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云烟之碧海蓝天————尚云七
尚云七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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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慢。"打了个还欠,主人抱怨道。
"那边很混乱,我交代了一下才过来。"黑衣人翻身上床,伸手将主人搂在了怀里。
"我教你的办法不错吧?"抬眼,主人笑著问道。真是时机得当啊,当时他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就你鬼点子多。"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鼻子,黑衣人也笑了。用内力去打人的手腕穴位,或者"其他"任何有不轨迹象的地方,这样的点子,他是万万想不到的,因为对他来说,想要放心,并且万无一失,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将对方杀掉!
"是你脑筋不转弯而已。"笑著调侃,那人拉下对方的头深深吻住那片朝思暮想的唇。
"不怕隔壁听见?"挑挑眉,黑衣人被对方的攻势猛烈挑逗得险些把持不住。
"你别出声就不要紧。"那绝美的笑容此刻看在黑衣人眼里则变成了恶魔的微笑。
看来今夜自己只能在下面了......
脑海里最後闪过这句话,上面的人便未再给黑衣人思考下去的机会......

"我所听到的就这些了。"杏儿站在梦舞面前,述说著刚才在回廊里偶然间听到的惊人消息。
然而梦舞却一点惊讶或是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只是听完点点头,然後接著漫不经心地吃著手里的葡萄。
"主子快想想对策啊!"杏儿觉得自从跟了梦舞主子之後,她的心脏就一直处於狂乱的状态。
"那些朝臣联合起来跟我有什麽关系。"耸耸肩,梦舞仍是那般毫不在意。
"可他们联合起来是为了把你赶出後宫啊!"杏儿忍不住提醒。
"你到底在担心什麽?"梦舞瞅瞅紧张的杏儿,好笑道。
"他们要赶你出宫啊,这还不用担心吗?"杏儿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虽然她一开始并不觉得入宫是什麽好事,但主子入宫必然有他的考量和目的,如今就这麽被撵出去,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杏儿,你觉得他会放我走?"梦舞反问道。
"他?......"杏儿想到这个字所代表的唯一可能......
"就是北雍杰。"梦舞的话让杏儿彻底无力。
"主子,那是皇上啊!"管皇上叫"他",并且还直呼姓名的恐怕也没有第二了。
"有什麽关系。"梦舞倒是一脸的不在乎。
杏儿觉得自己无语了。
该怎麽说呢,主子的想法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是皇上的宠溺让他如此的放肆,还是他本就无法无天呢?......
"好了,别担心,你此刻的担心除了打扰我的闲情外没有任何作用。"梦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後拖著脚下的鞋散漫地走了出去。
"主子,你好歹把头发束上啊。"杏儿叹了口气追上去道。
"不要紧。"摆摆手,梦舞慢悠悠地在不大的院落里闲逛,等逛得差不多时,便信步往外面走去。
杏儿知道劝不动,只得拿著一些主人也许要用到的东西跟在後面。
像梦舞这样,随意的披了一件衣服,拖沓著便鞋在皇家的宫殿里闲逛的人在众多侍卫宫女的眼里跟个怪物差不多了,於是惊异的眼神一直跟随在梦舞後面,但他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般悠闲地走下去。
前面凉亭端坐著一个雍荣华贵的老妇人,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身上端庄高雅的气质却为她弥补了这一点。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先皇的後妃之一,旁边的侍女伺候得小心翼翼。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坐吧。"梦舞见有人,便想转身离去,未曾想那老妇人却开口邀请。
"打扰了。"梦舞说著走上台阶,坐在老妇人旁边的位置上。
"你就是梦舞吧,我听闻过你的事。"老妇人的脸上带著慈祥,她如此微笑时,几乎让所有人都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希望没吓到您。"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有多惊世骇俗,梦舞笑道。
"一开始的确吓了一跳,不过後来就很想见见你。"老妇人的话让梦舞明白她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那不知您对自己看到的是否满意?"梦舞饶有兴趣地问。
"果然名不虚传。"老妇人点点头道。只是那眼里除了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麻烦您换个有点新意的如何?"梦舞调皮地笑道。这几天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话,他的耳朵要生茧子了。
老妇人愣了一下,并未怒斥梦舞放肆,而是摇头笑了。"老身真是老了。"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句,老妇人站起身来。"如今我心愿已了,就不多做打扰了。"
"是我打扰了皇太後的清闲才对。"梦舞也站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了?"老妇人停下脚步回身看著梦舞坦荡的眼睛。
"从一开始。"梦舞承认。其实要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并不困难,只需一点常识和一点猜测足矣。
"看来皇儿的眼光不错,可惜啊......"皇太後先是点点头,後又摇头叹息。
"可惜我不是女儿身?"梦舞了然地问。"那又如何?世人的眼光我并不在乎,包括皇上的。可是皇上以及他身边的人却始终在意世俗的一切,难得来到世上一遭,却不能随心所欲地活著,可谓莫大的遗憾了,这难道就不可惜吗?"梦舞说完也不没给皇太後说话的机会,施个礼便转身离去。
独自留下的皇太後看著那翩然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最终她释然地笑了。"皇儿果然好眼光啊。"


17
月光柔和地倾泻在院落里,映照在月光下的一切都带著一股清冷,那站在月下仰望夜空的背影显得分外落寞。
"从你的背後看,到真有点像那副‘思乡'。"狄璆站在那人身後打趣。
"与其说是‘思乡',不如说是‘思主'"百媚苦笑道。她的主子都走了十天了,没有她在身边,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吃好睡好,照顾主子的人够不够尽心......
"百媚,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永远地留住什麽人或什麽东西,我们主子的心在那海阔天空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紧紧跟随他,等实在跟不上的时候,也就是离开的时候了。"狄璆为百媚披上披风的同时,也深深叹息著。
不想成为主子的累赘和负担,所以他们都拼命的追赶,这麽多年丝毫不敢停顿,生怕一个失神,主子已经走得不见踪影,然而,有些东西终究不可能长久地留住。
"咳咳,我知道。只是我总想为主子做些对他有用的事情,不要像现在除了照顾主子和管管生意就什麽用都没有了,哪怕他利用我也行啊,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百媚的神色出现一丝懊恼。
她一个女子,能为主子做的实在太少了,想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让她重生的恩人,却苦於没有机会。其实她知道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主子把所有的机会都封杀了。
她知道那是主子疼她,可她却想像隐那样去为主子出生入死,让主子知道她不是一个只能被保护的女人。
"行了,要想为主子做事,总要先照顾好你自己,要是让主子知道他一走你就病了,还不把照顾你的丫鬟扒了皮。"狄璆伸手抱住百媚,将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
"我这病你是知道的,何必说这些来劝我,我自己多留心,别被主子发现也就是了。"百媚靠在狄璆怀里轻声道。
"你这麽隐瞒不是个办法,主子迟早会知道的。"狄璆抱著百媚的手紧了紧,英挺的眉微微皱起。
这些年,虽然百媚随身带著特制的香袋驱散了中药味,可日渐消瘦的身子不能总说是奔波劳累所致,以主子的聪明到了此刻还没发现是他配合百媚掩饰的好,但恐怕也是迟早的事了,这事不可能瞒一辈子。
"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不想像个废人似的被主子照顾,反正能活多久都是命数。"百媚的目光无比坚定。
"我会再为你找名医医治,一定会好的。"狄璆爱怜地亲吻著百媚的鬓角。他的百媚,会长命百岁。
百媚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然後两人无言相拥。
"你说,主子什麽时候才会回来?我想他了。"过了一会儿,百媚望著空中的明月喃喃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我们接他的时候快到了。"想起主子临走时的安排,狄璆眼中透出一股笑意。
快了,他们的主子就快回家了。

夕阳半挂在天边,昏黄的光映照在院子的房屋树木上,一切都那麽宁静,仿佛这里不是皇宫,而是农家一个安宁舒适的小院子。
可这份安静突然被打破。
皇上来了!
一时间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深深的地下头,不敢往上看一眼。
今日的皇上似乎不同与往日,他不仅只带了一个随从,更是一身便装,平常的好似谁家的公子出游。
即便如此,他也是皇上,北海的主宰者。
然而,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个人始终不跪。
他站在榕树下,回转身子看向突然造访的皇帝,淡淡的笑挂在唇边,绝世的容貌完美得令人叹息,那一身的绿衣让人觉得他是树上的精灵,只是不小心坠入了凡尘,
"真是稀客。"梦舞的话丝毫察觉不出嘲讽,反而觉得那是一句对老朋友到来的调侃。
"我应约而来。"走到梦舞面前,北雍杰笑道。他笑的时候,仿佛破冰而出的朝阳,温暖了整个脸庞,使得平日里紧绷的面孔柔和许多,那笑,一直到达了眼底深处。
"杏儿,备酒。"吩咐了杏儿,梦舞来到了院落里的一处草地,那里已经放好了桌椅。
"屋里憋闷,就在外面边欣赏这景致边对饮吧。"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梦舞率先坐了下来。
北雍杰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然後坐在了另一边。
整个北海,再也找不出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人了,他从未被这样冒犯过,然而此刻却不觉得生气。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故意,只是随性而已,随意得就连他这个北海帝王也控制不了。
刚坐下,侍女便陆续端了酒菜上来,指挥人们将东西一一放在桌子上,杏儿静静的退在一旁听候吩咐。
"你的侍女,很好。"北雍杰看了一眼进退得宜的杏儿,由衷的称赞。
几次与梦舞见面,这个侍女的表现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北海的皇宫里,能跟杏儿的胆色与机灵相比的,几乎没有。是否只有如此不凡的他,才有资格拥有得心应手的侍女?那他呢?自己身为北海一帝,身边却连个能比过杏儿的下人都没有,这,算不算悲哀?
"还不够。"梦舞笑笑,并非出自恶意,而是说出一句对他来讲的实话而已。
杏儿听见这话并未流露出伤心之类的情绪,仍是那般乖巧的站著,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与主子以前的那些奴才比差得远。
可北雍杰却吃了一惊。他知道梦舞是多麽的神秘和才智非凡,然而他却不理解,究竟对梦舞来说,怎样的奴才才算是满意?如果连杏儿都只能说"不够",那"够"的标准又该是如何的惊人?
"你身边的人,都畏惧你,因为你是皇帝,手里握著不容置疑的生杀大权,你的下人会对你忠心,却不会、更不敢把你放在朋友的立场上关心,所以他们能做到的,就远远不够了。"梦舞斟了一杯酒,然後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接著道,"所以你不会明白,如果你身边的人既是你的手下,又是你的朋友时,会是怎样的幸福。"
梦舞的话在北雍杰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他似乎在猛然间明白,梦舞与自己的世界竟然遥远得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
那样的想法,他从来不曾去想。
怎麽可能让那些臣子,甚至是奴才做自己的朋友?他们没有那样的资格,放眼望去,整个北海没有一个人有那样的资格。所以他知道自己从开始就必须孤独,这种将伴随他终身的孤独永远无法改变。
"你不在我的位置,怎会明白我的苦衷。"身边的人在他看的时候总夹杂了自己的愿望,写在眼里,或者心里的欲望都想在他这个皇帝身上实现。所谓忠心,也不过是欲望下的枷锁,一旦别人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那道枷锁便不复存在,这样的人们要他当朋友对待?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去试试,怎会明白不可能?"望了眼天边的残阳,梦舞仿佛没有察觉北雍杰的不甘和骄傲。
"然後被伤害?"北雍杰尖锐地反问。要他拿自己的感情去尝试?他是谁?北海的帝王,怎麽可能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只是为了所谓的友情?哼,他不需要!


18
"雍杰,有时候,被伤害,也是一种幸福。"将头转过来看著北雍杰,梦舞的眼中有著包容的温柔。
"将信任托付给一个人,只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不负所望,一个是大失所望。前者可能得到一个知己或是夥伴,後者就是敌人或是陌路。
然而,即使被背叛,被伤害,在这世间能有一个人成为你心中的伤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毕竟那个人要先走进你的心里,才能在那里留下伤痕。
如果这一生因为怕伤害,不敢让任何人走进你心里,而你也不敢去信任,去尝试,那这辈子岂不是留下了极大的遗憾。"一番话让北雍杰惊异地看著梦舞,仿佛不曾认识他。总觉得这些话不像是他会说的。
"为什麽要对我说这些?"
"为什麽?......"梦舞喃喃自语地道,然後笑了。"也许是因为你有一个好母亲。"一个真心疼爱儿子的母亲,即使知道儿子宠爱一个男人,也不曾鄙夷嘲讽地伤害对方,因为她怕伤害的是儿子的心。
这样的母亲,叫他羡慕,他的母亲若还在,也应该是如此的吧?只是此刻的他不会知道答案了。
就是如此的母爱让他心生感慨,对北雍杰说出了那些真心话。
曾几何时,他也对另一人说过这样的话,可那人不懂,不是他真的无法明白,而是不愿去尝试,去接受。
"你总是有很多莫明其妙的理由。"北雍杰皱皱眉,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提起沈默少言的母後。
"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愉快。"这正是他说刚才那些话的理由。可以全身心的去信任,去敞开心胸,将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情。
"无趣。"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北雍杰并未觉得母後的希望与自己有什麽关系。
"珍惜你所拥有的罢。"梦舞由衷的说道。
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留一点余辉还在天地间。
北雍杰半晌不曾说话,梦舞也未再开口,两人都一直静静的饮酒,偶尔目光相会,却又交错开。
"说说你的愿望。"眼看快要天黑了,北雍杰站起来看著梦舞道。之前答应要帮他实现,如今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我的愿望?"梦舞笑了,也随著站了起来。想实现他的愿望,可不容易那。
"只要你说出来,我自会竭尽全力。"北雍杰承诺。
"我的愿望,自然要自己去实现,经由别人的手便失了趣味。"梦舞笑著拒绝,"当初跟你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你的权势,也不是为了让你为我做什麽。"况且,他的愿望此刻说出来,除了让北雍杰怒火中烧外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那你为何跟我回来?"北雍杰问道,眼中有著莫名的期待。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他知道梦舞才华横溢,知道梦舞武功超群,他想,凭梦舞的手段和才智要想得到什麽都很容易,他会在青楼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完全可以不跟自己来到皇宫,然而他来了,并且没有离开。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可以帮他更快的实现所想才对。可如今他却说不用,这反倒叫他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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