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漓说道:“鸢去哪里?也是回家吗?”
白鸢望向远处冥思,微笑:“不,我要离开这一段时间。”
“我也去。”倾漓急忙说。“你把我甩在这里什么意思?”
“一个月后我来找你,保证。”白鸢掰过倾漓的额头,轻轻亲吻。子莺撇过头,无奈。
倾漓就是娇滴滴的小媳妇样。“你去哪里?”
白鸢淡笑:“总之你等我就是了。”
倾漓点头,“好,我在枫火庄等你。”
白鸢一声吆喝,策马奔去,白色斗篷临风飞起,激起翩翩雪花,白鸢雪白身影慢慢消失在银灰小巷,似一阵东风,只留下淡淡梅香。
倾漓注视他消失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发间积满薄薄一层雪花,子莺唤了唤,说道:“大哥,我们该走了。”
子莺领倾漓会枫火庄,枫火庄很大,光一个围墙就大的让倾漓吃惊。
“我真的是这家少爷?我还以为我以前是流氓什么的呢!”
“为什么这么觉得?”子莺问道。
倾漓指指自己眉角的疤痕,说道:“因为这里有一道疤,如果我武功真的这么好怎么还会受伤,还被人推下悬崖。”
子莺诧异:“鸢哥哥没和你说你以前的事?”
“他说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威风凛凛当武林盟主的爹,还有……一个恋人,叫荆风雅,长的很不错。”
“还有呢?”
“没了……”
子莺捂着脑袋,无奈问道:“这些年你们都在做什么?”
倾漓一想,满脑子都是两人滚在床上极其堕落的生活,脸一红,吞吞吐吐道:“没……做什么。”
子莺解释:“你掉下悬崖这事很复杂,但是也很简单,复杂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简单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拆散你和风雅哥哥。具体以后再和你说,我们先进去,二哥哥见到你,估计会晕倒。”
子莺翻下马,走到大门处。
枫火庄的大门极其豪华,绚烂夺目。两根赤红大柱顶天立地。两头石狮风雪中伫立,更是怒目威风。巨大的金色匾额高高悬挂,写着四个金斗大字‘枫火山庄’。
守门人一见是小姐的马,赶忙上前牵引,子莺拍落披风上厚厚的积雪,回头对倾漓笑道:“哥,到家了。”
牵马人一惊,寻声而望,见到倾漓的脸,大叫一声‘妈呀’,撒腿往门内跑。子莺笑着大声喊道:“叫的越大声越好,让枫火庄所有人都知道少庄主没有死,他回来了。”
子莺牵着倾漓的手,兴奋踏进大门。
倾漓和子莺一路前进,丫头们端着果盘茶水,一见到倾漓,纷纷吓的甩东西狂跑。
于是,大年前三天,有人经过枫火庄门口,听到的是里面传出来的尖叫声,看到的是瓶盘果茶甩上天空的豪华景象。
韩正玄当时正在吃药,子翎坐在一旁陪着父亲,门外突然喧闹不止,到处都是丫头下人的喊声,隐约听到‘少庄主’什么什么的。大过年的,韩正玄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就吐出了汤药。子翎见状,忙跑出去探究,刚好一个失魂落魄的丫头撞到他身上。
“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庄主生病静养不知道吗?”
死丫头抓住子翎衣服,眼睛瞪的比挂着的灯笼还大。“二少爷……小姐……把少庄主带回来了,而且……还是活生生的。”
子翎后退一步,甩开死丫头,跑到外边。绕过假石,便见一抹红色窜入眼帘,和她身后熟悉的背影。子莺停住脚步,双手插腰笑的鼻孔朝天。“啊哈哈哈~二哥哥,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子翎直接无视,晃晃脑袋,奔上前一把抱住倾漓,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
接着又猛的推开他,二话不说,拉着他就狂奔韩正玄的屋子。倾漓还没弄明白什么事,接着就被一个满身药味的老头给抱住。拍打着他的肩膀,哭喊:“活着就好……爹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回来就好……”
敢情他回来是给人当抱抱熊的。
枫火庄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过,打算除夕夜放的烟花炮竹今天都拿来轰轰烈烈的放。
韩正玄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很难让人相信三年前拿着剑在倾漓身上戳洞的就是眼前这位和蔼和亲慈祥的父亲。
很多事,事后才会后悔。韩正玄就是这一种。只是他很幸运,儿子大难不死。
满屋子的丫鬟小人,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和灯火堂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同一种表情,那叫喜悦。倾漓却觉得格格不入。
门外风雪已停,银色的月光洒倾洒在絮雪,白亮亮的如照在一泓冰水,闪出炫丽的光。
屋内暖如春风,笑声不断,倾漓却觉得头晕,心想还不如屋外冰冻的寒气让人清醒。他吃下最后一块红烧肉,擦擦嘴,说道:“我出去走走。”
韩正玄立马说:“不行,你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但是想了想,又说道:“好,随你。”
倾漓站起,笑着说:“我虽没了记忆,但杭城的大街小巷我还是记得的,所以不用担心,你们只要给我留个门就行,晚点我自己会回来。”说完,一溜烟的跑了,临时还不忘抓上一只鸡翅膀。
韩正玄看着离去的背影,笑的乐呵呵。“好……这样也好,不记得也好!”
倾漓啃着鸡翅膀慢腾腾的走,雪后的天空分外洁净,一丝不染烟云,只剩一轮明月突兀的挂在暗沉沉的天空,发着寒素之气,隐现自身凹凸的痕迹,传说:那是仙子嫦娥居住的广寒宫外蛮长的银桂。
倾漓漫无目的的走一圈,最后停在雪树下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静静听树枝上雪花落下的声音。抬头看看,眼前是一片冻湖。月光如昼,刷白一片湖光丽色。
倾漓暗想自己为何来这里,得出的结论是:也许以前常来。
沿着湖岸走,满目雪树银花,馥郁幽香,暗花静开。天地浸润在银白之中,仿佛一切都静止的,流淌着的是只有黯然的年华。倾漓突然莫名的感伤,也不知道在伤心个啥。
绕过曲曲弯弯的木廊,倾漓看到前方有个亭子,亭子周围种满了桃花,只是在寒风中的冬季,没有桃花瓣,只有干枯的树叉。
亭子是飞沿六角亭,木雕彩绘,隐约有四个字‘柳浪闻莺’。亭子很优雅,勾勒的六角如白鹤欲飞的翅膀,只是在这样的夜晚,看上去显得冷清。
亭子有人坐着,背对他,面向前方干枯的草地,孤单独酌。
月光下坐着一人,姿态很美,倾漓盯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只想到一个词可以形容:“仙姿清雅。”
这么晚还有人独自坐在冰天雪地里喝酒?
倾漓心想:那人不是神仙,就是神经。
‘啪嗒’,有东西从那人袖口掉落,好像是一支木簪。掉落的声音很响,那人却没发现,倾漓蹑手蹑脚上前,走近,拍拍他,没反应,也许是喝醉了。
捡起木簪,看一看,有点眼熟。
木簪不名贵,只是普通的桃木簪,但被摸的发亮。那人也许很珍惜。
那人掩着脸,看不清楚长相,倾漓推了推他,喊道:“嗨……公子,你东西掉了。”
第三十一章
西湖水很少结冰,今年却冻如银镜一般,空敞的亭子是休憩赏景,遮风挡雨的好地方,但要御寒,是一点作用都没。
寒风阵阵,冷的要命,倾漓搓搓手,呵了一口气。
寒素的月光,阴冷的风雪,倾漓裹紧棉袍,推了推趴在石桌上喝醉的公子。树枝倒影扭七扭八的影子在雪地,四周悄然无声,只有微弱的呼吸盈盈点点。
倾漓一碰那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冰的像死人。倾漓一个激灵。
死了?
悄悄放在他鼻息探了探,还有呼吸。还好。
没死!
望了望四周,空无一物,只有天边悬挂着的冷月依稀映照天地。那人的面颊也被照亮了一半。再叫不醒他明天杭城一定会在西湖发现一具冰尸。
倾漓深深吸一口,抓住那人肩膀拖起来,猛摇猛摇再猛摇。
那人被倾漓抓起,耷拉着脑袋软绵绵的晃,缓缓抬头看眼前的人,打个酒嗝,迷迷糊糊。
倾漓眯眯眼,盯着那人的脸倒抽一口气:好美~~美上天了。倾漓确定,这人不是神经,是神仙。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哈……”
男人对美人会格外的殷勤,那是他们的本能。
那人看倾漓的脸,皱皱眉,擦擦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一看,最后望了望桌上瘫倒的酒坛,无奈笑了笑。
“公子……”倾漓撩开他散落的头发,拍拍他的脸。
那人看着倾漓,却是扁扁嘴,好像快要哭了。雪落枝头,错落有声。
倾漓收回手,心里嘀咕:傻子?
倾漓好心又道:“公子……外面天冻地寒,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醉意的吻重重落在了他唇上,顿时,倾漓大惊失措。
风雅整个身子都往倾漓身上摊,倾漓毫无防备,重心不稳,连着风雅一起摔在了地上,滚下亭子,躺在了白茫茫的雪地。
倾漓头着地,撞到了脑袋,顿时吃痛,张嘴呻吟出声。风雅紧紧贴着他强吻,倾漓一张嘴,顺势占入他口中。霸道而强悍。舌尖轻轻含住,允吸他口中的蜜汁。
倾漓嗯嗯哼哼,摊在地上,脑子空白。
絮雪又起,飘扬天地间,抬头望,只看见风雪缠绵如痴。
风雅迅速解开倾漓的衣带,伸入衣内不安分的乱摸。另一只抬起倾漓的腿,让自己隔在他两腿根部。
倾漓突然有点头疼,捂住脑袋紧闭着眼睛,脑中闪过一幕幕两人拥抱痴缠的画面。
雪白的精灵飞扬四周,天地小的只剩两人紧密的空间。
风雅的手指修长而细腻,每滑过他一道肌肤,冰凉的触感过后总有一道火苗窜出。一阵乱摸过后,倾漓热了。
风雅突然停住强势的吻,仰起头,静看倾漓,那眼神温柔似一滩春水。多少珍惜都掩藏在他烂漫的桃花眼中。柔软墨发轻垂而下,丝丝散在雪白地,也落在了倾漓耳边。
风雅单手支地,白皙的手指没入雪中,透出白嫩的粉红。他压在倾漓身上,怜惜看着地上的人,手指温柔而轻绵的拂去落在他额间的雪花。最后停留在眉骨的伤疤。
倾漓躺在冰冷的雪地,怔怔一抖。点滴冷冽的触觉夹杂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眉间,连连不断。睁眼回望,银灰月色下的男子对视着自己的眼睛,轻抖着身子,却早已泪流满面。
泪水滑落在他脸颊,却仿佛滴进他的心里,荡起一圈莫名涟漪。风雅细致的嘴唇轻轻落在他眉骨,却久久不愿离去。
倾漓怯怯伸手,扶起风雅,对望他哀愁而绝望的眼,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
“你……不要这样……”
风雅无视,拍开倾漓的手,继续吻他的嘴,捆紧他的脖子在雪地里打滚。差点没滚到西湖里去。
倾漓推开风雅,风雅又贴上来,又推开,又贴上,来来回回,倾漓一怒,咬了风雅嘴巴一口。风雅皱起眉头,终于停了下来,手却继续探在他衣服里。
“你是亲人狂魔吗?怎么逮到一个人就亲?你长的这么好看,我要是坏人你就死定了。你前面做的荒唐事我就当你喝醉酒不知道,但是现在你要从我身上爬下去,大家都是大男人,我没那么小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我有心上人,但是……嗷……嗷……唔……唔。”
倾漓唧唧呱呱,风雅手伸在他衣服里,一拧他胸前的凸起,倾漓顷刻张嘴叫。
风雅轻轻松松的又封住了倾漓的嘴。继续当他的亲人狂魔。
但……只停留在‘亲人狂魔’,够吗?
风雅的手开始伸向倾漓的裤子……倾漓大感不妙,抬腿想挪开对方压着他的腰肢,却让风雅钻了空子,直捣黄龙。
倾漓从头红到耳朵根,风雅挑逗着他分身伏着背一路吻到腰下,舔舔又亲亲,倾漓自认自己很不争气,因为……硬了。
风雅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欲望清凉而舒适,一离开便涨热难当。风雅靠在他胸膛亲吻叫唤,一声声,一丝丝,不断摧残他的意志。
“漓……抱我……抱我……”
倾漓的神经似乎被什么牵引,脑中闪过都是两人的情色画面,本能想去抱他,想吻他,想进入他,渴望他的抚摸。更渴望他的亲吻。‘理智’这个东西现在没什么用。
倾漓颤着手抱住这个陌生的酒鬼。
“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
倾漓胆颤着回应,感受他心脏的跳动。放松了身体,一个侧翻,两人换了一位置。雪白的风雅被压在了身下。
风雅眼神迷离,嘴唇弯弯,抬头舔掉他眼角的雪花,轻轻缠住他的脖颈,双腿绕上他的腰肢。倾漓崩溃,一边扯衣服一边扯裤子,手忙脚乱。
白雪积满他们周围,开出静谧的花。
“我很想你……天天想你……”风雅贪恋着倾漓的温度,水蛇一般贴紧,丝毫不留半天缝隙。
倾漓当是他说醉话,自己更是意乱情迷。风雪刮过他半掩的脊背,带来一阵寒意。
手指沾湿雪水,慢慢挤入,风雅弓弓背,轻柔闷吭一声,叫的很媚骨。倾漓低骂了一声,撤出手指。滚烫的欲望轻轻摩擦后穴,缓缓挤入温暖的空间。
风雅呻吟出声,双腿劈开到最大程度,抱着倾漓的头,呢喃不断。
“漓……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荆风雅有多爱你。”
倾漓抖了抖,僵持着背,冰封……
“你……叫什么?”
“……傻瓜……连我都不知道……”风雅挺挺身子,挪动着腰肢,让倾漓完全进入自己。
“你……叫什么?”倾漓嘶哑着声音,强忍亢奋的快感。
风雅双腿收拢,夹紧倾漓腰部,缓缓抽动,仰头呢喃:“……风雅……你的……”
‘风雅’这个字眼顿时让他犹如掉如冰窟,浑身凉到脚。‘理智’也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在干什么?
和一个人在野外做爱!
这个人是谁?
以前的情人!
他现在的心上人是谁?
白鸢!
现在怎么办?
逃!
倾漓猛放开风雅,掰开他的腿,抽出自己,拉起裤子跑了。
最热辣的激情化作了狼狈的逃窜。
倾漓扯好裤子,狂跑在雪地,脑海却始终挥不去刚才的情景。如果那人不说名字,估计现在两人正高潮。
他疯了,那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对他有欲望,却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的性爱,和畜生差不多,而他刚才,竟做了畜生做的事。
倾漓停下脚步,站在雪地,扇了自己两巴掌。
空旷苍冥的雪地回荡两声响烈的耳光,雪依旧在下,似乎下的更大。
倾漓回望身后一连窜自己奔跑的脚印,杂乱无章。沿着脚印延伸眼光,刚才的亭子早已看不见,只有漫天飘雪充斥冷冽的夜。
突然想到什么,那人醉酒,又被他拔了衣服裤子躺在雪地。刚才自己只顾着跑好像没给他穿回去。
倾漓一阵头晕,自己又做了一件畜生做的事。
‘啪啪啪啪’四个耳光声响彻天穹。
倾漓沿着脚印跑回去,绕过弯曲的木廊,却已是空空一片。
雪地无物更无人,徒留两人积压后白白的雪印正悄然被天空飘着的大雪覆盖。
倾漓在家窝了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夕之夜还赖在床上蒙头睡觉。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韩正玄以前把他当杂草一般甩出枫火庄让他自生自灭,而现在则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生怕再让他受苦。也当是自己对他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