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诱惑————deva
deva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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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一点儿也睡不着,一想到这个星期、或许还有下个星期都会见不到瓏夜,他就难受得难以成眠。
"学长还没睡吗?"隔着一道帘子,那边的病床上传来了朗的声音。
"咦?"遥可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大吃一惊,"朗?是你?"他原以为那边是别的病人。
帘子被拉开了,朗就坐在旁边的床上。
"你怎么还在医院里,难道你也受伤了?"遥的腿不能动,他只能侧着头去看朗。
"我一点儿事也没有,只是我不放心学长你,就留下了。本来伯母要留下的,但我让她先回家去了,因为我想留下来陪你,至少学长是因为我才受伤的。都怪我,太感情用事,不顾后果,笨到家了,才会害得学长你住进了医院......"
"我说了没关系的,也不完全是你的错。"遥不想看到朗哭,安慰他道,"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多躺几天,你不用这么自责。"他望着朗,笑了笑,"让你这个堂堂大少爷来医院陪床,真是不好意思。你问过你的父母了吗?他们同意了。"
朗点了点头:"他们不想让我住在这儿,不过我坚持要来,他们也没办法。"
"你从来没住过医院吧。"遥觉得朗一定不会习惯睡医院的床。在朗的房间里,那些床还有沙发什么的全是进口的高级货,柔软舒服得不得了,比医院的病床要强上百倍,朗可是大少爷,住在这里当陪床简直太委屈他了。"你不习惯这儿,晚上不容易睡着吧。"
"还好,我只要想着能陪着学长,就会睡得比较安心,不然我回家也睡不着。"
遥张着嘴望着朗,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久,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把头转向一边的窗户,不再去看朗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早晨,遥突然醒过来,忙转头向隔壁看去,朗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离开了。对呀,今天又不是周末,他应该去学校才对。遥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讨厌朗,但朗在他身边时,他总觉得很紧张。他越来越能感觉出,当朗望着他时,那种眼神、那种表情、那种说话的语气都在向他表露着什么。
遥有点害怕:朗是个极易受到伤害的人,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伤害到他的话,遥是不会高兴的。
一个人孤独地渡过了一个上午,下午凛和顺平一起来看他。
顺平一进来就连连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凛把带来的花插在一旁的花瓶里,埋怨着顺平,"人家都住进医院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是不是来探病的呀,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说。"
顺平不想和凛吵,只好撇了撇嘴,换了副别的表情。
遥知道顺平就是那样的人,笑了笑:"谢谢你来看我,耽误你打工挣钱追女朋友的时间了。"
顺平又撇了一下嘴,不予置评。
凛在一旁坐下来:"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我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呢。现在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只是扭到脚,没伤到骨头,不过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我想要是没其它意外,后天就能回家了。"
"是吗?那么今天晚上需不需要有人来陪你。一个人在医院里一定很寂寞吧。伯母也有工作要做......"
遥忙打断了凛的话:"真的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没关系的。"他可没敢告诉他们,昨天晚上朗就睡在一旁,不然顺平这个爱讥讽人的家伙还不一定会说出什么话来呢。"你们也还要上课,不用担心我,很快就没事的。"
"喂,你这个星期一定不能进山了吧?"顺平冷不丁地问道。
"诶?"遥一愣。
"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其实你最近还是会常常进山。没出意外是好了,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你就是不会听人劝,都告诉你好多次了,那不过是个梦,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遥微笑着看着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在肚里暗暗好笑,因为自己已经见到瓏夜的事顺平他们并不知道,现在他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去管顺平说了什么。
倒是凛制止了顺平:"你说够了没有,别在医院里大声说话,会让人讨厌的。"
顺平轻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也担心遥,不过他有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的事,不是吗?"凛说起话来总是那么有理。
顺平争不过他,只好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两人只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探视时间就已经过了,他们向遥问了好,然后离开了医院。遥又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正在发呆,朗推门而入。
"是你,怎么?今晚你不会又要睡在这儿吧。"遥问道。
"学长讨厌我陪你吗?"朗似乎有点发怯,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小。
"哪有,我只是在想,你的父母一定会着急的......"
"我向他们打过招呼了。再说,他们下午就飞去美国了,几个星期也不会在家,反正在家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来陪学长。"朗笑了。
看到朗那么开心的笑容,遥就什么也不好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真会伤到朗的心。"这样啊,那又要麻烦你了。"
"我才是麻烦学长了,让我可以呆在这儿......而且都是因为我......"朗一看到遥脚上的石膏,神情就十分难过。
"那件事拜托你不要再提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你要是再提,反而显得生疏了。再怎么说我们是校友也是朋友吧。"
朗突然跑到遥的床前,一下子握起了他的手:"学长,我......"遥发现朗的眼里又充满了泪光,他那种惊喜的表情让遥瞬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烦乱。
"朗,你怎么了?"他努力先安定自己的情绪。
"我、我、我......没什么......我只是很感激学长你,可能、有点儿激动......"朗说着,慢慢地松开了遥的手,坐回到一旁的床上,一直到遥睡着,他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朗又是在遥醒前去学校了,然后晚上又回到病房里。遥心里是挺感激他,但又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稍有任何表示就会引起朗的误会。他已经很清楚朗的意思了,但他宁可相信是自己理解错误,毕竟在他的周围,这样的事情还是少之又少,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这不是件正常的事;当然,喜欢瓏夜又是另外一个例外,要不是遥早在很多年前就喜欢上他,恐怕现在也不会如此努力地要接受他们的观念了。
对于朗,他多少可以理解。朗是个太秀气太柔弱的男孩子,长得也比很多女孩子可爱,对于女孩子们来说,他也只能算个中性的朋友,而很难成为她们心目中的对象;对朗而言,自己并非五大三粗,不能保护那些可爱的女孩子,而找一个趋近于男性的女生他又不会愿意,因此转而喜欢男孩子也并非一件难事。
遥对朗可没有半分歧视的意思,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接受这份感情了,毕竟他已经选择了瓏夜,不管瓏夜最终会不会选择他,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夜深了,住院部的走廊里已经完全静了下来,遥侧着头望着窗外射进的月光,心里想着瓏夜,想着那晚在奇特的月光下、在湖心的石头上,瓏夜那优美得令人无语的舞姿。他真的好想好想马上就见到瓏夜,然而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今天上午医生来看过他,说他的脚已经没有了大碍,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但想正常走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更别说爬山了。这样一来,恐怕有三个星期见不到瓏夜,遥不由得长长唉了口气。
"学长还没睡吗?"隔壁的床上传来朗的声音,他好像也睡不着。
"嗯。"遥只应了一声。
朗这回躺在床上没有动,而遥也没有扭过头去看他,两人各自看着相反的方向,却都怀着同样的心情。"学长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朗平静地问着。
也许是因为如此安静的原因吧,遥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哪儿的话,我怎么会觉得你很烦呢?"
"我知道我一定会给学长你带来困扰,也许学长你知道后会瞧不起我,可是......我还是想说出来......"朗的语气没有变化,还是保持着平淡。
"什么?"
"我很喜欢你,遠山学长,从第一次在校园里看到你时,不知为什么就喜欢上你了。我向别人打听你,知道你在学生会工作,所以才找了藉口请你来当家教......我从小就没有太多的朋友,大家都拿我当女孩儿看待,我也交不到一个真正的女朋友,因为对她们来说,我并不是一个男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男生,特别是像男人的男生......"
遥听着他娓娓道来,觉得自己的脸很热,心跳得也很快,这还是他头一次听一个男生向自己告白。"你,觉得我象男人?"他干笑了几下,但明显不自然。
"学长并不是那种大男人样子的男生,但学长你真的很帅,而且头脑又好又有才华,是那种很招女生喜欢的类型。以前在学校里,大多数男生都把我当成怪物一样看,也没人能接受我,很多人看到我都躲得远远的。可学长你一点儿也没讨厌过我,还很耐心地教我功课、开导我,帮了我很多,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十分开心......"朗轻声笑了笑,"我这样做也许真得会给学长带来困扰,毕竟学长和我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学长你会不会接受我,但我只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样会比较好受些。"
朗说完,房间里静默了很长时间,遥没说话,朗也不再说了。
房间中,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朗的呼吸很均匀,而遥的呼吸则是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有一会儿又停。他虽然早猜到了朗的心意,但听到他亲口告白和猜想又有不同。遥觉得自己的呼吸太快,所以努力想把呼吸调过来,就一会儿憋着气,一会儿又大吸气。
"学长你一定会瞧不起我吧,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朗淡淡笑着,象是在对遥说的,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遥憋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并不确定,毕竟这种事存在但还是少数。我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不对的,不过就是喜欢对方而已。要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还会在乎其它什么吗?喜欢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办法。"
"学长!"朗惊喜地叫了一声。
"太晚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遥不敢再说下去了,说得越多麻烦也会越多的,因为瓏夜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外人的。他闭上了眼睛,假装是睡去了的样子,但其实还在留意隔壁床上的动静。朗似乎是在辗转反侧,很难入睡。遥不知道他在听完自己这番话后会作何感想,但遥知道,今晚,这段谈话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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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前,遥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但他反而更加不舒服,因为一回到房间里,一看到床前的画像,他就觉得心烦意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想到还要等一个星期,甚至两个星期才可能再见到瓏夜,他就按捺不住。
"对不起瓏夜,这个周末不能去了。"他只有对着画像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不去之后,瓏夜说不定就会把他忘了的。"会吗?你会忘了我吗?"遥把那幅画像拿到床上,摆在枕头边,这样既便是躺着也能无时无刻地看着瓏夜,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瓏夜,那种爱慕的心情一时比一时强烈。"我好喜欢你呀。"但他也只能对着画像吐露心声,要是真人在这儿,他还有没有这胆量就难说了。
顺平在周末要打工,凛也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忙,因为遥在请假休息,所以遥的那份就由凛来代替。遥的父母也要忙着工作,所以能来陪遥的只有朗了。
遥真没想到朗会一直跟到家里来,当他蹦蹦跳跳地下楼开门,一眼看到朗时,真的吃了一惊。
"学长,我又来打扰了。"朗向遥笑着。
遥扶着门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把朗让进了家里。朗看着遥一只脚打着石膏,用另外一只脚跳着走路时,很想笑,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学长,要不要我扶你......"遥在上楼时比较吃力。
"没关系的。"遥扶着栏杆一阶一阶慢慢地上了楼,"我有拐杖的,不过在家里用太麻烦,就留在房间里了。"遥领着朗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收拾,你不要介意。想喝水的话楼下的厨房有,杯子就放在桌子上,我实在没办法给你倒茶了,家里又没有别的人......"
"好的,我自己去倒就行了。"朗飞快地跑下楼,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又飞快地跑回遥的房间,然后坐了下来。"我还在想学长你会不会因为我对你说了那样的话而讨厌我,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来问个清楚,不然我真的没办法......"
遥坐到床上:"我那天晚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一点歧视你的意思都没有,你要选择谁是自由的,别人无权干涉;你有这样的倾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和多数人不一样,但你也不用为了这个就自卑,只要重视自己的心情就好了。"
"学长的意思,你可以......"
朗的话刚开头,就又被遥截住了。遥已经明白朗今天的来意了,看来不把事情说明是不行的了:"朗,我并不讨厌你,说实话,你是个很招人喜欢的男生,我想我也有些喜欢你。但是,我对你的感觉和你对我的不一样。我是喜欢你,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学习也好,做朋友也好,但我不可能像情人那样爱你,那样是不可能的......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接受......"
"因为学长喜欢女生吗?可是你说过你没有女朋友的,为什么不能......"朗神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算了,学长没有把我当怪物看,还愿意继续和我做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
"朗,听我说,我不是......"从朗的神情看,遥觉得朗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可能在朗的周围,能理解他这种倾向的人还是太少了,所以朗对遥一点儿都不在乎的说法并不完全相信。他肯定以为我是在骗他,在安慰他而已,但是瓏夜的事我怎么能告诉他?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告诉他也没关系:我喜欢的也是一个男人。但是不行啊,我不能说的。
朗默默地喝了口水:"没事儿的学长,我没事儿,你不用再安慰我。"
"朗,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儿瞧不起你的意思,也不是想敷衍你,我是真的理解你的心情......"
朗摇着头:"我知道了,学长不用再说了。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我一点儿也不怪学长。那天在画廊一看到学长的画时我就明白了,如果有人说那幅画儿画得很有水平的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从那幅画里我能感受到作者的心情,对画中人的爱慕,那是真心真意地爱,完完全全的爱......"朗抬头望向遥的身后,靠在墙边的正是那幅已完成的瓏夜的画像,"这么漂亮、这么脱俗的女人,换作我是真正的男人的话,也会喜欢的。"
"这个?"遥忙回头去看自己身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是......"他话到一半马上住了口:差点儿就说漏了。
"她是学长最心爱的人吧,从画上就能感受得到了。"朗的声音平平地,不带着一丝感情。"她真得非常漂亮,我以前还以为她是不会存在的呢!"
那天在画廊时,朗就问过关于画中人的事,但遥却推说那是想像着画的。遥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往画前挡了挡。"这个,存在是存在,只不过......"遥吞吞吐吐地怎么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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