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死的爱 下 ——空梦
空梦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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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闻涛跳了起来,吓了他一大跳,然後他瞪了他一眼,再次逃跑,引得那个人在背後纳闷:老子明明揍得他爬不起来了啊......
  不到一星期,这个老师就莫明其妙从天而降,成为西区第一个义务教学者。
  如同那套扔掉的连环书後出现的带拼意的字母小人书,如同更早之前那个人故意扔掉的食物跟钞票。
  一切都是故意为之,却不著痕迹。
  
  第十四章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聂闻涛找不到王双唯。
  他像凭空消失,不出现在学校,不出现在那巍峨山中间的大别墅里。
  他什麽地方都找不到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勒紧裤腰带去找他。
  他甚至爬过那高高的墙,把脚都摔折了,去那幢大得不可思议的的别墅里找人。
  终究还是找不到。
  在三个月後,他愤怒极了,赤手空拳见人就打,西街竟然让他在那三个月里夺下半个街道,他後头跟著混的人越来越多,他甚至有了房子住,不用再住天地为铺的小巷。
  於是,再见到那个嘴边挂著懒懒笑容的少年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揍他......相扑的空间鼻孔却贪婪地吸取那人身上的味道......
  两人纠结成一团,少年边毫不留情地踢著他的肚子边笑骂:妈的,才几个月狼崽子长成野兽了......
  聂闻涛死死地擤住他的衣角,不肯放手,却任他的脚踩在他的身上。
  靠。少年骂著:撒手,撒不撒手,有你这麽打架的麽......衣服都快让他给扯下来了。
  聂闻涛不撒,死都不撒,死狠地瞪著眼睛看著他,一眨都不眨,狠命地,把那个人死命地看在眼里,连一根汗毛的空隙都不放过。
  放手,倔小子......少年怒了,踹在他肚子上的脚更用力了。
  聂闻涛哀嚎一声都没有,嘴角更是连一丝丝喊痛的呻吟都没有,他就是拿著两只仿如野兽的眼睛盯著王双唯,一刻都不松开。
  王双唯暴怒,脚一抬就踢了他的头:松手......衣服都扯下半边来了,再扯他妈的他就要半裸於这条他走了好几个年头的学校後山路了。
  聂闻涛不放手,还是不放。
  王双唯再用力踢了他下巴一下,下巴随即嗑哒一声,有骨头破碎的声音,鲜血也流了出来。
  聂闻涛还是没有反应,抓著衣服的手还是紧紧的不松开。
  少年先愣了一下,再看看聂闻涛那倔得完全不会低头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松开,老子带你去医院......
  聂闻涛还是没有放手,眼睛还直是死死地瞪著他。
  痴呆了啊你?傻不啦叽的。少年怒骂,脚松开了,两手扯著自己的衣服,最後干脆用手掰聂闻涛的手,抢救自己的衣服。
  手一探上聂闻涛的手,他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手松开了垂下......眼睛也游移到了别处,挣扎著站了起来。
  王双唯再愣,看著他下巴的血从高空中坠落,那摇晃著身子要离开的笨蛋,问:要去哪找死?妈的,停下,老子送你去医院......
  聂闻涛没理他,摇摇晃晃的向小路底下走......
  少年没奈何,怕他真的死掉,只好跟在他後面。
  小路过去,再翻过一条小径,然後再跟翻过一座垃圾山,王双唯跟在後面,嘴角的笑容淡去,皱著眉看著那道明显绝不愿趴下的身影......
  终於,在一个仓库门口,那道人影终於停下,拉开卷闸门走了进去......
  王双唯在外边站定一会,最终,还是怕那个人死於非命,只好跟著进......
  
  第十五章
  
  到了里面,看到聂闻涛直直走到一个角落就趴下。
  王双唯走过去,居然看到他自己以为打球时放在操场旁边忘了拿走的外衣,黑色的一件套头的棉衫。
  这件外衣现在正被枕在聂闻涛的头下。
  此时,这个人对著墙壁,枕著衣服,闭目不语,像是在休息。
  王双唯扬了眉,也顾不得奇怪那件衣服怎麽到了这里,用脚在他背後踢了踢:别装死,起来,去医院......
  他衣服上已经蹭了很多血,看起来很碍眼。
  王双唯蹲下身子,对这样不怕死的死小子有点无可奈何,用手指截了截他的头:怪小子,去医院,死在这里没人帮你收尸......
  聂闻涛猛地回过头,狠狠地盯了他一下,又转过头,抱著自己,闭著眼睛不说话。
  去不去?王双唯声音有点懒洋洋,通常这种情况表示他没多大耐性了。
  不去,我没事。凶恶地回头吼了两句,聂闻涛没赶他走,也不去医院,仍旧对著冰冷的墙壁。
  妈的,找死。王双唯终於没好气地怒骂了两句,提起脚就往外走。
  走到半路,少年叹了口气,去药店买了点必需药品,又折回那个大大的黑房子......脏得他在里面只呆了一会就有冲动冲回去洗澡的鬼地方。
  但他还是勉强压制了洁癖感,只皱了下眉,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那个地方。
  他走到角落,发现那个又怪又倔的小子抱著身体发抖,牙齿磕磕作响,王双唯伸过手,发现手底下的高温......
  而同时,聂闻涛睁开了眼,没有感情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了王双唯的眼底......
  那双平时如野兽一样凶猛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有点纯净透明般的漂亮感觉,王双唯愣了一下,视线转到他的下巴处,随即粗鲁地骂了一声:妈的,流干血,看你还跟老子斗......
  把退烧药粗暴地塞到他口里,再打开水,边灌边狠骂:敢吐老子就作了你......
  可能是聂闻涛伤糊涂了,一路都没有反抗,王双唯弄什麽他就作什麽,眼睛都没有狠狠地瞪著他,只是一路追随著他的动作......
  一股脑的喂了退烧药跟内伤药,王双唯也管不了那麽多,随便把创伤药拿了一大坨涂在伤口处,再用纱布缠了几圈,随意地打了个结,这也算疗伤完毕。
  然後退後几步看了看,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了自己一句:干得不错。
  然後再对上那傻傻看著自己的怪小子的视线,说:你死不了了。一脸的志得意满,满脸写著老子干得不错,救了你,歌功颂德吧。
  聂闻涛冷哼一声,什麽话都没说,背过墙壁,再次面壁思过去了。
  少年在他背後怒骂:狼崽子。
  平时优雅尊贵的王双唯少爷尽完自己认为的人道之後就准备离去,刚踏出污脏的仓库口,这时夜风吹了过来......凉得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回过头,走到聂闻涛旁边,踢了踢他,说:滚开点......
  聂闻涛睁开眼,看著他......
  王双唯躺了下头,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到他自己的外套上,蹭了蹭,闭眼就睡。
  聂闻涛身体刹那僵硬得像最坚硬的石头。
  而少年,长睫毛盖住了平时明亮如太阳的眼睛,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聂闻涛缓慢地回过头,冷漠的眼睛盯著墙壁,好久,好久,才半上眼睛。
  半夜,清醒的聂闻涛觉得自己头上有双微凉的手探上了自己的额头,那个少年在喃喃自语:还好,没发烧,死不了。
  那倾过身来带著温热的身体差点让聂闻涛险些要动弹,最终,他还是忍耐住,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距离太远,距离太近,要不起的终归要不起。
  少年再度躺下,聂闻涛睁著眼睛在黑暗里看著冰冷的墙壁,用手摸上自己的额头,感受那里的......温度。
  外衣,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枕到了少年的头下。
  他想,他应该得到最好的,而那些,都不是我给得起的。
  
  第十六章
  
  那天阳光升起,聂闻涛悄悄爬起,一个人离去。
  早晨的阳光拉长他的身影,像一跟长长的细线,看似能一折而断却始终不停地往前走......
  只能往前走,往前走,走到那个可能离那个人世界比较近的距离,而这样,在之前,他需要得到更多。
  聂闻涛比以前更不要命,他谁的地盘都敢抢,甚至抢到了L市南区老大的地盘里。
  他在十几人的混战里,用铁棍打断了南区老大的腿,而南区老大躺下之前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还只能称做孩子的人能对著他的尖刀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冲过来......
  他输了,但不心服口服。
  聂闻涛进了看守所,南区老大的手下传了话到号子里叫人只管往死里弄死他。
  半个月後,浑身是伤的聂闻涛蹒跚著走了出来。
  他被放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麽,谁都以为他会死在牢里面。
  他一爬出去,手下的兄弟全都一拥而上,有几个比他高大的人拍著他的肩膀:你狠,我们跟你混了。
  看守所的外面,一辆车里,L市两大家族的吴姓少爷跟王姓少爷坐在里面。
  吴起浩微笑,像条刚啃了一条人命的狮子,志得意满:欠你的,我全部还清,就剩你欠我的了。
  王双唯把一个黑沈的古木盒子递了过去:孝敬您的,笑纳。
  他的笑容真挚诚恳,却有说不出的讥俏味道在里面。
  吴起浩不以为然,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拿过盒子,扬了扬眉:你想收他为你所用?
  王双唯透过窗子,看了看那在人群包围里却还是像条孤傲的狼崽子的怪小子,失笑:不,这种东西我养不起......
  他回头看著吴起浩,微笑:不过,看一条幼狼长成猛兽,不是很好玩?
  
  
  聂闻涛的势力,在打断南区老大的腿後,俨然壮大。
  但是,谁都不知道,冒然挑战南区老大为的不是地盘,而是那个在南区老大名下的仓库。
  也许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胖子,那个总是跟在聂闻涛屁股後面的小子。
  他擦著鼻涕,啃著别人孝敬的大猪腿,边啃边对躺在床板上直直看著天花板聂闻涛问:就为了个破大地方,值得吗?搞不好你就出不来了。
  聂闻涛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爬了起来。
  胖子连忙把大猪腿扔了,满手油渍,拉住聂闻涛:去哪?
  聂闻涛想打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废得只能在空中轻飘飘地划过一道弧线,然後再回归垂下位置。
  放手。他尽管看起来像是垂死之人,但眼里的冷度却还是叫人心悸。
  胖子放了手,喃喃地道:大聂,你去哪?歇著吧,好了想去哪就去哪。
  聂闻涛没有说话,挣扎著走了出去。
  胖子跟了出去,外面的兄弟看见他们,也都跟在了身後,慢慢地,人群里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後浩浩荡荡地一大群,路人看了以为又是帮派械斗,忙不迭地躲开,退避三尺。
  到了南区,那条街道後头很大的操场边,聂闻涛站在那里不动,後面的人群全都停止步伐,鸦雀无声。
  这是我的。聂闻涛静静地说,眼睛穿过操场,看著那转弯处伫立在一个阴影下的黑暗仓库。
  老大,老大......後面的人不知谁起哄,叫了一声,然後所有人都齐声叫了起来,气势辉宏。
  那天下午,聂闻涛再度在那人学校的後半山等著他下课,远远的,少年懒懒的步子拖著夕阳走了过来,聂闻涛直直地站在他前面,死死地看著他。
  少年嘴角翘起,哟,怪小子,还没死啊。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补充:看起来离死不远了。
  少年笑著摇头,而後在他身旁径直走过。
  聂闻涛没有回头,也没有出言相抗,只是握著拳头低著眼站在那里,直到天黑。
  黑暗里,他展手拳头,感觉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泥土,对著黑夜,他冰冷地说:这里,不能有你。
  你在这里,我永远都斗不过你。
  所以,你必须得走,无论用什麽办法,你必须离开。
  
  第十七章
  
  那个人伸了个懒腰,转过身,看著他,嘴角就下意识地翘了起来。
  从回忆中晃过神,聂闻涛把玻璃门拉开,等著他出来......
  王双唯边走出门边牵上他的手,问:来很久了?
  聂闻涛摇摇头,王双唯戴著黑色的针织帽,配著苍白的脸,怎麽看都让他觉得......刺眼。
  王双唯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然後趁聂闻涛去公司的时候溜了回去,然後无论用什麽办法都不能让他走出仓库一步。
  王大少爷说了:想叫爷我从这里出去?行,除非是用棺材抬的。
  谁都对此无语,只有章女士气得在他的光头上拍了一下。
  拍得还不敢用力,因为旁边有个人紧紧在盯著。
  但此举还是刺激了为老不尊的王双唯少爷的自尊心,他挑起眉:娘,你该回国了,你那红鼻子老公快出墙了。
  章女士怒瞪他。
  王双唯随即说:你再不走,我就叫人去勾引他。
  章女士愤然离去,临去前跺脚:我怎麽生了这麽个儿子,造孽哦。
  跟来的人在仓库门口都憋著嘴不敢笑,跟著章女士上了车,又是大笑又是叹气。
  胖子对跟著来的女儿说:花花,长大了绝不能跟唯叔叔学,会嫁不出去的。
  花花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不学他,妈妈说他是大聂叔叔养的米虫,还不听大聂叔叔的话,妈妈说那是很可耻的。
  胖子看著妻子,妻子瞪了他一眼,他叹气,开了车离去,路中叮嘱花花:这话千万别当著唯叔叔的面说。
  我知道,花花小大人地的白了他一眼:我才没那麽笨,上次我就说了他句他长得没大聂叔叔帅,他就把我的布娃娃扔到垃圾箱里去了,我後来就从不当著他的面说他坏话。
  胖子再次瞪著妻子,小缓用力地回瞪过去,还哼了一声,嘴里带在嘟囔:那麽大的人了,真当他是王子了,你看大聂......
  闭嘴。胖子吼了一声。
  小缓住了口,眼却红了。
  胖子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又懂什麽,大聂做什麽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们旁人有什麽资格置啄的?
  小缓把头偏过,看著车窗外,抱紧怀里的女儿,不再说什麽。
  花花小声地吱唔:布娃娃也是唯叔叔送的,丢了就丢了,我不会再说他坏话了,爸爸......她有些担心地看著胖子。
  胖子摸摸她的头,说:丫头,唯叔叔他们,你......唉......他叹了气,不再说什麽。
  他们准备送给王双唯的礼物,此时还放在车後座上面。
  那个少爷,怕是以後不喜欢再见到他们了吧?
  那个任性妄为的男人,从来都不喜欢委屈自己。
  小缓曾为大聂介绍过一个女人的事,他怕是知道了吧?
  胖子觉得头脑刺针般地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麽样才让妻子知道,那俩人之间,是插不进任何缝隙的。
  
  第十八章
  
  人被赶走,王双唯就倒在床上睡觉,聂闻涛叫他吃饭,他手一挥,把头埋枕头里,不理睬。
  聂闻涛端著盘子走到另一边,推推他。
  王双唯还是不动。
  聂闻涛把盘子放床边,蹲下,用勺子弄好饭,说:吃几口,然後再睡。
  枕头里的人不理他,继续一股脑的蒙著脑袋,不管不顾。
  聂闻涛爬上床,把他的头掰出枕头,说:吃饭。
  王双唯怒了,瞪了他两眼,就打算继续重回枕头的怀抱。
  可他的头被聂闻涛定住,压根儿不能动。
  放手。王双唯眯著眼睛,带点生气。
  棱角分明刚硬的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嘴有点固执地抿著,一手伸出拿过盘子。
  老子不想吃。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很大也足够大了的男人,撇著嘴,厌恶地看了看盘子里的汤汤水水,这些个鬼东西他忍著在医院里吃了个把月,现在还叫他吃,除非他脑子还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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