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饺子仙 上——周礼
周礼  发于:2009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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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腊梅花开了。」
  「我不是说腊梅花啦!」
  「难道是说臭豆腐?」
  「坏蛋!」饺饺气急败坏地追着刘家明扭打起来。
  刘家明被他捶得又痛又痒,只得屈服:「好好好,我们去买好吃的。」
  「喔!」饺饺心满意足地振臂欢呼,拽着刘家明就往「一品香」奔去。
  因为春节将至的关系,来买熟菜的人特别多,两人只好乖乖地排到了长长的队伍后面。大约排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买到了香喷喷的熟菜,有牛肉、羊羔、酱鸭等等。
  两人买到了好吃的,兴冲冲地跑回大街上。
  饺饺一抬头,看见刘家明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便取笑他:「你的鼻子好红哦,好像小丑!」
  「你的鼻子不也红着吗?」
  两人相视而笑。
  熟菜的香味一阵阵的从纸盒里飘散出来。闻着这诱人的味道,看着不断冒出的白色热气,饺饺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地叫了起来。
  在发现刘家明听到这声音之后,饺饺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刘家明为他可爱的模样暗自偷笑:「想吃吗?我也饿了,一起吃吧。」
  于是两人不顾吃相地从纸盒里抓出几片牛肉,大口地吃起来。
  路边,行人们来来往往,其中不乏浓情蜜意的情侣,他们相拥着走过,显得幸福而甜蜜。
  刘家明忽然觉得自己和饺饺这样紧靠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食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像情侣呢?他的脸庞红了。
  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向饺饺告白,刘家明深一吸口气道:「饺饺,我、我......」
  「嗯?」鲛饺嘴唇四周满是牛肉碎屑。
  「我、我喜欢(你)......」在心中憋了很久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刘家明顿觉轻松无比。
  「嗯,我也喜欢(牛肉)。」
  刘家明看着饺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和他对上暗号。
  告白行动第一回合,失败。
  两人一边吃着牛肉一边走回家,快到家附近的时候,饺饺仰起头,好像小狗一样,抽着鼻子嗅什么。
  「饺饺,你在干么呢?」
  「好香哦。」
  「你的狗鼻子又闻到什么好吃的了?」
  「这次不是好吃的,是腊梅花。」
  「经你一说,我好像也闻到了。」
  「香味似乎是从那里飘过来的。」饺饺啦着刘家明循香而去。
  不久两人便找到了香味的来源--路边小公园里的一片腊梅树群。公园里的绿化做得不错,种植着各种花卉和树木,可如今部已经凋零了,光秃秃的枝条上稀稀落落地点缀着
  几片枯黄的残叶。
  可唯独那些腊梅树傲然挺立着,在众多枯萎的植物中突显出来,嫩黄色的花瓣沐浴在午后淡淡的阳光中,花办在寒风中微微颤动,清丽而高雅。饺饺看得不觉有些呆了。
  「腊梅花是只属于冬季的花。」刘家明说道。
  饺饺仔细端详着腊梅花,它们并没有完全盛开,其中有一些还只是小花苞,小小的花瓣黄得天然一色,清丽而淡洁。不用深深地吸气,便已幽香满鼻。
  「我们来数数这一棵树上到底有几朵花吧。」刘家明提议。
  饺饺点点头,便和他分头数了起来。
  「我数下来是三十四朵。」
  「是三十五朵。」
  「明明是三十四朵嘛。」饺饺不服气地嘟着小嘴。
  「那我们再数一次。」
  「一朵,两朵,三朵......」数着数着,淡黄色的小花办渐渐地连成一片,迷了眼睛。
  「数不下去了--」饺饺首先投降。
  「呵呵呵!」刘家明看着在淡黄色腊梅花映衬下的饺饺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告白的街动又浮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饺饺,我、我喜欢......」
  「嗯?」饺饺的手里捏着一株腊梅树枝。
  「你怎么采花呀!」刘家明有点气愤。
  「什么采花啊,说得我好像江洋大盗似的,你就不会说是折梅吗?」
  「你什么时候采的?」
  「就刚才。」
  「不许破坏花草树木!」
  「我就是喜欢采花,怎么样!」
  告白行动第二回合,失败。
  两人终于来到家门口,一袋子熟菜除了一只醤鸭外,已经被他们嚼的差不多了。
  「菜买得少了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饺饺舔了舔嘴巴,似乎仍不满足。
  「你这颗饺子胃口也太大了点。」刘家明看着饺饺泛着油光的嘴巴,忽然觉得很性感(审美别具一格),心中又开始痒痒起来。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饺饺,我、我喜......」
  「嗯?」饺饺从纸袋里拽出一只鸭腿。
  「我、我喜欢......」
  「家明,我再吃一只鸭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饺饺对准鸭腿啃了一口,赞道:「唔,真好吃!」
  「饺饺,我、我喜......」
  「家明,我分一半给你吃吧。」
  「好啊。」
  「那你吃这边一半。」
  「你都咬过了,还让我吃。」
  「给你吃算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你不吃,我自己吃!」饺饺操起鸭腿往嘴巴里塞。
  「饺饺,我、我喜欢......」刘家明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住饺饺的手:「等等!我要吃那半边鸭腿!」
  「你怎么一会儿又想吃啦,善变!」
  「少啰嗦!」刘家明抢过他手中的鸭腿,对准饺饺刚才咬过的地方啃了下去......
  ......多么幸福!间接接吻......
  「喂!我又没说全给吃!强盗!」
  告白行动第三回合,失败。
  回到家,正是开晚饭的时间。
  「阿姨,我帯了些熟菜回来。」刘家明拎着袋子走进厨房。
  阿姨接过袋子看了看:「哟,这醤鸭怎么缺胳膊少腿的啊?」
  刘家明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阿姨看着他和饺饺亮光光的嘴唇,噗哧一声笑了:「原来是有两只笑馋猫偷吃了啊。」
  饺饺不服气地抗议:「猫才不要吃鸭子呢!」
  这时,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条民生新闻,说的是年关将至,小偷也多了起来,想趁机捞一笔回家过年,所以要市民们特别小心。
  「最近小偷猖撅啊,我们公司里一位同事的家里就被小偷光顾了。」姨丈看着报纸说道。
  「前几天,我同学的自行车也被小偷撬了。」波波说。
  阿姨说道:「所以啊,你们睡觉之前一定要辟好门窗,不要给小偷可趁之机。」
  这天晚上,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刘家明在店铺门口挂了块打烊的牌子,准备关门回家。探头望望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晚的天空很晴朗,没有一片云,天边点缀着几颗星星,其中有一颗特别明亮,一闪一闪地散发出美丽的光华,远处隐约传来烟火之声。
  赖在铺子里的面食大仙们听到烟花爆竹的声音,兴奋非常,非逼刘家明带他们去看不可。无奈之下,刘家明只得带着饺饺及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循烟火声而去。
  一同前来凑热闹的人们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抬头向夜空中仰望。
  夺目的烟花冲向长空,在黑色的夜幕里绽放着形态各异的花朵,五彩斑斓的花火在星辉下划出美丽的弧线,交汇着,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华彩。
  刘家明侧过头,正好瞥见身旁饺饺的小脸蛋,白白的面颊在五颜六色的烟火映照下,变换着色彩,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清澈的眼睛里彷佛含着一汪泉水,湿润润的。
  热血一个劲地冲上脑门,表白之冲动油然而生。
  刘家明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开口:「饺饺。」
  「嗯?」饺饺的目光盯着烟花看,开心地咧着嘴。
  「我、我喜欢......」
  「家明!」
  「别打断我。」
  「不是啊!」
  「你先让我说完吧。」
  「不是啊!」
  「家明,快闪!」
  刘家明傻愣愣地目送饺饺和面食大仙们,抱着头向旁边四散逃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抬头,正巧看见一颗烟花火星向自己的头顶上直直地坠落下来......
  大饼叫道:「啊!他的头发在冒烟!」
  老油条直啧嘴:「好像是被烟花的火星烧到了头发。」
  面面同情道:「可怜的小伙子......」
  饺饺一边拍打着刘家明的头皮,一边朝众人大叫:「你们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来帮我一起灭火啊!」
  看烟火的后果就是,刘家明的头发小面积引燃,头顶落下好似圆形脱毛症的小伤疤一块。
  刘家明同学的告白行动第四回合,再次宣告失败。
  他一脸晦气地带领着众人回到店铺,赫然发现刚刚自己走得匆忙,居然忘了锁上店门。他心急火燎地推门进去,四下一看,桌子椅子好端端地摆在那儿,没有一点凌乱的迹象,再进里间看了看橱柜,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这才安心地吁了口气。
  一帮人正要走出店门,饺饺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我的白玉饺子不见了!」
  正是天有不测风云,灾祸从天降。
  饺饺这么一喊,刘家明顿时心中一沉:「你再想想,是不是忘在哪儿了?」
  「会不会是遗落在路上了?」面食仙们也很关切。
  饺饺闭上眼睛,脑筋狠命地转了几圈,小声说道:「我记得出去看烟火之前,是把它搁在供桌上了。」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刘家明更是心焦,大声嚷道:「你应该把它带在身上才对啊,真是有够疏忽大意!」
  鲛鲛噘起小嘴,颇不服气:「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马虎,要是你把门锁好,别人也进不来啊!」
  刘家明被他说得脖子缩了半截,愤愤地不吭声。
  这种时候,还是年纪最大的老油条最压得住阵脚,冷静地说道:「白玉饺子既然不见
  了,我们在这里争论谁是谁非也没有意义,还是想想该如何找回它吧。」
  「是啊是啊。」大饼连连附和。
  「会是谁拿走了白玉饺子呢?」面面问。
  「这还用问吗,闭上眼睛猜也知道一定是小偷。」阿包说道。
  「对,一定是小偷见门虚掩着,就顺手牵羊了。」万人迷也表示赞同。
  刘家明无奈地叹气道:「没办法啊,只有报警了。」
  警方的介入侦察,并没有给事件带来什么新的进展,一连两天过去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刘家明显得比饺饺还要焦急,因为他知道,饺饺每过十天就要回到白玉饺子里吸食仙气,他们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如果不在三天之内找到白玉饺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决定,不要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警方的身上,他们自己也要积极行动起来。
  首先是为行动命名,他们将这次行动称为「捕获饺子行动」,阿包说,这个名字听起
  来很酷,虽然大多数人不这么觉得。
  下一步就是拟定行动方案了,大家一齐望向足智多谋的老油条。老油条环视了一下众
  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点子,就是不知能否行得通。」
  刘家明催促道:「快讲快讲!」
  「我们散布消息,就说有位大收藏家愿意高价收购古董玉石器,说不定能把小偷吸引来。」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
  「那谁来假扮这位大收藏家呢?」
  老油条谦虚地说道:「我对古董有些研究,略通一二,你们要是没有合适人选,我愿
  意试一试。」
  刘家明感激道:「那再好不过。」
  阿包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大亨样地拍了拍老油条的肩膀,说道:「老油条,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嘛。」
  老油条讪讪地笑道:「多谢阿包老弟夸奖。」
  刘家明回过头,看见饺饺一个人坐得远远的默不作声,问道:「饺饺,怎么不吭声啊?」
  饺饺忽然抽了几下鼻子,眼眶中竞泛出泪花花,呜咽道:「都是我太粗心,丢了白玉饺子,还害大家跟着烦心。」
  「说什么呢你。」刘家明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疼惜地说道:「大家都很关心你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大家啊......」
  刘家明搂他人怀,抱住他的小脑袋低喃:「傻饺饺,傻小孩。」
  被晾在一边,完全无法融入他们二人世界的一帮大仙们满身恶寒,齐刷刷地刺溜一下退到房门边上。
  面面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饺饺哭呢,那个......他其实是在撒娇吧。」
  大饼连声附和:「他们好像把我们忘了......我忽然有种变成了电灯泡的感觉。」
  「哼,玻璃!搞Cay啊!」
  众人:「阿包哥用词好新潮。」
  也不知大仙们用了什么手段,让某位大收藏家正在寻觅古董玉器的消息不胫而走。
  怀揣着家宝来让老油条鉴定的人有很多,连邻居王大妈都扛着自家天井里的那块石头墩子来让大收藏家看货,弄得老油条哭笑不得。可惜带着玉器来的人很多,但其中却没有白玉饺子的身影。
  日子一晃又过了两天,白玉饺子还没有找到,饺饺的身体状况却起了变化,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晚上还会经常做噩梦。
  眼看着饺饺越来越虚弱,刘家明真是身在火上烤,急得两脚跳。整天痛苦地搂抱着饺饺,嘴里只是重复着几个字:「怎么办......怎么办......」
  这天晚上,众位大仙们终于坐不住了,飞回天界搬救兵,谁知无巧不成书,天痞老爹居然外出度假去了!恨只恨大仙们平日里好吃懒做、得过且过,不好好修炼仙术,道行实在卑微不济,如今真真是束手无策。
  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后的黑色第十天,饺饺已经下不了床,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低低地呻吟。
  因为一直瞒着家人,阿姨、姨丈和波波都不知道发生在饺饺身上的可怕事件,只当是得了小感冒,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但是这一天,却像是刘家明的世界末日。他一直坐在床头边,紧握着饺饺的手,看着饺饺惨白的脸色和青紫的嘴唇,感受着不断从毛细孔中渗透出来的虚汗,刘家明已不知洒了多少泪。
  记忆里,他真的很少哭,唯一的印象就是在父母去世时哭过。
  那时还小,其实不太懂生老病死这码子事,只是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哭,自己便也哭
  了。现在想来,觉得小时候真的很傻。
  可是今天,他终于品尝到痛哭的滋味,一个人一旦发起狠来,真的可以不顾一切,流泪都可以使自己变得虚脱。或许自己以后都流不出眼泪了吧,因为已经差不多流干了一辈子的泪水
  看着这般感人的画面,连一向嬉笑怒骂的大仙们也不禁黯然神伤,他们不知道饺饺十天不回到白玉饺子里吸食仙气的结局会是怎样,会不会真的如传说中那样魂飞魄散?
  「家明是个好人。」
  「是啊,真是个情种,唉,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可惜他爱上了饺饺这个男人,而且还没有勇气告诉对方。」
  这时,饺饺突然呜咽一声,喉咙中好像被什么卡住一般,呼吸困难起来。
  「家明......」饺饺紧紧抓住刘家明的手。
  刘家明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凑上前去:「我在。」
  饺饺微微地开启眼睛,从狭小的眼缝中看着他:「我要是真死了,你会难过吗?」
  刘家明不由地又流下泪来:「傻饺饺......」
  「家明,以前我老是捉弄你,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惹你生气,你不会怪我吧?」
  刘家明胡乱地擦抹着泪水,哽咽道:「饺饺,我其实一直很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是真心的......从来没有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不知从什么开始,我的眼里心里便都是你......饺饺,我真的好喜欢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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