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吹玉笛桃花前+前传+番外下——芝兰玉树的芝芝
芝兰玉树的芝芝  发于:2009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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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不曾有过那样深情的喃语以及温柔的抚摸。

  水清寒失望地合上了眼。

  秋一苇已经死了。这个认知让刚刚恢复意识的他,立即又掉进了痛苦的深渊中。

  那夜他独自离开巡按府,沿着大街漫无目的行走。没有了秋一苇,他的心也空了,生存在世上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他浑浑噩噩地走着,天亮之后他出了城,往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鞋子掉了,脚被碎石扎得鲜血淋漓,但他仍然不停地走着。他不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会离秋一苇越来越近。最后他体力耗尽,倒在路边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吗?”

  有人进门,走近床边看他。

  水清寒睁开眼,说话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看打扮,似乎是侍从总管一类的人物。

  男子温和地说:“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高烧休克,好几度以为救不回来了。”

  水清寒迟滞地看着他。

  “我叫灵均,那日我外出办事,见你晕倒在路上,便把你救了回来,你现在感觉可好?”

  若他就此死了,是不是就能跟秋一苇在泉下相见?水清寒痛苦地说:“你不该救我的——”

  灵均郑重地说:“水大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想一下,留关爱你的人在世上,他们有多难过?泉下的亲人,见到你这样,他们又岂会安心?”

  水清寒吃惊地看着灵均,“你叫我水大人?你知道我是谁?”

  灵均苦笑道:“这里是南藩王府城外的一座别院,你刚才见到的人,是我家王爷。”

  水清寒巡守南藩,南藩王赵康祈一直托病不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方才那个情深落寞的男子,就是传说中冷心冷面的南藩王?与想象中竟有着天渊之别。

  他那么深的在思念着谁?

  “你手下的人已经从摘星楼盗走了盟书,但王爷知道后依然命人全力救治你,你留在这里,我想王爷不会为难你,你安心养病吧。”

  灵均出门让人送食物过来,临离开前,他对水清寒说:“水大人,不要再轻易放弃生命,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水清寒心口又是一紧。

  另一边的巡按府,秋一苇像风一般卷进门,砚墨和林擒见他进门,立即迎了上去。秋一苇一把抓住砚墨追问:“你家公子回来了没有?”

  砚墨摇头,别过脸不忍心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秋一苇脸色发白,他咬一咬牙,“我再去找。”

  他转身又往外奔去。

  林擒拉住他,“秋五爷,你已经不眠不休找了三日,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秋一苇甩开他,“我一定能找到清寒的。”

  他走出几步,双腿一软,整个人栽到了地上。他重伤未愈,奔走了三日,此际已是强弓之末。砚墨和林擒见他休克过去,连忙把他扶回房间。

  凌不弃闻声赶至,摇头道:“他这执拗的脾气,除了水大人,谁也治不了他。”

  砚墨说:“他醒过来,只怕还会在外面疯找。”

  林擒附和道:“他的架势是不把整座南藩都城翻过来不会罢休。”

  正说着话,秋一苇已经醒转过来,他挣扎着下床。

  凌不弃按住他,“秋一苇,你理智点!”

  秋一苇眼里都是伤痛,“你让我怎样理智?清寒说不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挨着饿受着冷,或者正遇上危险,等着我去救他。若我迟一步找到他,他便要多受一分苦,我怎能忍心不去找他?”

  秋一苇极力挣脱,凌不弃几乎按不住他,情急之下,他大叫道:“秋一苇,别逼我把你敲晕!”

  “你最好连我的腿也敲断,否则我还会找下去——”

  房间里一片混乱的时候,苏无雪默默地走进门来。

  “不用再找了,大人的下落已经有了。”

  一苇清寒41

  秋一苇停了下来,脸露狂喜地看着苏无雪。

  “南藩王派人送了信过来,大人此际在他手中。”

  秋一苇脸上的喜悦立即转为焦灼,“南藩王不会让他好过的,我现在就去救他——”

  凌不弃阻止他,“我们来了南藩这么久?你见没见过这位南藩王?他的别院那么多,你一座一座的找,只怕水大人早已遭遇不测。你如此冲动,打草惊蛇,只会害了他。”

  秋一苇死死的咬着牙,用拳头愤怒地捶着床沿。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无雪突然开口,“南藩王指明要我前去换人。”

  他的话一出,大家都吃了一惊。

  秋一苇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那你去啊,你为什么还不去?”

  “秋一苇!”凌不弃喝止他。

  “我会去的。”苏无雪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连秋一苇那般粗神经的人,也能感到他背影中的哀伤。

  苏无雪在池塘边坐下来,从怀中取出笛子,细细地磨娑过每一处。手中的玉笛温软翠华,用上好的和田玉琢成,流苏上有一枚玉佩,篆刻着一个小小的“雪”字。

  这支玉笛有一个名字,叫做“水漾”。

  他把笛子递到唇边,试吹了几个音符,然后又停了下来。

  “这么久了,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无雪先生你会吹笛子。”说话的是秋一苇,苏无雪离开,他跟随在后面,被他身上浓浓的哀伤感染,一直没有打扰他。

  苏无雪垂下眼,“我答应过那人,他不在的时候,不会吹笛子的。”

  “南藩王指名要你,你们是旧识?”

  “他是那人的亲弟弟。”

  秋一苇吃惊地说:“无雪先生你一直等的人是十年前殉国的睿王赵康齐?”

  他刚说完,立刻便后悔了,苏无雪脸上浓稠的哀伤令人不忍目睹。

  “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秋一苇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大叫大嚷的——”

  “我明白的,你把水大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苏无雪淡淡地说,“明日我会去南藩王府,水大人会平安回来的。”

  秋一苇扑嗵一声跪在苏无雪面前,向他连叩了三个头,“你能把清寒救回来,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后只要你一句话,龙潭虎穴我秋一苇都会替你闯进去。”

  苏无雪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你不要这样!”

  秋一苇走后,凌不弃寻了过来。

  “你真的要去南藩王府?”

  苏无雪点头。

  “我们盗了盟书,水大人落在南藩王手中,他理应提出交换才对,但他却要你前去,我很不放心。”凌不弃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于大人派我来南藩,一方面是担心水大人势单力孤,另一方面,他临行前叮嘱我,不能让你再跟赵家的人有纠葛。”

  苏无雪抚着手中的玉笛,“即使水大人不在他的手上,我也要前去与他见面。这支玉笛,是他出征前,我亲手交给他的。但如今由他的弟弟转送回来,我要知道,他是不是——”

  他眼眶发红,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凌不弃知道,苏无雪内心对赵康齐还活着的想法已经产生动摇,若见过南藩王之后,这个支撑了他十年的信念一旦倒塌,他不敢想象那样清冷寂寞的人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我不能让你去——”

  “刚才秋一苇跪下求我了,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然下跪求我。你明白这种感受吗?”苏无雪抬起头看着凌不弃,“没有任何东西比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更重要,你还要阻止我吗?”

  碰上一个比一个执拗的人,凌不弃除了妥协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

  一苇清寒42

  南藩王府的马车停在巡按府外。

  灵均从车上跃下来,向苏无雪行礼问候:“苏主簿,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苏无雪在睿王府期间与他见过几次面,那时的灵均还只有十五六岁,满脸稚气,步步紧趋的跟随在赵康祈身边。十年的时间,昔日稚气的少年,已经长成面目温和性格沉稳的青年了。

  苏无雪不禁慨叹时光飞逝如电。

  灵均见他在发呆,问:“你没事吧?”

  “没事,带我去见你家王爷吧。”

  苏无雪上了马车,灵均赶着车离开巡按府。马车悠悠荡荡地行驶,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甜香,苏无雪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苏无雪掀起车帘,发现马车停在一片桃林之外。

  灵均微笑看着他,“王爷不愿意其他生人跟来,所以我在车上动了些手脚,苏主簿这一觉睡得可安稳?”

  苏无雪明白,暗中跟随在后面的凌不弃和龙仓颉一定是被甩掉了。

  灵均指着面前的桃林说:“这片桃林,是十年前王爷刚到的时候命人栽下的,水土不好,费了许多功夫。桃林的那边是别院,王爷一年里总有大半的时间住在这边,逗留在王府的时间反而不长。”

  十年的时间,足以世事变迁,桃木成林。

  “王爷在桃林里等你,去吧。”

  苏无雪分拂桃枝,往桃林深处走去。

  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浓密的桃叶间,结满了果子。可以看出,栽种这片桃林,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

  赵康祈站在一株桃树下,阳光从枝叶中透进来,他想起那一年的桃花纷纷成漫天花雨,香气袅绕,在瑟瑟的风中骄傲盛放,苏无雪白衣如雪,独坐桃树上吹笛,脱俗离尘,仿如谪降的仙人。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回过头,与苏无雪隔空相望。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苏无雪的从容淡雅一如当年,赵康祈唇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早已不复年少时的青涩张扬,而眼前人始终散发着让他迷恋的清淡气息。

  他在年少之时迷恋上苏无雪,却因为兄长不得不埋藏掉这份感情。如今马上心愿得偿,但代价是最敬爱的兄长没有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股热气冲进眼眶里,他只想大声的哭上一场。

  “这十年,你过得可好?”赵康祈的声音带着沙哑。

  “还好。”

  赵康祈突然把苏无雪拥进怀内,良久,才声音低沉地说:“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从见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开始,苏无雪便陷入迷离恍惚之中,如此相像的样貌,同样硬朗的怀抱,久违了的温暖,他喃喃地说:“我也好想你——”

  温热的气息落在他柔软的唇上,不可抵挡的热力从唇齿间循环至全身,苏无雪突然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脆弱都被唤醒,他啜泣出声,“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不要哭,不哭——”

  赵康祈温柔地吻他,整整十年呵,等待的都是这一刻,拥着心上人,吻去他眼角伤心的泪水。

  苏无雪眼中水气迷离,他伸手环住了赵康祈的脖子,主动地回应。

  赵康祈火热的心慢慢的冷了下来。

  苏无雪迷离的眸光中,分明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我不是三哥,你看清楚。”

  赵康祈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苏无雪猛然醒觉,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的往后退开。

  赵康祈把他纤柔的身子紧紧的拥在怀中,不允许他离开,脸上的表情由愤慨转化为哀伤,“我苦苦压抑,不去打扰你,十年了,难道还不能够让你把三哥忘掉?”

  苏无雪全身一颤。

  “当年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向三哥要你。但他拒绝了我,他说,除非他死,否则不可能放开你。我发过誓,不会跟三哥抢你,但如今,我不会再放开你——”赵康祈紧紧地盯着苏无雪,“三哥已经死了,他死了!我给你送去的那管玉笛,是他最后的遗物,他的属下从战场上把它送回来给我。从今往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苏无雪拼命地摇头,脸色一下变得死白死白。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赵康齐死了,而他的亲弟一直在觊视着他。

  “我昨日派人送去玉笛却没有立即接走你,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夜,过了这一夜,你的人生里,再没有三哥。”赵康祈的眼光里都是冰棱,“从前三哥失去的,我都要替他要回来,赵氏的江山,还有你。”

  赵康祈占有性去吻苏无雪的嘴唇。

  “啪——”苏无雪重重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因为那个人是三哥,我才会等了十年,尽管我怨我恨,嫉妒得发狂,都只能独自忍受——”赵康祈捂着被打的脸,眼神逐渐狂乱起来,“一切都已经足够了。你一定要忘掉他,忘掉他,明不明白?”

  他把苏无雪按在桃树上,用力撕扯开他身上的衣衫。

  一苇清寒43

  赵康祈陷入了疯狂之中,亲吻和抚摸不断地落在苏无雪的身上。

  褪去衣衫,露出的是冰雪一样洁白的肌肤,他曾经那样渴望却不可得到的身体,像是鲜花一样怒放在眼前。

  赵康祈眼里升起浓浓的欲望,他低头咬住了苏无雪胸前的嫣红,然后触电般战栗颤抖,像是久渴之后突然品尝到意外降临的甘露,那种魅惑人心的滋味把他逼近崩溃的边缘。

  苏无雪暴露在绝望的冷意中,一颗泪从他的眼角滑下,突然之间,他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看啊,来看啊——,看看你最宠爱的弟弟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绝望的哭叫中带着让一个人彻底失去生存意义的绝望孤苦……

  赵康祈停了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眼血红地看着苏无雪,突然他狂叫一声,推开苏无雪,跌跌撞撞的冲出桃林去。

  守在桃林外的灵均见到赵康祈失控地冲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赵康祈浑身散发着毁灭的气息,他死死地瞪着拦在身前的灵均,突然伸手把他扯进怀里,发泄似的咬上了他的嘴唇。

  “嘶——”

  灵均痛叫出声,整个人已经被推跌在地上,赵康祈像是发怒的野兽一样扑了上来。

  衣衫被撕裂,身体被重重地啃咬,痛以及出血,但赵康祈赤红了双眼,丝毫不肯放过他。被毫不温柔地贯穿,视野不断摇晃,灵均连脑子也被摇得迷迷糊糊。

  身下的人不作任何反抗,赵康祈眼中欲望更盛,越发激烈的侵犯着这具修长结实的身躯。

  “唔……唔……”灵均紧闭着双眼,死命地咬紧下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承受着赵康祈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猛烈的粗暴和疯狂。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抵达南藩之后,赵康祈渐变沉静内敛,灵均不明白他的改变从何而来。直到有一夜,喝醉了酒的赵康祈把他压在身下,嘴里却叫出苏无雪的名字,灵均终于明白,他自小跟随的王爷眼中失落了什么。

  十年的时间,赵康祈身上的轻扬张狂都沉淀了下来,他变得冷心冷面。那日灵均在窗外,看到他用那样情深的眼神看着水清寒,他以为昔日的王爷又回来。但没有想到,苏无雪的出现,引发的是惊天的瀚波。

  赵康祈已经压抑了太久,像是紧绷的弦,灵均甚至怀疑有一天他会崩断。

  所有的伤痛都在心上,他能够承受得住么?灵均眼里掠过一丝怜悯。

  赵康祈仍然陷在疯狂中,灵均终于在巨大的痛楚中失去了意识。

  悠扬的笛声传入耳中,灵均缓缓地醒来。衣衫都被撕烂了,下体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干涸,而赵康祈不知所踪。他缓缓地爬起来,强忍着身体的痛楚,循着笛声而去。

  桃林深处的笛声,渐渐的变了腔调,呜咽低沉,充满了绝望的哀伤和孤独。

  灵均突然泪流满脸。

  他在襁褓之时被送进宫中,从小他接受的信息只有一条,他的命是六王子的,只要六王子愿意,随时可以拿走。于是他被教育成与眼泪无缘,在他的生命里只有服从。刻苦练功累积下满身的伤痕,被当成替代品毫不温柔地侵犯、从来不会正眼看一下……他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但此际,穿梭在悲伤绝望的笛声中,那么多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化作泪水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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