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弟(一)——狐狸
狐狸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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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法瑞斯可没半点心思进行观察,他一头冲进店里,瞬间感到了强烈的幸福,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谢天谢地,暖气开得很足.

  店里像所有的古董店一样,光线幽暗,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薰香。这种光线一种说法是为了保护占董,一种说法是防止客户过于仔细的观察,古董和美女一样,对瑕疵太过认真只会损害利益。

  店里一个人世没有,角角落落浮动着嗳昧的黑暗,仿彿它们就是经营店面的人。

  「雷森帕斯先生,您今天起得可真早啊。」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像粒精致的小石子,瞬间打破昏暗的空间。

  一个金色的小脑袋从一樽四尺来高的暗蓝色花瓶后冒了出来,女孩儿的两条发辫俏皮地用丝带系在胸前,睑庞椎嫩得像滴清晨花办上的露水。

  法瑞斯看了眼旁边雕着吸血鬼的座钟,「现在是十一点。」他说。

  「那钟慢了半个小时。」女孩说,她看上去绝不超过十三岁,属于恋童癖的守备范围,以及禁用童工的打击对象。

  「早安,艾文?维尔先生。」雷森彬彬有礼地说,「又来打扰您了。」

  「您太客气了。供您之所需,是我的荣幸.」艾文?维尔同样彬彬有礼地说,那腔调活像国宴上的贵族在对话。

  「呃,您好。」法瑞斯不确定地说。

  「您好,我是艾文?维尔,这里的店长。」她说,朝法瑞斯伸出手去,后者拉住那柔软的小手,不确定是该握一握,还是在上面吻一下。最终只好只欠了一下身,然后谨慎地松开那让人为难的东西。

  「法瑞断?舆里克。」法瑞斯说,把原来的姓做了个简化,「作为店长您相当些的……年轻。」

  「奥里克?奥里兰森的简称。」艾文说。

  法瑞斯的心跳漏了一拍,迅速回答道,「我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呢,奥里兰森是什么?」

  「奥里兰森是魔界最强的姓氏。奥里克,奥里多斯都是它的简称,不过如果真有人姓奥里兰森,都不会蠢到会去简称它的,这是无于伦比的骄傲,以及巨大的背景势力。」艾文柔声道。

  「是吗。L法瑞斯干巴巴地说,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知道这么多。

  「也是无于伦比的邪恶。」雷森说。

  艾文笑了,那是一种纵容和友善的笑容。「像雷森帕斯也代表憎恨和杀戮一样,请别发怒,本意如此,知识永远是纯净的,不该让您的欲望沾染它。这很不健康,不过你一直不太健康,孩子,你一直让人担心。」她轻声说,看到着法瑞斯奇怪地的眼神,她笑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只是一个身体而已,身体不该困住灵魂.但我恨那些恋童癖。」她忧郁地说,「不说这个了,您是雷森帕斯先生的搭档吗?他确实

  该找个搭档了,我没见过像他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人生的人,总像只剌蟵一样,认为人生除了防卫没东西能保证安全——」

  「我们不是搭档。」雷森迅速说,「这属于一次带着「货物」一起行动的情况。」

  艾文叹了口气,」这可不大礼貌,雷森帕斯,这是位高贵友善的先生,你不能称位绅士为货物……」

  「您能不用那些古代英语讲话吗?」雷森说,「关于上次我订购的那种枪,还有备份的吗?另外我还需要二十个弹匣。」

  「那个叫备份,叫同一型号.」艾文说,转身朝店隆走去.另两人跟住他后面。

  「很抱歉,这是我的语言习惯,现代英语不够优雅。您很少用枪,雷森帕斯先生,却每次都买最贵的,虽然您的家族很有钱,可是钱也塑造了你的生活,您该对它有相应

  的尊重,不该总花在没用的地方——」

  她喋喋不休地说,打开一扇门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它足有一栋

  楼地么大,完全没么典雅神秘的设置,屏风熏香简直像刚才的幻觉,里面的空间一览无遗,大得足可以用来放上百辆坦克。

  「好大的空间开口。」法瑞斯说。

  「从这里往后还有三十七个。」艾文说。

  她的仓库里似乎什么都有,活像流浪民族的贸易市场,没有章法到让你无法做任何分类,只能承认它很多。

  「仓库不需要花太多钱布置,这里最重要的是简洁实用,奥里克先生。」她向法

  瑞斯解释,后者干笑着点头,一边选择着道路——仓库里仅有几条小径,还破货物挤得难以下脚。

  「这里的装饰风格很简洁。」艾文用赞叹的语调说,法瑞斯不知道她在赞叹什么,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装饰。

  她在一堆盒子里翻出一个镶着鸟和蛇徽章的黑色盒子,递给雷森,周围散落着一些食物、玩偶、炸药和纸袋什么的。

  「你总是不够友善,雷森帕斯,你父亲把你教育得太成功了,他总是说「仇恨是最大的力量」,这种教育对儿童可谓是个灾难……」艾文说。

  雷森在背后做了个「这趟旅行真令人难以忍受」的表情,「弹匣够吗?」

  「刚刚好,但我恐怕要去采购了,您又要出门了吗,雷森帕斯先生?」艾文说,把弹匣装在袋子里,递给他。后者直接递给法瑞斯。

  「恐怕是。」雷森回答,他的朋友接过袋子,双眼却专注地看着墙壁,研究上面的某样东西——一种蓝绿色、似乎还有点儿萤光成份的液髅正慢慢从墙上渗出来,然后顺着墙面滑下,像滴精心调制的鸡尾酒,或是色彩格外艳丽的彩泥。

  它像只蛇一样溜下墙壁,然后像有生命般滑上地板,继续前行.法瑞斯才确定这东西确实是活的。

  看到它向自己滑过来,法瑞斯下意识退了一步,那东西停下动作,慢慢竖起.然后啪的一声,开了一朵花

  「这是……什么东西……」法瑞斯结结巴巴地说,看着脚下那朵蓝绿色花朵。

  艾文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地板上的诡异物质。「某种渗入物。」她说,仓库建在异空间,偶尔会有些异界生物顺着结界渗进来,尤以软体生物为多.

  「好像是某种史莱姆。」雷森说。

  「我的仓库很少闯入这么美丽的生物。」艾文柔声道。

  「艳丽的花色在哪个世界部代表着危险。」法瑞斯说,把弹匣装进抢中。下一瞬间,那花朵猛地膨胀起来,足有一人多高,贪婪地张开它的花办,那是一道道渴望吞食的触手。法瑞斯抬手就是一枪,那银制的子弹冲进花朵的内部,像落入大海的贝壳,瞬间

  消失了。这就是这种生物的特点之一,它们大部分很弱小,却没有任何节制——无论是身体的大小,还是对魔法的禁忌。

  倒是法瑞斯,被后座力冲了一下,再加上一片蓝色的花办向他仲展开来,他借势

  退了一步,却整个儿撞到后面的箱子。显然艾文根本没有整理过这些东西,它近乎于倒金字塔形状,七扭八歪地勉强站立,被法瑞斯一撞,终于欢呼一声,晞哩哗啦地倒了下来。

  花办条件反射地缩了一厂,然后迅速席卷过来,那瞬间,法瑞斯瞟到了从箱子缝里漏出的某样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银币,法瑞斯注意到它是因为有一瞬间它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他熟悉那银币上少女的侧身像,还有由那海浪组成的长裙,她伸出一只手臂,水正爬上那里,形成某种生物,有两只巨大的爪子和眼睛。

  他抓住它,像占卜一样高高抛起,然后一枪打在那银币上,它挟着子弹的速度向巨大的软体动物冲去,没入蓝色的身体。在它进入的瞬间,那生物突然扭曲起来,仿彿身体的内部发生了异变。它本来是剔透的蓝绿,此时的内部却像吞入了黑色的铅块

  般暗淡,并且那铅块越来越大,它的花办迅速枯萎下去,变成蓝灰色的粉末,瘫倒在地上。

  法瑞斯站起来,走到那堆灰粉前,弯下腰,拣起一枚小小的银币,反过来又看了一次,和他想像的一样,后面是大量的古代语言,一圈圈套在一起,像个漩涡。

  「老天哪,我从不知道这钱币可以这样用,」艾文轻声惊呼,「形成多么独特的魔法,来自魔界的东西总会给人以意外惊喜。」

  显然你不知道,法瑞斯想,因为这不是一枚钱币,这是一枚占卜币。

  「介意告诉我,这枚钱币的历史吗?天哪,它一点儿也没受伤。」艾文问道,「我当初在一个被谋杀者身上找到它的,似乎是某种签名,那可怜孩子的血被放光了……」

  法瑞斯挑了下眉头,不管这个杀手是谁,他肯定知道这枚硬币的意思,因为它代表某种液体的惩罚,比如放干体液——这对黏液类生物绝对是毁灭性的。

  「我也不清楚,艾文.维安小姐……呃,先生。」法瑞斯说,「只是在孩子时曾看过的某个典籍中,提到这东西适合于对付有很多体液的生物。」

  那个位于魔界偏远之地,并且已经灭亡的国家还有人活着吗?法瑞斯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感兴趣地想,它们应该一个不剩了,其中有一大半是自己亲手干的。

  「是魔界的某种法力蓄存币吗?」艾文锲而不舍地问。

  「我不知道,但我想它恐怕用不了很多次。您能把它卖给我吗?看到童年的东西让人怀念。」法瑞断说——虽然他确定这东西能无限回圈使用。

  「恐怕很贵。」艾文笃定地说,「即使我们都说不上来它的具体来历,但我相信足够的历史就是价值。而且古老和稀有这两点,已经占据古董价值两个重要的份颔了。」

  法瑞斯转头去看雷森,后者挑了下眉,「我不会忖钱的,」他说,对魔界的东西毫不感兴趣。

  「它并不昂贵。」店长说,「只需要五千块。」

  「这绝对是在抢劫。」法瑞斯提高声音,这只是一个垫箱子的小盒子,里面有个还过得去的银币而已。也许它什么也有是。五百块,不能再多了。」

  老实说,它确实值五千块,在某些变态收藏家手里,五十万也说不定。

  「您的砍价未免太夸张了.」艾文提调声音,「雷森帕斯从来不讲价,他的搭档也不应该如此斤斤计较。三千块,请不要再说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希望能和平地做成这笔生意。」

  和平的做生意不是应该送给我吗?法瑞斯想。「可它对我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不值那么贵。一千最多了。」他毫下客气地回答。

  「两千五怎么样,这是个折中值,我们都要懂得折中,这世界才能继续运行。」

  「我只出一千,顶多一千二。我一向不乱花钱的。」

  「不,不,一定要两千!」

  「行了,就这样吧,我来帮他付钟。」雷森用一副难以忍受的语调说,「看,这才该是您学习的榜样,奥里克先生。」艾文一本正经地说。刚才你还说他不懂得照颤自己的人生呢,法瑞斯不屑地想。

  雷森拿着货物向外面走去,「我下次付钱给您,艾文?维尔先生。」

  「等一下,你们不能现在付钱?」艾文提高声音,因为震惊都有点变调了。

  「请别一副我要把您的店面付之一炬的语气好吗?因为我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您将找不到一个合适场景的尖叫。」雷森客气地说。「我碰巧手头没钱,您应该理解。」

  法踹斯简直想为他叫一声好,虽然这行为有点儿像抢劫。

  对方停了一会儿,看着他,然后用一副温和的语气道,「我可以找你父亲要,雷森……」

  「您可以去试试。」雷森冷森森地说,法瑞斯觉得周围降了两度。

  艾文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妥协。「好吧,反正雷森帕斯家的姓氏可以换钱用,而您老爸总会死的,您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她说。

  「那就这样吧,再见。」雷森说,然后转身就走,似乎一杪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法瑞斯把银币放进口袋,一手拎着装满弹匣的纸袋,他看了看雷森的背影,又看看艾文,向店长道,「请问,你的钱外借吗?」

  雷森停下脚步,转过头,艾文则挑起眉毛看着他。

  「我保证他以后会还的,我们现任需要一些钱。我们会照银行利率……或者再高一些的付利息。」法瑞斯说,「您知道多少有钱人是靠高利贷起家的吗?多到您想不到。」

  艾文看了他们一小会儿,那眼神似乎在说「不愧是搭档,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一边慢吞吞地拿出皮夹,「我非常清楚,年轻人,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耻辱的,人类的文明就建立在交换的基础上,您永远无法说清怎样的交换是合理的,天抨在每个人的心中。我数数看,你们要多少……」

  雷森突然快步走回来,一把把皮夹拿过来,把它打开。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抽出来,把空皮夹丢给艾文。

  「谢了。」他简洁地说,转身就走,那语气倒更像在说「滚开」之类的,法瑞斯连忙跟在他的保镖和饭票后面。

  「嘿,里面有九十七块钱,我记得很清楚!」艾文在后面大声嚷嚷,这当儿法瑞斯发现她用的是正宗的伦敦俚语。

  刚到外面,两人就被冷空气包围了,但这会儿要较刚才舒服得多了,钱似乎能让人暖和起来似的,虽然那钱放在雷森的口袋里。

  「老天啊,她看上去不超过十五岁,可是说话的语气像五十岁!」法瑞斯嚷嚷。

  「你也不差。」雷森哼了一声,「据我所知他恐怕不只那个岁数,他曾丢了些东西,所以花了很多年寻找。」

  「我顶多能找几天,这主要看它值多少钱。」法瑞斯说,这类事情一般由他的仆人和卫兵们负责。

  「他找了好几辈子了。」雷森说,「据我估计他至少转世了五次,一边找她丢的东西。一边赚点儿小钱.因为最初一次是男性身份,所以总要别人叫他先生。那银币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要花点时间继续研究。」法瑞斯轻描淡写地说,「怪不得她既用莎士比北时代的语言讲话,又用现代小混混的语言讲话呢。 她丢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一大笔钱.」雷森说.「我偶尔会需要一个正经的解释的,法瑞斯。」

  金发男子窒了一下,他咳嗽一声,感觉到了雷森言语中的某个隐藏的威胁。「我有一天会详细解释给你听的,你得允许别人保留点儿关于悲伤过去的隐私。」他随口胡说,准备今晚就花时间把自己的悲惨过去给编出来,并一定要达到银幕大片的水准。

  「我倒对那古老但可爱的「先生」的过去很感兴趣,你的推断对一个转世了几百年、以寻求某样东西的执着灵魂来说,可太不严肃了.不过她嚷嚷着九十七块钱的时候,我觉得她可能真曾转世进某个犹太人商人家庭。」法瑞斯评论,然后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目眩,猛地停下脚步,眼前们是阵阵发黑。

  「我向上帝发誓,她是位高贵可爱的小淑女……小,小绅士,她在我背后吗?她听到了什么吗?还是她放在我后面的背后灵听到了什么?我不能放着这件事不管,雷森!」他恐惧地叫道。

  「怎么了?」雷森回过头。

  「任说过那些话隆,我的头突然很晕!」法瑞斯强调。

  「你是饿得太久了吧?」雷森说。

  法瑞斯用惊骇而新奇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他——如果真的是因为饥饿的话——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这个原因而头晕,他的人生简直算是圆满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大声嚷嚷,说他们在拍恐怖片,菜汤绝对不是人类可以食用的类型,弄得餐厅里有一半的人跟你一样没胃口。」雷森说道,他倒吃得挺顺当,并丝毫没有查觉到救济站的食品和五星级饭店的甜点百任何差异之处。

  「我饿得头晕了!?」法瑞斯不可置信地说。

  「你的语气像任说「地球终于因为人界的堕落而毁灭了」一样,肚子饿就真的那么令人震撼吗?」雷森不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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