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我有所谓(上)——自带棕色眼影
自带棕色眼影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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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不是周末,滑冰场里几乎清一色全是放假的学生,当然也有一些外面的孩子,也就是那些辍学进入社会,又找不到象样的工作,只能四处游荡的人。
  
  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们也很年轻,很稚嫩,穿着质量不好但足够拉风的衣服,不滑的时候一堆堆地聚集在角落,抽烟嬉戏,偶尔一窝风地全下场去,接龙、花式、整人、飚技术,玩得很疯。
  
  秦专建议只要那些人在场子里,他们就待在边上,免得受伤。
  
  谢沐阳和谢承阳的技术不行,不会反对,两个女生打心眼里害怕小流氓,也投了赞成票。
  
  他们采取了抱团政策,有些战战兢兢地一圈圈慢慢滑,说到高兴的事情也不敢笑得太大声,还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以防有人不怀好意地接近。
  
  纵然是这样小心,也还是出事了。
  
  由于虚荣心作祟,秦专邀请的那两个女生是他班上数一数二的清秀佳人,而佳人们因为得到了年级篮球王子的邀请,心里一高兴,就特意打扮了两下。
  
  本来就是花样年华,打扮后佳人更佳,只需往人群中一站,不笑不语也能吸引众人目光,更何况外面的孩子成天无所事事,眼睛里像装了美女雷达器一样,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们。
  
  最开始是一个个头有些小的男孩,从后面飞速超过女生A和女生B,在她们面前一个华丽的转身,挑逗地吹了声口哨。
  
  两个女生红了脸,差点撞到一起。
  
  然后又有个穿得很时髦的女孩,点着烟悠悠闲闲地超过她们,用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眼神看了她们一眼,笑得很暧昧。
  
  秦专想冲上去说句什么,被谢沐阳拉住。
  
  他看了看四周,说:我们回休息区。
  
  五个人刚下场,就有四个流氓气很浓的人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个子比秦专还高,邪邪地笑着,美女,跟我们一起玩吧!
  
  两个女生后退了两步,缩到秦专身后。
  
  谢沐阳知道秦专脾气不好,怕他硬碰硬,连忙抢着说:我们要走了。
  
  哦?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交个朋友嘛。
  
  我们要回家了。说着他示意秦专他们换冰鞋,自己也坐下来解鞋带,还下意识地用身子档住谢承阳。
  
  情况不妙,这帮家伙很可能纠缠不休。
  
  谢沐阳的手有些抖,一个活结解了好几下才解开,他脑袋飞速地转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全身而退的方法。
  
  换下一只鞋,正要换第二只,突然一只脚用力地踩在了谢沐阳的手上。
  
  谢沐阳吃痛,猛地抬起头,那流氓头头背光俯视着他,兄弟,我没跟你说话......说着下巴一抬,我是问那两个美女。
  
  秦专实在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听见嘭地一声,那流氓头头已经应声倒地了。
  
  谢沐阳只愣了一秒,醒悟过来后只来得及扑在谢承阳身上,以防小流氓们揍他,并大声喊叫:保安!快叫保安!
  
  谢承阳骑在那流氓头头身上,拽起他的头一下下往地板上磕,双眼充血,你踩我哥?!你敢踩我哥!你去死!
  
  谢沐阳一边承受着小流氓们的拳打脚踢一边去掰谢承阳的手,眼角瞅到那两个女生呆若木鸡,气不打一处来,你们!MD快去叫保安!
  
  佳人还呆着。
  
  秦专一脚踹开一个正在殴打谢沐阳的人,转回身又抱住另一个,叫保安啊!
  
  佳人这才如梦初醒,哭着就要往滑冰场门口跑。
  
  好在一群保安已经冲了过来,边吆喝边行动,两三下把人拉开,露出事发中心。
  
  谢沐阳死也不放开谢承阳,连着从地上被拉起来。
  
  谢承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大口大口呼吸,缩在谢沐阳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而那流氓头头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被磕傻了,整个人长条条地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半点反应都没有。
  
  老大!小流氓们整齐地冲上去,跪了一圈,老大你怎么了?
  
  带头的保安走上去查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们,指了指那圈小流氓,又指了指谢沐阳他们,还有你们,跟我去附近派出所。
  
  谢沐阳说:事情因我而起,跟我同学没关系,我去就行!
  
  那保安瞪了他一眼,我明明看到是你这个同学骑在那个人身上,还有你另外那个同学,也在打架!都跟我走!女生也要去!
  
  毕竟都还是十八岁不到的孩子,一听见派出所三个字,全都心虚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学生,有没有闯荡过江湖,个个都乖乖地低下了头。
  
  一路上谢沐阳没有放开谢承阳,牢牢地揽住他,不时地安慰道:没事,是他们先挑衅的,到时候我们只要统一口径......不会让爸妈知道的......
  
  谢承阳没注意听,无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看着前面被两个小流氓架着走的流氓头头,有些恍惚。
  
  忘了谢沐阳被踩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只记得当时眼前红光一闪,身体在思维之前冲了出去,扑人时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谢承阳看了看自己的手,爪子一样,展不平也捏不起,微微有些发颤。
  
  他从来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
  
  当时......如果不是谢沐阳拦着,好象真的可以杀人......如果再掐得用力一点,或者再磕得恨一点,一定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
  
  谢承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容易冲动的人,相反,他在家长老师和同学心目中一直很有克制力,所以......为什么突然暴躁成那样?
  
  好象有什么东西变了,又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从他几个月前做了那场梦。
  
  今天发生的一切又是梦吧......那么,自己什么时候才是清醒的呢?
  
  这场梦和那一场重叠了起来,里面的人起先并没有五官,只是和他接吻,很轻很轻地吻,嘴唇覆在嘴唇上,有些凉。
  
  那人伸出舌头,他在梦中也觉得不能呼吸。
  
  渐渐地那人的面目清晰了一点,眉毛、眼睛、鼻梁......
  
  正要看清就醒了,天蒙蒙亮着,裤子里很不舒服。
  
  他吃惊的声音惊动了母亲,母亲说,宝贝你长大了。
  
  ......
  
  不知不觉到了派出所门口,谢沐阳仍在不停地说话,显得有些唠叨。
  
  放心,有什么事我顶着。
  
  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情况不对就往我身上推。
  
  别怕,我们还没成年,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谢沐阳还没度过变声期,声音又低又哑,和那天一样。
  
  他那天问的是,梦到谁了?
  
  重重地甩了一下头,谢承阳苦恼地闭了闭眼--
  
  梦到谁?
  
  我TM要是知道就好了!
  
  十四
  
  谢沐阳说这件事不会让爸妈知道,那......当然是安慰人的。
  
  一干未成年到了派出所后被挨着问了话,做了记录,然后又挨个被通知了家长来接人。
  
  秦专的妈妈一进门就甩了秦专一耳光,小流氓们几乎个个都是被拧着耳朵走的,而那两个同年级女生一见着自己的父母就开始哭,大概是哭得太让人心酸,躲过了皮肉之苦。
  
  谢母来得最晚,头发有些乱,神色紧张,领了谢沐阳和谢承阳就走,一句话也不多说。
  
  谢承阳从没见过妈妈这样。
  
  谢沐阳以为她生气了,一路上嬉皮笑脸地又哄又劝,甚至伸出手,妈,你不高兴就打我几下,这事全赖我,跟弟弟没关系。
  
  谢母走在前面,好象压根没听到谢沐阳说话,嘴抿成一条线,目不斜视。
  
  谢沐阳和谢承阳对看了一眼,一左一右拉住谢母的手臂。
  
  谢母还是没反应,并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两兄弟顿时觉得日头毒得有些过分了,背上汗津津地,很不舒服。
  
  明明之前都不觉得有这么热。
  
  好容易挨到了家,已经过了中午一点,谢母终于打开金口,你们在家老实待着,自己做吃的,我还有事。
  
  没有责骂也没有审问,话一说完就走了。
  
  大门关上的时候两兄弟面面相觑,直到谢沐阳不小心在沙发上蹭到被流氓头头踩过的右手。
  
  痛......缩了一下。
  
  谢承阳抓起他的手来,刚被踩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这会儿已经淤青了一片。
  
  以前听人说双胞胎其中一人受伤,另一个也会感觉痛,谢承阳的手倒没什么感觉,心却拧了起来。
  
  连忙把谢沐阳往卧室的床上推,然后翻箱倒柜地找跌打油,跪在他面前帮他涂。
  
  轻点!谢沐阳痛得龇牙咧嘴。
  
  轻了揉不散。谢承阳专心对付着谢沐阳的手,饿不饿?一会儿我去下点面,晚上爸妈回来了再好好地对他们说。
  
  谢沐阳说:这事你别管,都是我挑衅出来的,到时候你别说话就行。
  
  谢承阳说:可打人的是我,有事一起抗,再说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谢沐阳皱眉,你不听哥的话?
  
  谢承阳手指用力,不过比我早出生几分钟......
  
  谢沐阳倒抽了一口凉气,诶诶诶,轻点!稍微轻点!
  
  谢承阳不说话,力道却松了下来,在谢沐阳的手上以顺时针打圈圈。
  
  谢沐阳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又研究了一下谢承阳的头顶,突然用没受伤的手扒拉了两下,你有两个旋涡?
  
  谢承阳抬起头,一脸不解,什么?
  
  谢沐阳在他脑袋上戳了戳,头发的旋涡,据说有两个的人很固执。边说边歪着头想了想,好象有道理,从小到大你认定的就不大会变,还很正直。
  
  谢承阳推拿完了谢沐阳的手,又在上面贴了张膏药,晃晃腿站起来,还有什么?
  
  嗯?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谢承阳把药箱放好,走过去和谢沐阳并排坐着,双肘放在床上,身子向后仰,从来没问过,不知道在你眼中我这个做弟弟的究竟合格不合格。
  
  谢沐阳干脆整个人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怎么不合格?今天可是你第一个冲过来帮我打架啊,你看秦专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谢承阳也躺了下去,离谢沐阳有半掌距离,合上眼,继续。
  
  我们很少打架,也很少争吵,我听妈在给她朋友打电话的时候都说,本以为两个儿子会很让人操心,没想到我们两个自己就能跟自己玩,几乎没惹出过什么大麻烦。我性格急躁,你比较稳重,他们说性格这样互补的兄弟一辈子不会撕破脸。
  
  ......谁说的?
  
  我们班上同学......他们都羡慕我,说我不用担心没人陪我玩。
  
  嗯......
  
  如果我们在同一班就好了,等我们考上高中,一定让老爸去想想办法把我们调到同一个班......哪有亲兄弟一直不在同一班的啊,害得我们每天东跑西跳还不一定马上找得到人,遇上你做清洁或者我做清洁还得等很久......谢沐阳说着说着用手碰了一下谢承阳,顺着他的手臂上下滑着玩,啊对了,一个班还不够,必须得一个组,你坐前面我坐后面,英语课练对话的时候你转过来就行......
  
  谢承阳突然用手挡住脸,坐起来,哥,我去下面条。
  
  谢沐阳虽然被打断,却并没有不高兴,嬉皮笑脸地在床上一滚,行啊,我的多放点辣椒。
  
  谢承阳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出卧室。
  
  谢沐阳在床上滚得不亦乐乎。
  
  谢承阳关上门,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冲进厨房。
  
         
  
  十五
  
  当晚谢父谢母回来后并没有说到派出所的事,两个小家伙也默契地闭口不提,吃了饭双双回卧室看书。
  
  你觉不觉得妈妈的精神不大好?谢沐阳一进门就问。
  
  谢承阳点头,中午就觉得了。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谢沐阳摸着下巴。
  
  要不要去问问?
  
  你说呢?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设想着如果不小心挑起母亲关于派出所的回忆,后果会多严重。
  
  十秒钟过去,兄弟二人整齐划一地狂摇头。
  
  谢沐阳干笑着说:没事没事,妈妈肯定是工作累了,不会生病的。
  
  谢承阳附和,妈妈身体一直很好。
  
  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后来秦专打了电话来问双胞胎的情况,得知他们连骂都没被骂,心里极端不平衡。
  
  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谢沐阳和谢承阳都觉得累,不到10点就上床睡觉了。
  
  谢沐阳很快打起小呼噜,谢承阳听着听着也渐渐意识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承阳猛地惊醒过来,双目圆睁,一只手颤抖着伸进被单里去摸自己的裤子。
  
  粘乎乎的,和那天一样。
  
  他屏住呼吸,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从衣柜里摸出干净的内裤换上,蹑手蹑脚地拿着脏裤子出了卧室,进了厕所,关上门,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把裤子洗了挂起来,再用冷水泼了泼脸。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快哭出来的脸。
  
  他咬着下唇,咬得很紧,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安静的夜里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谢承阳打开厕所门,听出那是爸爸的声音。
  
  灯光从父母的卧室渗出一缕,昏黄却温暖。
  
  谢承阳好奇,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苦恼,踮起脚尖挪过去,贴着墙静静地听。
  
  客厅里的挂钟反射着月光,隐约能看到时针指在2的位置。
  
  你别太担心,明天再心平气和地去和领导谈谈。爸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纯浑厚。
  
  为什么是我最先走?我年年得优秀,她除了有个在市里当芝麻官的表哥什么都不是,为什么是我?妈妈的声音堵堵的,有鼻音。
  
  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吧?
  
  不......已经定了,领导说下个月把我的工龄买断,买断也没几个钱......
  
  那你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下。
  
  他爸,不行的,两个孩子还没念高中,以后他们还要念大学,家里没什么存款......你明天去你们单位问问缺不缺勤杂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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