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古代)——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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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瞧着,江夫人和身后的几位姨太太们都陷入一些茫然中。侍卫首领们远远站着发着怔,家主那匹灵驹避尘将后嗣托付给言家小六已然害得他们一干人等沮丧不已了,而家主生怕男儿媳亏待了它,居然和言家六少和颜悦色到了谄媚的地步,那场景看得无人不觉得诡异。不比别人的感觉好多少,江夫人缓缓转身回帐篷,和夫君磕磕绊绊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二十年的情分还不比一匹马驹的后嗣来得亲昵,当然,这把年纪了,自然没有和马驹争风吃醋的念头,仅仅只是受了点刺激,需要再躺一下下。
  为了这匹被托孤般的小马的未来,江宸足足耽搁了一整天。相处的这一天里,公媳彼此都有了新的看法,感情也有了飞一般的提高,也是,滑溜溜的言家小六想要讨好谁,还没谁不买帐的,看着耀晴前前后后追随着父亲,一旁的江暮早就不指望说什么了。
  次日的晨晖照耀大地,在长辈慈祥的交代声声中,到了分路而行的时候了,总算可以出发了,再不走,谁都受不了了。挥泪道别的亲情,那爹爹,娘亲请多保重,耀晴,你要安心--之声此起彼伏,依依作别的模样儿瞧得一干侍卫们有目瞪口呆的趋向,连那江夫人都踱步离远避开些。
  瞧着远去的队列,这两日离别父兄们的郁闷已然一扫而光,转过身,瞧着身后一堆被留下的那些个侍卫们,言家六少展颜而笑。瞧着那笑颜,一干留守的侍卫们通体遍寒。目送着家主远离的车队,留下护送少夫人的一干侍卫们矗立犹如千年望夫石,集体陷入未来迷茫中。
  行程中有了避尘的加入有点儿吵闹,太小了的它得到了所有的善待,因为还小嘛,不过,很快的,和形体不相符的活泼多多少少成为了列队负担,这些也就罢了,已然自暴自弃的黑虎天天找着时机游说少夫人将已经能到处窜的幼虎改个名字,只要不叫红烧肉就行。
  那叫酱肘子吧。
  这话不是以优雅自居的六少说的,是一旁多嘴的铭文说的,所以铭文倒霉了。
  远远的跑开的侍卫们不接近某些隐晦的区域,落单的铭文被黑虎堵住了,黑着脸的黑虎拎着铭文开始新仇旧恨一起私下解决。身边,长得还是不怎么样的红烧肉跳着跑过来,连带的,从不曾栓起来的避尘也滴溜溜的跑过来,探着粉红色的耳朵转呀转,它挺喜欢平常总喂糖给它吃的铭文。
  眨着眼睛瞧着铁青着脸的黑虎大哥,铭文很委屈,多嘴是他的错,可是也没办法呀,老爷是挺喜欢吃东坡肘子的呀。
  跑过来为铭文解围的是赵魁。不是他心存巴结铭文,纯粹是有事情需要黑虎去处理,在原地耽搁了一天让家主和少夫人闲扯,后边的车队赶过来了,少夫人的嫁妆跟上来了。
  那些金红灿灿的数里路长的嫁妆?听得黑虎脑袋都大了。被黑虎逮住的铭文一溜烟跑了,恨得黑虎牙痒痒的。没戏可看了,远处围着远远瞧的侍卫们一哄而散。
  不是。赵魁低声道:是些陪嫁婢女。
  盯着赵魁,顺着赵魁的目光看过去,远处有一行车队,草草扫视了一下,那至少也有十数辆骡车组成的车队。
  杨家要炫耀的十里红妆还没全部展示完毕,还有好些婢女还没有来得及随着嫁妆进城,江氏就跑了,这些婢女可是不带来炫耀的,是真的留给娇惯的宝贝外孙服侍用的,那杨老爷再如何守财,小外孙这件婚事将永远是他的骨中刺,那北方的苦寒皆有耳闻,决计万不能委屈了孙儿的。这些女子也是苦命,不过,就算是慈悲,也远不极疼惜自家孙儿来得焦虑。
  这边的场景已经无人关注,侍卫们瞄着那些骡车上一一走下的女子们,年纪有大有小,神情各异,有凄婉的,也有认命的,迎风间衣袂飘飘,要不是先前告知晓得她们是少夫人的婢女,他们当真以为是遇上了出游的闺秀。看着满当当站了好些姑娘,这些陪嫁的婢女是不是太多了些?
  这么多出众的女子出现,无疑在皆为男子的侍卫中形成了冲击,黑虎也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去交接。
  送她们赶着来的四掌柜小心瞧着迎面而来的这些佩刀侍卫,前日,他听闻江氏已然离去就急忙将这些没来得及进城的婢女们转运追着去了,才出两里路就被一些佩刀的武士拦下,等到城内的江氏来人交涉了,才在监视下一路北行,用了两日方才瞧着那庞大的队列。
  随着黑虎走了好会儿才到了安置在中间的最大的帐篷前,帐篷前还有四名按刀守卫来回巡视,四掌柜对江氏森严的规矩寒噤不已,身为扬州数二数三的豪富杨老爷特得礼聘来的掌柜,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过,江氏更显肃杀,这场面瞧得他惊诧之余就是很安心,看得出这江氏将小六少很上心。
  在帐外,交接了这几十位婢女的卖身契名册,转述了老爷子絮叨话的贴心话,之后也没有可说的了,瞄着营帐两侧跪坐的好些年纪长的侍婢,他也清楚此绝非行商队列,期间的森严让市籍的四掌柜自请回避。
  拔营启程。大大的马车上,言家小六没见这些属于他的婢女,翻看了那些契约,那都是卖身的死契,都是在官府中立档的。随意翻了看着,名单中多半是认得的,稍作考虑,言家小六让麻云请珍娘。
  仅仅两日的旁观,言家小六也清楚江氏不是普通人家,联姻之下的一荣俱荣,一损惧损的道理他自然懂得,这些婢女是去是留都需仔细斟酌。耀晴将这些契约交给了珍娘,熟悉运作的珍娘自会核查。此外,越发临近江氏马场,将来行止也需要珍娘提醒。众人皆见铭文不懂事,可谁能见着铭文有逾越的行经过,言家对下人是宽待,不过,御下却是严进宽出,那阅人无数的杨家外公岂是好惹的,那年年在外游历,性情清寒的言茂又岂是好欺的,这些女子以前身份再尊贵,也需在城外庄园养桑织布数年,期间但凡性子有孤傲的奢求的不安份的都皆不能入内,杨家言家虽不会买卖婢女,单也只容其在城外庄园养蚕纺纱自力更生罢了。天道的法度就是这样,买无依女子为奴已是作了天大的善事了。交代给了珍娘办理,言家小六看车轩之外,天命所在,就是他自个儿都命不由己,何况他人。
  珍娘谨言领命,对少夫人这般行事,她很是安心,愈发清楚言家六少绝非是看不清时事的人儿。这个决定也让素来伺候少主的大丫头麻云也宽心不少,这位少夫人可不是寻常人,那些少夫人家送来的这样众多的陪嫁婢女,若是少夫人存心偏袒,说不定她很可能会无立足之处,这对她这样的府院大丫头而言是悲惨的。
  看着这些女子,身为奴婢,虽显认命的无奈,却均不显卑贱,珍娘暗自点头,至于她们的身份自然有人会去认真核对。江氏满门存亡特殊,夫人嫁入江氏,也让江氏原本简单的朝廷爪牙的身份演变得无比复杂,任何进入江氏的外人必须得严谨审查。
  小六少依旧没有出面,让这些女子皆显得谨慎,六少嫁了男子的事情已然成了事实,接下来行程中的训喻中更让她们小心翼翼,显然,森严的江氏家规随时主宰她们的生死,终身为奴的她们没有任何选择,这就是王道的法度。
  年轻的侍卫们远远瞧着那训喻中的翩翩侍女,很是养眼,可惜,就是进不了周围。别说他们,就是铭文也靠不得边,本来珍娘还想把铭文也请来一起听教,一想到随时会溜边的铭文,最终还是放弃了。多日的相处,也能瞧出铭文虽闹了些,还算是谨守身份,也不曾有逾越主仆的行为,只要不曲解告状,这铭文还是蛮有意思的。
  晴空第五十四章
  行进的队伍中穿插着无拘无束的避尘和长得还是不怎么样的红烧肉酱肘子;,两个小东西前前后后在队列中穿插跑动。累了的红烧肉随意找辆车跳到车辕上休息,比老猫大些的怪东西没让她们提高多少警惕,日常的行进的空闲中,她们多半在车中为少夫人做夏衫。车边前后左右皆是佩刀的年轻男子,还好,这些衣着整齐佩戴武器的侍卫也秩序严谨,当初还为她们礼让出一些帐篷,一路行来也未有骚扰的意图,让远离故土的她们安心了不少,作为回报,巧手的女子们帮着缝了破损的衣扣。前日还远远看到了少主了,笔挺的身姿透着威严,凛然令人不能目视。这行程十数日,依旧未见她们真正的主人言家六少,这让她们不安,要知道,她们的未来是在言家六少手掌心中的,唯一让她们宽慰一点点的就是--言家对家奴远比其它大户人家要厚道的多,虽然来得艰难,主子要是言家六少,这多少也算是件幸事了。
  避尘靠着车轩和言家小六撒着欢,脖子上的铃裆响个不停,害得耀晴欢喜的探身不断摸摸那白银般的鬃毛,太漂亮了,只可惜,这马儿是幼小了些,闲暇下来想骑一下马的耀晴不得已还得骑江暮的那匹。什么情意浓浓是完全没有出现在新婚的两位身上,各做着各的事情。显然,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江暮准备到了家再和耀晴联系感情去。
  阳光射人得很。数匹马拉着的马车里四周悬挂着薄帐,焚香沐浴后的言家小六靠着车内捧着诗书看得认真,跪坐一边的麻云小心侍候着这位深得所有主子溺爱的贵人,万不敢有什么怠慢。平原毫无遮挡的风吹过,马车围着的轻纱飘逸如云,瞧得不近不远守卫着的侍卫们眼睛直飘,不得不说,这位少夫人实在会享受。
  看诗书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原因无他,就是太无聊了,无边无际仿若永不到头的行程已然无趣了,就算异地风情,看得久了也腻味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还是好好探究一番吧。
  每到入暮之时歇脚,安置的帐篷内倒也方便,所有器皿一应俱全。靠着一条小溪,羞涩的接近被男子占据的水域,有眼色的汉子们吆喝着赶着马儿上岸。拉起布围,女子们在水边洗漱,天热得很了。
  下游,放马吃草和刷马的侍卫们眼睛皆瞄着溪河边,这些和北方不同的娇柔女子们将在水边刷马的侍卫们看得眼乱,不过,这些气质雅致的姑娘们当真都全是丫头?
  数日的旁观,珍娘旁观出这些女子都清楚自己的本分,也明白此生早已身不由己的事实,那么,多余的话多说就无益了,今天没有训话了。先前陪同而来的两位女子之一的蔚然得到允许,过了来和姐妹相见。
  一路行来了十多日,这才见面,相见之下皆是熟悉的姐妹,一时间都哽咽了。从蔚然悄悄告知她们,六少在这里地位相当尊贵,那位六少的夫君江少主也不能左右,如今的六少还是和在扬州城一样横行无忌,而且,据说,小铭文一定会是掌管她们的总管。听了这些,她们也稍作放心了。
  此处远离主帐,相应的也自由些,夜幕降临,稍作安心的女子们铺下分发给她们以避虫蚁的羊毛毡子。天地苍穹繁星,地下篝火如荧,别样的感觉升上心头。取出携带的私物,有些女子取出自南方携带而来的琴箫出来。
  巡游的侍卫最近都对队列最后沿的这边很感兴趣,沿着巡视路线,靠着这边走动的向来殷勤,相处了十多日,他们也瞧出来了,这些女子绝非他们预先以为的婢女那么卑贱,言行举止即是端庄。一眼瞧着过去,那些端坐在草地的女子们的衣裙都如花般散开,这琴箫本就是风雅之物,怎地婢女都能演绎的这般娴熟?
  可不愿意天天吃烤肉的言家小六喝着米汤,随同陪嫁的婢女们一起运来的有很多精致的日用器皿,麻云仔细的将随着陪嫁婢女们同来的江南新茶研成粉末,细细的加入陶罐的米粥中搅拌,稍微会儿,用白瓷莲花碗盛出,茶香扑鼻,白瓷莲花碗内米粥呈翠绿色,相映如春雨后的嫩绿,色泽极为清新。
  甜甜的,香香的,喝着绿茶米粥,言家小六很喜欢。瞧着总算肯多吃一点的耀晴,江暮也觉得喜欢,没办法,耀晴就不肯理睬他,怎么才能讨耀晴的欢心,这成了一个大难题了。
  安静中,外面隐隐传来的琴声让气氛稍显温和。不用六少吩咐,一旁服侍着的铭文撒腿跑了出去瞧瞧,后面立即窜出跟着个红烧肉,小幼虎吃得饱睡得好,白天多半打着瞌睡,一到了晚上可欢快了,它对江暮有着畏惧,在这个帐篷里决计不敢喧闹。门外守卫着的侍卫盯着那顶着飘动的发带一跳一蹦的身板,他们有些无力,可不可以改一改这种跑跳的姿势,很可笑的。
  越发临近最终的目的地,从马场那边过来迎接江氏少夫人的迎接队列也提前出现了。虽然江氏三派素来不和,各有各的立场,不过,再怎么争执也是一家,该有的礼遇决不能怠慢,留守马场的管事皆都驱马以一日路程为准,前往迎接新少夫人,此行极是隆重,居先头赶回来的随侍报告,这位御赐成亲的少夫人非同寻常,得到家主、夫人的疼爱,家主还特得将身边最是信任的随侍留下护送,这般得到三位的疼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迎向篝火,在四周巡视的人马的带领下策马而来,远远听到久未闻听的雅乐,其中一名侍卫取下腰间的萧,应和的吹奏了起来,在广无边际的原野上,四周更显悠远。
  远处传来异样的箫声,吹箫的女子诧异的停了下来,弹琴的姑娘一时不察,依然十指翻飞,反倒被悠远的箫声给鼓动了。
  吹箫的那位还在折腾,其他的和各自的上司会合,天已经黑了,还是等到明日再去拜见少主和少夫人罢。大家也散开准备休息吧。
  专程迎接少主和少夫人的管事的盯着应付完他们就跑在一个篝火下闲扯的各自的顶头上司,有些瞠目。至于那些同来迎接新少夫人的同行人员皆茫然瞧瞧三个月前还水火难容的各自伙伴夹杂在一处那付勾肩搭背的模样,和家主、夫人、少主出行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了?
  各自的顶头上司们要交代的只有一件事--绝对不要招惹一个脑袋上飘着长长锦带的小子。
  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呢?一众新来的还没有从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回神就被拔拉开了,探进来一个飘着长长缎带的脑袋,那是个打扮有点可笑的俊秀少年。
  挤进聚集在一处的侍卫大哥们,铭文探进脑袋好奇的询问着,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吗?最近好闷呀,说来听听。
  没--没什么。集体回避着黑虎铁青的脸色,我们在说明天--,噢,至多后天就到家了。
  是吗?铭文好兴奋,转身就跑了,得赶紧转告给六少晓得。
  他--是哪位?盯着俊秀少年撒欢的背影,再瞧瞧一伙沮丧的上司,这位难不成是大人物不成?
  避开黑虎恶狠狠的视线,咳嗽了一声,那个,总之你们记住,绝对别去招惹他就是了。
  这边还在诧异中,那队列之后的情景就很是温馨美好了,那天地之间,一坐一立,抚琴的女子端庄秀丽,吹箫的男儿英挺强健,风吹动发丝,月华之下,已然各自陶醉其中了,琴箫合奏声悠扬在天地之间。当然,若是没有这些上百位的围观者,那意境就更加美妙了。
  琴箫交融在一起,数曲终结,相凝互视中,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彼此般,良久到别人都瞧着肉麻的不可当之时,抚琴的女子这才惊悟,含羞飞奔退回围帐之中再也不肯出来了,持萧的男儿瞧着那白色围帐已然痴了。女子们也皆纷纷散去归入营帐去了。
  斜着眼睛,一直陪行了十多日的这些个未成家的瞧得很是懊悔不甘。没料到,第一个抢得先机的居然是后来的家伙。
  天不早了,日暮而息,日出而作,除了轮值当班的,其他的都休息了,只是,当准备再次上路继续赶行程之时,队列开始有了些诡异的气氛,凤求凰的状况让尚还平衡的格局微妙起来,自然,这有趣的痕迹让旁观者瞧得有趣。摸着下巴的胡须,已有家室的侍卫们盯着勤快地在女子们车马边来回穿梭策马奔跑的同伴,嘿,发情了。
  首先,有心人把目标策略放到了了铭文身上,对这位少夫人贴身侍从,正是他们攻克的目标,于是,这位特会打小报告的少夫人最忠实的铭文立即成为了所有有心的未婚侍卫拉拢的对象。在前辈们的指点下,那位一夜未睡的那名吹箫的侍卫乐呵呵的找上了这位脑袋上扎着长长缎带的俊秀少年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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