子痛哭流涕的感谢,老太太走后又狠狠地咒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山的行列三人,小衣,叶锦城,大公子。j
小衣一出现,大公子就偷偷的看他,等出了洞下了山,偷偷的看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看,可惜小衣深受了丁渡的教诲对大公子整个儿的视而不见,一路上跟叶锦城谈笑风生,连个正眼都没看过大公子。大公子瞧着他的严密警戒无奈外加好笑,瞅瞅小衣美人窜高的个头儿,心里琢磨着孩子说不定长得比自己还高,看着发展趋势也逐渐的向着自己敌手的方向而去,大公子摇了摇头,劝慰了自己一通,索性也就现在把小衣美人当了敌人,横鼻子竖眼的开始找茬。
小衣美人的功夫也不错,毕竟是瑶池洞洞主的嫡传弟子,大公子找茬,小衣美人再三的忍让也有忍不过去的时候,这俩人一动手,倒霉的自然是叶锦城,劝架不说还挨了这俩人一人一巴掌。
叶锦城心里不忿,小衣美人就一口一个锦城哥的赔不是,大公子一旁看好戏,时不时的挑唆两句,三个人就这么下了山。
下了山,路过昌顺客栈自然要在此处住上一晚,三个人前后两拨的进了门,大公子后脚刚着地,一抬眼瞪着大堂中间就愣住了。
大堂中间的桌边坐了个人,一身的墨黑,桌上摆了一口刀。
此时的叶锦城光顾生气并未注意,倒是小衣一眼看到了,拽着叶锦城就走了过去:"丁大侠?你怎么在这儿?"
丁渡抬头看了看小衣叶锦城,然后目光落在门口的大公子身上,嘴里轻轻突出俩字:"等人。"
话说完,也不管这两个后辈再说什么,起身就朝大公子走去。
大公子愣愣看着丁渡走过来,心里转了转九八十一个圈也没想明白丁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眼眶微湿,先叹了口气,不管丁渡为的什么来找他,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大公子是真很高兴。
丁渡走走到他面前,站定,问:"你可知,我为何在此?"
大公子摇头。
丁渡冷笑,笑得大公子心底先凉了一截。
大公子暗暗琢磨他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让丁渡这么的杀气腾腾的来找自己算账。这一琢磨,大公子就觉得大事不妙,从丁渡丁大侠的立场要铲除他理由似乎可以了成一本册子了。
大公子呵呵一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丁大侠,在下已经决定痛改前非,还望您手下留情......"
丁渡眼看着大公子要溜,提刀就攻,大公子身子一拧堪堪的避过,顺势滑出去三丈多远,然后掉头就跑。大公子跑,丁渡当然要追,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视线范围。叶锦城张着嘴,小衣美人瞪着眼,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两人间的默契实在是诡异。

话说当初大公子顺利上了瑶池洞后几天后,丁渡正好碰上柴亮办完了事要回九天城,柴亮热情邀请丁渡推托不过也就去了,本来呆几天他就准备走,结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瑶池洞附近大雪封路,走不得了。丁渡想大公子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下不来,于是就安心得在九天城过了个年。过完年一开春,丁渡惦记着大公子就赶紧的回了昌顺客栈侯着,他是不知道这时候大公子还在关禁闭,等了足足的两个月才把人给等来了。
本来人安全的下来了,没出事也没惹事丁渡就准备安静的呆在暗处看着大公子走了也就没事了,可就在大公子临来的前三天,丁渡碰上了乔景秋,乔景秋是来找他告状的,告大公子的状。虽然过了一年小孩也还是小孩,去年吃了大公子的亏虽然也赚回了个裴朔可到底是不甘心。
乔景秋虽然说的含糊,可丁渡还是听明白了,大公子那点伎俩他算是摸的一清二楚,当下就火冒三丈。等大公子来了,火虽然小了,可这帐也是要算的。
说实话,丁渡也不晓得他是不是非得杀了大公子,他只知道,大公子一见他杀气腾腾的必定会逃,他逃,他就追。然后没事的时候两个人也会颇为平静的说上两句话,喝上一杯酒,丁渡觉得,就这样就挺好,挺知足。

第39章

大公子一路的狂奔,后面丁渡一路的紧追。大公子没头没脑的往前跑眼看着路越来越窄,树越来越多,再一个拐弯,大公子心想坏了,迷路了。他边想边回头看丁渡,心里琢磨着我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停下来,再追下去,我还不等他流云分水砍过来我得先累死......
大公子正想着,忽然就觉得脚底一空,脑袋里"噗......"一响,他只来得及短促的啊了一声,就咕咚掉了下去。
后面追人的丁渡眼看着大公子身形一晃就没了影子。他心底一怔,紧赶几步追上去,在大公子消失的地方找了半天总算在找到了一个不到两尺宽的小洞。丁渡拧着眉头瞅着那洞口直叹气,这晋采廷也倒霉,这么点儿的洞他也能掉进去。丁渡拄着刀朝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朝着洞口喊了两声,也不见有回音,丁渡这才有点儿着急。
在洞口又徘徊了片刻,丁渡往下扔了块石头,听了听动静,心一横,拿刀把洞口扩了扩,纵身也跳了下去。

洞挺深,丁渡落地的时候给摔了一下,噗一下还掀起了不少灰粉,丁渡一惊连忙闭气,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就只是灰烬而已。丁渡摸索着站起来,他估计毫无准备的大公子应该是摔昏了,点了火折子,丁渡往附近一看,果然就看见了不远处靠着墙壁的大公子,只不过,正睁着双闪亮的眼睛看他。
"你做什么也跳下来?"大公子苦笑:"莫不是为了杀我你当真连命都不要了么?"
丁渡心头一颤,想说句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站起来四周看了看。
这是个石洞,虽是天然而成,但也有人凿的痕迹,左面黑黝黝的一个洞口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丁渡看过了一周抬头看了看掉下来的洞口,又在左边洞口看了看,感觉到有风,便走到大公子面前:"去那边看看。"
大公子撇撇嘴,摇头:"走不了了。"
丁渡顺着他视线往腿上一看,皱眉:"怎么了?"
"掉下来的时候摔得,"大公子吸了口冷气,动也不动:"似乎是断了。"
丁渡愣了半天,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你......"
"别管我了,你走吧。"
丁渡看了大公子的腿良久,伸手把大公子拽起来,结果换来大公子狼哭鬼嚎的一阵叫唤:"你做什么!想疼死我~~!!"大公子自顾自的哀嚎,旁边丁渡神情凄然,忽然丁渡手一捞,就把大公子扛麻袋一样在了肩膀上,起身朝洞口走去。
大公子给他吓一跳的功夫也疼得哭天喊地,他自小锦衣玉食的长起来,就算是吃过些苦头也从来没学会习惯痛楚,在江湖上混了这些年他全力所致的就是让自己怎么才能舒服自在,在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上他是一点儿的经验也没有。不过虽然疼,可大公子好歹还爱惜自己的面子,哎哟了一阵子后就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闭了嘴。
丁渡一手抓着大公子一手拿着火折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只觉得扛着的人呼吸沉重的厉害,然后忽然就没了动静。丁渡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人放下来,一看才知道是昏了过去。丁渡瞅着那张脸,神游了半天,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大公子毫无反应,丁渡犹豫了一下往他鼻下探了探气息,暗自松一口气。

这个石洞是前人留下的,废弃了许多年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里烟熏火燎黑乎乎的。丁渡顺着路走,在洞里就找到了三间石室,一间套一间,最里面的一间似乎是卧室,点了石壁上的油灯火把,丁渡发现这间石室里有床还有桌椅橱柜什么的。丁渡把石床扫了扫把昏迷的大公子放在上面,然后四处转了转。
然后在最外面的石室一边发现一个小门,走进去是一个天然大洞,洞不是很高,顶上开了一个小口,丁渡站在洞口看了看,目测那小口也就半尺来宽,估计人是钻不去。小洞下是个人凿的凹洞,一丈大小,里面积了不少冬天的雪,还没来得及化,丁渡过去看了看,算计着这应该是用来接水的。 
丁渡在洞里转了两圈,然后出去,外面的石室算是这三间间石室里最大的,满墙的大大小小的小洞,放了满满的瓶瓶罐罐。丁渡看了一圈,忽然觉得大公子应该挺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他似乎看到那些小瓷瓶上写着断肠散之类的字样。丁渡无奈笑了一声,再往里走第二间石室还是一墙的瓶瓶罐罐,丁渡叹口气,觉得自己跟着大公子跳下来似乎是个颇不明智的选择,这样的地方对于他无疑是不利的,而对大公子,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丁渡瞅着这满满两室的瓶罐,心里琢磨是不是该趁大公子还没醒赶紧找地方先处理了。丁渡苦笑着转进最里面的石室,刚进门就看见大公子眼泪哗啦哗啦的。
丁渡先是一愣,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大公子哼哼唧唧抽抽搭搭:"疼啊~~~!"
丁渡看得实在不忍,绝代风华的一个人眼下疼得五官都移了位。他伸手去摸大公子僵着的腿,大公子疼得嗷一声,吓得丁渡一哆嗦连声的安慰大公子:"没事没事!我看看,我看看......"
行走江湖的大多会些跌打接骨什么的,丁渡也会,他盘算着就算是断了,他好歹也能不让这腿废了。
手指从小腿一直到大腿来来回回的摸了两三遍,大公子只顾着疼也没注意丁渡的脸色,眼泪哗啦啦薅着丁渡的袖子哇哇大叫着完了完了我的腿。良久,丁渡狠狠地瞪了大公子一眼:"这断了跟脱臼你分不清么?"
第40章
一天时间,没吃没喝洞里还阴冷得厉害,丁渡熬得过大公子却熬不了。或许是生死边缘的关系,大公子病恹恹的枕着丁渡的腿丁渡也没什么反映,大公子哀哀戚戚的问丁渡:"你说,我们是不是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丁渡叹了口气,手在大公子额头上摸了摸:"不会。"
大公子不说话,眨了眨眼睛,翻个身抱住丁渡,直直的看进丁渡眼睛里:"丁渡,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丁渡看着大公子:"你要问什么?"
"你要老实回答我,"大公子说:"不许骗我。"
丁渡看着大公子波光潋滟的眸子,心底一阵柔软:"你问吧,不骗你。"
石室里火光跳动,掀起一阵细风,大公子微微的打了个哆嗦,往丁渡身边靠了靠:"你......追我这些年,当真是要杀了我的么?"
丁渡觉得心底一颤,眼前一阵恍惚。有种错觉,假如他点了头,似乎下一刻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化为乌有,丁渡摇头:"怎么会......?"
大公子想了一下,望着丁渡,问:"那你,是喜欢我的?"
丁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他究竟有没有认真的面对过自己的心态,有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只是从来都是他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而已。
大公子见丁渡不说话,眼珠一转,伸手拉住了丁渡的手,他知道,对丁渡不能着急,一个不慎这个家伙就有可能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然后你要再想靠近那一时半会的恐怕是没可能的。
他抓住丁渡的手,继续可怜兮兮的问丁渡:"那你讨厌我?厌恶我?见了我就恨不得杀了我?"
丁渡给他问的心烦意乱,再加上大公子悲情攻势,此刻只有摇头的份儿。
"你既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那......"大公子微微低头,选择好角度,抬眼来看着丁渡:"我与你来说,算什么?"
大公子的眼睛会说话,水光闪动,漆黑如墨,丁渡被他看得心底一阵悸动,蹙了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与我......"
"什么?"
"只是......孽缘而已。"
大公子一怔,在还没理解这俩字的时候,丁渡已经放开他,站起了身来。大公子连忙拉住丁渡的袖子:"你给我等等!你这叫什么话!这都什么关头了,你矜持什么?!"大公子皱眉撑身跳下床来,一把拉住丁渡:"我不管你,反正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
他说得直白,丁渡给他吓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见了我就举刀要杀我!晋采廷在你眼中只是个龌龊的采花贼而已,对么?"大公子盯着丁渡,说:"可就算是如此,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丁渡,我就是看上你了!我就是喜欢你了!"
丁渡怔了半晌,忽然苦笑:"晋采廷,晋大公子,你的盛情,在下实难接受。"
大公子愣住,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是不是,我在你眼中,不配?"
丁渡摇头:"你的喜欢,太过浅薄,我不敢接受。"
这人风流,处处留情,又处处伤情,他与他追逐数年,早已经看够了哪些为他而悲凄的脸,就算他心底里早已经铭刻着这人的音容笑貌,他也不愿意把这份感情掏出来面对天日。
大公子看着丁渡,看着他转身走出石室,心里不免得有丝困惑,有些伤心。他着实想不不明白,他的喜欢怎么就是浅薄的了。

大公子跟在丁渡后面的走出石室,第二间石室里的药罐他早就看过一遍,药虽不错,但一想到这里很可能就是他的终了之地,大公子实在是很难高兴起来,更何况他刚才还被丁渡给拒绝了。
大公子颇为伤感的一个个的数着石壁上的小药瓶,然后发现了什么:"丁渡。"
这洞穴再大,此刻这间石室里就这么两个人,丁渡要想回避开大公子,是有些不可能,既然大公子叫他,就算是丁渡觉得心里再尴尬别扭也不好不回答。
"做什么?"
大公子到底跟丁渡不是一类人,就算是刚被丁渡拒绝了,可只要丁渡还跟他说话,马上就忘了刚才的难过。他颇为高兴的指着最高处的一个大坛子对丁渡说:"你过来,把那个搬下来。"
丁渡顺着大公子的手看去,就看见了一个二十斤沉的大酒坛。
"是什么?"
"你搬下来。"
大公子功夫本来不如丁渡,饿了这一天更没力气,让他搬,还不如直接砸了来的痛快,丁渡吸了口气,一跃而起,手抄起坛子口,落下时把酒坛稳稳的放在地上。"这是什么?"
大公子先围着大酒坛转了一圈,然后掏出扇子噗噗两下就把坛子口给捅开了,封泥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弥漫了一室。大公子得意一笑,把扇骨拆下来两根往酒坛里一捞,捞出一个纱布包裹的东西来。丁渡大奇:"这是什么?"
大公子一笑,再一捞,又捞出来一个。
"若是我猜得不错,这里恐怕曾经是药仙人存药制药的洞穴,而这个,"大公子递给丁渡一个:"老人家在这里炼药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的,自然要备下干粮跟水,可是这干粮不易保存,不跟水一样可以接下天水,所以老前辈就存下了这一坛的仙人醉。"
丁渡瞅了瞅手上酒气浓郁的纱包,看大公子。大公子神态自若,撕开纱布捞着里面褐色的根皮似的东西就往嘴里送。丁渡眼看着大公子要送进嘴里,心里一抖伸手擒住了大公子的手:"这......可以吃?"
大公子瞅了丁渡一眼,道:"不吃也等着饿死,说不定这还没毒呢!我先吃,要是你看我没事你再吃。"说着一把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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