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中————卡门
卡门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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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说完,水华扭头就跑,不一会,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中。


 


 


那太医在库房仔细地翻找,不多时果然找到了!孔雀胆到手,原本欣喜若狂的太医心却往下一沉:这胆成色不对!
急忙翻看记录,前代孔雀大明王果然是中毒而死,留下记录的太医嘱咐后人要慎之再慎之。
这可怎么办好?!有了胆,却不能用。太医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滚滚而出,啪嗒啪嗒地掉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记录死看,看了一遍有又一遍,他忽然大笑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原来那记录上记载着孔雀大明王所中之毒,正是要加入的配药。不但不会有妨碍,还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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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朱雀就是凤凰的别名?!他们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幽冥界内,白虎仍然掐着玄武的脖子不肯放,他根本不相信玄武说的话。朱雀就是凤凰的别名,难道意思就是朱雀也是“凤凰”?但谁到知道凤凰是唯一的,不老不死是他的特征,天地间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别人想冒充也冒充不得。

或者说他们两个是同一人?他和凤凰同在天庭相处百多年,后来又和朱雀相处了六七年,对两人可说是熟而又熟,他们两个根本毫无相似之处!如果说看到朱雀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抚摸,想要深深地进入占有,那看到凤凰,他只会觉得肃然起敬,虽然那美丽让他移不开目光,却不敢有半点无礼。


“《三辅黄图》之《汉宫》云:「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宫阙居阁取法焉。」”

玄武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解释着,希望可以赶快让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松手,同时暗骂着这个笨蛋怎么不好好钻研学问。

“朱雀又名朱鸟,本南方七星宿之总名。所以,「朱雀」只是南方七星宿井、鬼、柳、星、张、翼、轸的总称。春秋演礼图记载凤为火精,在天为朱雀。凤凰在带领南方七星宿时被称为「朱雀」。事实上朱雀就是一种凤鸟,朱雀又作凤讲。《后汉书》第五十九卷
《张衡传》之《思玄赋》就中有「前祝融使举麾焉,绣朱鸟以承旗。」的句子。”

玄武一通掉书袋,白虎被绕的晕头转向,希里糊涂,不知不觉松开了玄武,不过对方的意思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凤凰才是真实存在的,而「朱雀」不过是一个虚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所接触的彤又是谁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可以那所有关于凤凰朱雀的文献全部翻出来给你看!”

幽冥界有三界所有的文献资料,有就算是寿命较长的神族穷尽一生也无法遍阅的书籍。春秋演礼图被翻了出来,记载凤为火精,在天为朱雀。《史记》之《天宫书》有云:“南宫朱鸟”。唐杜甫的《杜工部草堂诗笺》第三十七首《望岳》“南岳配朱鸟,
秩礼自百王”。《后汉书》第五十九卷 《张衡传》之《思玄赋》,「前祝融使举麾焉,绣朱鸟以承旗。」。
翻出各种杂七杂八的文献,统计凤凰的别名有翳、鸾鸟、青鸟、肃霜、镇簟、鸟王、云作、云雀、凤、凰、叶律郎、火离、仁智禽、仁鸟、
长离、鸾、神鸟、霊鸟、五霊、明丘居士、圣禽、丹山隠者、不死鸟等等不一而足。所谓不死鸟者,即火凤凰也,全身赤红,是为朱雀。


 


看着丢的到处的书本,白虎圆圆的耳朵耷拉下来,没了主张。这件事彤自己知道吗?看样子是不知道的,因为白虎知道他一向最讨厌别人眼中不屑于身为朱雀的自己。彤总是在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我要天知道,除了凤凰,还有一种神鸟叫朱雀;我要地知道,不要以为飞禽一族可以任意欺凌!’

彤是那么骄傲,如果宣扬出去,即使别人是真的认同他,那也有是基于他是凤凰的嫌疑。白虎无法想象彤知道了后会作何反应。

彤 ……对了!他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本来目的,既然生死簿上没有朱雀之名,那他在这里久留也没有意义,反正也看不出彤是生还是死,他得赶快回去才行!


 


“告辞!”
每头没脑的两个字,白虎丢下一堆被自己毁坏的烂摊子跑了,留下玄武和玄武七星对着被破坏的城池和库房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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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个男人在跑,恐惧、仓皇,跌跌撞撞。很奇怪,那个男人明明努力在跑,也看得出来他的速度很快,可为什么不进反退呢?他和自己的距离在急速拉近中。

终于近在咫尺,突然一只脚飞起踩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砰的一声,那男人就被踏进了墙壁,成了壁画。脚收了回来,那男人也从墙壁里掉出来,摔在地上,挣扎着正要逃跑,无奈更多的践踏落了下来。那双脚的主人还嫌不过瘾,甚至整个人站上去蹦。


‘好大的胆子!敢和我抢老婆!……·##%¥#%·¥%¥%…………’

蹦啊蹦,直到那男人连哀号声都被消了音,成了个破布娃娃,才停了下来。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啪——!鞭子和皮肉撞击的声音……好疼……火辣辣地疼……


 


 


调羹想要探进朱雀口中,却不得其门而入。朱雀牙关咬的紧紧的,普通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分毫。又不敢过分大力,伤了朱雀可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

“糟糕!星君已经喝不下去了。”

“我来!”
天寒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药,伸手捏住朱雀的颌关节,在使力的同时低头,一边用舌头推开朱雀的牙关,一边将含着的汤药口对口送进朱雀口中,然后在朱雀的下巴上一拍,只听咕嘟一声,那口汤药已经入了朱雀腹中。


朱雀发出轻微的呻吟,咳嗽着,许久不曾动弹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天寒不敢怠慢,继续用这方法喂着朱雀药。侍从都呆了,虽然都知道太子殿下对朱雀宠爱有加,却想不到他竟然敢当众这么做。


温热的感觉从胸口逶迤而下,心口,肚子,然后蔓延至全身。好舒服……

恍惚中,眼前似乎明亮了起来。好灿烂的阳光,像一道道利剑刺透云层,落在神木梧桐茂盛的枝叶间。
一名有着青色头发的金眼少年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棉布包裹,在神木梧桐粗大的枝叶间攀爬。由于包裹的缘故,他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好几次打滑,差点就摔了下来。幸好他的反应还算快,急忙抓紧,这才没事,不过已经吓的出了几身冷汗。虽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气馁,依然一心一意地攀爬着……


金眼少年一手端着小碗粥,一手拿着调羹,将粥送了过来。

‘我不懂医术,帮不上忙,但做的点什么也是好的。……这个粥……喝了以后,肚子里就暖烘烘的,什么病痛都像是被赶跑了,全身都舒坦。’

热腾腾的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甜甜的,让人忍不住张口,将调羹内的粥一口含下。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笑了,送上第二次……


 


一碗药终于全部让朱雀喝了下去,天寒将药碗递给侍从,回头用手巾轻轻擦拭着红发少年嘴角的药渍,以及脸上细密的汗珠。额头,鼻子,脸颊,下巴……一点一点,轻柔缓慢,他害怕稍微大力一点就会让目前十分脆弱的生命消失掉。


紧闭着眼睛的少年似乎很不安,脸忽地侧到一边,然后又转到另一边,纤细的眉毛拧了起来,汗珠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擦越多。

是在做什么噩梦吗?

正疑惑间,却见紧阖的眼睑下泪珠滚滚而出,顺着眼角一直滑到枕头上……


 


紧闭的窗扉被扣响了,传来熟悉的暗号。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来向自己报告有什么用,呆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胡思乱想,反而心烦,知道不如不知道。

‘舅舅。’
那不是翼宿,而是孔雀明!
他急忙扑过去,可是窗扉紧闭,严丝密缝,根本没有一点空隙可以让他看到外面。他只能贴在窗板上,尽量拉今自己和外面的距离。

‘明!明!是你吗?!’
‘是我,舅舅。’

正高兴间,又担心起来。

‘你来,羽盈是知道的吗?’
‘不,娘不知道。我是跟着翼宿偷跑来的。’
‘那你快走吧,让他发现就不好了。’
‘没关系,就一会娘发现不了的。我想和你说说话……上次宇风来信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惜对方是龙族……所以……’

他静静地听着,呼吸也不敢大力,怕发出声音干扰了孔雀的说话声,既然见不到面,能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眼眶处发热,鼻子里酸酸的。他多么想再见他一面,可是羽盈不许他出这谈云阁,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这是对他背叛的处罚。

明和宇风都是他的孩子啊,宇风在龙族那边当人质,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明也不许他见呢?他想见他啊……

巨大的孔雀在飞翔,翎毛闪耀着眩目的光芒,愤怒似的所有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可是他坠落下来,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不要,不要,不要!!
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他想要过去,可是手脚似乎被束缚住了,移动不了半步。

不要啊——!!

一直昏睡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拼命往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天寒急忙抱住他。

“彤!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那不过是做梦!只是做梦而已!”

少年挣扎着,对抱住自己的男人又打又咬。天寒不理会,只是抱住他不松手,同时轻抚着他的背,就像在安慰一只小猫般。

咙久,也许是累,朱雀静了下来,往后就倒,摔进床铺,再次沉沉睡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彤!你怎么了?!”
天寒吓了一跳。

“没事的,殿下。星君只是因为药物而睡着了。”太医从旁解释,“再服几次药,好好调理一番就会恢复了。”


 


听了太医的解释,天寒安下心来,轻轻摆正朱雀的手脚,然后小心地为他掖好了被子。
沉睡中的朱雀,呼吸已渐渐平稳而有力,不若方才的微弱,这时天寒才确信药已开始生效,眼前的少年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小巧玲珑的身体陷在被子里,显得更娇小了。天寒仔细地看着他,无论细看多少次,都找不出他和凤凰的相似之处。虽然他们的美丽都是绝世的,不相上下,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凤凰的美丽,是端庄又华贵,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而朱雀的美丽,是妩媚又妖娆,以虹为貌,以水为声,以日为神,以雾为态,以剑为骨,以朝阳为肌,以熔岩为姿,以歌赋为心。

天寒平日最喜读书,《山海经·海内经》曰:“有五彩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离骚》:“驷玉虬以乘 兮;溘埃风余上征……吾令翳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翳”就是凤凰的别名。凤凰有许多的别名,除了“翳”以外,还有“鸾鸟”、“青鸟”、“肃霜”、“镇簟”、“不死鸟”等等等等……

这些是原先就读过的,但数年前看到的记载则让他一下就呆掉了,如雷轰顶。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清醒,开始大笑,有茅塞顿开之感。他一直为自己摇摆不定的心而痛苦:既然早已经认定凤凰是自己唯一所爱,为何在朱雀彤出现后就动摇了起来?现在才发现,这动摇最正常不过,自己并没有负任何人。


快好起来吧。天寒抚摩着那鲜红的发丝,在心中默祷。我不会再迷惑了,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不能给的,我也会努力给你,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那放蛇下毒之人是万万不能放过!他霍地站起来,大踏步向外走去。一定要查出毒蛇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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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已过,天气凉的厉害。
即使是室内,被窝内与被窝外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边是几乎可以让血液凝固的冰冷,另一边则是几乎可以让身心都融化的温暖。整个身体被柔软所包围着,只把头露在外面,好保证呼吸,可是那样脸就冻的发疼,于是下意识地往下缩,钻啊钻,直到整个人都移动位置,横了过来。腿一伸,就伸出了床沿,被子掉了下来。这下惨了!暖和的被窝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冷气呼呼地往里面灌!急忙勾脚,勾住被子缩回来,一压,重新成了一个完整的被窝。


好温暖啊。睡意再度袭来,意识又模糊了。

就在这个时候,隔着被子似乎有什么摩擦着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拱动着似乎想要钻进来。于是翻个身,抬手把头顶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光线都还没进来,一颗脑袋就不客气地抢先了,蹭着他的脸,爪子爬爬,乌拉一下就滑了进来,贴着他的胸口,团身伏下,开始发出闷闷地咕噜声。


白虎那个家伙!居然变得像猫一样小来侵占他的被窝?!有的时候他真怀疑他不是老虎而只是一只白色的大猫而已。

话说回来,自从自己被毒蛇咬伤倒下,白虎就没再用人型出现在过自己面前。每次来,都是用这种形象和方式,钻进来,挨着自己躺下,有的时候还可以听到他在被子里添爪子的声音。

舔舔舔,然后在耳朵后一挠,再舔再挠,还舔还挠,就是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白虎第一次钻进来的时候,朱雀很愤怒:真不敢相信!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居然连自己生病的时候也不愿意放过!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白虎什么都没做,只是就这么挨着他躺下来,舔舔爪子,咕噜一阵,然后就离去了。这可真不像他的作风!简直就像是不敢面对自己似的。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不久白虎就蠕动着探头,想要离去,朱雀急忙伸手抱住他的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每次他来朱雀都很担心,好歹这里是天寒的祥隆宫,天寒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一不小心让他看到了,那可真是尴尬万分的情况。可白虎呢,悠哉的简直不像话!

白色“大猫”爪子扒在枕头上,坚决不屈服,朱雀怎么也无法把他重新拉回被窝里,于是便陷入了长久的拉锯战。枕头被窝因两人的动作而乱成一团。

突然门响,朱雀吓了一跳,手下一松,白虎死命逃窜,呼啦一下消失不见。

“唉,怎么睡个觉也不安稳。”

天寒出现在床前,看着乱七八糟的被铺无奈地苦笑。朱雀不好意思地往里缩了缩,把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被窝”的被子边角往里拉,想要让它恢复原状,可惜除了显示出被子主人的心虚外,一点效果也没有。


“吃药了。”
天寒端着汤药在床沿坐下,他用调羹搅拌着深褐色的汤药,使滚烫的药水变的可以入口。舀了一勺,正要送到朱雀嘴边,却听朱雀说道:“我自己来,把碗给我吧。”

“啊?”

不理会天寒的惊讶,朱雀从抢过药碗,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仰脖,只听咕咚咕咚咕咚……天寒目瞪口呆中,朱雀把碗底翻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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