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俊:破警察!老子和你没完!嗷--
韩谦半夜回到别墅里,开了瓶伏特加,连喝两大口,然后走到女儿的卧室里,急不可耐地把女儿摇醒,催道:宝宝,换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离港口三百多米的汀湾泊了一艘渔轮,韩谦花了不少钱定了下来,几乎没有带行李,先把女儿抱进船仓里。
韩宝宝蜷在她爸爸的怀里,睡眼朦胧的,不满地喃喃:爸,说好明早走的嘛,我同学还说送我呢......
韩谦轻拍女儿的背,哄道:乖,爸和人家约好了。
那我给同学挂个电话......
不用了,韩谦强硬地拿过女儿手里的手机,你在这睡一觉,明早就到,明早再给他们挂电话。
韩宝宝被他的脸色吓着了,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爸,我们要去哪里?
韩谦安慰似的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先去三亚,以后再想别的办法。你在这儿乖乖睡觉,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里,爸爸去拿一下就回来。
安顿好女儿,韩谦回到别墅地下室,拉开灯。
姜续一时受不了强烈的光照,偏头闭上眼睛。韩谦摸摸他满脸的泪痕,低声唤:姜续,我们不等明天了,现在就走。
姜续全身剧烈颤抖,嘴唇动了动:我不去。
韩谦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一次性针筒和一瓶注射液。
姜续的目光一下子没有焦距了,哭着说:韩谦,你别这样,我,我......求你,求你......
你别怕。韩谦把液体抽进针筒里,这个药能让你睡足十二个小时,醒来也不会头疼,可以睡得很舒服,绝对不是上次你弄来给洪安东的那种低劣货。
韩谦,对不起,向你道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姜续握紧拳头,紧张得全身肌肉都绷紧了,韩谦,看在以前你那么喜欢我的份上,放了我,求你,求你了......
韩谦俯身在他冰冷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嗓音飘忽:姜续,我爱你,不止以前,现在,将来,所以我要带你走。
韩谦,我求你--姜续拼了最后一点气力猛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尽是血腥味,别--
韩谦推掉针筒里的空气,合了合眼,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姜续的静脉血管。
69.小红花
韩谦把姜续搬进车后座,姜续枕在他的手臂上,睡得很安详。
七年时间,姜续已经不再是初识时的那个姜续,韩谦不明白自己是忘不了这个人还是忘不了那段爱情,也许都不重要了。他籍着月光细细打量对方,强忍心里源源不断的悲楚,事到临头,他又后悔了。
这个人,值不值得他以这样的风险去交换?
如果还是那个爱着他的姜续,以命交换都值。
可是,他不爱他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韩谦低下头,喘了两口气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两个人曾经如此深爱对方,不是他不努力,他已经拼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去呵护,他是真的想和这个人厮守到老的。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韩谦回身看了眼,冷冷说:你来干什么?
洪安东是从韩谦别墅的矮墙上翻进院子的,还在墙角下摔了一跤,远远地看到韩谦的车大灯开得晃亮,生怕赶不上,拖着瘸腿撒丫子狂奔过来。哪想人未靠近就对上韩谦凶神恶煞的目光,洪安东不由一怂,缓下脚步,背着手装出一脸轻松的模样,气喘吁吁地说:我散步。
韩谦无语地看了他两秒,回头继续忙自己的,把那人当空气。
洪安东一步三晃地踱过来,伸长脖子张望一眼,调笑道:韩经理,呦,您真忙,需要帮忙吗?狼爪子强有力地搭上韩谦的肩。
这个时候了还来撒泼卖痴,傻子才会理他这一套!韩谦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愤恨道:这是我家!谁允许你进来了?滚!
宝贝,我进你家从来没经过你允许啊。洪安东瞥了眼躺在后座上的姜续,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夸张地拔高声音:这不是姜续吗?你要带他去兜风吗?迈着八字步扭动着挪过来,表情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韩谦发狠给他一脚,滚!
洪安东向后趔趄几步,当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揉揉腿,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强笑一下,他和你兜风兜了不少天了吧?那什么,他家的人都急坏了,我们先把他送回去,别的什么可以商量嘛,你想找人兜风找我啊......说着,慌里慌张地伸手拖动姜续。
韩谦蓦地拔出一把枪,顶着洪安东的脑门,你别动他!放开!
洪安东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了,他看了眼那黑洞洞的枪口,眼神淡漠,韩谦,你居然为了他,拿枪指着我?
韩谦怔了一怔,随之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反正也要逃亡了,临走之前杀了你也没什么!
洪安东扬了扬下巴,你舍不得开枪的,你喜欢我。
放你妈狗屁!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胡搅蛮缠!给我滚!韩谦脸色微动。
洪安东慢条斯理地抬手握住他的枪口,我做的事都是为你好,相信我。
韩谦觉得心里猛然袭来一阵刺痛,他退了一步,用枪比划了一下,你给我闭嘴!我信你?我最信的人就是你,你是怎么对付我的?
我也就是和你闹一闹,干嘛当真呢?我要真想害你哪还会等到现在?洪安东松开姜续,缓缓说:你这几年和黑道来往,得罪了多少人都是我摆平的?别的不说,今天下午那场交易,你知道我布了多少人保护你周全吗?对方全部被警方抓住了,你为什么能全身而退?
韩谦举着枪,目光里的情愫恍惚了片刻,有点悲哀,他说:我知道,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要这笔钱有什么用。
你就这么想走?去过通缉犯的生活?洪安东侧过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苦笑,你真的能幸福吗?
韩谦放下枪,走过去把洪安东推开,最后看了眼姜续的脸,然后合上车门。
洪安东说:留下来,我保证你不再腹背受敌,我保证能给你一个一清二白的身份!韩谦,我保证!
韩谦恍若不闻,一言不发地转到驾驶座,洪安东狗急跳墙了,追上去拔出车钥匙。车灯刷地暗下来,细雨连绵的深夜里没有一丝亮光,韩谦的眼睛一时没法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当即慌了手脚,粗暴地拉住洪安东低吼:车钥匙给我!
不给!洪安东用蛮力把他掀翻,顺势给了他一拳,咆哮:韩谦!你这老顽固!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姓洪的,你这混账!放开--韩谦挣扎着爆粗口。
我就不放!以前都让着你,别以为我真打不过你!两个人在草地上扭打在一块,洪安东手脚都用上缠住韩谦,恨不得再生出十只手来,咦?我的尾巴呢?我的尾巴也要用上!没办法,只能采取泼妇战术,洪疯狗张口咬住韩谦的耳朵,语无伦次地咆哮:留!不留也得留!
韩谦谅他不敢用力咬,腾出手来给他一拳,放开!我手上有枪!
不放!你有种开枪啊!洪安东气喘吁吁地勒住他,两人滚过来滚过去,打得十分激烈,不像斗殴反倒像强奸。反抗强奸的韩谦想哭的心都有了,强奸犯洪安东倒是越滚越刺激,性志异常亢奋起来,巴不得就这样抱着韩谦打一场销魂野战。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紧接是几秒死一般的寂静。
韩谦脑袋里懵地一下空白了,触电般把手里的抢摔掉,颤声唤道:洪安东?
洪安东没应,歪歪扭扭地倒下来,斜在韩谦身边。
韩谦扑上去,慌里慌张地在洪安东身上摸索,:洪安东!打到哪了?
洪安东气息奄奄地唤声:韩谦......
打,打到哪了?韩谦摸上洪安东的脸,紧张得口齿不清了。
洪安东握住他的手,韩谦,我爱你。
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韩谦紧贴着洪安东的脸,汹涌狂猛的绝望猝然涌上心头。
我没有嘴贫,真的,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去我家之前就找律师立好遗嘱,我死了,整个天下地产都是你的,本来想和你说的......
韩谦愣了愣,眼泪决堤了一般往外奔涌,他哭得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说:你这疯子......我不要那些,别怕,我叫急救,你不会死的......
洪安东虚弱地紧了紧他的手,喃喃道: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你别生气。
什么都别说了,我马上挂电话,你不会有事的!韩谦顾不得抹开脸上的泪水,急于抽出手找手机。
你听我说完!洪安东拉着他不放。
什么?
我没有中枪。
......
嘿嘿......洪安东赔笑。
韩谦几乎断气,他起身跪坐在洪安东身上,重重喘了口气,嘶吼:洪安东!
我没有打算骗你的......洪安东缩了缩,两眼泪光闪烁,毫无意义地卖弄风骚,人家胆小嘛,真的吓坏了,子弹就从我耳边飞过......
我杀了你!韩谦的眼睛刚能在黑暗中辨认物体,被这一气,气得眼前一抹黑,差点失明,发疯般在草地上摸索那把枪,恨不得把这姓洪的射成马蜂窝!
洪安东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手脚并用把那疯子按牢,一叠声求道:宝贝,我错了我错了......
洪安东!我早迟会杀了你--韩谦失心疯了,歇斯底里地暴喊:给我放开!
放开?谁放开谁是二百五!虽说爷做了一辈子二百五,这个时候可不能二!洪安东狗皮膏药状粘上,嬉皮笑脸的连摸带蹭,宝贝,别吵,你看看现在几点,会吵醒邻居的,就算不会吵到邻居,吵到些猫猫狗狗也不好......
韩谦连换几口气,逐渐冷静下来,被这永远都没正经的败家子耗得筋疲力尽。夜间的露水把草地打湿了,韩谦仰面躺倒在地上,刚才打架时擦破了皮,唇间渗进一抹血腥味。他无力地看着洪安东,捏紧的拳头松开,缓了许久,说:闹够了就放开我。
洪安东脸上的笑容浅了些,你还是要走?
没有回答,表情是肯定的。
雀跃不停的心陡地往下沉,洪安东扣紧韩谦的手腕,你真要我挨一枪才肯留下来?说出这句话,忍不住红了眼圈,我最后求你一次,不要走。他俯下身子,小心舔了舔对方唇边的血。自己一生自傲,不管在情场还是商场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痴心于这个疯子。
韩谦合了合眼,身边的泥土味,混着草木的甘甜,还有洪安东唇上的淡淡烟味,很好闻,甚至有点饥渴地想就这样保持再久一点。他不拒绝对方的吻,毕竟这个人对他的迁就和纵容,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里,只是自己太好强,太倔强,太大男子主义,自尊不允许自己依赖任何人。
洪安东在他唇边轻声说:我第一次开股东大会,眼睛盯着你不放,你在那群老头子堆里太显眼了,不对,你在哪里都显眼......人人都想和我套近乎,就你爱搭不理的,你再怎么冷都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
韩谦苦涩地勾起嘴角,你贱。
我知道我贱,洪安东自嘲道:我不是对谁都贱的,就对你一个人贱。他将嘴唇贴上韩谦潮湿的眼睛,柔声说:留下来,他给过你多少,我发誓给你更多更多。
你不懂。韩谦挣脱开来,我和他永远没完!爱一分,恨九分,一辈子没完!
洪安东徒劳地拉着他,近似于哀求地唤道:韩谦!
韩谦无动于衷,从地上爬起来,在草地上摸索着找寻车钥匙,前一秒的温存只当没发生过。
拉开车门的一瞬,洪安东从背后抱住他。
背后的男人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我爱你,只有我一直爱你,韩谦,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
有暖暖的东西浸湿了他的肩,他咬紧牙关才忍住没让自己落下泪,狠心挣开洪安东,钻进驾驶座里,关上门,发动了车。
对洪安东是什么样的感情连他自己都摸不透,只知道每次那花花公子有了新的情人,自己都会莫名心酸一把。
爱对他来说是负累,旧日情尚且难解,又怎么敢再沉进去?
倒车镜里,洪安东满脸的泪水,哭得像个小孩子,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眼泪。
你真的能幸福吗?
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
车开出十来米,停下来了。
凌晨五点半,天空依然黑蒙蒙的,姜续终于有消息了。
李英俊接完洪安东的电话,全身神经的松懈下来,一头扎进被子里。
吕中盛拍拍他的脸,急道:你小子和那个光头通个气再睡啊!
李英俊一秒钟内就睡昏过去了,没反应。
吕中盛无可奈何地笑笑,低头在他唇角上印了一个吻。
70.跳楼
韩谦的车停下来后,洪安东乐不屁颠地把韩谦哄到自己的酒店里去休息--他早就把韩宝宝给骗到那去了。
韩谦到了酒店套房里,看到女儿安稳地睡得雷打不动,脸色很差。
洪安东察言观色,陪着小心说:你搞来的那艘船我早替你打发掉了,宝宝总不能睡在码头上......
韩谦终于知道就算今晚自己不是自愿留下来,也绝对走不了!要说不择手段,败家子的手段可比他多多了!
另一个套房里,姜续睡得死猪一般,韩谦把他的手拷卸下来,给他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上了点药。
洪安东极不耐烦地在一边看着,脸上装的很淡漠,心底说:这人给他丢大马路上就是了,拖来干什么?难得我和韩谦有机会搞搞暧昧......想着,不知不觉地把手搭在韩谦肩上。
韩谦冷冰冰地:拿开!
洪安东非但不拿开,还死皮赖脸地连胳膊都缠上去,这一排都是空房间,你别一直看着这人了,去隔壁休息一下吧。
走开。
洪安东直打呵欠,你这么多天没睡不困吗?乖嘛乖嘛,我也很累了。
韩谦甩下他,走到角落的沙发上躺下。
洪安东挤过来,在这睡也行。
挤不挤啊?离我远点!
你别动就不挤了,让我抱抱......
韩谦恶狠狠地将洪安东从沙发上踹下来,抱你的小情人去吧。
洪安东在地上连打两个滚,扒住沙发,纳了闷了:什么小情人?我的小情人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公的母的?黑的白的??
韩谦没应,闭着眼装睡。
洪安东想了想,恍然大悟,淫笑连连地趴回沙发,四爪缠着韩谦,你说元凯?我连他人都没见着,就是查他资料的时候看了眼他的证件照。
韩谦继续装睡。
洪安东在他耳边呢喃:韩谦,等姜续家长把他领走,你就别再去找他了。
韩谦:......
我们俩试着交往交往?
......
你不应我就当你答应啦?
韩谦眼皮颤了颤,还是一言不发。
洪安东激情澎湃地撅起章鱼嘴:那先亲个嘴~
韩谦依旧没睁眼,眉头一皱。
洪安东赶紧收住势头,悻悻道:不亲就不亲么,那抱抱总行了嘛......
韩谦好几天没睡了,阵阵困意袭来,没有体力和洪安东较劲,很快睡着了。
洪安东窃喜万分,激动得根本睡不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韩谦,他追求得太不容易了,一旦这感情有了圆满,让他幸福得几乎不能相信。
李英俊睡了个饱,这才懒洋洋地给初武挂个电话:喂,光头啊,姜续在天元酒店,你去号房......
初武瞪了一天一夜血红的眼,拿着电话把李英俊的话听完,半天没有反应。
被撕票了?初武妈见儿子这副光景,手脚都凉了。
初武爸推推儿子,结结巴巴地问:初武,姜续他......
初武一跃而起,丢下一句:姜续找到了!撒腿就往外跑。
姜续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撒进来,屋子里一片明晃晃,他活动活动手腕,发觉自己自由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在床上发了一阵呆,全身汗毛齐刷刷地都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