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以前里死不松口让我出去的人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还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什么新的阴谋。不过再仔细一想,渝南那个和巫嵘同一属的披着憨厚皮的狐狸不在这里,那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小猴子又怎么会不接受的我的请求让我外出呢?
于是我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推开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好好闻啊,这难道就是自由的气息吗?我在心里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有些荒芜的景象,几座小小的屋子倾斜的矗立在那里,恨不得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外边的田地上是稀稀疏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但是也是青青黄黄的,奄奄一息的在那里。
我不由得走了近了些,来到了田陇,低下头去看着那已经缺少生命的气息几乎就快要死去的植物。
荒凉,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一个词语了。
回过头,我迷惑的看着华平,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仅仅是这个地方吗?还是......整个魔界都是这样的?
“都是这样的。”
华平走上前来,站在我的身边,也和我一样,低下了头去看那地上的植物。
“整个魔界,都是这样的。”
好像是听到了我心中的问话,华平说,但是却不肯看我。
远远的有几个身影缓缓的走了过来,近了的时候,才发现那竟是几个瘦弱的几乎要惨不忍睹的女子和孩童,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沉重的圆圆的东西。让后他们一个个得走到那荒芜的田地上,将他们身后的东西放下,取出一个小小的水瓢,一瓢一瓢的从那东西里舀出水来,小心翼翼的浇到了田地上。
原来那个我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竟是水桶。
心,突然的就沉重了起来。这个地方已经困苦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竟然还要从远处运水来灌溉田地?而且如果按照华平所说的,整个魔界都是这么一副样子,那么......魔界里的人又是怎么生存的呢,也怨不得那些魔界的人们总是想要进入人界了。在其他的人们看来或许只是入侵,可是在他们看来,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吃上一口饱饭吧。
可是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里辛勤劳动的只是女人和小孩,而没有成年的男子呢?
“男人呢?这里怎么没有男人?”
想想在这个地方见过的成年男子,似乎只有巫嵘和池梅两个人而已。
“男人?男人都被拉去打仗去了。”
打仗?我更加的疑惑了,似乎魔界现在并没有入侵人界,也没有和天界发生冲突吧。
“在那里打仗?”
“当然是在魔界打仗了。”
华平听到了我的问题,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似乎我问出的问题是个很蠢的问题一样。
然而我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强,就算是华平骂我白痴,我也不在乎了,我只想知道答案。
“自从我们的王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统领整个魔界,得到所有魔界的人的认可的王出现了,所以那些拥有力量和土地的大人们,就开始相互之间相互攻击,想要打败对方,得到魔界。可是他们的实力都相差不大,结果一直到了现在,也还是个旗鼓相当的地步,根本就没有哪个人能够有登上王位的实力的。结果男孩们只要一成年,就会被强行的征召到队伍里,直到死去了,才有可能回到故乡,甚至连死了,都会不到故乡。”
说着这些话的华平,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深沉的哀伤。而我,却倒吸了一口冷气,魔界,竟然已经混乱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那为什么......”
我的话还没有问完,华平就明白了我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巫嵘他们没有被征召去呢?
我压下了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欲望,没有再说些什么。或许,他们也有他们的秘密吧,毕竟就连华平和渝南两个人,也是不若那些孩童一样的瘦弱的。
“你知道吗,上一次池梅来的时候说的事情,就是那些人又来了,他们想要把这里最后的一些人也拉上战场。如果魔界再没有一个王的出现,那么魔界就真的要毁灭了。”
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特意的说给我听一样,华平带着淡淡的黯然。
说给我听,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不是魔界的人,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罢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帮助魔界的能力呢?
心里乱到了极点,恨不得就要那么消失破碎掉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有一种隐约的愧疚感,好像魔界变成了这样,我也有其中的一份错误一样。
真是的,我又不是冰翎,也不是琉澈,怎么该为魔界的混乱承担责任呢?
心烦意乱之下,我转过头就向房间走了过去。华平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着失望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但是最终有破灭掉了的感觉。
这有关得了我什么事情呢?
我硬是无视了华平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是越来得越乱。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混乱的声响以及女子哭泣的声音。
怎么回事?
急急忙忙的回过身,我看到几个孩子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在田边,而更有几个妇人围在那里哭泣不止。华平已经急忙的冲了过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那个受伤的人,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细瘦的手脚,褴褛的衣衫,还有身上累累的血迹和破碎的伤口。然后当我看到了那个孩子的脸的时候,我却是惊了一惊,这个受伤的孩子,不是就是那日里来通知巫嵘事情的毅泉么?怎么......怎么会变成着副模样?
“救不了了。”
冲上去的华平看着毅泉摇了摇头,脸上有着深深的悲戚和绝望。我的心,猛然的抽搐了一下,那个孩子要死了吗?那张怯怯的表情,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不认识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可以说我不认识他们,所以......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呢?就算和毅泉并不熟悉,可是我也毕竟认识了他,知道了他。
想要救他,可是我却没有这个能力,第一次的,我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那些女子在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之后,脸上那微微的希翼终于消失,他们能够做的,大概也只有哭泣了吧?或者当失去得太多,就连哭泣和悲伤的感觉都会变得麻木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是会变成怎生模样呢?
“你们如果真的想要他死,就给我继续的围在这个地方吧。”
这个时候,一个低沉清澈的声音突然的出现了。
“二哥?”
华平惊喜的叫了起来。这个说话的人,能够救得了这个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孩子吗?
我想要看看那个说话的究竟是谁,但是还不等我回头,那个人就已经越过了我,向那个重伤的孩子走了过去,我只是看见了一副秀挺的暗色的身影而已。
第六章(下)
“还好我来的及时,这个孩子还是有救的。”
低下头看了一下,那个人就平静的说,而在他身边的人们也都纷纷发出了也不知是喜是悲的叫喊声,然后纷纷的乖乖的散开了。
“他是谁?”
我眼睛看着那个已经开始进行治疗的人,问着已经一样被那个人赶走而不得不回到我身边的华平。
“他是巫哥哥的弟弟,巫雅,二哥的医术很好的。”
看着好像是在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荣耀一样的华平,我不由得笑了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呢。
“他很少在村子里的,二哥一般都是在四处行走,救助病人呢。”
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华平很好心的解答了我的问题。
而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巫雅就站了起来,显然已经作完了治疗。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了巫雅的脸。
很美的一张脸,可是长在巫雅的脸上,却好像那不过是一张面具一样的怪异,真的很奇怪,从那张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表情来。
巫雅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过是一眼而已,却让我不由自主的全身发寒,看起来,这个人相当的讨厌我。
“我就说了,二哥的医术很好的。”
还没有从那恨不能将我的骨髓都冰冻的眼神里脱离出来,华平就拉着我指着毅泉的方向说。我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刚才还满脸苍白的毅泉,现在虽然依旧还是昏迷着,但是脸色却已经红润了起来,而且呼吸也粗重了许多,显然已经从生死边缘脱离了出来。
“小花,你还不快回去,二公子来了,巫大人也自然要来的。你就这么带着受伤的客人这么出来了,要是让巫大人知道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妇人突然开口向华平说道。
华平一听,脸色瞬间大变,急急忙忙的拉着我想小屋赶了回去。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个小子挺有能耐的嘛,一眼看不到,你就把人给带出去了,要是人给丢了,我看你怎么办?”
巫嵘恶狠狠瞪着华平,狠狠的训斥道。我就说么,你就算跑得再快也没用了,巫嵘已经回到屋子里了,你逃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庙吗?
“对......对不起......”
捂着被狠狠的敲了几下的脑袋,华平泪汪汪的急忙告饶,然后又挨了幸灾乐祸中的池梅几下子,然后又因为有错在先连反抗都不行。
“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一直在旁边默默的观看的巫雅突然开口,依然是清澈沉郁的好像要把人弄得心痒痒的声音,可是那话里的语气,却是不善到了极点。
“我?”
华平有些迟钝的指着自己问,然后换来了巫雅轻蔑的一窥,华平的脸色瞬间由白变红,眼泪已经开始打转转了。
“不是。”
仿佛有些不耐烦的回答了一句,但是巫雅的话还是成功的阻止了华平的眼泪。
“我说的......”
巫雅高傲的抬起头,用下巴点了点我的方向。
“是他。”
我?
我迷惑的看看巫雅,又看看巫嵘。我在这里怎么了,还不是你们把我捡回来的?还有那个臭巫雅,我怎么惹你了?有必要连手都不伸一下,非要用好像我不是人而是小猫小狗而且还是脏乎乎的小猫小狗一样的动作来把我指出来吗?
你这只可恶的臭乌鸦,看我啥时候不把你褪掉毛给烤了再说。
“他......”
巫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而是紧紧的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在这里,会是一个麻烦。”
毫不客气的指责出自巫雅的口中,看来他对我的敌意还真不是一般的深重啊。可是我才不是什么麻烦呢,你又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是麻烦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有什么人要来了?”
而一边的巫嵘思考问题的方向显然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他听到巫雅的话之后有些焦虑的问,甚至就连池梅的神色也变得不同一般了起来。这个话题有沉重到要让他们都这么严肃的份儿上吗?我不过是个在天界混了没几天的凡人罢了,似乎没有必要让他们这么忧心忡忡吧?
“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要过来这里了。”
没想到的是,巫雅说的话里,居然带着深深的苦涩。听了巫雅的话的巫嵘和池梅也都担忧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呢。
“那这样的话,黑羽你是不能在这里了。”
突然的,巫嵘在思考了很久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向我说道。
为什么那些人听到消息要到这里来我就要离开?
我突然的有些不满,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巫雅的话,想必巫嵘也不会说要我离开的话吧?可是现在我在魔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以前琉澈还顶着我的脸化名冰翎作了不知道多少的恶事,嗯,就当时面对魔族的恶事好了,有的仇人满天下,我就顶着这张脸在魔界晃,那还不是等于打这个牌子对别人说:“我得罪过你,你快来砍了我吧。”吗?
巫嵘啊,我们上辈子一定是认识的,你难道就打算让我这么孤苦伶仃的死在魔界吗?
我原本想要开口求求巫嵘他们不要赶我走,可是一想到巫雅在我乞求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讽刺的表情,我的那个怒火啊,就那么蹭蹭的窜了上来。丫的,不就是在魔界混么?难道老子还怕了不成了,有本事就砍砍我啊,你们敢砍,我难道就不敢跑了吗?打架的功夫我自然是比不过那些魔族的,但是逃跑的功夫我要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可是让我惊讶的是,当我开始收拾包袱就这么准备离开的时候,巫嵘和池梅甚至是华平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干什么?”
看着巫嵘大惑不解的表情,我的脸部的肌肉都快要抽搐了。怎么了,难道不是你们让我走的吗?干什么还要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我?
“我们不是要赶你走的。”
也许是发现了我愤愤不平的表情,巫嵘急忙软语安慰我。
“他若不走,那麻烦的就是我们,毕竟他是......”
巫雅那肆无忌弹的话说了半截被巫嵘狠狠的一瞪再不敢说下去了。可是他却还是有些怨恨的看了我一眼。希望以后不会有和他独处的时候,否则等到其他的人来的时候,我恐怕也会变成尸体了。我又没有招惹到他,怎么他竟然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啊。我真的觉得很冤枉啊。
“我们不会赶你走,不过是要让你到别的地方去躲上一阵罢了,那些要来的人,很麻烦的。”
好耐性啊,巫嵘,魔界要是有幼稚园的话,你绝对是当保父的最佳人选啊。看着巫嵘有些恳求意味的表情,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不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随处漂泊还是最好的,我不喜欢那样的孤独的感觉。
“我们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巫雅,而是池梅。巫雅不是那种看大局已定还会多嘴的人。
“就到那个人那里去,他那里可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为什么你们说什么都是他啊他啊的,难道那些人没有名字嘛,让我多知道一些事情就会让你们死掉吗?
听到了巫嵘想要隐藏些什么的话,我不禁有些抓狂,他们还真是秘密注意啊,郁闷死我了。不过想想很快我就能见到巫嵘所说的那个人,我也就明智的没有开口。
“他?”
不过显然的,有人比我要更加的惊讶,池梅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好像要跳起来私的大喊了一句。
“你那不是要羊入虎口吗?那家伙才不会和我们客气呢。”
看看身边华平也是一脸迷茫的模样,我觉得心里好过了点,毕竟也不是就我一个人是一无所知的嘛。
“可是,也只有他了。在他那里,总比死了好吧。”
巫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悲伤的看着我,看的就连我,都不由自主的悲伤了起来。
你在伤心什么呢,我又不是要永远的离开你了,我还是会回来的啊。
心里,似乎想要说出那样的话,可是那句话,又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对他这样的说过。
失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巫嵘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表情,而我们,都也好像是没有看见巫嵘方才的变化一样。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冷漠的说了一句,不等别人的同意,巫雅就揽住我的腰,向屋外走去。喂喂,就算是要走,也没有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的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