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叹道，声音有一些难耐的嘶哑。

　　“……”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的血腥逐渐消减，暗夜代替了暗红……内心莫名地抽搐着，隐隐作痛。

　　他轻柔地放开我，然后将我转过来，静静地望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竟开始害怕。

　　我害怕他会对我说我害怕的话，怕他知道了我的反常而恐惧我，远离我……

　　我猛地推开他，想要逃开，嘴里喃喃道：“哥，我累了……别对我说你想说的……”

　　可他却完全不给我机会，紧紧地捉住我躲闪的肩。

　　雾霭中，隐隐约约的红莲在风中舞动她奢华的舞姿，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味道。

　　如雪般皎洁的哥哥忧伤地望着我。

　　他额前的发丝被风向后吹去，睫扉缓缓扇动，眸中动情的，哀伤的颜色。

　　他只是这样捉着我的肩，无声地望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近乎死寂。

　　感觉我的内心涌出一股寒冷和空洞。喉咙哽咽，已经无话可说。我丧气地垂下了自己的睫。

　　“不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宛若滴落到死水中的冰露，清澈明净，在我的心中荡起环环涟漪。

　　他竟然猛地将我揉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手臂将我搂得生疼。

　　我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感受着互相的呼吸和温存。

　　雪花如午夜的精灵依恋在我们的周围，悄悄祈祷着，欢笑着铸造如梦般的幸福。

　　“不要在意那些庸人的话……其实……”

　　“我看起来有那么弱么？”

　　我好笑地让他住嘴。

　　他笑了，笑得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温润的气息缭绕在我的脸庞上。

　　“况且，我只在意喜欢的人说的话……其他的无论是谁，也动不了我分毫情绪。”

　　我悄声地说，并不在乎他是否听见。

　　我们的衣袂翻涌着，在皑皑白雪中，簇簇红莲中缓缓绽放。

　　如黑夜的魔和白昼的仙。

　　***

　　雾锁楼台，衰草凝霜。

　　夜，月露冷，薄裘湿。抬眸，望那烟敛寒林，苒苒物华休。

　　我醉醺醺地斜倚在古木桌上，指间把玩着透明的水晶杯，银烛摇曳，光华流转，一摇，杯中的液体漾出来，泼落下来，阵阵刺鼻的味道。

　　颇为讽刺地将杯中的液体直接灌入喉咙中，喉间顿时辣得刺痛，弯腰不停剧烈地咳嗽，咳到面颊布满不自然地潮红，腹间如拉扯的痛苦。

　　“呵呵……呵呵，呵……”

　　我一个人麻木地笑着，漆黑的长发挣脱出绾带的束缚，凌乱地随风飞散。

　　如同潮起潮落，逐风捕影。

　　一切皆是我独自创造的梦境？忆起陈年旧事，儿时的痛苦和幸福，如扇底风，转瞬即逝。

　　如今仅留我一人傻傻地留恋追忆，而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性别，我对他的奢望是多么可笑。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么重要。一直任性地以为他是我的所有物，无耻地缠着他。

　　以为他抱我，就是因为他喜欢我。

　　结果，是因为同情我罢了。因为妖子我是个罪孽，从小就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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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眶模糊了，我深深的吸气，压抑喉间的哽咽。

　　脑中一片朦胧，早已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忆里还是现实中……

　　七夕，满池莲花妖艳靓丽，瑶雪飘洒在上面凝结一层薄薄的霜，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笙歌漫漫，彩袖藏风，桃扇频频，白雪生红。

　　庄里的情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地相聚在玉庭长廊中，对饮甜酒，望那艳丽红莲，飘渺盈雪，远山飞云。

　　我缓缓地漫步在人烟甚少皑皑白雪中，留下一连串浅浅的印记，弯腰，伸手摘下雪池中的一朵含苞欲放的红莲，淡笑着凑到鼻尖，淡香醉人。

　　长廊外，两个小厮颇八卦地碎碎说。

　　“哟！你看那边的大少爷。唉？你看他旁边的人，不就是上回庄主带来的女人么？”

　　“是啊，他们俩感情这么好。我看少夫人必定是她了。”

　　“恩，简直太配了……”

　　“呀，别说了，二少爷来了！”

　　一厮低呼，然后他们一齐颔首低眉，与刚才的样子截然相反，然后偷偷逃开。

　　我面无表情，漠然地步入长廊，股股寒流涌入，拨弄我指间的红莲，寥寥几片花瓣飘落，舞动在我翻涌的墨发中，如夜间溅落的鲜血。

　　廊中的人看到我，皆低眉顺眼，偶尔有几个人悄悄抬头看我，眼中无疑地露出惊艳的表情，再也移不动眼光。

　　可是我只是从容地向前走，眼神遥遥地望向长廊的尽头，那个玉桌两边，雪发飞扬的翩翩男子和绿衣裹身的丰盈女子。心里涌上一股厌恶。

　　周围的一切暂时变成空白，我一步一步走近他们，一声声有节奏的脚步声。

　　窗外漫天飞雪。

　　当我离他们还有两桌的距离之时，却看到哥哥站起来，倾下身子，吻绿衣女子的额头！

　　绿衣女子的耳根通红，脸上涌上娇艳的红潮……

　　廊中的风铃清脆地响动，一片寂静后，周围大家隐隐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而我指间的红莲被我硬生生地掐断，一下子坠落到地上，花瓣无力地拢搭着。

　　猛地，我的心腾起重重火焰，渐渐淹没了我的理智。唯有的只有愤怒，被背叛的愤怒和痛苦。

　　抬脚，踩在红莲上，支离破碎。

　　然后身影一闪，直接站在他们面前，推开哥哥，伸手掐住绿衣女子的脖颈，她的双眼顿时睁得很大，面颊上的红潮未散。

　　周围浓浓的抽气声，却没有一个人敢惊呼。

　　女人怔了好一会儿，然后不停地挣扎，碧色的发丝凌乱，她本能地用指甲狠狠地抓我的手臂，留下一连串月牙形的伤痕，暗红色的液体溢出。

　　我冷漠地看着她的反抗，欣赏着当她看到看到我的瞳孔是无不例外的恐惧。

　　我纤长的墨发如魔鬼一般张狂地飞扬，萦绕着，索要着她的生命。

　　“啪——”

　　一声猛烈的脆响，我的右脸火辣辣地疼，潜意识地松开女人，轻轻用指尖触碰受伤的脸庞，阵阵近乎麻木的刺痛。

　　粘稠的液体从我的嘴角流下来，腥味蔓延于我的喉咙，纠缠于我的唇舌之间……

　　女人一下子逃到哥哥背后，而哥哥的手还扬在半空之上，手心通红。

　　他的雪眸里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愤怒，还有其他更复杂的东西……可是我已经不能理会。

　　我笑了，可是我知道应该比哭还难看。

　　轻轻伸出舌尖，在唇角舔了一圈，品尝铁锈一般的味道。

　　“你打我了。第一次。”

　　我依然笑着说，感觉右脸的皮肤在跳动，嘴角抽搐。

　　“为了她。”

　　我的声音很小，抑制着其间的颤抖，眼睛有些疼痛，尽量睁得大大的，显出无所谓的表情。

　　伸手，轻轻抚摸他的侧脸，触感依然光滑柔腻，微微冰凉。他的柔发缭绕在我的手臂间，如雪般冰凉。

　　“叮叮当当——”檐下的风铃空灵地响彻长廊。

　　我侧头，凑近他，暧昧地在他的耳边低喃：“没关系，我知道了。”

　　然后放开他，浅浅地笑着，一步一步后退，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听到他在身后低喊我的名字，却没有回头。

　　只是假装从容的样子，却再也忍不住内心空旷的孤独感和失落感。感觉自己在下一刻就会被完全啃噬。

　　忘记了其他，只记得那天自己在寒风中奔跑，雪花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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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庄很大，很大。可是第一次发现，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轻轻地笑着，笑着。哭着，哭着。

　　醉醺醺地站起来，歪歪斜斜地舞剑。没有任何感情的剑。

　　如毒蛇芯子一般的剑身在粘稠漆黑的夜里舞动，黯淡的冷光。

　　连雪花都不会眷顾在我的周围，酒器圆桌碎裂，满地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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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守夜的小厮看到黑夜中舞剑的二少爷，都吓得胆战心惊。

　　二少爷像是一个无情的魔鬼。

　　纵使他那夜美得惊心动魄。

　　第四章：任性

　　芝兰宫。

　　寒风刮面，晨霜粘衣。

　　“庄主，请将这次任务交给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漆黑的发丝随风舞动，发梢上隐隐闪动的冰霜。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娘身旁，淡笑着将一小萼梅穿进她的沧桑的头发中。

　　对面的铜镜映出的女人神情呆滞，唯有头上的梅花轻轻浮动，娇柔漂亮。

　　“焰儿，漂亮么？”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铜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感情的声音。

　　“庄主，请将这次任务交给我。”

　　庄主头也不抬，淡笑着。

　　“交给你？你知道这次任务有多难么？”

　　“知道，所以要由我完成。”

　　“呃？我为什么要交给你？”

　　“凭我的能力。”

　　我猛地抬头，毫无顾忌地直视他的双眼，他明显地一愣，然后吸气。

　　“你和他，很像。”

　　他莫名其妙地说着，眼神有一些恍惚，声音低沉。

　　然后叹了口气，探下身子，轻柔地对娘说：“焰儿，该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他将手伸进娘的衣襟口，在里面捣鼓了几下，然后伸了出来。

　　一条黯淡的链子出现在他的手指间，一块如水滴般的坠子来回晃动，那是包含了一切的颜色，光辉流转，晶莹澄澈，美丽绝伦。

　　他握住我的手，将链子放在我的手中，在那上面还有娘的体温。

　　“拿着吧，它本来就是你的。”

　　他淡淡地说，眼神特别迷离，他看着我，却又似乎在通过我看向另一个人。

　　我接过它，虽然迷惑，但我并不想问。

　　该我知道的，他必然会告诉我。况且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欲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又转身走到娘的面前。

　　“任务就交给你吧。我限你一个月之内完成，你需要多少人就带多少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他转个头颇诧异地看我，然后又转过头去，叹了口气。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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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之所以一个人去，最大的原因是我想要以这次任务为借口离开山庄。

　　对于完成任务，我比任何人还要了解自己的信心和能力，这毋庸置疑。

　　而任务的内容不外乎就是灭掉天灵教主。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我要摆脱这里的束缚。

　　可是在那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情。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就让我再在对你任性一次吧。

　　从前就是因为理智，而失去了机会。

　　有的时候，理智是垃圾。

　　雪花尽情地挥霍着生命，与我的黑发一同伸展，相互缭绕，追逐。

　　我略施轻功，如黑色的鬼魅腾空而起。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一转眼，便来到了哥哥的寝宫“寒雪楼”中。

　　冷香扑鼻，烟雾滚滚。数朵轻摇的雪莲亭亭玉立，凝脂含香。

　　哥哥悠闲地站在朦胧飞舞的雪花中，柔风叠雪衣，袖涌若花蕊。

　　盈睫若蝶翼颤动，肤若凝脂，指若细竹。

　　灵动的脸颊，淡色的薄唇，依然风华绝代。

　　他轻轻摆弄着盛开的雪莲，竟有一些忧伤之感。

　　我无声地降临在他的身后，走近他，探过脑袋，轻笑着瞅他的脸，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什么都没有变。

　　他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

　　我好笑地面对着他，不满地叹道：“怎么，想什么事情这么入迷？连我站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傻傻地望着我，雪瞳里涌现着惊喜。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呢……”

　　“你是我哥，我有权利来找你呀……”

　　我挑眉，继续说，“况且，哥哥找到了未来的嫂子，那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妖子，你好像误会了……”他张口欲言。

　　“你不会想跟我说你吻她只是为了好玩吧。呵呵。”

　　我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转过头，对旁边的几个丫鬟嚷道，“还有，你们站在这里让我心烦，都下去吧。”

　　“是。”她们乖巧地离开。

　　在确认她们已经走远的时候，我缓缓绽放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容，恩，障碍已经消除。

　　然后轻轻将手臂缠上了哥哥的后背，悄声说：“你有一辈子的机会和你的女人亲热，不过今天就能暂时委屈一下你了……怎么样……若你这次从了我，我保证再也不来骚扰你们。”

　　我的气息暧昧地在他的面前化作白雾散开，朦胧了他的脸庞。

　　“妖子，你在说什么啊？”他眨眨眼睛，疑惑地望着我。

　　“唉。你是真迟钝还是故意想气我啊？”

　　我的笑容一定特别诡异，我靠着他的身体，手指略略在他的背后一点，他就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呵呵，哥哥，你的防范意识有待提高啊～”

　　我满意地看着他皎洁的容颜上出现惊愕的表情，薄薄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邪邪一笑，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背，渐渐游移，指尖缓缓拨弄着他薄薄的衣襟，薄裘下垂，露出他白皙若雪的臂膀，漫漫的热气缭绕在他的皮肤上，淡香醉人。

　　我将自己的手深入他的衣襟，邪魅地在其中或重或轻地揉弄着他的肌肤，他的身体微颤，唇若娇艳的花瓣微启，全身的重量靠在我的身上，雪色长发柔柔地缭绕在我的身旁。

　　眼看他的耳根变得通红，便更加毫无忌惮地抚摸着他的敏感点。

　　我轻咬他的耳垂，他的身体敏感地一个激灵，眸中抗拒的神情。

　　“哎，会寝宫太麻烦了。就在这儿做好了……别害羞，只要天和地能够偷窥我们……

　　哥，你知道么？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味道……”

　　最后四个字我仅仅用口型表达出来，生理的需要让我再也顾不着他的表情，捧起他的脸颊，吻上他的唇，就像我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还有，小时候吻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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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我偶尔会偷偷地吻他。

　　每一次，我都装作睡得很甜，然后屏息细听他的呼吸声。

　　当确认他睡熟的时候，我就会翻身来吻他。

　　他的睡脸很漂亮，像是脱俗的仙子。

　　他的嘴唇很甜，很柔，就像清凉的花瓣。

　　每一次都不敢有更大的举动，控制住自己的燥热，生怕弄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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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如同纤细的手指，挑动着我的神经……

　　我的吻很轻柔，如同穿过叶隙的阳光，淡淡的光泽，缓缓雀跃在白雪中的样子。

　　我轻轻的用舌尖细舔着他唇上的每一个部分。

　　感觉他还在抗拒，硬不张开口，于是我离开了他的唇，游走在他的眉心，眼角，耳垂，下颌，喉结，蝴蝶骨……

　　我的舌尖在他胸前早已挺立的两颗红梅上微微打转，时不时地轻咬一下，留下红润的烙印……

　　手指灵活地抚摸他的肌肤，悄悄地在他的下腹隐隐掠过……

　　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喉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