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火江南(第一卷)(修改版)+番外——白鸢
白鸢  发于:2009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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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了半天终于摘了一朵花骨朵。

  白鹇拿着荷花在阳光下咧着小白牙笑的很灿烂,泥巴巴的手在额前一抹汗,白白的小脸上多了几条黄泥印。像个小土人。

  拿着荷花兴高采烈跑到风雅边,风雅放下酒杯拿着自己的衣角擦了擦汗,白鹇自己又胡乱弄了几下举着荷花给风雅。

  “神仙哥哥,这个给你。”风雅拒绝的很干脆。“不要,我不喜欢花。”白鹇不高兴了。“为什么?”风雅开始了他的呆子思想。

  “花会榭。”白鹇皱皱眉。“那什么花是不榭的?”风雅翻翻眼皮子,淡然道:“所以我什么花都不喜欢。”

  白鹇问。“那你喜欢什么?”风雅道。“我喜欢竹子。”

  午后的风,热忽忽,也懒洋洋。吹着行人昏昏欲睡。风雅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又拍了拍白鹇的小脑袋。“哥哥午睡习惯了,在亭子里小睡一会儿,你自己先玩。过半个时辰叫醒我,我再带你到其他地方去玩。知道吗?”

  白鹇欣欣然,又奔着出了凉亭。

  白鸢穿着月牙白靴,一身白素清清扬扬。拿着纸扇遮阳,偶尔又扇几下,尽管如此,但额间仍冒着细密的汗珠。白鸢一路焦急的样子。

  走进曲院风荷,就瞥见一小孩蹲在湖边玩荷花。弄湿了头发,正一滴滴滴着水。白鸢收起扇子,悄无声息的阴到白鹇身后。一手捉起他的脖子,像拎一只小鸡。

  白鸢把白鹇夹在自己掖下,拿着扇子打白鹇的屁股。

  “你个死小孩,回来到现在连面都见不着,一大清早的还让人通知我你去玩了。你到杭州才几天就跟着别人去。真是一点也不怕死啊你。再被人卖了当奴隶,看谁救你。”

  白鹇缩着脑袋,颠簸着手脚嗷嗷乱叫:“大哥……开花了。大哥……屁股开花了。”

  白鸢放下白鹇,脸上虽是怒气,可长相缘故,看起来就不是个生气的样子。

  “跟我回去,别整天在外面瞎闹。”

  白鹇揉着屁股,摇着头。“神仙哥哥说等一下他还要带我到其他地方去玩。”

  “他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玩。”

  白鹇眯了眼指向后方的凉亭。“在那睡觉呢!”

  白鸢望向白鹇指的方向,一片映日的红荷遮挡了他的视线。白鸢走过连绵的荷叶,就见一座亭。亭沿边靠着一人影,慢慢走进。伫立在他面前。

  那人颌闭着双眼,面容安淡,虽是睡着,却也有无限风情。他的上唇微微翘起,露出玉白的牙。红软的舌尖抵在齿间,微微蠕动,像婴儿的允吸。清风吹起他的发丝,飘在他的脸上,本能的伸手挠了挠,转了个身,继续睡。

  白鸢看着他的样子,摇摇头,笑了。

  第十八章

  倾漓轻轻走进屋子听到林金风沙哑的声音。

  “韩公子,带我去见他,我……想他!”倾漓站在门外,犹豫开口。“林公子,我……有事,不能陪你去。”

  门被打开,林金风衣服皱皱,发丝乱撒着。两只眼睛肿的变成了单眼皮,下巴冒着青灰的胡渣。一副拖沓的模样,毫无朝气。

  “那我自己去找他好了。”林金风推开倾漓,摇摇晃晃的走,一个不注意撞到了眼前的一棵树上,摸了摸发疼的额头,晃了晃脑袋,继续走。

  倾漓忙拉住他,“林公子,你这个模样怕你走到一半就摔进西湖里去了。”

  林金风样子虽颓废,可任性的脾气还是不改。“淹死了也要见他。”

  林金风继续踉踉跄跄的走,倾漓站在原地发蹙,捏了捏手指硬起面色。跑到林金风前,扶着他走出院子。

  燕子收着翅膀停滞在树枝上,似乎也在躲避着夏日的酷暑。

  风雅靠着木柱休憩,额间微微冒着密汗,白鸢拿起纸扇打了半开,握着扇柄,暗自沉思。

  还是收了扇子,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风雅闭着眼皱了皱眉,白鸢又故意咳了几声,风雅睁了半眼,看着白鸢,歪了歪头。

  白鸢对着风雅笑的很礼貌,媚而精致的面容,淡而诱惑的微笑。白鸢拿捏的恰到好处。任谁看了都入迷,最起码不会让人惦记着睡觉。

  风雅看着白鸢,轻幽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吵?”

  白鸢顿时觉得很尴尬,“你就是跑马场场主?”白鸢问的彬彬有礼。

  “想买马的话到跑马场,那有专门的人在管理。”风雅道

  “我不是想买马。”白鸢问道

  “那你可以走了。”

  白鸢笑了笑,觉得有趣。解释道,“我是白鹇的大哥,我来带他走。”

  风雅睁开眼楞了一下,拍拍衣服然后不温不火站起,轻描淡写:“那你应该早点说。”

  白鸢干笑了几声。“在下姓白,名鸢。”风雅用指尖拨了拨睡散的头发。“和白鹇的名字一样,也是个奇怪的名字。”

  白鹇摸着屁股跑到风雅边上,狗腿兮兮:“神仙哥哥,我大哥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呐?”

  风雅仔细看了一翻,点点头。“是好看。”

  “哈哈……是吧,是吧,我大哥最好看了,没人比大哥更好看。”白鹇的马屁拍的太明显。白鸢不吃这一套。拉过白鹇,对着风雅笑道:“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带他回去。”

  白鹇耷拉着脸没响,可怜巴巴的看着风雅,猛的给他使眼色。

  “不麻烦,白鹇很乖,而且刚才我也答应带他去楼外楼吃点心。”白鹇一听,马上蛇上棍。“对,神仙哥哥刚才说要带我去吃东西。”

  白鸢坚持,态度坚硬。“你应该很忙才对,带着一个小孩子跑来跑去不妥。”

  风雅有点不耐烦。“没什么不妥。”

  “门主太客气了。”

  “我从不客气。”

  “等天暗下来,白鹇一个人也走不回来。”

  “我会送他。”

  白鸢皱了皱眉,暗想眼前人是不是和他卯上了?

  “我们住的地方很难找。”

  “我会慢慢找,总找的到。”

  “那个地方不适合公子这样的人进出。”

  “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的。”

  白鸢看着眼前人,带着轻蔑的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风雅和他杠上了,直盯他的眼。“这和知道不知道没关系,我既然说了会带他回去,就一定会带他回去,就算地狱我也会送他。你不用担心。”

  风雅的那股劲呛的白鸢说不出话,见说不明白,直接拉走白鹇。风雅眼尖,拉住了白鹇不撒手。

  “这位公子,我才是他大哥。”

  风雅辩护。“他也叫我哥哥。”

  “他和我住在一起。”风雅回道:

  “白鹇若是愿意,他也可以和我住。”

  “鹇儿可爱,也长的漂亮,我担心他有危险。”

  风雅捏紧白鹇的手臂,眯了眯眼。“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对白鹇好,是看上他了?”

  白鸢扬起尖下巴,不语。

  不语便是默认,这点婉转的意思风雅还是明白的。

  风雅轻蔑一笑,放开白鹇的手,甩了下长袍下摆。“真是可笑,我若是想看漂亮人儿,我自己在家天天照铜镜就行了,有必要对一小屁孩下手吗?你现在就把他领回去。我也不来和你抢。谁稀罕……”

  白鸢放开白鹇望着他黯淡失望的神情,问道:“真的很想玩?”

  白鹇使劲点透。

  “算了,不过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白鹇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不断向风雅抛媚眼,白鸢一走,白鹇就扑到了风雅的身上,风雅探了探头看白鸢渐渐走远的背影,“你大哥怎么这么强势?”

  白鹇道:“神仙哥哥,你是第一个哦。从来没人敢直盯我大哥的脸和他对杠的,而且还给大哥脸色看,最重要的是我大哥还认输了。”

  午后的阳光依然酷热,可阵阵的风扫过荷塘,带着阵阵荷香弥漫千顷,也吹散了凝结的暑气。

  风雅牵起白鹇的手走出亭子,两个人影正投在地面,形成一大一小两个圈。风雅突然想起了什么,用衣袖遮住自己的额头,回头看向白鸢消失的方向,喃喃开口。

  “鹇儿,我忘记告诉你大哥我的名字了。”

  林金风带着他那张俏丽的公子脸在大街上像只无头苍蝇乱撞,倾漓上去扶住他摇摇晃晃继续前进。林金风就是一个牛脾气,怎么劝说都说不回去。

  站在巷口,倾漓望向冷清的街道。此时十舞魁巷门庭紧闭,人丁萧瑟。大片红色木漆门面奕奕发光,华丽的撩着人目,只是没有人的点缀,也是空旷一片。

  零落有个女子坐在阁楼,艳丽的彩色丝衣裙拖在木椅下,露出一双精巧的鸳鸯绣花鞋,抹着淡淡的胭脂紧抿着嘴唇,搭靠在木拦,眼神清色,望向远方下沉的红日,却没有表情。

  夕阳映红了她淡淡的惆怅,风吹进巷子,夹带着外面温热的气息,迎上女子美丽的颜色。恬淡而怅然。女子终是闭上了眼,纤纤素手无力垂在身下,静静等待喧嚣繁华的到来。

  倾漓静静站在风花雪月前,紧蹙着眉头,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却没有敲门的打算。林金风安稳的站在大门前,也只是沉默。

  两个大男人像两座石像一左一右静立在一家妓院门口,零星有人走过,看着他们悄悄指点,窃窃私语。

  倾漓吸了一口气,对着林金风。“林公子,来去的路你也熟了。我就不陪着你,我还有事。”

  林金风望着风花雪月的匾牌表情苦涩。“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谓的挣扎?自掘了坟墓却还死死拽着他的衣服。”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可我觉得万事不必勉强。”

  “勉强?”林金风重复着这词,“因为对方的意愿和自己不同,所以要放弃自己执着吗?”

  “何必去执着没有意义的执着。”倾漓坚定的说出自己的理论。林金风却只是浅浅一笑。“我只对自己做过的事下意义。”

  拍拍林金风的肩膀,算是对他的鼓励。“我要去见一个人,希望你……能成功。”

  倾漓想着风雅,回到杭州算起来已有两天,自己却没有抽出空去见他。他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回忆起那天晚上白鸢对他说的话,对他做的事,自觉告诉他,他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事实也证明,他的自觉十分正确。

  白鸢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俩,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站着没动,倾漓却本能的退了一步,白鸢见到倾漓似乎很高兴,忙把他拉进了屋子,林金风站在门口,被忽略。

  “刚才我出去了一下,没想到你会来,不然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白鸢拿起茶壶,给坐在椅上的倾漓倒上绿绿的凉茶。

  白鸢站着,动作优雅,宽大的衣袖有意无意的老是轻擦在他脸颊,痒痒的,他闻到他的身上一股香,清幽而带着微微的涩。不浓烈,却绵长。倾漓屏着呼吸不敢吸进太多。

  “不是我来,我只是送林公子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倾漓站起来走出门。

  白鸢撩了一缕头发夹到耳后,靠在门边,慵懒而妩媚。指了指门外的林金风,没有打算给他面子。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漓留下来,只是你带着他来,走的时候也带着他走。”

  见到白鸢起,林金风始终保持着他僵硬的动作,先前的决心成了此刻的犹豫。

  “鸢……我想你了。”林金风艰难开口。却说的底气不足。白鸢笑,继续玩着他如黑绸般的发丝。弯着双眼,撩人的眼神让倾漓觉得那是一种诱惑。“我知道你想我。”

  白鸢的话像一支千年人参下了林金风的肚子,立刻有了活力。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衣服,兴奋开口:“是吗?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我了。”

  白鸢拍掉他的手。“可我不想你。”林金风的脸上成了一片死灰。

  “先前是我错了,每个人都有犹豫的时候,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次过失而否定了我所有的事。”

  白鸢摸摸林金风的脸,怜惜而温柔。“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过去了。”

  “那好,我们抛弃过往,重新开始。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林金风信誓旦旦。

  白鸢笑,看向倾漓。“我可从没说过我也喜欢你。”林金风顺着他的眼神,惨白了脸。

  “其实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那晚我吻你也只是惩罚你的出言不逊,我并没有因为你对我的轻视而恼怒。相反,我是不在意你对我的看法的。”

  白鸢走近倾漓,轻拉起他的衣袖,笑颜如月,眼如丽丝。“真正让我在意的人在这里,而不是你。”

  倾漓呆呆听着白鸢的叙述,毫无反应。白鸢却低头嬉笑。“其实我是认识漓的,在小时候我就认识他,只是他不知道我。”

  倾漓不可置信。反问:“你……认识我?”白鸢笑笑。“我当然是知道你的,一直都知道。”

  第十九章

  天已垂暮,夕阳晚渡,烈阳在酒红的天边散射出最后一抹余辉是明黄的金色。

  江南的山没有脉,更没有血肉,有的只是一抹清雅的魂,它纤纤瘦瘦,清丽雅致,不似北方山脉的豪迈。倒似江南女子淡雅的性情。

  天际金云片片翩翩,飘在山际,似华丽的彩纱,裹着那清丽的女子,风情无限。

  西湖岸边的垂柳戏着被夕阳染金的湖水一圈一圈晕开江南的韵。被染黄的不仅是天边的山,湖里的水,一只只蜻蜓拍着它空透的翅膀漫飞在整个天空。恍如金色的精灵嬉闹玩耍在人间,无忧无虑,如同此刻的白鹇。

  风雅牵着他的手走在林荫道边,白鹇大摇大摆的晃荡着手,甩起风雅宽大粉色长袖,飞出袖上暗红的绣花,飞向天边金红的斜阳。

  白鹇看到蜻蜓亢奋,脱手风雅,挥舞着双手在空中乱抓,扑腾了半天却老是扑空。

  有个姑娘老远看着风雅就已春心萌动,看着美男朝自己走来,差点激动的晕翻。快速整了整衣物,拿着团扇挺了挺小腰肢,露出小家碧玉的气质,扑腾扑腾着心跳,等待美男的到来。

  风雅微笑连连,仙姿卓越。

  “请问姑娘,可知十舞魁巷怎么走。”

  顷刻间,姑娘的脸白了,挂着她僵硬的像是要掉下来的笑容,慢幽幽重复了一遍,“十……舞……魁……巷……?”

  风雅肯定回答:“对,十舞魁巷,姑娘能否和在下说那怎么走?”

  姑娘使劲扇团扇,嘴里呼着气。上下瞄了风雅一番,最后,单手叉腰,瞪着风雅,轻蔑一句。

  “登徒浪子。”

  姑娘扭着她纤细的小腰肢走了,留着身后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影。

  到了傍晚,天还是亮的,在遭受最艰辛的问路后,风雅终于得知十舞魁巷的位置,也知道这里是妓院。

  红通通的灯笼已高高挂起,巷里人朝涌涌,拥挤的人群像是浪潮一般朝着里边挤去。

  门前几家木楼里充斥着女子娇媚的笑声和细软的浓语。一个大胡子老粗夹着一名女子水蛇般的腰,笑容连连。不时捏几把她丰满的臀。女子扭捏着身子半推着男子进了楼宇。

  白鹇指了指最里巷。“我就住在里面的风花雪月。”

  风雅紧了紧他的手,提了一口气,踏进了艳红的烟花地。

  “诶,你听说了吗?风花雪月楼里的白倌人昨天回来了。”风雅挤在人堆里,听着旁人的说话。

  “嘿嘿嘿嘿……当然听说了,不然,我怎么会瞒着我家母老虎来这里。不就是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嘛。”

  “八年前我见过他一眼,哟,美啊……要是能摸上一把,死了也愿意。”

  此时的倾漓扯开白鸢的手,恼怒而言:“白公子,你和林公子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请不要扯上我,不要轻易开口说喜欢一个人,这是件很认真的事,不要随便拿来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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