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吹玉笛桃花前+前传+番外下——芝兰玉树的芝芝
芝兰玉树的芝芝  发于:2009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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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一苇把船停泊下来,抽出一管玉笛,“你想听什么曲子?”

  水清寒想了想,“我们在双岐镇第一次见面,你吹的那支。”

  秋一苇眼神一亮,“《桃夭》?”

  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清扬的笛声中,有雁儿在头顶上空飞过,羽翼张开,雄飞万里,在天地苍穹间自由翱翔。风卷云舒,桃花飞舞,水清寒凝视着眼前颀长俊逸、意气风发的秋一苇,前尘往事,历历掠过心间。

  何等有幸,让他今生遇到这位年少出众心高气傲如孤雁般的男子。

  “你又走神了。”笛声止了,秋一苇不知何时走到了船头,在水清寒的身边坐下来,伸手环紧了他的细腰,语带警告地说:“不要告诉我你在想南藩王之事。”

  水清寒连忙澄清,“我不过想起两年前初见,你捉弄得我好惨,害我身上连一文钱也掏不出来。”

  秋一苇朗声大笑。他把水清寒拉进怀中,拥着他的窄肩,含糊地问,“清寒,林越天还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不会。”水清寒就势舒舒服服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正如你自己说的,你少年华美、气宇不凡、武功盖世、世上无双。”

  “你都记得?”秋一苇难得的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我也只是说说,我知道自己其实好胜冲动——”

  年少的孤独,失去亲人的伤痛,养成了他恃才傲物,狂放张扬的性格。

  他少年气盛,性情高傲。听闻凌不弃受封“飞鹰”,专程赶赴京师与他一比轻功,结果在皇宫内苑中杀了意欲谋害忠良的总管太监郭安,又于忠烈祠内狠狠地戏耍并整治了奸王赵松,所干之事,均系无法无天的惊人之举,又都不离“侠义”二字。他冲动,做事不理后果,却嫉恶如仇,性烈如火。他机智,重义气有担当却又单纯得像个孩子。如此瑜瑕鲜明,让他显得更真实,让人伸手便可以捉摸得到的。

  水清寒目光清澈的看着他,“一苇,你不要变。”

  有什么能比眼前人的包容更重要?秋一苇的眼里闪动着亮光。

  “清寒,你跟我的兄长,以及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你的胸襟里装了那么多的大道理,你说话慢声细气,但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人心里去。当日你为了不让江落梅的名节受损,甘心赔上自己的性命,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比谁都勇敢——”秋一苇把水清寒光洁的手指递到唇边轻吻,“你知道吗?你的脚步不快,但我却怕有一天追不上你。”

  水清寒抚着他俊朗的脸,轻嗔道:“傻瓜。”

  秋一苇凝视着水清寒,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像是要与他相拥,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几片花瓣落在了水清寒的乌发上,红艳的唇,水气迷离的眸子,带着情动的媚态动人心魄,秋一苇意乱情迷,俯下头便吻上了两片微张的红唇。

  水清寒迎了上去,秋一苇没有阻碍的长驱直入,辗转吮吸,尝遍了红唇的滋味。缠绵间,胸前的衣衫被拉开,秋一苇的手伸了进来,水清寒按住那只上下游走的手,轻声道:“一苇,不要在这里——”

  虽然周围人影不见,但毕竟是白天,水清寒羞得满脸通红。

  “别乱动,小心翻船,你我可都是不会游泳的。”

  水清寒当即不敢动了,秋一苇把他压在船头,埋首在他的胸前,张口咬住了他,用力的吸吮着。水清寒啊了一声,胸前的噬咬因为这一声带着轻微痛楚的惊呼变成了轻舔,泛着水般的温柔。然后感到他游走的手滑至小腹间,像是火石,瞬间便在他的身体里点燃了熊熊大火。

  “啊……不……不要……那里……不……嗯……”

  小船荡起了无数的波纹,栖息在桃花林深处的几只水鸟被惊起,扑楞楞的飞上了青天。

  其时,一道残阳铺满水中,冉冉的落霞映红了天际。

  一苇清寒30

  钦差一行进入南藩。

  南藩太守金辉率文武官员前来迎接,水清寒落脚在巡按府。

  南藩王赵康祈雄霸一方,鱼肉乡里,百姓早就敢怒不敢言,听闻御史于清绯的门生到任,为人精明,办事梗直,于是纷纷投递状词,申诉冤屈。

  水清寒接到的状词,几乎全是告南藩王的,霸占田产、抢夺妻女、加害黎民。水清寒一边批阅一边摇头,南藩王也算是一方枭雄,却不懂得约束下属,把封地搞得民怨沸腾,如此行为,即使让他坐上了天子的宝座,带给天下苍生的也只会是灾难。

  这日,秋一苇在院中练刀。

  锋利的刀刃反射着银光,矫健的身姿,满场游走,仿若灵蛇。他的动作娴熟,一把雁翎刀,舞得行云流水,滴水不进。

  水清寒经过,驻足在月亮门外观看。

  “清寒!”正在舞刀弄影的秋一苇看到他纤柔的身影,在半空中大叫一声,挥臂连劈数刀,然后徐徐地落在地上,被他的刀势带起的枯叶也纷纷落回地面,竟是全被削成了碎片,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水清寒赞叹道:“一苇,你的功夫又进步了。”

  秋一苇接过他递过来的绢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练好功夫,才能保护你哦。”

  水清寒浅浅一笑,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有没有空?我们到街上去走走。”

  一连多日水清寒都忙于处理政事,把他冷落在旁,听闻他主动提出要求,秋一苇自然是乐得相陪。

  他把绢巾往怀里一塞,拉了水清寒的手说:“走!”

  水清寒挣脱他,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还我!”

  “什么?”秋一苇扮作不知情。

  水清寒把他怀中还露出一角的绢巾抽了出来,迎风一扬,“你说说,这是第几条了?你总是轻易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

  秋一苇凑近他说:“清寒,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小气这一两条帕子?这个送给我好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开怀的笑着,伸手抢过绢巾跑出门去。

  水清寒摇着头,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钦差大人微服上街,自然是访察民情。水清寒带着秋一苇在街巷中穿逡,耐心十足地聆听街头巷尾老百姓私下里的言论谈资。

  秋一苇不满道:“清寒,你究竟是陪我还是办案?”

  “兼有。”水清寒头也不回地领着他继续在街上东走西看,“还有,不许再在大街上对我动手动脚,否则——”

  秋一苇的手向着他的腰间伸去,“否则怎样?”

  水清寒回过头看他,嫣然一笑道:“一苇,你想试试是不是?”

  轻言浅笑,但眼中却闪动着黠慧的光。这笑容……水清寒不用使什么手段,只要板起脸,两天不理睬,就能把他逼疯,秋一苇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

  渐渐的进入了城中热闹之处,一辆马车在大街上驶过,路边正在玩耍的小童不知躲避,眼看就要被撞倒。秋一苇足尖点地,飞身而起,抱起那个孩子,干净利落地后退数步,化解了一场意外。

  路人纷纷围观,报以热烈的掌声。

  有人道:“这不是钦差水大人和四品护卫秋大侠吗?”

  于是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水清寒和秋一苇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热情的民众,沿着人少的街巷返回府衙,却被一年轻妇人拦下。

  妇人自称家中的田产被南藩王霸占,丈夫也被打成重伤,跪在地上,抱着水清寒的腿,饮泣着求他主持公道。

  水清寒尴尬万分,连忙说:“大嫂,你先起来。”

  妇人却是不肯放手。

  水清寒只好说:“南藩王罪状多不胜数,天庭震怒,才会派我到此。我一定会设法把南藩王拿获治罪,为大家讨回公道。”

  妇人听他这样说了,才起身谢过,抹着眼泪离开。

  秋一苇皱着眉道:“丈夫重伤在身,身上却带着脂粉的香气,这女人不要是南藩王派来试探我们的吧?”

  他年少风流,在认识水清寒之前,没少在风月场中出入,对女子身上的体香异常敏感。水清寒不是鲁莽之人,但突然被女子抱住,扰乱了心神,才会轻易许下承诺,细心一想,也顿觉蹊跷。这样一来,只怕是打草惊蛇了。

  一苇清寒31

  “砚墨!”

  秋一苇在暮色中回到巡按府,踏进门就大叫。

  “谁叫我?”正在前厅整理东西的砚墨探出头来,见是秋一苇气势凌人的走来,问:“护卫老爷有何吩咐?”

  秋一苇敲一下他的头,“找死,你谁不好学,竟学林老二的调调?!”

  砚墨吃吃地笑。

  “把饭菜端上来,你家公子和我都饿了。”

  “公子饿了才不会像你这般大呼小叫,江湖草莽!”砚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走去厨房。

  随秋一苇进门的水清寒,一直没有说话。

  秋一苇风卷残云地用毕晚饭,转身便要回房。水清寒悠悠的开口叫住他,“一苇,过来陪我喝会茶。”

  “跑了一天,我一身汗,回房洗一下睡觉,这茶还是明早再喝吧?”

  “你不是要回房睡觉,是想夜探南藩王府吧?”

  秋一苇站在原地迎视水清寒担忧却又无可奈何的眼光,眼中一点愧意也没有。

  “日间在茶楼听人说起南藩王府的摘星楼、铜网阵,你双眼都发光了,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不配做你身边的人。”水清寒轻叹一声说:“一苇,如果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听我一句话,不要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南藩王多番派人刺探你,把你的底细都摸了个透,但我们对他还是一无所知。我今夜只是去看看,保证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两人正相持不下的时候,李琉采和林擒回来了,他们二人也是一大早到了街上流连,打探有关的消息。

  看到水清寒微微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李琉采插话进来道:“我和秋五爷一起去,这样水大人可以放心了吧?”

  见李琉采出面,水清寒不好再阻拦,一再叮嘱两人要小心行事。

  秋一苇与李琉采换了夜行衣,一同向南藩王府掠去,他昂起头哼道:“谁要你跟来!”

  李琉采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到了王府,越过几处墙垣,眼前出现一座直冲云霄的高楼,这就是日间他们在街头巷尾有所听闻的南藩王藏匿盟书的摘星楼了。

  这座八角高楼,每面各有三门,或开或闭,各不相同。李琉采细心观察了一下,低声对秋一苇道:“这门是按乾、坎、良、震、巽、离、坤、兑的卦象排列,里面想必机关重重,我们要小心谨慎一点。”

  秋一苇指间捏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弹指射出,细听石子着地之声。

  身后的李琉采问:“怎样?”

  秋一苇道:“实地。”

  两人从屋檐飞身跃下,足不沾尘地到了摘星楼下,从正门掠了进去。

  进入摘星楼,眼前又出现一堵堵的木板墙,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门更多了,或开或闭,或明或暗,真真假假,各不相同。

  李琉采苦笑道:“好厉害的八卦阵法,若有人隐藏在门后,突然偷袭,我们一定防不胜防。南藩王不派人把守,大门洞开,等的就是我们自投罗网吧!”

  当下对秋一苇说:“秋五爷,这阵法我们不熟,还是小心为上,暂且回去,研究透了再来试探。”

  秋一苇微怒地瞪了瞪道:“门都没进就回去,不是我秋一苇的作风,你怕就自己先回去。”

  李琉采在心里嘀咕,“这般争强好胜之人,难明水清寒是怎样忍受过来的——”

  不得已,他只好随着秋一苇更深入地探看。

  门户曲折,他们小心谨慎地又探了几重,一路上特别留意,秋一苇还以刀尖在经过的门上轻划出一条浅痕作记认,但左旋右转,几重门之后,他们还是迷失了方向。

  不知是第几次绕回原地,秋一苇的耐性耗尽,决定硬闯。

  李琉采拉住他:“不要急,再试一下。”

  秋一苇傲然道:“我就不信这座破楼能困得住我。”

  李琉采说:“水大人还等着你毫发无伤的回去!”

  秋一苇稍为缓了下来。

  这时在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语调低沉却字字清晰,“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一苇清寒32

  秋一苇和李琉采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回身看去,一个瘦弱的人影从一扇门后转了出来。

  李琉采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是你!”

  秋一苇气打一处来,身形一闪,欺身上前施展出擒拿手,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抓住了左肩。秋一苇怒道:“戏弄你秋五爷很过瘾是不是?居然还有胆量出现,我今天给你连本带利的算回来!”

  麒无双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当日在驿馆窥探,被秋一苇发现并且穷追不放,好不容易才用计摆脱掉他。以秋一苇记仇的个性,今日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求救似的看向李琉采,眼中流露出怯弱害怕。

  李琉采把脸别了过去。

  秋一苇手上施力,麒无双的肩胛骨几乎被他捏碎,他痛呼出声。

  “秋五爷,”李琉采终于还是回过了头,“手下留情——”

  秋一苇怒瞪着李琉采,“这人是南藩王的走狗!”

  李琉采眼光闪烁,“当日在马大的霸王庄,我与他共事一主,总算是旧相识。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卖我个人情,今日就放了他吧!”然后换了硬梆梆的语气,对麒无双说:“你带我们出去!”

  麒无双眼中带着水气,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秋一苇连连点头。

  秋一苇哼了一声,放开了他。

  麒无双在前面引路,穿门过户,三人出了摘星楼。秋一苇掠上墙头,李琉采正要提气跃起,却被麒无双一把拉住。

  李琉采回身一掌便扫了过去,在黑暗中低声说:“我说过,你敢再碰我,我不会客气。”

  夜色幽暗,麒无双也不躲开,李琉采只好硬生生的撤了掌力。麒无双的脸上带着狐狸一般的笑容,“你舍不得,你刚刚才从秋一苇手里救了我——”

  “你是故意让他捉到你的是不是?”李琉采咬牙切齿,“我早该让你去死。”

  麒无双的脸色沉了沉,似是被什么刺到,眼中一掠而过受伤的神情。

  李琉采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不要再替南藩王卖命,下一回,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我,在你眼中我除了满肚诡计一无是处。”身后的麒无双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语气里有一丝怨忿,“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李琉采错愕地回身去看麒无双,他站在高楼的阴影里,瘦弱的身躯,淹没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却是像是泡在泉水里的猫儿眼宝石一样闪着光。

  李琉采心头一紧,脚下加快,追着秋一苇而去。

  回到巡按府,秋一苇见自己的房间窗纱透光,知道是水清寒还在等他。

  推开门,纤弱的身躯伏在桌上睡着了,烛光掩映,睡梦间仍是蹙着眉心。自抵达南藩之后,水清寒一直忙个不停,他原本就纤弱,如今给人的感觉更是弱不胜衣。

  “夜里冷,也不知道要披件衣服再睡。”秋一苇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了他。水清寒在他怀中的份量,越来越微不足道,他怜惜的摇了摇头。

  水清寒被惊醒,意态朦胧地问:“一苇,你回来了?”

  秋一苇把声音放柔道:“睡在这里容易着凉,我抱你到床上去。”

  “唔——”

  水清寒呜咽了一声,像只小猫一样往秋一苇的怀里缩了缩,找准了舒服的姿势,又安心的睡去。

  秋一苇把他放在床上,掀被盖好。薄唇含朱,秀眉舒展,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被枕间,身上散发着干净清爽的味道。睡着之后的水清寒,是如此的柔媚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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