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的起因,在于《蝴蝶梦》与由贵的一个短篇《戒音》(这就是为什么韩净会搞乐队的原因,算借鉴了点吧)。每次遇到那种折磨人的变态,总是很义愤填膺,总想着有没有一个很强大的人,能压制住变态,能从变态的手里逃出去。后来看了《monster》,终于出现了这样的人,让我很欣慰,但那种绝望与希望并存的感觉又让我念念不忘。
我没有浦泽大神的那种功力,只能尽我所能。文里一定有很多可以雷飞专业人士的问题,希望以后能慢慢发现,有时间修改一下。
总之,不管怎样,完结了,摸头,还有点舍不得,但像流年不利君说的(乃终于翻身了),有的事情啊,总是要完的。总是要过去。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
番外破冰(胖子版)
栎棠,你的体重是多少?
我愣了愣,拿筷子戳戳饭,突然没有了食欲。
父亲看我没有回答,没不逼我,只是说:要注意健康。
我低下头。
等父亲用完饭,我就离开了餐厅,坐在我书房的地板上发呆。
时间慢慢走过去,我摸到身边的糖,放进嘴里。
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
在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吃那些不营养的东西,吃着就停不下来。
是从母亲离开家那天起,还是从父亲直接给我信用卡的时候起。
水果糖在嘴里融化,有点酸又有点甜。
父亲特意吩咐人在书房放了一个电子秤,这比直接跟我说更让我无法忍受。父亲就是这样,他永远懂得如何打击一个人。可惜这本来是他用来对付商场上的敌人的,可他却把它带到家里来了。
所以母亲走了,而我呢。
我站起来,走出房间。
少爷,你要去哪?
出去转转。
我晓得,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失去了自由,却获得了安全。父亲只会用这种畸形的方式来关心我,让我心疼又放不下心,这就是我无法跟着母亲一起离开的原因。
母亲是个向往自由的人,我不怪她离开,她继续留在这个家的话,一定会枯萎掉。
她走之前跟我说,如果选择留下的话,就要有耐性,直到自己能做主的一天。
我走在大街上想,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
不知不觉走到了背街的地方,几个小混混围住了我。
虽然我的宽度够,但明显长度不够,他们一定是仗着自己人多,又盯上了我身上穿的衣服。
我怜悯地看着他们,可他们显然没有把我的目光放在心上,直接开口找我要钱。
我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保镖们会出现,突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我诧异地越过那几个混混看过去,一个很瘦的少年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身上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乍看上去很普通,只是脸上面无表情。
他要来管闲事吗?
我担忧地看着看着他单薄的身板,一阵忧心。
有热心肠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
结果,我还没开口劝阻他,他就跟混混们打成一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脚解决一个,毫不拖泥带水,下手狠辣。
很奇怪的景象。
穿着白衬衣的干净少年,与人打架。刚才明明看起来很纤细,现在却利落得
宛如带起了风。
随着动作扬起的黑发,让我看得移不开眼睛。
不一会他就把那些混混都打跑了,我看他整理整理衣服,头发却微微有些凌乱,脸因为刚才的运动,泛起淡淡的红润。
他看了我一眼,很冷淡,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我的心却好像快了几拍。
我想跟他说说话,想向他道谢,想问他的名字。
但我只是看着他离开。
那种冷漠的疏离让我不忍打扰。
直到后来保镖们走出来,我才明白过来,我不应该错过心里的这种感觉。
找到他不是困难的事。
只是当我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不过不要紧,我对他说:以前不认得现在认得就好了,我是林栎棠,小凉。
我看见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很开心。
×××
我开始黏着他。
我晓得他家很有钱,但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总是独来独往,所以别人都不知道他是个大少爷。
我喜欢看他表情破裂的那一瞬间,我更喜欢让他产生生动表情的那个人是我。
我晓得他烦我,但我别的没有,耐性有很多。
赋予自己理由,我就能正大光明的追随他。
看他静静地坐着,看他低垂着眼睛。
我想,这个人一定很寂寞。
于是上课的时候故意找他讲话,放学的时候缠着他一起走,我晓得我很幼稚,但看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想,他这一刻是不是已经没有心思去寂寞了?
当注视一个人成了习惯,是很可怕的。
那是沦陷的感觉。
后来,我发现原来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心里有着东西,那个东西把他的内心塞得满满的。
满得任何人都无法挤进去。
我开始嫉妒,便更加变本加厉的想让他看看我。
直到有一天,他一把推开我,冷冷地看着我,对我说: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离去。
那一刻,我才知道。
原来寂寞的是我,不是他。
想要他关注的人是我。
×××
天倦倦地下着雨,我也打不起精神。
我们并不算吵架,事实上,我无法想像他跟人吵架的情景。
那就用冷战这个词。
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跟他说话,但我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到放学的时候,雨下得有些大。
我下了楼,看见他站在屋檐边,拿着伞,微微仰着头。
我打电话,让司机不要来接我,慢慢地走近他。
他转过头,说:下雨了。
我点头。
我有伞,我送你吧。
我眯起眼,我晓得我笑得很恶心。
他打开伞的动作让我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我站到他的伞下,挤到了他。
自己哎,太宽。
静静地走着,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悄悄地斜眼看他,雨丝飘进来,沾到他的头发上,很晶莹。
满足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我想就在那一刻。
安静的雨与安静的路,我终于懂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这种瞬间的舒适感,从他身上。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拿着一柄破冰锤砸冰,其实,我早就开始用自己的体温。
看着他,然后不知不觉趴在了冰面上,想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它。
我想看看冰层下的海洋。
×××
十八岁那一年,所有的转折都在那时发生。
韩家的事成了商界茶余饭后的话题。
先是他的父亲,再是他的母亲,他长期没来学校,不清楚内情的人不会去关心,而清楚的只会幸灾乐祸。
好几次我在他家门口晃,但我都没有勇气进去,那是一个我无法介入的世界。
直到那天,我在教室里,看到他又出现在校园里。
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他静静地看着我。
突然间,我仿佛不认得他。
好像有什么蛰伏在他身体里的东西,醒过来了。
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
我从未把握过他,但我却从未这么惶恐过。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就会到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像挽留他,拉着他不让他走。
他突然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笑,我呆住了,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也做不了。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脸,然后说:胖子,去减肥吧,你瘦下来绝对是个帅哥。
我看着他离开,我只能看着。
小凉,你说我什么时候会失温而死?
那一年,我十八岁,我以为我的初恋无疾而终。
可是,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一切有了转机。
这一次重新开始。
让我的影子进入他的眼底,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过去。
后来,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弟弟。
那个有着浑浊却又明亮眼睛的孩子,看着我。我终于了解小凉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不过,我有我执着的方式。
现在,我三十三岁,我与小凉住在美国。我从床上起来,拍拍他的肩,他把头缩进被子里。
我走向冰箱,想拿点啤酒。
然后,我打开冰箱,看到他昨天带回来的液体培养基里长了毛
我满脸黑线地朝卧室大喊:小凉!你不要再把实验室的东西带回来!
他飞奔过来,拿起三角瓶看了看,一笑,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实验室了。
说完就得意地走了。
我看着冰箱,琢磨着是把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把冰箱消个毒,还是干脆换个冰箱算了?
然后,我也笑了出来。
-完-
番外趋光(韩净版)
我想起以前。
那个时候我站在码头。
背后是蓝色的大海,眼前黄色皮肤的人不停闪过。
我看见他们的眼里有鄙夷与怜悯。
我转头,看向海洋,跟我的妈妈saybyebye。
没能踏上这片土地她一定很遗憾。
而我,终于摆脱她了。
在海里的鱼翻上来涌向她的那一刻。
耳边很吵,那是我无法理解的语言,蛇头被扭住,在经过我的时候,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无限同情地看着他,他即将步向死局,而我
他朝我吐了口唾沫,然后被压走。
我抬起胳臂想擦擦脸,却发现衣服几乎没剩几块布。我看见大约是警察的人朝我走来,我仰起头,说出我唯一知道的这个国家的语言。
韩凛。
重复了很多遍。
×××
那个叫韩凛的男人很快就来接我了,他看着我,眼里满是为难。他用英语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把妈妈的事讲给他听,他立刻苍白了脸。
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退却。
我可以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服一定很贵,比我看见过的妈妈的任何一个客人穿得都要好。
我哭了起来,拉住他的袖子,摇晃着,说:你是我的爸爸对不对?
我用的是英语,但我想爸爸这个词旁边的人一定都懂。
那个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来到那个家,女主人一副要把我吃掉的脸色让我觉得很好笑。我装出可怜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她所希望的,她果然放软了神色,施舍给我她不多的同情。
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只有低姿态才能满足他们高高抬起的脚。
那个被我称作爸爸的男人说,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大六岁。
其实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
那位大少爷放学归来,我看见他慢慢走过来。
他低下眼,沉默。
我准备他的发言。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在我手心里。
大概是揣了很久,温温的。
我仰头,看着这个成为我哥哥的人。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
清理好身上的污垢,换上新的衣服,我看到人们眼里闪烁的光。
继续让别人踩在自己的头上,换取在桌子上吃饭的资格。
我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他们叫我韩净。
然后,我发现我头一次有了喜欢的事。
喜欢坐在那个人的身边吃饭,喜欢听他沙哑的声音教我认字,喜欢叫他哥哥时他轻轻点头的样子。
但渐渐的,在别人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当别人常常对我笑的同时,他连一个影子都很少留给我。
直到那一天,我坐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怯弱地问她电视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答案我知道。
那个女人一脸自以为是的慈爱,让我恶心。
然后,我看到他站在房门口,光与影在他脸上交错,他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那是让我兴奋的目光。
好像是一柄刀,把我活生生地剖开,然后在我的最深处刺了一下。
我知道他看到了,看到了我真正的样子。
×××
他在躲着我,他很聪明。
可我不会让他躲的。
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毁掉,那么他就只能看到我。
那个女人把硫酸泼到她男人的身上时,我看见我的爸爸在地上像铁板上的蚯蚓一样扭动。
那一刻,我很喜悦。
就像在美国看到墙角里的尸体,或是在海上看到我的妈妈被扔进大海里时,一样喜悦。
当他的双亲都死去之后,我看到了他疯狂的目光。
他终于崩溃了,他终于是我的了。
那一夜,他流泪,我抱住他。
凉,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看我,请你看看我。
我以为他的眼里已经都是我了,可他说好了要来接我的,为什么他还不来。
直到我被塞进那个破烂的孤儿院。
我终于明白过来。
第一次我惊讶了。
第一次这种情况我无法掌控。
然后我爱他更深。
后来我遇过许多人,但他们都比不上凉。他们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坚强,自以为权势无双,但他们都不及凉。
只有凉知道我是什么,只有凉我怎么也把握不住。
找来三个新的玩物,但他们一个比一个脆弱,将他们好好保护,然后折断,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我仍然觉得无趣。
我开始想念他,一天比一天想念。
这十年,比我在美国,比我在海上,更加折磨我。时间好像锉刀,磨着我的大脑,越是长久,越是无法忘记。纷纷乱乱从我身边溜走的人或事,它们的无聊,都在提醒着我他的存在。
我已经没有救了,我只要那个人。
我死了他会不会回来?
×××
我坐在疗养院的湖边,看着湖面上的白鸟。
这已经是第几个年头?我数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每年我都在等,等他回来的那几天。
毁掉我的声音,我并不在意。
如果他看不惯我的脸,我可以划破他;如果他想要我的眼睛,我也可以挖出来给他。
乖巧是我的皮肤,我知道他早就看穿,我们共同演着这场戏,我为我们的默契而高兴。
身边的护工换了又换,即使是多看了我几眼的病人也会马上消失不见,我待在他为我铸造的牢笼里。
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我感到他正关注着我。
他终于看着我了,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凉,你午夜会不会梦见我?
这一次我有没有用对方式?
新的护工走过来,跟我说:净,你哥哥过来看你了。
我站起来,笑着。
我看见他朝我走来,我跑过去,抱住他。
他也抱住我。
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他选择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抱紧他,听见他在我耳边问。
如果有来世,你会怎么样?
如果有来世
我想变成你。
-完-
番外如果我们有来世(主旋律版)
纯说:我如果没有这么软弱就好了。
阿刹说: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那天,我再次接到唐政平的越洋电话。
我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在客厅里响起的电话铃声。
结果唐政平经过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还是半夜两点打来电话,但是这一次有人帮我接。
可是过了一会,栎棠就满脸不爽地把电话交给我。
我听见唐政平的声音,没好气死说:我这边是半夜。
他笑:我知道,我故意的。
我用英语骂了一句,他说:别以为你说鸟语我就听不出来。
我说:有什么事?没事我睡觉。
他笑:我要结婚了。
我愣了愣,问:跟男人还是女人?
废话,我在中国,当然跟女人。
不是害人吧?
你把我看得太那个了。虽然是老头子介绍的,但人不错,相处得很舒服,人一辈子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已经够了。
我也笑了。
他能说出一辈子这个词,我想,也许真的够了。
又聊了一会,发现他现在混得颇为不错,不禁有点感慨,明明是很乱七八糟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